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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丈夫都跟着进产房的,你出门问问哪个没去,怎么我就不能进?”他固执地要陪着她,说要紧紧握着她的手。

    “反正我就是不要。”

    “他们说生孩子的时候特别疼,我在旁边你也会安心点,可以掐我拧我啊。”

    “说了不要,这件事没商量。”

    后来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不多时又灰溜溜地自己回来,两个人绝口不再提这件事的选择,但是他退步了。

    是因为怕他觉得自己丑吗?

    常烟不觉得,她只是害怕。

    如果自己在生产过程中真的出了意外……

    不能让连迟看着她生命陨落的过程,哪怕只是杞人忧天的幻想都如此可怕,常烟见到产房的大门彻底关上,她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

    纯白色的天花板,和助产士的闲聊。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眼泪从耳边滑落消弭,旁边的小护士看见,还笑着安慰道,“不要担心哦,待会儿只要用力就一定没问题。”

    “嗯,谢谢。”

    常烟攥紧双手,准备迎接汹涌而来的疼痛,汗水沾湿了她的头发,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只有助产士不断地呐喊。

    和她自己仓皇的心。

    “连迟,再跟你说一遍,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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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两个小时,产房里外的两个人经历了人生最漫长而艰难的时光。

    但是对助产士而言,这是非常顺利的一场生产,婴儿的啼哭响彻产房,她笑着亲自给常烟擦汗,“妈妈很勇敢也很努力哦,孩子很健康,你看看。”

    刚出生的孩子红彤彤又皱巴巴的。

    常烟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手抚摸他,只是在昏睡过去前咧嘴傻笑了一声,便又陷入无边无际的苍茫白色里。

    她被推出去的时候,傅荔之已经赶来。

    若不是傅荔之在,甚至都不会有人去抱抱孩子。因为孩子的爸爸早就跟着推出来的病床不见踪影。

    常烟睡得太沉,反而叫连迟心惊胆战。

    他找医生确认了七八次,直到人家对着他这个大金主也展露不出笑容——

    “她真的只是太累了,孩子七斤多,她身子又瘦弱,难免伤了元气,等睡够了多补养,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轻轻拂开她脸颊的碎发,连迟脆弱地将她的手放在唇边。

    常烟的脸呈现出气力不足的灰白色,在灯光下更加孱弱,仿佛只要用手使劲捏上一把,她就要碎裂似的。

    她此刻是不是在做梦呢?

    梦见了什么?

    连迟不知道,常烟却知道。

    竭尽全力后的她正享受着睡梦中的松懈安宁,她在昏睡中走遍了前半辈子人生,从初记事时的懵懂到长大后的苦涩。

    她梦见连迟站在操场上,他穿着黑色的篮球服,两条小腿迸裂着肌肉线条,飞越着将橘黄色的球投向篮筐。

    啊,那是她高三的时候,木真上大三,经贸系和计算机系的篮球赛。

    原来在年少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过他啊。

    茫茫睁开双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令她忍不住瑟缩眨眼,还来不及张嘴要杯水,肩膀便被人牢牢箍住,连迟冒着胡茬的脸在眼前放大。

    “你终于醒了。”

    许是错觉,他的眼底竟然有泪,不等往外流,便被纤细的小手轻轻擦拭干净。

    柔和的光笼罩在她周身,那颗心变得无比坚定。

    “对了,我们的孩子呢?”

    终于在她的生命中,除了丈夫和母亲,又多了亲密的牵挂,常烟转动僵硬的脖颈,四处寻找骨肉。

    连迟却显然不悦起来。

    这时候,老婆难道不应该抱着他痛哭流涕或是撒娇喊疼吗?

    为什么要去找那个肉团子?

    “他呀,从昨晚上到现在还没看你儿子一眼呢。”

    傅荔之恰好被推进门,怀里抱着弱小的襁褓,布料都是她亲自挑选缝制的,柔软的触感在手上,真是舍不得放。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