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养父

    四时笙歌gl 作者:白羽石

    第10章 十养父

    苏白芙在自己房里,正捧着本书细细翻阅,桌上还放着叠花生壶酒。今天她没来由地心情好,竟然主动和某位小辈弟子打了个招呼,把他吓得不轻。要问她为什么心情好,自然是因为殷霜正式入了狼旗,她打算,明儿早便开始教她高深些的武功,以她的资质,没准两三年便可以和自己差不了。

    结果却忽然跑进个弟子来,说是朝廷的殷青山殷大人来了,要在门派里小住几日,希望殷霜可以过去拜见下。苏白芙愣,心说这不是殷霜的养父么,怎么将近十年都没来看过殷霜,今日却到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于是点点头:“知道了,霜儿回来我就打发她去。”

    那弟子前脚刚走,殷霜便回来了,喊声师父。苏白芙看,殷霜半身血淋淋的,两只鞋子都露出了脚尖,脚趾血肉模糊,分不清到底有几个。

    苏白芙将书合,冷着眼打量殷霜番,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么狼狈?”

    殷霜将门掩,擦擦汗说:“驯马去了,给马拖的。”

    “你怎地如此冥顽,虽说驯马不用武功,但那马拖你,你就不能偷偷用内力护着点?”

    殷霜张嘴,没了言语,当时确实想过提口气,但是和那马较劲,便给忘了。

    苏白芙摇摇头,挥手指指殷霜的房间:“快去换身衣服,处理下,有贵客要见你。”

    “我?”殷霜脸莫名,在她印象里,共也不认识几个人,还都在荡山,哪里有什么“贵客”?

    “你的养父,殷青山,现在东边客房第间。”苏白芙解释了句,便又拿起书,哗哗地翻起来。

    殷霜撇了撇嘴,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个养父。久居山门,她也并不知道殷青山究竟是大的官,但师父既然说是贵客,当然也是要买她几分薄面的。不过从殷霜的角度来说,她丝毫不愿去见那个所谓的养父。从小到大,她的待遇直和别人不大样,不光是被苏白芙破天荒收为入室弟子,就连各位长辈和掌门在内,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和别的弟子不同。虽然她生性不喜欢去理会人家言语,但直觉得背后有只手在掌控着自己。小时候想不通也便不想,此时听苏白芙提,心思又活了,觉得她在荡山的处境,和殷青山定有莫大的关系。

    换了衣服,处理过伤口,她缓缓走了出来,尽量让表情变得平和些,但苏白芙只是目光扫,便看出她心情不佳。

    “不愿去?他不是你的养父么?”

    殷霜咬咬嘴唇,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怕他?”

    “恩……有些。”

    苏白芙忽然乐,连伤疤都笑了:“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人?真稀罕。”

    殷霜不服气:“怎么没有,我最怕就是师父你了。”

    “你怕我?”苏白芙简直乐不可支:“嘿嘿嘿,我看全门派上下,最不怕我的就是你了!少磨磨蹭蹭,早去早回,我还有事和你说。”

    殷霜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心中大为不甘,但只好硬着头皮去见殷青山,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同殷青山讲些什么。

    客房东间是荡山派最大的客房,平时都是接待贵客的。它独门独院,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香气扑鼻,屋后还有座亭子,朴素淡雅,檐脚微微向上,翘出个怡人的弧度。殷青山正在亭中倒背着双手,欣赏荡山优美的风景。只叫不出名字的鸟落在了栏杆旁,好奇地望着这个衣着华美的陌生人,吱吱喳喳叫起来。

    “大人。”忽然的声呼唤惊走了鸟,殷青山大为不快,转身瞪了眼这个扫了他兴致的人,原来是他的随从。

    随从躬身低头,并没看见他的表情,继续道:“殷霜来了,正在前厅。”

    殷青山挥手将随从赶下去,回头望了眼湖光山色,整了整袍子回到屋中。刚到前厅,便看见个十四五岁的女子闭目坐在椅子上,动不动。她眉头微蹙,身凛然之气,两条不粗不细的眉毛剑般斜斜上翘,鼻梁细致挺拔,犹如精细雕刻而成。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唇角微微向下沉着,唇色很深,显得严肃冷酷,全无令人亲近之感。

