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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腿一软瘫在地上,近距离围观这一切并被溅了一身血迹的淑芬身体发抖,随后又被身后看着憨厚的男人粗鲁拽起:“别给我丢人。”

    死不瞑目,因痛苦而睁大双眼的女人被涌入山神庙的村民们抛在身后,而后孤独地在祭坛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碍事的空气墙似乎还有放大画面的作用,就算几人离祭坛还有一段距离,江宁也能清楚地看到女人眼底的不甘与怨毒。

    “噼啪。”

    轻微的气泡破裂声在耳边响起,撑着空气墙的宁琴身子一歪,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没有摔在地上。

    亲自体会过严森身手有多敏捷的江宁:“……”奇怪,这个人怎么不伸手去扶?

    “她没救了,”一把拉住想要冲上前的安妮,年龄最大的许志刚不是滋味地摇了摇头,“手起刀落也没卡一下,那人是专业的。”

    好歹也是曾经杀过活物的全能型厨师,亲眼目睹一切的许志刚当然不会再抱有“对方可能还活着”这种不靠谱的希望。

    不愿再看那血腥的一幕,许志刚收回视线叹了口气:“封建迷信害人呐,看来推行无神论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你这话要让外国友人们怎么想?”活跃气氛地开了个玩笑,江宁看了看不远处的山神庙,“想不通,我总觉得这事儿不仅仅是封建迷信那么简单。”

    “想不通就别想,”拍了拍青年的肩膀,严森带头向山神庙内走,“有些事情,总得亲自问问才知道。”

    乍然被“偷袭”的江宁:“……”道理我都懂,可暗恋对象怎么突然就又跟我有了亲密接触?

    小肩膀搭得这么自然这么六,难道这就是他所不了解的直男世界?

    不解又雀跃,自认为被当做哥们儿朋友之类的江宁带着一丢丢心酸,默默地跟在严森身后进了庙宇。

    有了先前惩罚罪人时的血腥作对比,此刻村民们神神叨叨供奉鲜血的举动就显得小清新了许多,瞅了瞅石台上那个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的“辣椒神”石像,江宁十分好奇是谁最先把这么一块四不像的石头当成了神明。

    上香供血一气呵成,约莫十五分钟后,宣布祭祀结束的李老头拿回烟斗,总算注意到了那几个站在外围的外乡人。

    “吓到你们了吧。”走出山神庙,李老头重重咂了一口烟嘴儿,面不改色地看着李辉带头把那死去的女人装进了麻袋。

    “其实也不是每次都要弄成这样,”余光瞥见宁琴苍白的脸色,李老头吐出一口白烟,“罪过不同,山神大人降下的惩罚也就不同。”

    “甭管男女老少,咱长胜村里就容不下一个坏人。”

    扯了扯嘴角,他好似想要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但碍于面相所限,江宁只能从那笑容中读出一种愉悦和森然。

    轻轻地打了个冷颤,青年瞬间就明白了昨夜那两个女鬼的来源。

    在男权与神权占据主导的落后村庄,要被各种不同刑法惩罚的“罪人”,往往都是那些柔弱且没有力气反抗的女人。

    “您见过那些夜里游荡的女人吗?”仗着自己有武力值做依靠,严森毫不客气地单刀直入,“我听人说,这里好像闹鬼。”

    “年轻人就是爱说混话,”没有正面回答严森的问题,李老头不悦地耷拉下眉毛,“多看少说,管住自己的嘴巴。”

    “山神大人……可是一直在看着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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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林安妮同学掉马,之前有好几个小天使猜对了哟~

    今天的严大神,也在暗搓搓地吃豆腐【x

    第9章

    回村的路上,自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五位玩家都显得有些沉默。

    虽然没有昨夜女鬼扒床的惊魂,但这样人与人之间的残杀,仿佛要比跟鬼打一架还要难受得多。

    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埋葬过不知多少尸体的长胜山,宁琴小声道:“那个女人也会变成鬼吗?”

    ——经此一遭,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猜出昨夜那些阿飘的来源。

    “那还用说,”不满地踢了踢地面上的石头,在众人面前掉马的安妮也不再使用伪装过的女声,“好歹也是个念过书的城里人,她怎么能相信山神、怎么能放任自己为虎作伥?”

    “她”说的是淑芬,事实上,直到今天祭祀之前,江宁都只把对方当成一个受害者。

    “生活所迫吧,”努力忽略安妮外表和声音上的违和,江宁想起自己曾经注意过的一些细节,“她身上有伤。”

    那些不经意露出的淤青、还有今早李辉对她的态度,无疑都表明淑芬嫁人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怎么看不懂《归途》公司的操作了呢?”挠了挠头,许志刚看向那些三三两两结伴回家的村民,“说真的,我感觉这村里人都有点不正常。”

    “鬼都是他们造的,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

    “可村民总不会杀我们吧,”顺了顺缠在指尖的琴弦,宁琴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大家,“我们只是几个外人,不是吗?”

    脑海里忽然有什么闪过,神游天外的江宁一拍口袋:“有人想跟我回去看看那具女尸吗?”

