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炉沉香第23部分阅读

    穿越之一炉沉香 作者:肉书屋

    穿越之一炉沉香第23部分阅读

    说叹服,原本不过是一时兴起得姑且,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完美的结局。

    他开始相信,她有这个魅力,让人愿意牺牲自己,解除三生蛊的诅咒。

    “沉香!”他伸出手,拥紧怀里头这小小的身子,用前所未有的口吻在她耳边低低道:“沉香,是不是在生气?好,我和你道歉,阿部的事,我也是突然决定的,你答应陪着我,以后,我再不利用你好不好?”

    他感受着怀里头出奇安静的小姑娘,抚摸被海风吹拂起来的柔软的青丝,心中磨砺了十几年的尖锐突然有了一丝柔软,口气越发温和:“要不要听一个故事,嗯?”

    正文 第七十六回

    梦轩阁女生网 更新时间:201162 0:05:56 本章字数:4883

    第七十六回

    初夏的海风,带着一种温润的潮湿,夹杂着极细的雨丝,仿佛柳絮一般,拂在面上,清清凉凉的。

    夜空,偶尔有一点亮,不知是星辰还是月的光漏。

    漆黑的船,无声的行使在海面上,除了风帆刮动的猎猎声响和木板撞击海水的拍打声外,一切,出奇的安静。

    江涛宁找了块甲板边缘的地板上坐下来,拉着沉香环在自己身边,并未在意那丝丝的虾须般得雨丝,只是用宽阔的胸膛遮挡住来自前方的潮气,自己却仰面正对着那极细的雨。

    那凉冷的水汽,湿润了面庞,凝结成一点点精巧的白点,顺着面颊一滴滴滑下。

    记忆中有过一双小小的手,就像这样,轻轻的,抚摸过他的脸庞。

    笑意,如同蹁跹的蝶,纯真,而甜美,仿佛就在耳旁:“咯咯,哥哥,哥哥!”

    “不瞒你说,我也曾经有过简单,但是快乐的一个家,爹,娘,在我十三岁那年又给添置了一个小妹妹,叫含香,我喜欢叫她香儿,小小的,像糯米团一样可爱,我们一家不富裕,不过靠着父亲出船打渔,母亲替人补鞋袜浆洗衣衫来维持生计,却足够快乐,足够简单。”

    江涛宁的父亲一辈子脸朝波涛背朝天,偶尔得了官家的差遣可以出海为达官贵人捕些珍贵的海货,满手的鱼腥,大字不识一个,总觉得,江家这样是没法子出息的,所以将一辈子的希望寄托在从小聪明伶俐的儿子江涛宁身上。

    虽然家里头拮据,依然拼了老命供着儿子上学堂。

    江涛宁那个时候年轻,朝气,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憧憬,再加上自己确实有些才华,十二岁那年童生考试中了第,一时间还在当时的渔村里头大大出了一回风头,大家都说老江家祖坟冒青烟,如今这是要出一个状元郎了。

    应该说,那时候,江涛宁是幸福的,未来前途似锦,家中和睦,一切在少年眼里,都是清清明明的。

    只是这个清明,在他二十岁,小妹七岁那年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那年离家上京参加会试,本来是信心百倍,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相信,定能高中,家中父母临行谆谆嘱咐,小妹妹拉着他袖子依依不舍,当时都只是没放在心上的不经意,却不知道,这场景却是最后的幸福回忆。

    自命清高的他不知道,所谓考试,不仅仅是需要实力的,同样,也需要拿出金钱,还要和达官周旋,他一个小小渔村来的乡下小伙子,如何知道京城里头的复杂。

    应试黜落,这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只是那还不是最大的,等他垂头丧气回家,迎接他的,是家中噩耗。

    父亲被人举报,私自下海,锒铛入狱。

    本来指望着考中的儿子可以说上话,没想到却是落地的消息。

    作为家中长子,他自然有责任负担起这个家,为了救父亲,他只能收起自己那点孤高,四处求人,这件事也让他看清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原本因为他可能考中而纷至沓来的亲戚朋友这时刻没一个肯出面帮忙,借口千奇百怪,总之他踏破了脚,磨破了嘴,那一帮所谓的亲人朋友竟然没有一个愿帮忙。

    而他收到的唯一解决办法,却是官府幕僚给的县衙老爷的一句话,若要救他爹,就要他的妹妹卖身给县老爷弱智的儿子抵债当童养媳。

    他家的小香儿啊,那一年只有七岁,还只是一个根本没长大的孩子,他父母老来得女,他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一家子都把这个妹妹疼在心里,几乎可以说,这妹妹还是他养大的,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妹子,在京城里见识过的那些千金小姐,他看着都并没比小妹漂亮,如何舍得她受苦?

