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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就是不听。还说从前住他家隔壁的小孩一哭,他就给人家买这个……将军若不喜欢,属下给扔了吧!”

    隔壁的小孩?赫连瑾将红彤彤的冰糖山楂放在了桌上,“不用了,放在这里吧!若有人来,问谁喜欢吃,送给他,别浪费了。你去将常潇叫来!”

    待倪周一走,赫连瑾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糖葫芦上,他皱着眉头咬了一口,酸酸甜甜,倒真像那年常潇从家里偷钱给他买的糖葫芦。

    且说常潇最近从不少人口里得知赫连瑾的事,甚至包括函关城里哪家的小姐对他念念不忘都打听到了,不过这跟常潇想要的却差太远,他又不敢太过直接地问起符卓,正苦恼着,听闻赫连瑾要见他,心中大喜,刷了这么久的存在感,总算没有白费!只要能接近人,一切都好说,就怕他连人都见不着。

    赫连瑾见他一脸喜不自胜,更加确定自己了的猜测。这人定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所以一心来找他,可惜被蔺容宸将计就计给利用了。

    “常千户,你上次说慕名来找本将军,本将军想知道,你从余杭出来这么久,你家人不担心么?”

    常潇一头雾水,平日赫连瑾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神情,哪怕你要死了,都懒得看你一眼,怎么今天画风突变,还关心起他来了?难道这些天他献的殷勤起作用了?

    “属下走的时候给他们留过信。”常潇没注意到赫连瑾为何会知道他家住余杭,“多谢将军关心。”

    赫连瑾颔首,“余杭是个好地方!”

    常潇附和:“嗯!将军说得对!”

    “……本将军也曾在余杭住过。”

    常潇点点头,“嗯,听军中的将士们说了,没想到还跟将军做过同乡,荣幸之至!”

    “……”还装!赫连瑾翻了翻白眼,很想问他一句,“你是替来皇帝办事的,还是专程找我的?”

    不过来日方长,先坐不住的人应该是对方才对,他又急什么?

    “你退下吧!本将军要一趟校场!”赫连瑾起身朝账外走去,常潇拉住他的手腕,“外面下着雨夹雪,将军等一下,我去取把伞!”

    未等赫连瑾反应过来,常潇已经走出账外。

    赫连瑾低头看看刚才被他捏住的手腕,微微有些发热。

    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常潇来了。

    “属下送将军去吧!”他一脸谄媚道。

    赫连瑾没有拒绝。

    待回到将军府,常潇合了扇,站在檐下,眉眼弯弯,“将军快些进去,外面冷的很。”

    赫连瑾瞟见他半边的肩膀被雨雪打湿,拧一下恐怕能滴出水,愣了愣神,“你也回去换衣裳吧!”

    原本该急的人除了逮着机会就往他面前凑,隔三差五送他些小礼物外,没了任何动静。不该急的人,憋得胸口疼。赫连瑾想,他若是蔺容宸,只怕砍了常潇的心都有,办事居然如此拖拉!倒头来还得亲自出马,寻个机会将自己卖出去。

    酒宴过半,厅里的人因为各种事情,全都找个借口走了。常潇看看醉的开始说胡话,却拉着他不放手的赫连瑾,犹豫了一下,问一旁负责斟酒的下人,“赫连将军的酒品如何?”

    下人道:“将军每回喝醉,醒来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常潇心中窃喜。“那个什么,你先下去吧!我与将军再喝两杯,有需要再叫你!”

    下人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常潇戳了戳趴在桌上的赫连瑾,“将军,再喝一杯?”

    赫连瑾堪堪坐起,举起杯子,“来!”

    常潇面色如常地给他倒了杯酒,极其自然地将话题引了出来,“将军自小父母双亡,却有这般成就,实在令人佩服!如今又受太师倚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赫连瑾醉眼朦胧,哈哈大笑,“放心,有本将军的肉吃,就有你的汤喝……你好好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是那是!”常潇连连点头,跟赫连瑾碰了一下杯子,“属下一直好奇,将军是如何独得太师青睐的?可否教教属下?”

    赫连瑾打了个酒嗝,“青睐?我跟他的关系,岂是常人可比?”

    “什么关系?”常潇竖起了耳朵。

    赫连瑾笑道:“我与他可是父子。”

    常潇身子一晃,从凳子上跌倒地上。

    父子?天啊,原来他们二人竟是这般关系!这还了得!

    “这……怎,怎么可能?”常潇惊骇。

    赫连瑾自嘲一笑,“如何不可能?我母亲当年可是……可是太师府的奴婢……”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常潇一时心乱如麻,如若赫连瑾醒来,还记得此刻的事,恐怕绝对要杀人灭口!下人说他喝酒会断片,可万一没有呢?自己这般鲁莽,岂不打草惊蛇了?

    早知道他们之间有此惊人的秘密,常潇一定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他如今还有任务在身,总不能一走了之,左思右想,也没想到什么挽救的办法。偏头看到赫连瑾光洁白皙中带着一抹红晕的脸,常潇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凑近赫连瑾,低低喊了一句,“阿瑾——”

    赫连瑾回头,带着酒香的唇碰上他的唇,一擦而过。

    赫连瑾:“……”

    常潇:“……”

    空气突然凝固,越发沉重。在赫连瑾爆发前,常潇回过神,丢下一句“属下冒犯了”,逃也似的离开将军府。

    他连夜备下马匹和干粮。如果明天赫连瑾能坦然自若的面对他,就表示他完全不记得今晚发生的事。相反,如果他表现出一丁点异常,常潇就立即南下,另做打算。

    赫连瑾摸着嘴唇,失神了半晌,直到下人来收拾一桌子的残羹冷炙,他才醒过神,“常潇走了?”

    下人点点头,“走得很匆忙,像逃跑一般。”

    赫连瑾倒没再说什么,起身回了房。躺在床上,心中却越发不能平静。所以这个常潇,借着帮蔺容宸打探消息的由头,实则存了私心?

    当年不过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一处玩儿大半年,他怎么就念念不忘了?不仅弃文从戎,还不远万里来找他。方才瞧他那个心如鹿撞、恐慌不安又窃窃自喜的样子,恐怕早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