    殷霜听见丝声响,便微微睁开双目,黑漆漆的双眼转向了殷青山。殷青山不禁心中凛,眼睛的形状倒是很精巧,眼窝微微陷下去,显得十分深邃情,但这般眼神,怎如此冷漠!全不似她来的时候,当时那个孩子,眼睛里尽是彷徨无措,让人心生怜惜。

    其实殷霜心里正在打鼓,否则也不会在这闭目养起神来,可惜这份心情,大约只有苏白芙看得出来,旁人是看不出的。

    “父亲。”殷霜起身,点了点头。

    “霜儿,好久不见了。”殷青山回过神来笑了笑。

    “不知父亲今日来寻女儿,所为何事?”殷霜直截了当,句寒暄都没有。

    殷青山挥挥手,示意殷霜坐下讲话。随从端着茶壶走来,为二人各自满了壶茶。殷青山端起来喝了口,殷霜看都没看眼。

    “我今日来此,是要接你回府。你已经十四岁,该是出来见见世面了。”

    殷霜惊:“可是,我武功尚未练成啊!”

    殷青山摆摆手:“什么武功不武功,你是焉国的公主,本来也没必要学武,今后那么人护着你,又不要你去上战场。我将你暂时放在荡山,是想避过时风头而已。如今风头过了,你便应该回来。”

    “可是我想学武。”殷霜道。

    “学武?女孩子家家的,学什么武?弄得身伤疤,以后如何出嫁?”

    “为何要出嫁?”

    “休得顶嘴!女子怎可不出嫁!为父给你定了门亲事,是和离国的皇子从飞白。他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出,等你们都到了年纪,为父便给你办场热热闹闹的婚礼。”

    殷霜猛地起:“父亲,我连人都没有见过,怎能就定下亲来?”

    “无礼!”殷青山拍案而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选的分?十年不见,你竟敢如此放肆,哪个师父教的你!”

    殷霜刚要开口,只听门外个轻飘飘的女声传了进来:

    “你们是在找我?”

    殷青山侧眼看,吓了跳,这门外的女子,怎生得如此骇人!

    “你是何人?”他指着苏白芙的鼻子问。

    苏白芙眉头皱:“我是她师父。”

    殷青山心里暗怪,怎么这个人如此没有礼貌,说来便来,都不通禀声。岂知苏白芙是直接跳进来的,随从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哪来的通禀?不过既然她口称是殷霜师父,自己总要有些风度,于是问道:

    “女侠来此何事?”

    “殷大人,霜儿只有十四岁,许事情尚未想通,等大些再说不迟。”

    殷青山看着脸桀骜的殷霜,强压火气:“女侠说的也在理,此事到时再议。不过,近期我要带小女下山,可否行个方便?”

    苏白芙道:“殷大人,殷霜既是我荡山弟子,就要遵从荡山的规矩,未满十八岁不得下山。虽然殷大人是国之重臣,然门派内不少弟子也是出身名门,荡山通通视同仁。若殷霜下山,此例开,其他弟子纷纷要求下山,我荡山如何说辞?”

    “你……”殷青山时词穷,只好道:“常轩都应了,你为何不应?”

    苏白芙撩衣襟坐了下来:“掌门人并无时间理会这些琐事,弟子的事务,从来都是师父力承担。掌门人时可能并未考虑周全,以致偏颇,待我同他去说说。”

    嘴上说着要去说说,但苏白芙仍旧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地看着殷青山。

    殷青山冷哼声,不想再与苏白芙纠缠,匆匆扫了殷霜眼,愤愤然走入了后堂。其实他并没和常轩提要接殷霜回去的事,只不过是骗骗苏白芙,没想到苏白芙完全不吃这套。于是他觉得明日非得亲自去找常轩说说此事不可了。殷青山忽然想要将殷霜接回去,是有原因的。今年焉国场大旱,明年必定闹饥荒,封国便可趁虚而入。但为了师出有名,也为了召集焉国前朝的能人异士共同作战,他需要殷霜出面。否则单凭封国己之力,必将遭到焉国的顽强反抗,无法举击败焉国。如果殷霜不能下山,那过了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但是当他第二日早去见常轩,却大失所望,常轩的说辞和苏白芙般无二,仿佛是串通好的样。殷青山碰了鼻子灰,心里怎么也想不通,平日里很给朝廷面子的荡山,怎么在个小小弟子是否下山的问题上要横加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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