    他不肯,父亲就没机会出来,这件事一拖拖了半年。

    没有顶梁柱,家里头几乎要断粮,江涛宁没法子,只好先放下读书,去给一个跑货运的商队走远途赚钱,另外想法子沿路去临省找考试时认识的同学家求助。

    不曾想,半路上听到自己家所在县城发生了大事,海寇来袭,一路烧杀劫掠,所过处一片焦土,听到这个消息,他掉头就回,然而还是晚了,当时大宣海军大多没有海战能力,遇到海寇就只会逃命,城防几乎是虚设,县衙老爷不战而逃,丢下所属百姓如同待宰羔羊,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掠,等江涛宁赶回家,已经是狼籍一片,妹妹没了,娘死了。

    死前受尽侮辱。

    现实并没有容许他更多的悲痛,他要救妹妹,那时候他还有一点点希望,妹妹年少,长得漂亮,海寇也许能留着卖,他跑去县衙,先是想救出自己父亲,当时县衙当官的都跑了,没人看守牢房,被关押了半年之久的父亲自然要出来也没人管着了。

    半年的关押让这个老人受尽折磨,听到儿子告诉他的消息又吐了口血,可是为了救女儿,还是和儿子一起硬撑着去找,一路追着前头烧杀的海寇尾巴跑,想打探一下消息,最终,让他们查到,那些海寇不过一二十人,最终到一个海岛上停留下来。

    听说有不少被掠来的妇孺,还有金银财宝,父子二人去向当地的驻军报告,请求军队出面剿寇救人。

    可是当时的沿江把总根本没把这俩个小老百姓放在眼里,直接就把他们轰出了军营,他们去找州府衙门,连门都进不得,他们找遍了所有的当官的,当兵的,得到的答复是一样的,大宣朝当时对海寇的态度就是只要不来,绝不去主动打,打过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更是直接跑路。

    父子两个不甘心,干脆自己偷偷潜上海岛,试图救人,结果,要将一群大概十几个的妇孺救出来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被海寇发现,一路拼杀,父亲为了掩护儿子死了,江涛宁当时身中数刀,自己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他的这份孤勇,引起了这群海寇老大的敬佩。

    说起来,这一帮子海寇是东洋小国武士,不少人因为国内效忠的主人被杀而流落天涯,其中也不乏一些有些血性的,杀人劫掠只是生存方式,对于敢于面对自己刀锋而不屈服的对手,他们也是敬佩的。

    森野见便是这么一个人,他不仅没有杀江涛宁,还收留了他,江涛宁和他,从敌对,到互敬,到赏识,到惺惺相惜,尽管各自理想不同,却成为难得的朋友。

    江涛宁没想到,这辈子,自己国家一个朋友没交到,却和一个敌人成了朋友,森野见不仅赏识他,还倾囊相授,将自己一身的家学武道和在中原领悟到的武学融合而成的一套独特学识全都无私的教给了江涛宁。

    三年后,当时苏家领兵海防,对海寇开始大规模清剿,很多海寇团伙被剿灭,江涛宁劝森野投降或回国,可是森野见告诉他,自己已经是个流亡的人,和他一起出来的都这辈子回不去自己的家,在中原,他们也没有别的生活方式,就只能选择你死或者我活,投降是武人的屈辱,他是不会选择屈辱的。

    因为彼此立场终究不同,江涛宁不得不离开了森野见,后来几年,他没有放弃寻找妹妹,凭着和森野见学会的东洋话,他在海寇团体间流浪,一路打探妹妹下落。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还真打听到了妹妹的下落,然而极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花了这么些年在海寇里寻找妹妹,全然找错了方向。

    他在一个钉棚,最下贱的妓院里,找到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妹妹,江含香活着就为了撑住这口气见到家人最后一面,看到哥哥的那一刻,她拼尽最后一口气,告诉哥哥,海寇杀进村的前一日,府衙的人就闯进家中来打断了母亲的腿,把她强行带走,送到县令家中,她死活不从,在海寇来袭那一日匆忙逃难时咬伤了县老爷的儿子,被县令一气之下卖给了人贩子。

