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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尹,这次国公大人在,可不是闹着玩,跟之前摆阵玩捉鬼做法不一样。”赵虎有点担心庞元英这次烦打错了,快人快语,直接开口就这么提醒庞元英了。

    “庞少尹破案的能耐有目共睹。而今这般紧要的关头,庞少尹岂会与我们开玩笑。”公孙策温笑着拍了下赵虎的肩膀。

    公孙先生如此一说,包大人也没有反对。大家心里都有底了,看来庞少尹说的事儿还真有可能为真。可是大家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一定是宋国公。

    “国公大人想必应该记得,您曾称受过三重阁阁主威胁,不得不帮其抚养女儿,便是国公府大小姐王静婉。为破坏三重阁阁主谋划入侵朝廷的阴谋,同时也为求自保,您在十六年后策划一出‘意外’令王静婉身亡。并且在当时,您要求我们为此事保密。”庞元英再度开口,跟王梦求证。

    王梦点了点头,“是有此事。难道就因我受过三重阁阁主的迫害,和他有了瓜葛,你们因破不了案子,便要强加罪名在我身上?”

    “在蒋文亮之前,您是我们所知的唯一一名真正见过三重阁阁主的人。不过据您的描述,三重阁阁主诡谲多变,见他时应该用了易容术,所以您并不认其真面貌。”

    “三重阁阁主狡猾谨慎,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有什么不对?”王梦不解地反问。

    “大人撒谎了。”

    “我没撒谎!”王梦立刻反驳强调。

    “十年前,国公府大小姐王静婉十六岁,也便是说在二十七年前,三重阁阁主还有育子的能力。但这个药方有用到三十年前才出产的荷花纸。”

    “可是用荷花纸,未必一定就是在三十年前,也有可能存了十几年再用呢?”马汉提出异议。

    “看病时给大夫写方子用的纸,当然是随手而取,你会特意去拿珍藏的纸张来用?”庞元英反问。

    马汉摇头,“这当然不会。”

    “便是说三重阁阁主三十年前便已经不育了,且看纸张新旧的程度,方子一直持续开到近几年。试问这位阁主有怎么会在二十六年前有个女儿,逼国公大人来抚养?”庞元英眯着眼睛盯着王梦,让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梦默了片刻后,觉得好笑不已。

    “这我怎么会知道?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骗我,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他亲生,他就为了跟我玩把戏。又或者,你们认定的使用不育药方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三重阁阁主,是李御史身边的其他什么重要的人,只是你们还没查出来罢了。

    庞少尹的那些猜测论断乍听起来似有点合理,但你不要忘了,你的论断从一开始就不能确定,根基不稳。而在此之上堆砌的一切,都是无端的揣测和毫无证据的瞎扯!”

    王梦理直气壮说出这些之后,语调更加冷静,整个人处于沉稳防备之态。相较于之前的‘突然’,王梦此刻恢复了很多自信。

    他奉劝包拯最好及时醒悟,做正确的决定,别让今天的事一发不可收拾。只要包拯肯现在处置了庞元英,别让他耽误自己赶路,他可以考虑回头在圣上面前帮忙他求情两句。

    不及包拯吭声,庞元英再次出言:“前日,我陪母亲去庙里上香,刚巧遇到了国公夫人。”

    “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王梦漠然看着庞元英,目光犀利如刀。

    “还记得张道士案被查出之后,我去国公府找王梓云,碰见国公夫人问及她此事的时候,她的反应可是很冷淡,也并不算惊讶,她似乎早就知道大小姐的死不一般。当时我还纳闷到底是什么,让一位母亲可以如此无情,反应如此冷淡。

    后来听国公大人解释说大小姐并非亲生时,我当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小姐并非亲生,还是仇人家安插进来的麻烦,就难怪国公夫人不喜她,那么无情了。”

    庞元英忍不住地叹息摇头,“可就在前日,我亲眼见国公夫人在寺庙的一座小殿内,悄悄祭奠了她的大女儿王静婉。到现在我的耳畔似还在回荡,她那天对着牌位撕心裂肺的哭声,太震撼了,哭得太伤心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梦质问。

    “过去十年了,若大小姐国公夫人并非亲生,又怎会惹得她至今如此伤心?”庞元英目光炯炯,对视王梦的双眸,“王静婉就是国公夫人的亲生女儿,她与王大公子就是一胎同出,皆是国公夫人所生!”

    大家听道这番话,都糊涂了。到底怎么回事?之前还说不是亲生,是三重阁阁主的女儿,所以算计弄死了。现在怎么又扯回来了,真就是国公夫人所生?

