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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细枝末节半分没忘,此刻惊闻青年的声音,晴容如受火云围困,既燥动,又迷惘——呜呜……要死了!

    正当她从乱麻似的思绪中拼凑这人是何身份,却听夏皙嗔怨中带娇憨的嗓音。

    “事前不打声招呼,说来便来,就为甩我脸色?”

    晴容瞠目:所以……他是嘉月公主偶尔才见一回的驸马?

    日光透窗而入,映照暖阁珠帘精光熠熠,她的心则由燃烧的云端跌坠冰湖底。

    楼下青年冷声发问:“你去找表哥了?”

    “没有。”

    “可你接连多次去那一带,还派人把他货物全买下,瞒得过谁?”

    青年语气平静无波,字字透着刀锋锐气,教人不寒而栗。

    夏皙收敛原先的娇柔:“我去找未来三嫂,有何不可?”

    “阿皙,你嫁人了,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我是大宣国的嫡公主!”夏皙哽咽,“但我和你一样,身上流淌着的另一半血液,在世人眼里,点点滴滴满是耻辱!赤族之罪,你就不想洗清冤屈吗?哪怕不为亡者、不为苟且偷生者,也该为你我和小七着想吧?”

    青年沉嗓愈发严峻:“你承认,去找过他?”

    夏皙怒道:“我没有!你让我忍,我忍了!陛下让我嫁入齐家,我嫁了!我为我自己吗?为的是你呀,我的好哥哥!”

    “我无需把命运绑在自家妹妹的裙带上。”

    “亏我还想……替你争一点是一点,”夏皙泣音更浓,“到头来,你不领情,倒是我错了。”

    晴容傻了眼。

    等等,这两人是兄妹?

    她扳起手指头开始算,大皇子不在人世,二皇子、三皇子不在京城……

    那青年叹了口气:“我有隐衷,这事你别管,好好过日子。”

    夏皙激愤打断:“如何好好过日子?在你心目中,我嫁给首辅那才貌出众的长公子,就可高枕无忧?终日珠翠满身,高朋满座,就可安享清福?我已别无所求!惟愿……他,别太凄苦,只求三哥顺利娶到意中人,我有错吗?”

    “表哥才智超群,犯不着担心,”青年语调缓和了几分,“至于三哥的婚事,你以为陛下改口,四哥便心甘情愿应下?”

    夏皙忿然道:“为保住今时地位,殿下决意对任何人事都袖手旁观?”

    “放肆!”青年忍无可忍,厉声喝止。

    气氛陷入死寂。

    楼上的晴容如被滚滚天雷劈了,焦头烂额,肝胆欲裂。

    殿、殿殿殿下?

    若她没记错,和别国不同,自四十年前改制后,大宣皇族只有皇太后、皇后、太子和太子妃才受此尊称。

    也就是说……她接连数次梦见的、目下跟夏皙争吵的年轻男子,是继任的皇太子殿下?

    连婚约都没定,就被未来小叔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那样”了?

    没、没有的!她本人清清白白,又清又白,清白得不得了……

    可她必须承认,每次接触的心悸与羞恼,真真切切。

    晴容于慌乱间捂住随时要咳出声的嘴唇,视野模糊,耳鸣阵阵,脑海中回旋初见时的诱哄,“乖,别动。”

    那时,他的笑颜远胜春深明光,慵懒软语潜藏肆意,曾令她的心迷惘又绵柔。

    当她化身为林间鸮,对上他澄澈眼眸,听他念“食我桑葚,怀我好音”,亦有过瞬间失神。

    更别说灵魂困在小奶猫体内、感怀身世时,感知他的温柔劝抚、亲昵蹭碾,足以使她彻夜难眠、心如鹿撞。

    于他而言,闲来逗弄的从来只是毛茸茸的小动物。

    脸红耳热、心跳怦乱、羞耻不已的,是她,贺若晴容,赤月国九公主,大宣未来的亲王妃。

    狂躁感自心间腾涌而起,汇注成流,冲破喉咙。

    想要死死憋住,已然来不及。

    ···

    院内古树枝桠筛漏斑驳金芒,勾染阁内静坐的那对兄妹,却未能暖和冰冷眸光。

    “咳咳咳……”

    骤然听闻头顶传出咳嗽声,夏暄面色一凛:“什么人?”

    他秘密前来,意在私下规劝,一则对妹妹深信不疑,二则怒火烧掉固有的谨慎,事前竟未曾里里外外搜查。

    眼见夏皙同样神色大变,且惊慌躲至他身后,他长眉一挑:“甘棠!拿下!”

    话音未落,院外一道魁梧灰影如苍鹰腾飞,破窗而入,眨眼工夫,从楼上提下来一素衣少女。

    盈盈不过十六七,体态纤柔,发髻蓬松,衣裙凌乱,一张俏生生的芙蓉脸既有惊吓,亦含愤怒。

    夏皙震悚且羞愤:“你!你为何在这儿!”

    “我……我在睡觉……咳咳……”

    晴容细想兄妹所谈,必然不愿为外人所知,正想谎称自己刚醒、半句未闻,岂料咳个不停。

    脸颊绯红,水眸绕雾,欲辩难言。

    太子刚柔并济的轮廓映入泪眼,远比梦中所见更英气俊朗。

    可那份陌生的端肃冷冽,堪比霜风冰雨,教她难以抑制地颤了颤。

    夏暄眼神锋锐如刀:“此为何人?胆敢窃密!”

    晴容咳出眼泪,遭他冷眼一扫,心下鄙夷:哼!昨晚还死缠烂打,现在倒摆架子了?

    一旁抹泪的夏皙总算从惊慌中抽离:“她、她是赤月国九公主,受我之邀……参加群芳宴,因身体不适,提前避席,想来……误入此阁。甘棠,还不放手?”

    唤名“甘棠”的蒙面护卫纹丝未动,直至太子略微颔首,才松开晴容的后领。

    晴容强忍憋屈和怒意,环视四周,惊觉院门紧闭,除健硕护卫,无别的仆役。

    她向来浅眠,入睡时不喜下人在侧服侍。但菀柳和鱼丽忠心耿耿,怎会放心离开那么久?难道被事情绊住了?

    忆起适才颜风荷的热切来得不自然,晴容心凉了半截:颜千金存心的!

    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设计陷害她!

    认定她是情敌,心怀恶意?在赤月行馆失了颜面,耿耿于怀?投壶输给她,一时义愤?

    但细究踏入东暖阁的情形,颜风荷言行不露痕迹,且真要追责,她大可说先入为主,误会此地是为病弱公主所备,且支开侍女忙活的借口,合情合理……

    想要揭露阴险狡诈者的真面目,绝非易事。除非……那人自露马脚。

    晴容摁下填膺之愤,悄然窥探天家兄妹的反应。

    夏皙似乎想圆场,但投向晴容的眼光难掩震怒,大抵正揣摩她获悉了多少隐私;而皇太子负手而立,星眸沉冷如冬夜平湖,天生好颜色,眉眼鼻唇时刻提醒晴容——她和他,曾无比贴近,呼吸相闻。

    她已分不清,被栽赃嫁祸和现实中与他碰面,哪个更难堪。

    静默良久,见这赤月国小公主既没为私闯暖阁而辩解,又不为窃听密谈而致歉,更无最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