    然后人贩子在逃难途中将她卖给了路上的妓院。

    她还告诉江涛宁,父亲之所以会入大牢,就是因为县老爷设下的圈套,让江家无路可走,甚至江涛宁没能中举,也是县令在京城让人使的袢子。

    江含香用最后一口气抓着江涛宁的手流着泪求哥哥,加注在她身上的,父母身上的这些仇,一定要找机会报,否则她在地下也死不瞑目。

    那一刻江涛宁看着自己的妹妹,她还只有十二岁,曾经天真无邪的笑脸完全被花柳病和深深的恨扭曲的狰狞可怕,直到死亡,她都在怨毒和不甘的痛苦中哀嚎,他用手,给妹妹刨了一个坟,在这个唯一亲手能够掩埋的亲人坟前发下了毒誓,要让曾经加注在江家的所有一切都一笔笔还回去,要让所有给自家带来灾难和不幸的人付出代价。

    江涛宁将自己的过去讲述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故事在他心中埋藏了很多年,带着太深的痛苦,所以讲述的很慢,讲了很久,直到讲述到他在江含香坟前的誓言。

    然后他沉默许久,才突然笑了下道:“沉香,你看,我是大宣朝的人,可是我的国家,给过我的,除了磨难和痛苦外,什么也没有,而我们常常放在嘴边唾弃的海寇,却给了我活下去的生存能力。是不是很讽刺?”

    沉香一直保持一种沉默,安静的听着,此刻也没开口,而江涛宁却在打开了话匣子后有了一份畅快,这么些年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说心里的话,这一晚,在这个小女孩面前终于得到了发泄的机会。

    “这些年来,我投身海寇之中,倒也小有了些名气,我本是想借着海寇的力量向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报仇,这些我都已经做到了,不过这么几年来,我发现,大宣朝真的不过是一只千仓百孔的漂亮瓷器,不堪一击,就像那些当官的,平日只知道鱼肉百姓,说什么为官为民,全都是屁话,临到了紧急关头,夹着尾巴先逃的,永远都是这些狗官。”

    “这么多年,朝廷只顾着内斗,官僚腐败,边关不固,清河以南,沿海一带,除了出过那么一个苏劲松,再无一人,我们所过之处,只需出一二十人的队伍,竟然可以打到两省内陆,呵呵,这样的国家,空有大国之名,徒具千秋万代。”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皇帝这个位置,能者得而居之,古往今来换了不知多少姓氏,既然他凌氏可以坐的,别人又何尝做不得,现如今只要握有足够的实力,我自然也可以!”

    闻听此言,沉香终于动了动身子,扭头看向江涛宁,后者朝她微微一笑,抽手从怀里头解下个葫芦来,小饮了一口:“听说上京皇宫里头佳酿乃琼林玉液,不知道比起我这清酒来,有几分不同?你尝尝,回头找机会我让你对比品评一番如何?”

    说着伸手递过去,沉香看看眼前的葫芦,道:“先生不过有几个悍兵,还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你这算是拥有足够实力了?”

    江涛宁笑了笑,眼神迷离出一丝醉意豪兴:“有没有足够的力量,沉香你若是陪着看,不久就可以清楚了,我和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事,我早就想做,阿部是刺头,我早有除去之心,只不过你的到来让这计划提前而已,不是刻意利用你,休要和我置气,你有足够的聪慧,若你我联手,想来做事定能事半功倍,怎么样,可愿意和我合作?”

    沉香冷淡的道:“我不和你合作,你也要拿我做文章吧,若不是我出现,怕是你未必觉着凌风铎有什么计划,更不会这么快杀阿部,他把你逼急了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吼,不好意思,今晚八点档延迟了,单位会餐刚回来,热烘烘送上新鲜一章,另外预告,小凌子将要出来溜达啦,撒花撒花,吼!

    正文 第七十七回

    梦轩阁女生网 更新时间:201162 0:05:57 本章字数:4462

    第七十七回

    江涛宁眼神晃了晃,迷离随即消弭,瀚海一般的眼又恢复深邃难测,弯了下唇角:“沉香你真是个明眼人儿,女孩子那么聪明,可会难找婆家的!”

    沉香抿了下嘴,神情漠然:“你原来不急着杀阿部,是因为还需要合作,如今你却需要绝对的话语权来面对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所以,阿部必须死,你连这个巢|岤都可以放弃,我想你应该有更大的后路,先生是大才,沉香佩服!”

