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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件的情况了。

    陶湘在香港过惯奢侈日子,便希望陶家的生活也能改善, 可看着眼前这些存折,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湘湘,你寄回来的钱除了光荣结婚取了一点给他换高价工业票,算你当姐姐的一点心意,剩下的一分没少, 都给你攒着呢……”

    “放心,都是你的。”陶家婶婶将匣子塞进了陶湘的手中:“别再出去打工了, 这么多钱完全够用, 家里头地方小,我跟你爸到时候给你在旁边置办个新房子, 再帮你相个上门女婿,以后就好好留在家里吧……”

    她嘴上不说,心里却至今以为陶湘当初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才会断然去香港打工拼搏。

    十年前, 陶湘从北方回来时,一贫如洗的陶家除了陶家叔婶,还多出了一个陶光荣。

    原来陶光荣被亲生爹娘带回乡下后,对于贫瘠的农家条件适应不惯,他的性子被陶家叔婶宠坏了,又哭着闹着要回去,结果被不耐烦的亲爹娘打得半死,大人打完又受哥哥姐姐欺负,那段时间可以说生活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并不经打的陶光荣很快生病发起高烧,在用尽土家办法也无法救治后,那对乡下爹娘又把他丢给了陶家。

    陶家叔婶早在断掉关系的时候就对陶光荣心灰意冷了,可看看到底是养在膝下多年的儿子,感情总归有些,索性咬着牙就用陶湘留给他们的钱送陶光荣去了医院。

    在花掉大半存款后,陶光荣终于被救了回来,而且生死线上走一遭,脾气竟同以往大不一样,变乖巧听话了许多。

    陶家夫妻接他回了家,继续当儿子养,只是情感上难免冷淡许多,不然去年也不会给他娶一个乡下媳妇,就为了好拿捏,可以伺候二老。

    当年四个人住在家里,由于钱花去不少,剩下的就只能省着些花,每月除了能去街道领陶湘的津贴补助外,一时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那些烈士补助陶湘在北方自己用的时候堪称滋润,如今分到四个人身上,那就是捉襟见肘。

    陶家婶婶觉得一定是那时多养了个陶光荣,才会让陶湘一声不吭就这么独自跑去香港自力更生。

    “这些年在外头一定很苦吧?”陶家婶婶知道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的道理,她握着陶湘的手,满脸心疼。

    陶湘摇头:“没有,没吃什么苦。”

    其实是真的没有,除了刚偷渡过去的那段时间吃了些苦头外,之后的日子可以说过得如鱼得水,毕竟香港不像大陆实行统购统销粮食票证制度,在那边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

    陶家婶婶不信,只觉得陶湘是故意安抚她。

    “那你今天起就呆在家里,哪也别去了,听话。”她说这话的时候,固执得像个小孩。

    纵使以前的陶家婶婶毒舌刻薄,待人处世也有问题,但起码对于陶湘来说,她倾注了所有母爱。

    陶湘倾身抱了抱她:“好,听妈的。”

    陶家婶婶这才完全放下心,她高兴得眼角发红,凑在陶湘耳边悄悄说道:“我跟你爸还得指着你……”

    最后那匣子里的存折,陶湘没要,还是交还给了陶家婶婶,让她随意取用保存。

    “行,那我继续给你保管着。”陶婶喜滋滋地将匣子放回箱子继续藏好。

    亲女儿一回来她心里就有了底,因这么多钱产生的飘虚感也落到了实处。

    当晚,陶湘睡上了弟媳妇宋草给她换成全新被褥的木床。

    原本简单隔绝起来的小房间不知什么时候被重新翻整了一遍,木板与布帘都替换成水泥砖墙,隐秘性极佳。

    陶湘没有不睡别人床的公主毛病,偷渡的时候她在脏污船舱地上一躺就是两个月,什么洁癖都没了。

    她唯独担心的是自己换了环境会睡不着,可未曾想,这一眯眼就是好眠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陶湘在家属楼各家锅碗瓢盆叮当嘈杂的脆响中醒来。

    空气里弥漫着早食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趿拉着床边的布拖鞋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中陶家婶婶正在给宋草菜金与肉票,让她去买菜:“去河边那些摊子上挑些新鲜的绿叶菜回来,再去供销社割两斤后腿肉,猪肝也割半块,要见着筒骨就带两根回来熬汤……”

    宋草挎着空菜篮认真地一一听着,她觉得自己被器重了,婆婆连肉都放权让她去买,哪家的媳妇能有这福气接手如此大额的菜钱。

    “对了,买完菜再去国营饭店装两根油条回来,你姐爱吃……”陶家婶婶拨了拨钱包里的粮票,一根油条半两粮票,她拣了张一两的递给宋草。

    宋草点着头接过,完全没有半分不平,伺候公婆照顾夫姐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听见小房间的开门声,陶家婶婶闻声转过脸去,面上涌起了笑:“湘湘起来了?怎么也不多睡会儿?”

    “饿了。”陶湘声音清软。

    十年前吞下肚的那包生石灰粉意外没有对她的嗓音造成影响,只是胃病多多少少遗留了些下来,必须得按时吃饭。

    陶家婶婶一听陶湘说饿,连忙端来粥:“粥给你热着呢,快喝。”

    桌子上的粥盆已空,王光荣胃口大,吭哧哧扫完盆底就去钢铁厂上班了,但煤炉灶子还温着一碗,不用说也是特意留给陶湘的。

    陶湘吃粥素来习惯慢条斯理,但这回几口就将那碗粥喝了个精光,又将正准备出门买菜的宋草叫住:“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见陶湘也要去,陶家婶婶又特意给她塞了些零钱与副票:“去吧,好好转转,见着喜欢的就买……”

    手头只有大钱的陶湘没有拒绝这些方便使用的零碎,可她并未想到,就突发奇想出门透透气的这一小会功夫,竟见到自己曾发誓这辈子也不想看到的人。

    彼时,陶湘和宋草正一人啃着一根油条,两人高高兴兴地从国营饭店走出来。

    街上行人济济,可陶湘偏偏一眼就看见了对面街边专注直视着她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犹如实质。

    那人身姿修长挺拔,穿着一身笔挺质感的墨绿色制服军装,站在人堆中如鹤立鸡群,每个路过他的人都会下意识回望一番。

    还没有来得及瞧清男人的面容,陶湘立刻脸色难看地移开脸去,连手里的油条也不香了。

    她已经认出来,那是顾景恩,让她躲了十年的人。

    宋草没注意到街对面的情况,她只发现站在身侧的陶湘似乎心情一下子恶劣下来,油条也不吃了。

    下一刻陶湘拉着她,脚步飞快地往火柴厂家属院走:“咱们回去吧。”

    宋草不明所以,又不敢吱声,两人回到陶家。

    见陶湘这么快就回来,陶家婶婶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多逛会儿?”

    “又饿了,回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