    “庞少尹,属下有点糊涂了。那王静婉如果真是国公大人亲生,国公大人因何要杀自己的亲生女儿?”赵虎问。

    “很简单,因为她并不是眼前这位国公大人的女儿。”庞元英道。

    “什么?我怎么好像更加糊涂了?刚刚明明说是亲生,这会儿怎么又说不是了?”赵虎挠了挠自己笨拙的脑袋,恨不得把这个不中用的地方给一锤子敲碎了,他怎么越想越想不明白。

    其他人也都有些糊涂,七嘴八舌小声嘀咕着,试图把这关系缕清。

    白玉堂眼尖,发现王梦此刻的脸色微有变化,但很快又披上冰冷面无表情的伪装。

    “庞少尹之前说真阁主不育至少三十年,又说国公大人是真正的三重阁阁主。可是国公大人有儿女,三公子王梓云才二十岁。”

    展昭道出自己的不解后,请庞元英赶紧给大家解惑。

    “是国公夫人有儿有女,国公大人未必是吧。”

    庞元英毫不避讳地反问那边的王梦,是不是如此。王梦第一反应避开了庞元英的目光,随即又坦然硬对上了庞元英的目光,叱骂他混账,无端诬陷。

    “王梓云之前和我抱怨过,他说从十年前开始,你对孩子们就忽然变得严厉苛刻。变得很无情,好像没把他们当亲生的一般。你和国公夫人的感情也变得不好,十天半月才会说上一句话,且还把府中的小妾都打发了。试问到底是什么让一位国公大人如此突然转性?对儿女无情了,对妻妾也无情?”

    “是因为那东西不好用!”赵虎嘴快道。

    王梦脸色微微泛白,把左手默默被到了身后,暗中攥拳头。当然这些微妙的小变化,全数都入了白玉堂的眼中。

    “可即便如此,那也是十年前。药方子却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展昭琢磨哪里不对,随即脑子里冒出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惊讶地张大眼感叹,“莫非国公大人在十年前被人顶替?”

    庞元英:“展大哥聪慧!这些矛盾之处,最终就只有这一种可能可以解释。十年前宋国公被人冒名顶替,由此自然就有性情的变化,对非亲生子女的管教自然无情,又因其身体不育的缘故,自然就不好女色了。小妾可以打发,但原配夫人却无法赶走,因怕被发现破绽,所以少说话少接触,夫妻二人自然而然形同陌路,变成现在十天半月都不说一句话的光景。至于王大小姐的死,我想必定是国公大人编了什么故事给国公夫人,令国公夫人不得不为了顾全大局,不敢对外表露真情,并且配合了你的说法。”

    “你胡说!你说这些有何凭证!”王梦激动地指着庞元英的鼻尖,骂庞元英比他爹还阴损。

    情绪终于激动了,看来他的话真的戳到了王梦的痛处。

    “目前没有,正如国公大人之前所言,一开始基于的就是假设。但是也容易证实,我相信这位三重阁阁主的不育之症还没治好。只要请大夫给国公大人把一下脉,自然就能证明国公大人的清白了。”庞元英见王梦动了嘴唇,先一步截话,“不会这么巧吧,国公大人近十年刚好得了不育之症?”

    王梦锁眉,扭头避开庞元英的目光,“是又如何,我看是你明知道我的病,故意备好这些说辞陷害我。”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王梦。

    王梦气愤对众人道:“什么冒名顶替,未免太胡扯,你们不会都信了那个黄毛小子的胡言?你们好好看看我这副长相,十年前,认识我的官员们都不在少数,我就这幅样子,从来没变过,怎么替?来检查我是否易容了便是!”

    王梦说罢,自己用力扯着自己的脸皮,以证实自己这副长相就是真的。

    公孙策前去查看之后,对包拯点了头,表示王梦的脸确实为真,不存在易容的可能。

    “看见没,就是我!”王梦哼笑道,然后充满敌意地瞪向庞元英,警告他自己回头定然参奏圣上,非得参到庞元英吃罪才会甘休。

    “宋国公的老家在益州,对么?”庞元英丝毫没把王梦的威胁听进耳,反而是他提出的这个问题,直接把王梦嘴角的笑给问没了。

    “是。”王梦的这一声应,明显没有之前有底气。

    “瞧了,前两日我偶然听人说了益州那边有一习俗,关于双生子的。若一胎同时生出俩一样的孩子,视为不吉,后出生的那个孩子则被认定是魔鬼伪装而成。为了一家子人的平安顺遂,就必须要把后出生的孩子处置掉才行。前段时间东京城内有名的名妓娴婉,便是益州人,她便是因双生子的身份,被父母狠心丢弃。本是该死的命,因家奴贪心,暗中养着她,把她远远发卖了换钱。”

