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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一夜后陶兰也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她也就只能接受了现实,沉默地随陶家叔叔去街道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是陶湘第一次出陶家门,踩过长长的水泥陡梯,跨过吱嘎作响的家属楼铁门槛,望着弥漫出浓浓时代特色的旧日街道,一种说不清是悲壮还是怆烈的情绪席卷她的心头。

    陶湘想,她竟然就要下乡了。

    尘埃落定,第一批知青下乡的火车后天就会开,留给陶家人做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陶家夫妻俩有些心急,他们本来就对陶兰不上心,更别提悉心为其准备下乡的行李,如今知青的人选换成了陶湘,他们顿时焦虑起来。

    两个人拿着家里的票和钱,一连两天直奔百货商店和供销社采买各种东西,就怕陶湘下了农村后处处缺衣少食,过辛苦难捱的日子。

    陶家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就连陶光荣也不敢再上蹿下跳胡闹捣蛋,安静了不少。

    但这个时候根本没人理他,陶湘不了解陶家叔叔婶婶的良苦用心,此时的她正忙着办理转粮食关系。

    原身父母的津贴一向是由城镇军民办事处发放,如今陶湘去了乡下,津贴总不能再挂在这城里。

    然而粮食关系并不是那么好转的,哪怕陶湘有属于原身父母的粮本和副食品本也不行,还得有户口本、街道证明等各种证件。

    也就是无论怎样,陶家叔叔婶婶都得知情。

    这操蛋的规矩真让人头疼,陶湘只能向陶家夫妻俩坦白,顺便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然而话才刚说出口,却见对方两人的反应与所料的完全不同,竟好说话地一口答应了。

    “你以后一个人孤身在外不容易,我们也照顾不了……”陶家夫妻俩面上担忧之色不似作伪,巴拉巴拉径直说着,“不用说给我们留一半了,把粮食关系都转走吧,免得急用时不够……”

    原来原身每月还分一半津贴给陶家做生活费的吗?

    陶湘闷闷地想着,觉得有些窒息,事情的走向好像跟她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第四章

    今儿一早是第一批知青下乡的日子,火车站里月台边上人山人海。

    穿着一水绿色军装的知青们胸前各配着朵大红花,正大包小包往火车上挤,不乏有许多人在与送行的家人告别,其中就包括陶家一家。

    陶湘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陶家的叔叔婶婶为什么会那么好说话,每月总共四十五块钱和三十多斤的粮食并副票关系说转就转了,竟大方如斯。

    不光是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夫妻俩还为陶湘准备了整整三包行李。

    一个最大的编织袋大包里装的是棉被席子与脸盆热水瓶搪瓷杯,都是要用票才买的到的城镇紧俏货,怕陶湘在乡下买不到,两人索性一口气都备全了。

    还有两个装着吃食的小布包,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其中一个是陶家婶婶连夜在家做的火车速食,另一个是在百货商店里买的糖果面点,能吃得长久。

    而陶湘本人则只拖着那只铝箱,箱子里不过就是些衣服,重要的东西,她早已经放进了空间。

    四样行李被陶家叔叔沉默地背进火车厢中安放好,陶家婶婶则在外头帮着陶湘整了整头上那顶军绿色的帽子,眼圈泛着红,恋恋不舍地一一念叨着。

    “那个蓝色碎花小包里是给你做的在火车上吃的东西,这路上两天两夜,肚子一定不能饿着……”

    “还有那个麻布包里的都是些点心果子,以及一桶麦乳精,你可千万不要分给别人,等到了地方,藏起来自己慢慢吃。”

    “对了,之前给你的几把锁还在吗?以后一个人住了,东西都要习惯锁起来……”

    “身上有带零碎角子的吧?你行李多,一个人肯定拿不动,等到了地方就拿钱请个棒子给你挑……”

    陶家婶婶红着眼碎碎念叨,神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即将送孩子远行的母亲,就连车厢里正在默默布置座位的陶家叔叔也是。

    这让陶湘破天荒感受到了被亲人呵护的感觉,心中挺不是滋味。

    没想到自己的唠叨竟引得孩子心里难受,陶家婶婶连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故作轻松凶狠地说道:“等把陶兰那臭丫头找到,我一定好好打她几顿,给你出出气。”

    煽情不过三分钟,陶家婶婶又恢复成了原来泼辣的模样。

    陶湘却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再起波澜,反正这么多天她也想开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不要,算了……”当下她就劝说道:“到底都是我欠她的。”

    原身欠陶兰的,只能她来还。

    说罢,气鸣声响起,火车就要开了。

    仍待在月台上的人群顿时嘈杂拥挤起来,陶湘被陶家叔叔急急忙忙从人流中拱上火车,因此也就没有看见陶家婶婶听了她的话后,霎时变得雪白的脸。

    火车开了,从此很长一段时间内,天各一方。

    当晚,陶家婶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终忍不住推醒了陶家叔叔询问。

    “你说,湘湘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陶家婶婶将陶湘在上火车前的那句话复述给丈夫听,恨不能连语气表情也描画一遍。

    本来还睡意昏沉的陶家叔叔闻言立刻一个激灵转醒了过来:“不会吧……”

    当年,他们换子的事做的隐晦,照道理除了他们夫妻二人,不该有第三个人知晓。

    虽然这事做得不地道,可那时日子不好过,处处闹饥荒,总不能让女儿也跟着他们过苦日子……

    陶家夫妻俩这夜辗转反侧,再也难以入眠。

    不管两夫妻是怎样的猜测不安,另一厢,陶湘却正安安稳稳地坐在了去往北方偏僻地区的火车里头。

    绿皮火车里泛着一股新鲜的铁腥味,长长的车厢一节连着一节。

    放眼望去,红丝绒椅布座位上端坐着的全是戴着红花城镇户口的下乡知青,而过道上也站满了包袱款款的乡民。

    大串联时期,乘车不用买票,于是挤着上火车的人就杂了。

    有的知青同陶湘一样,穿着家里扯布新裁的军绿色类工装,精神活跃极了,俨然是家庭条件不错的那一类。

    还有的没有军装,只是穿了自己的衣服,但看着也干净整洁,显露出几分知识分子的气质。

    不管怎么说,大家头一次独自出门在外,惴惴中也充盈着几丝好奇,叽叽喳喳凑到一块满是说不完的话,车厢里热闹极了。

    陶湘上火车以后,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解开胸前系着的大红花。

    这花球系着着实有些土丑,但还不能扔,到了下乡的地方还得上交落户的大队,她随手放进座位底下的行李铝箱里。

    与陶湘同坐一个卡座的是两男一女,他们应该是其他同一城区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