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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外铺一层水晶碎屑, 原有的朱梁碧瓦被盖得严严实实。

    皇太子大婚当日, 普天同庆,不仅大赦天下, 还颁布了一道教人摸不着头脑的谕令——即日起,京城内禁止捕鸟。

    人所共知,太子早在赐婚后忙不迭把新娘子抢到府里,恩爱得足不出户。是日省下迎亲礼,只在东府和行馆两处分别交接聘礼与嫁妆。

    迎送队伍不似民间婚礼的吹吹打打,但令人咂舌的红妆十里依旧惹来满城臣民围观和欢呼。

    全城热烈欢庆,并无多少人得悉,那羡煞天下姑娘的太子妃, 至今仍离了魂。

    东府内张灯结彩,可惜晴容本人昏睡不起,而晴容·鸮则看不见色彩, 只觉繁华万物全数淹没于雪场下, 倒别有一番宁静意味。

    东宫礼堂香烟袅袅, 仆役寥寥, 鱼丽、崔简兮、桑柔等人齐心协力抱扶着盛装打扮过的皇太子妃贺若氏。

    晴容依制戴九翬翠、四金凤冠的华丽头冠,身穿绣有一百八十对织金云凤纹深青色翟衣,领褾襈裾均饰以金红刺绣, 玉革带、青红大带、四色大绶等一丝不苟,奢贵精致。

    历代皇子们多半婚冠相连,外加东宫中馈人选素有传闻, 因而太子妃的服饰早在去年已着手筹办,此番婚事虽仓促,但诸礼和物资极其周全充分。

    夏暄仍穿助祭、朝贺、受册所穿的冕服,与上回贺寿时制式相仿,玉珠九旒冕、五章青衣、四章纁裳……高华气派一洗近日颓靡。

    礼始,毫无知觉的晴容由众人搀扶行跪拜礼,动作难免滑稽。

    夏暄亦双膝触地,依礼还拜他敌体的嫡妻,以示彼此地位相等,无上下尊卑之分。

    远在他出生前,他的父母亦曾如是,此后恩爱扶携半生。

    而他,必将比君父更强韧,方可护妻儿周全。

    跪拜后行同牢合卺结发三礼,简单而庄重的仪式,因太子妃自始至终处于昏迷,外加鎏金同架上多了一只瞌睡的猫头鹰而显得十分怪诞。

    尤其为增添喜庆气息,猫头鹰的颈脖上还以金带配了朵红绸花。

    仪程结束时,正好黄昏,晶莹白雪因落日与次第亮起的琉璃宫灯折射出千万暖斑。

    逆着光,一身披玄色斗篷的高挑女郎由侍女引领,信步登上玉阶。

    那人驻足门外,双手掀开连帽,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容。

    端的是花信年华,墨发以银簪绾了简雅单髻,月眉星眸迸射英气冷艳,斗篷下的月白色束腰长袍利落干练,人如迎风而立的沾雪白梅,不经意间透出一矜贵疏阔之气。

    在场赤月国人齐齐行礼:“见过神女。”

    鱼丽欢喜叫唤:“师父!”

    猫头鹰惊醒,瞳仁收缩,激动振翅,直扑而上。

    那女郎秀眉轻蹙,玉手微扬,轻巧掐住猫头鹰的脖子,将其固在半空,随后瞪视瘫软在圈椅上的太子妃。

    “赤月人玉锵,拜见皇太子殿下,拜见太子妃殿下。”

    来者正是晴容和鱼丽的恩师,香道大师,赤月神女玉锵。

    夏暄大惊失色:“别、别伤她!”

    “太子殿下的爱宠,不畏生人?”玉锵一笑,把猫头鹰抛回铜架的方向。

    可怜晴容·鸮久未见恩师,兴奋之下试图表现亲热,未料瞬间被掐,惨遭嫌弃。

    被丢回原位时,她立足不稳,啪唧砸地上,委屈得呜呜直哭。

    夏暄赶忙把她捞起,柔声抚慰:“受伤了么?”

    晴容·鸮把脸埋他胸膛,一顿乱蹭:心伤,太丢人……不,太丢猫头鹰了!

    玉锵顾不上虚礼,快步上前,挽起太子妃的衣袖,探出一根指头,轻触其腕脉,皱眉横睨鱼丽。

    “小鱼,你这师姐怎么照顾人的?”

    鱼丽含泪抱屈:“师父,我……我哪里晓得她馋嘴到那程度!竟连毒糖丸也吃!”

    “休得狡辩!”玉锵冷声道,“回头自行领罚。”

    “是。”一贯神威凛凛的鱼丽顿时如缩头小鹌鹑。

    玉锵缄默片晌,问起有关晴容中毒的过程,以及医官们所开药方,无所顾忌地把皇太子兼新郎晾在一旁。

    夏暄自是不计较细枝末节,更亲自把晴容抱至隔壁暖阁,以便进行更详细的诊疗。

    玉锵褪下沾染雪气的外披,借明亮灯火观察这对刚成礼的新人,忽问:“太子殿下脸色漫着青气,请问近日可有不适?”

    夏暄尴尬而笑:“无碍,本宫身体一向康健,许是忙碌罢了。”

    玉锵若有所思:“请容我为太子妃殿下细诊,诸位且到外头稍后……留小鱼搭把手即可。”

    夏暄略微迟疑,依依难舍地觑向靓妆华服的晴容,既有担忧,又含依恋。

    “太子殿下无须太忧心,我虽非医者,但事香者也常接触药和毒,外加咱们赤月人的饮食、用药和大宣有所差别,太子妃殿下自幼随我生活,天底下大抵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她的体质。”

    夏暄深觉这位赤月神女实在太显年轻,但其举手投足自带风华气韵,散发从容镇静,再观鱼丽对她唯命是从……似乎可托付信赖?

    左右为难之际,他扭头望向肩上的晴容·鸮。

    小鸮冲他眨了眨右眼,随即微微点头。

    夏暄莞尔,向玉锵一揖:“那便有劳神女。”

    他领余人信步而出,依稀听鱼丽问:“记得小公主老早就请过师父,您是在路上耽搁了?”

    “我早有动身计划,碰巧遇上北顺郡王叛乱,特意去王都协助平乱,故而耽误了两个月。加上听说你们的案子已解决,我道上游山玩水,只想来讨杯喜酒……没想到来了,竟摊上这破事,还得干活。”

    鱼丽歉然:“鱼丽有负您所托。”

    “先不说这个,欸?容容的夫婿也真是!身为监国储君,多大的人了?成婚当天,竟顾着玩鸟?”

    夏暄脚步一凝:“……”

    被玩的鸟:……

    ···

    约莫一个时辰后,玉锵诊脉行针完毕,在御医药方增减几味药,又给晴容泡了药浴,才让夏暄进门视察。

    她眉宇间弥漫重重疑虑,欲言又止,似也无绝对把握。

    晴容已卸下华美礼服,头饰等也全被摘除,仅穿一套贴身的中衣中裤,虽闭目未醒,气色却明显比先前红润。

    夏暄屡屡想问明病况,但见玉锵长途跋涉、费心费力,渐露倦色,只得咽下种种疑问,命人殷勤接待。

    他给晴容裹了貂裘,亲手抱回寝宫。

    因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尽管众所周知新人没法圆房,仍旧精心将一切布置温馨甜美。

    其时红烛燃过半,半透喜帐晃起绵密醇厚的幽香,金银线刺绣的喜于幢幢灯影下闪耀光彩,极尽奢靡。

    夏暄小心翼翼把晴容安放在床,屏退仆从后,又把小鸮塞进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