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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需不增税赋,不违农时……”他将一本被朱砂笔圈的红艳艳的奏折递给他,“朕想知道,若是你,该如何‘治官’?”

    上奏的是左都御史李远,弹劾吏部尚书黄景春:因公徇私,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罪名还真不少。”严曦咋舌,“幸亏没做杜俊的乘龙快婿,否则只怕蹦跶不了几天。”

    “……”

    “古往今来,贪污受贿的官员屡禁不止,皇上若想泄愤,最简单迅速的方法便是杀一儆百。”严曦说得极为轻松,反正事不关己。

    蔺容宸揉揉额头,“杀一儆百?你也说了贪官屡禁不止,杀就能杀得完?更何况,你可知他为何明知朕最恨官员贪污,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因为他的背后是手握重兵的符卓,朕若跟他翻脸,等同于与符卓撕破脸皮。天下兵力三分,符卓独占两分,朕如何杀一儆百?”蔺容宸低叹一声,极其不甘地批了“已阅”两个字,“罢了,如今这局面,朕背负受敌,孤立无援,你一介书生又如何能破?”

    “皇上不闻,‘意欲取之,必先予之’?”方才一心想走,瞧他眉头深锁,又于心不忍地安慰了一句,“皇上不必过于忧心,说不定哪天这些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呢?周公公不是说下棋么?微臣虽棋艺不精,但愿陪皇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开始的节节败退,到最后一溃千里,严曦越下越觉得索然无味,反倒是蔺容宸,毫无悬念的博弈似乎也能令他十分受用,直到周公公进来告知宫门要落锁了,才许他离开。

    第21章

    明哲保身

    恰逢翰林院侍读回乡奔丧,严曦接替他位置为皇上讲读经史。有了上次的对弈,他的棋技竟然没有被嫌弃,隔三差五地被蔺容宸召到安和殿,陪自己下棋。

    可能是官升的太快,很快就遭人惦记了,但天地良心,蔺容宸升他官完全是为了打发时间。

    严曦特别冤。

    未过几日,符卓派人将黄景春请到太师府。

    黄景春细细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似乎没有哪里做得不对,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半柱香后,符卓出来。

    “太师召见下官,不知所为何事?”

    “此次严曦的职务调动,可是你的意思?”符卓开门见山。

    黄景春摇摇头,“是皇上的安排。”

    符卓微一沉思,问道:“这个严曦,你知道多少?”

    此事不需符卓交代,早在得知新科状元的名字后,他就派人暗中调查严曦了。所得的跟蔺容宸知道的不相上下。但在调查过程中他还发现另一件事,李行之并非出海云游,而是跟刘顾纯一起去了玉田。

    玉田,那可是延丹和云楚的交界。李行之一个年已古稀的老头,去那里做什么?只是派出去的人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他便也没有跟符卓说起。

    “严曦在姑苏的名声很差。只知道他从前是个讨饭的叫花子,后来在水墨轩做了学徒,偶然遇到李行之,被带了回去。”严曦逃难至苏州,恰逢梁砚文病重,盘缠用尽,为了给梁砚文筹措药费,不得已才沿街乞讨,前后不足五日,所以认识他的人极少,黄景春能查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

    符卓道:“李行之虽一身正义,但也不是个专门接济叫花子的善人,他为何独独将严曦带了回去?”

    这也是黄景春想不明白的地方,“有一件事很奇怪,据认得严曦的人说,他并不爱读书,李行之给他找过很多先生,都被他气走了。但李行之死后,他只用了一年就中举,还是个解元。”

    符卓道:“这只能说他要么故意装作什么都不会,要么就是真的什么都不会。”

    黄景春道:“下官再派人去一趟苏州。”

    符卓点点头,又道:“皇上与李行之感情深厚,作弊也不是没可能。”符卓的猜测令黄景春瞠目结舌,“皇上就算再糊涂,还不至于这样做吧?”

    “那可不一定。这个状元不是他的人,就是我的人,与其便宜了我们,他不如留给严曦。”

    符卓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能就此抓住蔺容宸的把柄,逼他下个罪己诏……黄景春笑道:“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黄景春一面派人暗中调查,一面让邱仲海假意与严曦接触。于是第二日严曦就被请到飘香楼,吃到了他一直向往的金陵四大名菜。

    “邱某一直仰慕严大人的才华,早就想邀大人一聚,只是大人这几日都留在宫里,一直没有机会。”也不知邱仲海有意还是无意提起,这至少说明有人在‘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们同吕斌一样认为他会是下一个顾庭芝。消灭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他变成自己人,若不行就除之而后快,这是黄景春乃至符卓的行事方式。

    “邱大人客气了。严曦初来乍到,能得大人盛情邀约,十分感激。”严曦恭恭敬敬地给邱仲海斟了酒,“严曦敬大人一杯!”

    “好说!好说!”邱仲海觉得拿下严曦不是问题,顿时心情大好。“邱某比严大人虚长几岁,严大人若不嫌弃,你我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愚弟自然愿意!”严曦一副攀了高枝,小人得志的嘴脸。

    邱仲海旁敲侧击都没探到想要的消息,改成了正面进攻,“贤弟初入官场可能不知,想在这朝堂之上立足,背后没有个靠山,犹如浪里浮萍,前途难测。”

    严曦深表赞同,叹道:“可惜愚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莫说靠山,就是个可以交心的人都难寻。”

    此话正合邱仲海的意,他豪气干云道:“贤弟放心,以后若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为兄!即便为兄位低权轻没法替你做主,也还有黄大人和太师!往后这京城里,你想横着走便横着走,看谁人敢拦!”

    严曦惊讶又羡慕,“仲海兄还与太师相熟?听闻当年皇上惩治内乱,太师可是立了头功,严曦一直极为仰慕,可惜无缘效命于太师麾下。”

    他极为夸张的神情让邱仲海很是受用,当即拍着他的肩膀,放下话:“贤弟放心,从今后,你我一起跟着太师,愚兄吃肉就不会给你喝汤!”

    “那是,那是,仲海兄的话,愚弟自然不疑。”严曦囫囵吞下一大块蛋烧麦,委屈巴巴道,“你不知道,这几日被皇上留在宫里,伺候他用膳……看着一桌子美食,吃不到……咳咳……”

    “慢点吃……不够再点!”邱仲海赶紧给他倒了杯水。

    严曦咕嘟咕嘟将水喝了个底朝天,才算将饭菜顺了下去,“皇上说我不会布菜,不像顾大人懂得他的喜好……”

    “皇上跟你提了顾大人?”

    “皇上说顾大人是他的左膀右臂,当年叛臣之乱,他的功劳不可磨灭。如今离开,皇上自是不舍。我与他虽同为状元,但论起治国之能,为官之道都不及十之其一。相比之下,皇上自然更为想念顾大人,以至于常常将下官误叫成‘庭芝’,有顾大人珠玉在前……”严曦掩面叹息,将自己替身的身份演绎的无懈可击,“愚弟也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