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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凤迟龄也想好了,自己虽然不会动手伤他,但碍于良心不适,绝对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起码也要让他辣手摧一摧这弱小又娇嫩的心灵之花,才要来的爽快。

    须臾,他从原本正襟危坐的姿势转变为歪歪扭扭地瘫坐在席垫上,伸出那双指若葱根,细如葱白的纤纤玉手,起劲似的抠着上头那薄薄一层的嫩色指甲,慢悠悠地道:“朽木一块。”

    话音落下,上官允再度陷入茫然,洛潇望向他,沉声道:“龄儿,别总是针对你二师弟。”

    凤迟龄若无其事地继续抠着,雪上加霜道:“没针对他,实话实说。二师弟他自个儿学艺不精,气候未成也就罢了。可不在自己身上寻找问题反而要把责任全盘推卸到木剑上,不觉得可笑?再说,师尊您都这样讲述了,二师弟却仍旧自以为是地不认同您的说法。现在想想,说他朽木可真是抬举他了。”

    上官允听得几欲窒息,气急败坏地哆嗦着手指着他,尽管心中已然骂了无数遍,到了嘴边却又无从辩驳。

    荆无忧见状也有意无意地深深盯向凤迟龄,虽不明白大师兄是何用意,但也觉得他此番言语确实有些太过了。

    察觉到从旁侧传来的轻风突然止了住,凤迟龄脑袋撇都不撇,道:“怎么了?”

    荆无忧摇摇头后敛下眸子,不作声地继续为大师兄摇扇子,平易逊顺的模样瞧来乖巧得很。

    至于凤迟龄的为人,洛潇不能说是完全了解,却也是略有所知,有个底儿的。

    他脾气是有些变化莫测,难以捉摸,但也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就会挑刺的个性,必然是上官允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妥,又或者是惹得他生气了。

    可上官允也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那种人,就算打不过也一定要趁口舌之快。

    为避免首徒与二弟子争吵开骂起来,洛潇刚想开口安慰几句上官允,再训斥一顿凤迟龄时,上官允横眉竖目道:“我知道,就算我做再多的辩解你们也不会听,不知道大师兄敢不敢和我打赌?”

    凤迟龄歪着脖子,吊儿郎当地冲他道:“虽然你不配,却但说无妨。”

    上官允拳头越握越紧,忍不住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凤迟龄陡然晴转阴,冷声道:“有师弟你过分么?”

    洛潇仿若堕云雾中,一头雾水,看了看前方的凤迟龄又看了看身旁的上官允,问道:“你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问一出,结果是谁都没有说话。

    上官允是因为联想到自己昨夜说的话而感到心虚,低下头没敢发话;可凤迟龄却是觉得这种事告诉洛潇这样的烂好人也无济于事。

    师尊可以不放在心上,也能对门下弟子的出言不逊既往不咎,是因为他心胸宽广,乃正道之人。

    可是凤迟龄不同,他可以走堂堂正道也可以走窄小偏僻的歪门邪道,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若他非要揪着这个点不放,那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谁劝都没有用。

    半晌,上官允斟酌好一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是我明天换了别的剑成功砍断这颗树,证明就是木剑的原因,师兄敢不敢向我道歉。”

    道歉?

    做梦,想都别想。

    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凤迟龄道:“没什么不敢的,你若真能仅靠换了把剑,就能在我面前斩断这棵树,别说道歉,我认你做爹都是一句话的事。”

    话说地虽是不切实际,夸张了点儿,但上官允那张欣喜若狂的脸已然毫无余地表现在脸上。

    凤迟龄顿了顿,接着道:“但你要是做不到,罚山门口跪一天……师尊没意见吧。”

    面对这一幕宛若儿戏的赌注,洛潇抚额,无奈地摇头道:“你也真的是,跟着一起瞎胡来。”

    “师尊放心,我定能让师兄输得心服口服!”上官允撅着嘴道,“快到晌午了,师尊师兄师弟们就去用膳吧,我练完再来。”

    安静许久的荆无忧兀然开口道:“仅一天,没用的。”

    他就不懂这两人下的这个赌注究竟有什么意义,上官允也不会真的以为在一天的时间内刻苦修练,然后再换把剑就可以把那样粗的树干一分为二吧。

    ……脑子怕不会真的有问题。

    上官允对荆无忧心里是什么想的压根不知情,还以为他这是在担忧自己,于是,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希望萌发般地闪了一下,唇角弯起一个月牙弧度,甚至还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龇牙咧嘴地嘻笑道:“放心吧师弟,师兄我自有办法。”

    荆无忧:“……你到底要干什么?”

