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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步军五营还是高公公,都是跟随了圣上数十年的老人,他们毫不犹豫地背叛让圣上确实伤了心。

    他终是没有用更严酷的刑罚,而只是判了他们斩首。

    侯夫人在这次宫变中也插了一脚。那宫中接应的人员中就有她的手笔,是当初为了扶助柳妃上位,柳家才耗费心思培养的人。

    结果她这般作为几乎把柳家拖下水,就连柳妃也受到了牵连,被贬为柳嫔。

    柳家家主被这个妹子拖累,整个柳家差点完蛋,对她没了先前的宽容,直接请出宗老,将她在柳家除名。

    长兴侯生怕被连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连夜写了休书,将侯夫人休弃。

    侯夫人因罪被流放三千里,容锦贤一下子从侯府嫡子成了出妇子,若论起地位反倒比容析这个庶子还低。

    他长得和侯夫人相像,如今在侯府中,长兴侯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当初的宠爱如今全都成了厌烦。

    容析却反而得了长兴侯的青眼,若无意外,今后应是由他继承爵位。

    端王既是在幕后挑唆大皇子之人,又意图谋反篡位,这一次证据确凿,皇上再不能容他。

    于是下旨将其废为庶人,终生囚于天牢。至于在宫变一事中出力的端王妃和万俟岱则是同样被皇家驱逐,流放异乡。

    有朝臣将万俟峥拎了出来,认为他是端王亲子,应当避嫌。既然父亲有罪,儿子也应有所惩戒。

    结果反被皇上斥责胡言乱语,端王世子大义灭亲非但无罪,反而当赏,当场就下旨命他继承爵位。万俟峥摇身一变成了新鲜出炉的端王。

    这些都是由万俟峥讲给他听的。

    原本容乐还觉得万俟峥让他留在这里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然而时间越久,越觉出不对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在当初那场宫变中,无论是该罚的还是该赏的,不都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是不让他出院子呢?

    他一提起来,万俟峥就会转移话题,两人说着说着就忘记了先前的事。

    尽管万俟峥让人将小说、底稿等物都送了过来,而且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要抽时间来陪他,他依然不想被关在这座小小的宅院中。

    终于有一天,当他再提起此事时,万俟峥直接起身离开了院子,接下来整整三天没回来。

    直到第四天,万俟峥让人送来了一壶酒。

    在看到那壶酒的时候,他竟有种仿佛尘埃落定般的踏实感。

    原来无论他做了什么,结局都是注定的。

    他的眼睛有些酸涨,如果万俟峥站在他面前,估计他就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了。

    明明他们两个已经那么亲密,他以为他们是不可分割的好友,然而对方却只把他当成是可以随意杀掉的消耗品吗?

    他揉了揉眼睛,原来他也是弃子?

    他看着那壶酒,直到万俟峥进了屋子,听见这人用一贯风轻云淡的语气问:“怎么不饮?这是从西域传来的葡萄酒,风味别具一格。”

    喝就喝!

    容乐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一手拿起酒壶,咕咚咕咚就干了。

    这下换成万俟峥怔在原地。前些天在听到容乐再一次想离开的时候,他强忍住了涌上心头的占有欲,这才甩袖走人,生怕克制不住自己伤害到对方。

    不过在今天得到了自西域而来的美酒,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拿来和容乐一起分享。

    结果却发现容乐好像不是很高兴。难不成是因为这两天他没来而生气?

    他正要解释,就见容乐把手中喝空的酒壶往地上一扔,然后揪着他的衣领强迫他站起来。

    这还是容乐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这么强硬的一面,万俟峥虽然一头雾水,不知容乐为何生气,但还是饶有兴致随着他折腾。

    两人身高有差异,万俟峥一站起来比容乐高了半头。容乐觉得矮了没气势,于是踮起脚,硬是把万俟峥压到了一旁的墙上,用手一撑,“你!我那么信任你!结果你还想杀了我!”

    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容乐面对万俟峥放不出狠话,加上那葡萄酒虽然喝起来味道不错,但却极为上头,一下子悲伤的情绪被放大。

    一想到自己就要毒发身亡,也懒得再去指责万俟峥,他松开抓住万俟峥领口的手,却被对方重新握了回去。

    万俟峥满脸茫然,为什么他听不懂容乐说的话?

    他上前一步,将人禁锢在怀里,看着容乐泛红的脸颊,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热得像要烧起来。

    “你是不是喝醉了?”

    容乐想拍开他的手,“我、都要死了,还管什么、醉不醉!”