    看看女尸?

    话音刚落,几道怀疑夹杂着打量的目光就落在了青年身上,尽管知道对方是个很有名气的恐怖游戏主播,但看着青年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兴奋的目光,除了严森,其余人心里还是不由得感到了一丝怪异。

    “我去,”不假思索地站在江宁这边,严森十分体贴地给了剩下三人一个台阶,“村里也不安全,许哥就留下来照顾两个‘女生’吧。”

    虽然严森身上的大神光环很强,可在这样一个随时会有危险并主打逃生的游戏中,还是留在一个安全的地界更为重要。

    “得嘞,那我们就去套套村民们的话,”见安妮和宁琴没有异议,许志刚主动揽了个活儿,接着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安全第一,你俩可别逞强。”

    将目光从身旁的男人身上收回,江宁点了点头,心中很惊讶对方竟然会如此不理智地选择陪同自己冒险。

    死亡即出局,在不能读档重来的情况下,还不知有多少观众会骂他这个主播带着大神作死。

    然而,当局者迷的江宁,却根本没想到现在直播间的弹幕有多欢乐——

    “卧槽,严哥答应了????”

    “爱情!这绝对是爱情!别人说啥你都同意,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严哥?”

    “虽然不赞同江宁的作死,但考虑到严哥的反常,我还是决定观望观望。”

    “不是作死好嘛!我们江小怂从来不敢作死的事儿!某些人就等着打脸吧哼哼~”

    “兵分两路,你们想看哪一波?”

    冷风阵阵,同样觉得男人有些反常的江宁紧了紧衣服:“你不怕出局?”

    “只是个游戏,”摇了摇头,顺着崎岖山路向上的男人给了江宁一个情理之中的回答,“更何况我还有粉丝。”

    神色平静,严森看上去似乎对倚仗人气晋级这种方式并不排斥。

    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江宁掩下眸中的失望,并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一番自己的自作多情。

    想想也是,他只不过是一个和对方临时组队的陌生玩家,对严森而言,他或许还没有对方好友列表里的那些主播来的亲近。

    不明白青年身上怎么忽然笼罩上了一层低气压,自认为演技完美的严森停下脚步:“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飞快地摆了摆手,江宁随口扯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借口,“我只是在想,村里人会把那女人的尸体扔在哪。”

    “李辉回来的很快,应该就在山神庙不远的地方,”误以为青年真的是在为游戏苦恼,严森十分认真地分析,“不过这长胜山不是景区,我们得小心点不要迷路。”

    没有地图指南针当地人,想要记路,就只能靠玩家自己的脑袋。

    山路越来越窄,周围的树木却明显稀少了许多,在拨开面前一丛半人高的杂草过后,江宁两人总算又回到了那个邪性的山神庙。

    祭坛上的血还没有干透,隔着老远,江宁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回想起那个女人惨死的样貌,青年不是滋味地开口:“村里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除了用惩罚罪人来浇灭神明的怒火,长胜村的村民们还会用特有的舞蹈向神明祈福,耳边又响起村民们在返程路上的说说笑笑,江宁握紧手指,只觉得脊背上升起了一阵恶寒。

    “或许我们出去后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暴打剧情策划,”拍了拍裤脚袖口,严森状似无意地指了指青年,“不检查下衣服吗?山里的虫子很多。”

    腾地离开身后的草丛,仔仔细细检查领口袖子的江宁,再没了多余的心思去感慨难过。

    仰头望了望头顶郁郁葱葱的树冠,青年总觉得自己的后颈下方有点痒,生怕自己在无意间摸到一手虫,江宁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严哥,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有没有虫。”

    这小没良心的,平时“你”来“你”去,有求自己就叫严哥。

    心中笑骂一句,严森“嗯”了一声,而后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凑近了对方。

    江宁的皮肤很白,哪怕不用滤镜修图,对方也的确担得上一声“牛奶肌”的夸赞,从后扒开青年的黑色外套,严森小心翼翼地勾起对方T恤的衣领向下看了看。

    没有虫也没有树叶,男人眼前只有一片因为少见阳光而更显白嫩的肌肤,意识到两人现在还在直播,自动把青年归入自己领地的严森飞速拢了拢对方的衣服:“放心,什么也没有。”

    明明山里温度不高,但感受到男人拂过自己后颈的温热呼吸后,江宁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耳尖,向前一步和严森拉开距离,江宁煞有其事地正了正脸色:“天要黑了,我们走吧。”

    随时能瞥到虚拟屏上时间的严森:“……”这傻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没有戳破青年此刻的慌乱,打定主意要温水煮青蛙的严森当然不会让自己过于主动而吓到对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地跟在江宁身后,两人一起走向了之前李辉几人扛着麻袋消失的地方。

    那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隐秘的地点,或许村里人根本不在乎这些死者被人发现,走了还没十分钟,江宁就发现了那个飘着难闻气味的大坑。

    连个蔽体的麻袋都没留下,那个被一刀穿过胸口的女人就那样脏兮兮地躺在坑底、躺在那些早已烂完的“同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