    凤迟龄拉着洛潇在远处叫唤道:“无忧你还来不来,现在不来就没饭吃了。”

    荆无忧回首望他,脚步刚踏出去的瞬间,听到上官允说道:“有好剑在手,我肯定没问题,师弟你先去吧,我就装模作样地稍微练练,唬一唬大师兄。”

    道完,荆无忧踌躇不定地瞅他一眼后,往凤迟龄与洛潇地方向慢跑了过去。

    第二日

    落叶旋即,杨柳吹拂。

    扬言能换把剑就能兑现赌注的上官允没有来,洛潇的知己好友“席淮君”却是远道而来地前来探望。

    加上洛潇本人也无心观望徒弟们的这场无聊闹剧,早早地就同席淮君二人一起下山,找了个清静的无人亭子对弈小憩。

    凤迟龄从第一眼看见席淮君的时候,就对他印象不好。

    长得太老,太过死板,绕不了弯子是一点。

    可最主要的还要属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重生之前是,现在依旧是。

    百年来,每每席淮君再次上璇昆山时,洛潇总能变着法子不让凤迟龄与他见面。

    因为每次相见,凤迟龄都得对席淮君一顿铺天盖地的冷嘲热讽,口腹蜜剑,在不动手的情况下,就只差当着洛潇的面给席淮君一口唾沫了。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据悉席淮君也同样相当厌恶着凤迟龄,并且这种厌恶感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他通得天象,算得人心,道行高深至与凡界那些胡乱算命的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这个,席淮君曾当着凤迟龄与洛潇的面指责他是天降灾星,不详的东西,呆在洛潇身边就是来给他带来不幸的,若真是为了他好,就该走,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来见他。

    而那次也是洛潇有史以来,见过凤迟龄发火发得最凶的一次。

    至此以后,席淮君来见洛潇的次数少了,不但少了,为以防两看生厌,当席淮君偶尔上山时,洛潇都会安排得妥当,尽量不让他与凤迟龄碰面,减轻不必要的麻烦。

    乃至于在今日,席淮君再次不请自来地同洛潇下山,又让凤迟龄生了一窝的恼火。

    他慵懒地坐着,二郎腿翘到了天上,平日里在洛潇面前装出来的拘束正经顿时一扫而空,沉声沉气道:“上官允那王八蛋呢,死哪去了?”

    荆无忧:“……”

    敢情这一大早上,大师兄就吃了炸|药么,这么爆。

    说实话,他对师兄们的勾心斗角也不甚在乎,原想置身事外地在房间里安心看书,房门却被怒气冲冲的凤迟龄一脚踹开,连书带人一道拖了出去,同他见证……

    顺便听他发会儿牢骚。

    荆无忧摇头不知,凤迟龄便咬牙切齿地自问自答道:“不敢来了吧,我就说这混小子除了会放狠话还能干嘛。临阵脱逃?哪有那么容易。走,陪我撵人去。”

    第19章 责任

    流水潺潺,绿树掩映,今日是难得的一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跃过脚下的芳草萋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慢步走到上官允的房间前。

    荆无忧本是想按照规矩来敲打房门,可他才刚抬起一只手,就猝然被身侧的凤迟龄给及时拦了下来。

    凤迟龄的呼吸似乎有些停滞,他纹丝不动地在门前站了片晌,荆无忧以为他这是又要做什么妖来戏弄二师兄,却没想到他的语气过于沉稳:“不在房里。”

    荆无忧昂首疑惑道:“不在?那会去哪?”

    “你问我我问谁。”凤迟龄揉了揉脖子,“这里也就屁大点儿的地方,他一个人,能跑哪里去。”

    荆无忧陷入沉吟,随后问道:“二师兄会不会跟着师尊一起下山了?”

    凤迟龄冷哼一声,仿佛听到了个笑话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

    就洛潇和那老东西的谈话,上官允跟着去能插得上嘴?

    顶多只能杵在边上当个摆设,看着两人因久久未见而絮絮叨叨聊个没停。

    纵使他再蠢,又何必蠢到这个地步,自讨没趣。

    再说了,他那不成器的二师弟要是真的跟去了,自己又怎么会无所察觉。

    半晌,他还是决定破门而入,抬起腿后,一个漂亮的踹门动作顷刻就使紧闭的门窗豁然大开。

    暖阳从门外直射进来,尘埃絮絮,引得荆无忧忍不住呛了几声。

    他一手捂住嘴巴,一手忙不迭地在脸边扇风,照顾自己的同时也不忘去踮起脚尖为凤迟龄的周围也扇了扇。

    数日连续这样下来,荆无忧真不像是同门师弟,倒更像是个负责给凤迟龄端茶倒水,随身伺候的贴身小侍童。

    凤迟龄也任他在一旁跳伐跳伐,大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