    江涛宁呵呵笑了,将身子更舒适的舒展开来靠坐在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雨势有些转大,却减不去他此刻胸中的豪兴:“过奖过奖,小姑娘看事情透彻至极,女中豪杰莫过于此,真是难得,怪不得凌世子不要命也要救你,你若是我的人,我也舍不得你死,不过话说的那么白,你不怕我杀你么?何必呢?我是真欣赏你的才华,跟着我,不比跟着凌风铎差,我可以保证。”

    沉香冷冷一笑:“沉香不过区区一个小女子,劳您惦记真是荣幸,我若不答应,怕是也没什么好处,先生莫怪,我这人,只对自己好,其他的,从来没那么多信任,要我合作不是不可以,只是有条件。”

    江涛宁哦了声,眼中露出兴味:“什么事呢?说来听听。”

    沉香道:“我从来睚眦必报,家人于我,最是在意,不瞒先生,凌世子对我甚好,不过我却不喜,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喜欢拿我家人威胁,故而我未欺骗先生,确实是从世子那儿跑出来的,如今他要我回去,我实是不愿,先生要我合作,我只要求,一,不要拿我侄子来要挟,二,我要知道,槐洼村被你们袭击的真相!”

    江涛宁目光一闪盯住沉香:“噢,小家伙么,如今他是贵客,我不会为难一个没牙的娃娃,至于槐洼村,你缘何要问这个?”

    沉香道:“先生让我听您和阿部的对话,不就是告诉我,袭击槐洼村不是你的意愿?阿部临死也承认,有人出钱让他去劫掠槐洼村,我要知道,是谁,为何如此!”

    江涛宁将酒葫芦往地上一放,看着沉香,后者将身子挪了挪,侧过身来直面对着他,乌亮的眼透着闪闪的敏锐,比夜空繁星还要澄澈。

    他轻轻一叹:“你既然坦诚,我也不瞒你,说来惭愧,槐洼村的事,确实不是我的意愿,也想阻拦,不过没拦得住!”说到这,看到沉香不屑的扯了下嘴角,笑道:“我知道,若是一定要拦着,不是办不到,未曾尽力的原因,有阿部的坚持,也是我们和对方交换条件的必须,得人所得,自然要成|人所求。”

    沉香冷声道:“到底是谁,需要那一个村子的人命做交易?”

    江涛宁看着沉香越发阴冷的眼神,里头有一簇汪蓝的火焰,分明是火,却冷如冰凌,曾几何时,这神情,如此熟悉,那眼底的冷火,和他,伴随了多少年月。

    “几份火器图纸,说起来这东西,凌世子也很有兴趣,不过他那几日失了踪,让在下得了先机!”江涛宁淡淡道。

    他说到这,抬眼看了看沉香,小姑娘眼中已经露出一抹了然。

    了然之后眼中又是一变,汪蓝的火苗一点点的变成一种炽烈的火,汹涌燎原一般,昝亮的看过来。

    他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移开了眼睛。

    心中一叹,平生第一次,面对这样一双眼,有种不敢直视的味道。

    他江涛宁纵横江海,即便杀人无数,却从不觉得亏心,不过这一次,竟然有了一丝愧然。

    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和记忆里的香儿有几分相似,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没有在梦里被那个噩梦惊醒,美丽纯真的女孩骤然狰狞的脸庞和凄厉的诅咒,那是他一生的梦魇。

    沉香与她,其实并无相似,可是不知道为何,总让他想起香儿,也许是因为她的年龄,也许是因为她的那双眼。

    香儿活泼热情的眼里,也总是有这么一股子倔强,若非如此,断然活不到他找到她,只是,她没有沉香聪明,也没有足够自保的能力,若当初香儿能像沉香这样见机避趋,是否能活的更久些?

    只是命运,有时候足够残忍,香儿如此,沉香也并不见得幸运。

    这份不幸里,有他的旁观,若不是他也想看看,这个事情逼不逼的出失去消息的两个人,何尝不是默许了这个条件?

    只听沉香突然冷哼了一声,他挪开的视线转回去,就看到小姑娘唇角勾起的一抹冰冷的笑。

    饶是他这样久经杀戮的,依然被那神情里的一种冷意激了一下。

    什么样的女孩子,可以露出这么一种老辣的,森冷的杀意呢?

