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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被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闭嘴。”咬紧牙关止住了蔓延上来的血腥味,无惨微抬着下巴冰冷的瞧着那三个人:“烦死了,我让你们说话了吗?”

    被无惨这一砸吓蒙了的人不计其数,具是心神大乱。

    无惨已经好几个月没让人见血了,大概是这样养大了他们这些下人的胃口,觉得这位小少爷不是原来那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魔鬼了才敢在花园这种地方肆无忌惮地谈论着主人家的事情,可这事要是被发现,不是找死是什么?

    站在一边的井上管事叹了口气,目光向同样站在一边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月牙看去,像是第一次认识月牙一般,井上管事复杂地看着好像什么都没做但是却引发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月牙。

    谁也不知道月牙在想什么,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木雕,僵硬死板,沉默而无声。若不是他就是这场流言的中心,怕是谁也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吞柔弱的男孩子。

    鬼舞辻无惨眯着眼睛将底下所有人看了一圈,没人吭声。

    他冷笑两声,指着最开始发现的那三个人中其中一个就开了口:“告诉我,这些话谁跟你说的?”

    “不说的话,死的就是你。”

    那下人如蒙大赦,虽然因为恐惧说话有点结巴,但惜命的他还是为了生存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说了出来。

    说的东西不是很多,但是却将告诉他这件事的人都抖落了出来。

    最后事情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所有人都开始互相指责,推脱说不关自己的事。

    这件事要解决起来不难,只要找到源头掐灭就好,一个接一个地指责最后地下跪着的佣人被翻出来个七七八八,没有谁是真正的无辜。

    大概是想着法不责众的原因吧,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也没供出流言真正的源头是谁,若是产屋敷空良来处理这件事或许不会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只可惜无惨不是产屋敷空良,也没有那等仁慈之心。

    找不出源头,那就全掐灭好了。

    无惨心头的那阵火气消不下去谁也讨不了好,看出来没人想说,无惨也没有坚持要扒出源头,原本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的神情逐渐消失,无惨没再说话。

    院子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身上冷汗蹭蹭的往外冒,但是想着再怎么样也不会丢了命也就逐渐安稳了下来。

    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无惨将茶杯放到嘴边轻轻碰了碰。

    茶水有点烫,还往外冒着热气,不过这点温度对身体常年低温无惨来说正好,也不过就是暖个嘴巴而已。

    “既然谁都不知道,那就算了。”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心中松了口气,藏在人中的几人更是放松许多,心中想到果然是活在药罐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少爷,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轻飘飘地将事情揭过了。

    但他们庆幸的未免太早。

    既然长着一张嘴只会胡编乱造,该让正经说话的时候却什么也问不出来,既然这样他们长着一张嘴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用来养着他们浪费产屋敷家的粮食对主人不敬吗?

    无惨垂眸凝视着杯中漂浮在水面上的一个竖起的茶梗,轻声笑了笑:“产屋敷不需要多嘴的下人。”

    底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无惨话里是什么意思,清楚这位小少爷什么脾气的月牙和井上管事已经暗道不妙。

    按无惨随心所欲目中无人的的作风,要是没人被揪出来,这底下跪着的几十个人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果然,无惨摆了摆手,对身后沉默的武士说道:“嘴巴张不开也就不需要了,舌头都割掉算了。”

    那几个武士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无惨伸出手指了指底下跪着的乌泱泱的一帮人:“我说,那张嘴长着不用,也就不需要了。”

    底下瞬间又是此起彼伏的哭喊求饶声,几个武士面面相觑,看出了无惨眼底的寒意,于是犹豫着就向那一堆人走了过去。

    无惨没有心思再看下去这些吵吵嚷嚷的下人,将胳膊放在茶桌上用手撑着额头,无惨半眯着眼就这样开始闭目养神,耳边下人的惨叫声对他来说就好像什么好听的乐曲一般,嘴角都带着血腥的弧度。

    今日灿烂的阳光落在院子里的人身上,带给他们的不是温暖,而是彻骨的严寒。

    只是还没等武士下手,月牙已经出声阻止了。

    他走了出来跪在了无惨身边。

    “大人,请不要这样做。”