    万俟峥忙摸上他的脉搏,这身体也没问题啊,看来是真醉了,这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不禁失笑,本来是想两人对饮,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他揽着容乐进到卧房里,想帮人把衣服解开。

    容乐的脑袋已经一片迷糊,睁着眼睛呆呆地看向万俟峥。

    也不知道是因为酒精作祟,还是被万俟峥的脸迷惑,他一心想着自己就要死了,死前怎么也要把平时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忽然用手抬起万俟峥的脸,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这一口咬得挺用力,他都尝到了血腥味。

    然而万俟峥的眼眸却暗了下来。他将人按住,反客为主地占据了主动权。

    容乐的嘴里还带着葡萄酒的香气,万俟峥被诱惑般地亲吻得越发深入。

    习武之人气息绵长,容乐被这长长的亲吻吻得喘不过气。待万俟峥好不容易放开他,他的脑袋更晕了。

    身上越来越热,脑袋也越来越迷糊,辨不出万俟峥的动作,只能随着对方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直到对方一个动作,他像是被放上砧板的鱼,自下而上被穿透,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只能在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悲鸣。

    然而身前却是冰凉的触感,慰藉了他如火烧般的体温,他不由自主地想贴上去,却又因疼痛踌躇不前。

    被酒精麻醉的头脑成了一团浆糊,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任人宰割。

    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如何,疼痛逐渐褪去,酸胀感却沿着脊椎缓缓上爬。当又一次重击传来时,他终于忍不住低、吟出声。

    ……

    第二天容乐从睡梦中醒来,睁看眼就看到头顶熟悉的床帐,头部传来宿醉的疼痛,然而更疼的却是身上,尤其是腰部往下,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身体部位了。

    他轻嘶了一声,就听身边有人温声道:“难受?”不等他回答,对方就伸过手来帮他按摩腰部。

    一下下极为舒适,容乐顿时觉得疼痛缓解了许多。等他享受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昨晚发生了什么来着?

    他记得万俟峥好像送来了一壶酒?然后他喝了?接下来呢?他没有被毒死?所以那酒不是毒酒?

    他听身边人轻笑,“若是听到人称葡萄酒为毒酒,只怕西域王要被气死了。”

    万俟峥在他的耳畔轻轻一吻,“在你心里,我就那般冷血无情?”

    容乐正在梳理着这庞大的信息量,只觉得脑中CPU卡卡转,下一秒就会无法负荷,即刻报废。他此时总算找回了一些昨晚的记忆,一时间只觉得羞耻异常。

    昨晚竟然是他主动的!想到当时的场景,他的脸再次烧了起来。

    面对万俟峥的问题支支吾吾道,“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万俟峥笑道,“梦都是反的。”

    容乐看着他微笑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色心再次蠢蠢欲动起来,同时身体也仿佛食髓知味一般回想起了昨晚。

    他在心中流泪,果然,他已经回不去当初那个笔直笔直的自己了。

    一步退,步步退,底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一点点砸低的。

    两人在床上又腻了一会儿,直到容乐的肚子咕咕叫,万俟峥这才从床上起来,命人把做好的饭菜端过来。

    容乐就这样接受了一天万俟峥的专人高级VIP服务,不得不说,很爽。

    接下来的日子和平时在王府小院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两人越发不加节制。都是年轻人的身体,实在很容易激动。

    容乐无意中曾问过一句,朝中如今如何。

    当时万俟峥的神色淡淡,语气平静道:“圣上怕是坚持不住多久了。”

    皇上到底坚持到了皇后生产,当听到皇后产下皇子后,他的身体也终于抗不住了。

    毒素堆积在他的身体中,无法排出,这段日子以来,太医院为他调制的药都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帮他压制身体上的疼痛,却无法解除毒性。

    为了压住群臣,皇上中毒一事并未传出去,只有最受皇上信任的几个人知道真相。

    也不知他如何想,他终归还是在众臣的不赞同中立了这位刚出生的嫡子为太子,并立了四位顾命大臣,另封万俟峥为摄政王,辅佐天子,共理朝政,待新皇成年后将大权归还。

    这是他下的最后一封诏书。

    天启二十二年,桓帝崩。

    万俟峥听着皇城钟楼上的钟声响彻二十四下。

    他想起了皇上临终前对他说的话。

    他一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然而桓帝不愧是能在二十多年前先皇猜忌中杀出重围,并成功夺得皇位的君王,竟一眼看出了他不甘于人下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