    庞元英感叹娴婉命苦后,提及霸州的妓院暗香楼,这家妓院是三重阁的产业,是搜集诸多五花八门消息的地方。庞元英在霸州查案期间,曾亲耳听□□谈及生双生子遗传的话题,并拿宋国公府举例。

    “我之前曾问过王梓云,王梓云亲口告诉我,说她祖母当年同时生的是他父亲和二叔,但他二叔出生后不久便死了。”

    包拯蹙起的眉头在这时候终于得以舒展,“原来问题在这里,你并不是宋国公王梦,而是王梦孪生弟弟!”

    “你们胡说什么,我当然是王梦!”说话的‘国公’颤巍巍地挪腿,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地看着在场的众人,特别是庞元英。

    他忽然转身,欲往距离他最近的窗户跑。白玉堂一个纵身,立刻擒住了‘王梦’,将他制服跪在地上。

    包拯命人立刻将假国公捆绑,让公孙策为其把脉验身,果然身患不育之症。

    公孙策小声跟包拯解释:“像是自小就如此,便没长大过。”

    包拯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然而俩人交头接耳的嘀咕,刺激假国公浑身战栗,几欲吼起来,但他极力隐忍着,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我有一事不明,他为何非要杀王静婉?还编了那么个荒诞的故事,结果就因此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害他身份揭穿?”

    “张道士练得邪术里,有一个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说的就是被施法的人只要舍了孩子进去,便可逆天改命,紫气东来。想来这位假国公的野心不小,欲谋高位,十年前顶替了宋国公之后,必定意气奋发,便想大改命格,是不是?”庞元英质问假国公道,对方依旧沉默不知声。

    庞元英拱手对包拯道:“此番去霸州,他必定会把重要之物随身携带,比如三重阁的名册。不在他身上,就在车里。”

    展昭主动请命,立刻带人去查。检查马鞍随行物品后,拆了马车,还是没发现,最后就把马车的每一片木板都打碎,竟真找到一本簿册。名册上的字极小,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名字,有的还打了红叉。

    李御史、蒋文亮等正在名单之列,在打红叉的名字里则找到了毛胜、周子玉、初雪等人。

    包拯将名册排在桌案上,升堂审问假国公王楚,问他认不认罪。

    王楚嗤笑不已,反问包拯:“认什么罪?当初是他们无情无义,将我丢进了河里,害我现在半死不活,连个真正的男人都做不了。要怪就怪王家人无情无义,跟我有什么干系。”

    “自小就把你遗弃,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包拯再问。

    “碰到好心的猎户夫妻无儿无女把我捡了回去。身份这种事儿还用知道?那种习俗当地所有人都清楚,而且我长大些的时候,养父母就叮嘱我不许往城里跑,不然见到和我长相一样的人就会没命。凭什么长相都一样,一个是富贵公子,众星捧月;另一个却要吃糠咽菜,啃野草饱腹?若这是命,我便偏不服命,逆天而行,让当初那些害我如此的人都后悔。”

    王楚说到此,忽然哈哈笑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庞元英。

    “你查的不错,但还有些东西你没查到。比如国公府的老爷子老夫人是怎么死的,还有国公府的那些老仆,所有有机会参与当年遗弃我事的国公府老人,我都给弄死了。那感觉,可真爽快!”

    “可王梦是无辜。”公孙策叹。

    王楚立刻纠正:“错,他怎么会无辜!没有他,我又怎么会落得那般下场。不光他该死,他的子女的命也该是我的,为我牺牲!”

    公孙策整理完口供之后,询问王楚:“这么说来,张道士案完全出乎你意料?你没想到他会对王静婉动了真情,还背着你偷偷练了十年小鬼?”

    王楚应承。

    “既然要王静婉的命,又为何设计她与张道士私通,令王静婉怀了身孕后才死?”庞元英跟着质问。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若多送一个,岂不是效果更好,哈哈哈哈……”

    庞元英听不下去了,不想自己的耳朵继续污染,转身要出去。却被王楚抓个正着,喊住了他。

    “怎么,生在富贵窝里的公子哥听不惯我们穷酸出身的人生?”王梦冷冷地讥讽问。“好歹我逼你更努力,值得拥有更多!你们这些生在福中不知福的畜生,便该去死,让地方给我们,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