    月牙声音还带着沙哑,但是对无惨说话却是格外的轻声细语。

    这不是无惨想要听到的声音,不是无惨希望从月牙嘴里听到的话。

    他想听到这些该死的下人的哭喊,而月牙只需要闭嘴看着他是怎么样处死这些以下犯上的下人就好,而不是现在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眼里都是不赞同。

    月牙不开心吗?这难道不该开心吗?他明明帮月牙将这群卑贱的下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以后肯定不会有人再敢冒犯鬼舞辻无惨的威严,也不敢在背后乱嚼舌根。

    “你说什么?”无惨冷着脸看着月牙,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随之而来的就是淡淡的恼火。

    “请不要这样做,无惨大人。”月牙将腰弯了下去,用一种极其谦卑的姿态,“若是这样做,不仅对大人的名声没有好处,月牙也承受不起。”

    这是无惨对月牙说过不必行礼之后月牙久违的举动,只是这非但没有平息无惨的怒火反而让他的怒火越发高昂。

    “嗤——”无惨冷笑一声,“你这是在为他们求饶?你哪里来的自信?”

    说完像是心脏感到有些痛苦一般鬼舞辻无惨揪紧了心脏处的衣领,玫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月牙的发顶。

    “你觉得这些人会因此对你感恩戴德吗?”

    “不——”无惨说:“不会的。”

    “他们只会恨你。”

    这就是所谓人的劣根性吧。

    月牙没有反驳,只是抬起了头让无惨看清了他的脸。

    没什么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但是月牙还是说:“请不要这样做,无惨大人。”

    “我不是为了自己,也没有那个自信。”

    “我是担心大人。”

    月牙说完就将耳边松散的发丝拢到而后,目光落在无惨紧握着茶杯而崩起青筋的手上,像是心疼一般将茶杯从无惨手下解放出来,然后虚拢着无惨的手传着热量。

    无惨垂着眼看,手指动了动却没有甩开。

    他有点贪心的留恋月牙手心的温暖。

    “担心我?”

    “对,担心大人。”月牙笑了笑继续说:“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他们的命和大人相比自然是不值一提。只是,大人这样就割去他们的舌头,大部分人怕是也活不下来。”

    “人死变鬼,鬼能化妖,而现在平安京妖魔四起魍魉横行,活下来的人若是因此滋生心魔伤害大人怎么办?即使有安倍晴明坐镇京都,但是谁能保证大人万无一失?而且这些事传出去,大人的名声也要一落千丈,明明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因此有了污名呢?”

    井上管事像是第一次见到月牙一般看着他,他从未见过能把暴怒中的无惨哄住的人。

    但是月牙做到了。

    无惨的铁青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

    “你想怎么做?”无惨问。

    “只要把源头揪出来就好。”月牙轻声说,“其他人看到后果以后自然不敢再犯。”

    院子里还是有着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只是武士没有无惨的吩咐不敢再动,直到无惨出声说了退下。众人脸上才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只是这些下人终于意识到了。

    鬼舞辻无惨这个人根本没变,依然还是原来的魔鬼,只不过这个魔鬼现在有了缰绳而已。

    这下没等多久,流言的源头就这样被吓破了胆子的下人指正了出来。

    那人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只是现在没有人会出声救他,就算是月牙也不例外。

    月牙认得他,也猜到了是他。

    从医生那里回来之后,月牙就撞见他在下人的院子里说他满身是血地从无惨屋子里抬出来的事情。眼里的恶意遮掩不住,只是月牙懒得理他罢了。

    这样也好,趁早解决,一劳永逸。

    “等等。”无惨叫住了武士,然后示意武士将手中的胁差给了月牙。

    “你去做。”将胁差放到月牙手心,无惨强迫似的让月牙握紧了这把刀。

    无惨看着月牙,眼中似有熔岩流淌,说道:“杀了他。”

    月牙攥紧了手中的刀,低着头笑了笑。

    “好。”

    第14章

    月牙从没杀过人,他就算见血也只是在幼时曾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看到过无惨命人杀人时的情景。那天晚上他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好像都是满地的鲜血和死去的下人那无法闭上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