    他不由伸手抓住对面女孩的手臂,道:“你!”话未说完,突然眼光余脉一闪,转头看向不远处,又突然一下子抱紧沉香压进怀中,团起身来咕噜噜往另一侧滚去。

    笃笃笃几声,他刚才所在之处便被几枚飞镖钉穿。

    江涛宁抱住了沉香滚到一边,这时候甲板上突然热闹起来,有人大喊:“官兵来了!”一阵喊杀声顿时惊天动地,随即下层甲板上噔噔噔全都是人跑动的声音,夹杂着海寇呼喝声。

    这时候手中一痛,江涛宁一松手,怀里头沉香像是一只小兽,噌一下子从他怀里头窜出去,一骨碌滚向另一方。

    他要去捉,耳边呼啸声至,不由脚在地面一蹬,一下子便从地面长身而起,如同一只巨大的飞鸟,长袖如鼓,一翻身便立在了一处桅杆之上。

    不远处嗤的一声响,一枚锐亮的红色烟火弹冲天而起,一下子窜上夜空,在淅沥苍茫海面上如同一朵绽放开来的夺目烟花,照亮了方圆几海里的海面。

    可以看得到大船四周有数条相对偏小的苍山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出现包围了江涛宁的这艘大船。

    而下方甲板上,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出现了数名穿着黑衣水靠的人,团团围了过来。

    伴随着喊杀声安静的甲板顿时热闹非凡,杀上来的海寇一下子和这些人纠缠在一处,顿时杀成一片。

    赤红的烟火弹在雨夜中被拢上一层迷离的雾气,那股子迷离同样撒在江涛宁的脸上,使得他俊朗深沉的脸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

    他低头,看了一会,目光闪动,又抬头极目远方。

    夜幕之下,风雨如注,此刻整个海面突然风潮迭起,乌压压的云层在赤红的照明下可以清晰的看见风卷云涌的勃然气象,不远处与海平面衔接的视线尽头,可以感受的到一种吞云吐雾的变幻。

    “今年的暴风雨来的可真早!”他默默低语了一句,收回视线准确的投向下方那个小小的背影,很奇怪,自己在这一刻,依然执着而且能够精准的找到这个身影。

    对着这个身影的执着,是不是有些超出了他的自制范围?

    仅仅是因为她像香儿么?

    带着些许的迷惑,他握了握空着的手,那手心微凉,还留着一种馨香,就在几秒前还在怀里的那个感觉依然存在,竟然有种舍不得。

    “沉香!”下方骤然一声怒喝,将他又游移的神智唤回来,再次准确投注到那个背影上,就看到一幕险象环生的景象。

    阿部这支十几人的队伍果然战斗力非常,所到之处,横尸一片,被砍杀几刀都不见倒下,那股子煞气杀退了源源不断爬上来的这些黑衣人,使得原本占据优势的形势有所转折。

    这样一来,那小小的身影便被这群悍兵隔绝在官兵之外,而这些官兵似乎也不肯善罢甘休,一批批下去,又一批批杀回来,他们的目标从高处看显然就是沉香。

    很快,那些东洋海寇也发现了这一点,朝着沉香砍杀过来,沉香凭借着灵活的身手躲避着,只是空间有限,很难脱身。

    这些杀红眼的家伙一边抵抗着官兵,一边分出几个人来试图抓住沉香,不断缩小了包围圈,使得沉香开始捉襟见肘。

    他低头看过去的那一刻,就看到沉香堪堪避开一柄朝着面门而来的长刀,就地一滚,不待她起身,另一个刀手极快的腾挪到她另一侧,手起刀落,沉香背脊被一支桅杆抵住,回环余地被阻,眼看就要被砍中。

    那一声呼唤急如惊雷,从甲板前方飞升而起一抹黑影,锐光闪电,朝着这个方向劈来。

    可惜那利刃离得较远,远救不及。

    江涛宁心中一动,不待自己明白过来,身子已经离开风帆,足尖将身体往下一送,魅影一般悄然已到刀客面前,顺手就将手中折扇朝前一递,又将身子错了一错,凌风铎那把呼啸着而来的长刀擦着他的面门和他递出去的扇子刀一前一后扎在了东洋海寇胸膛之上。

    那浪客不及开口,眼珠子一突,死瞪着沉香仰面栽去。

    沉香一猫腰,借着那家伙要倒不倒间像一条鱼,滑出了几步,再要往前,腰上一麻,双足顿时一软,下一刻,已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牢牢接住,江涛宁温和如风的脸上,吐着一缕轻飘飘的口风就在耳边:“小沉香,别跑!”

    一边说,一边已经架起另一只手,篷一声挡住了来人一掌。

    那一声沉闷而余音匮耳,两个人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突然狂风夹杂着海的咆哮由远及近奔腾而来,船晃动的更加厉害,一阵剧烈的晃动下,又传来一声轰的碰撞声。

    哗啦啦天际暴雨如注,顷刻间这片海域仿佛蛟龙腾海,整个海面都翻滚了起来,天地一片天摇地动般得风卷浪涌,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随时要被海浪倾覆的感觉。

    脚下的甲板,变得湿滑而不稳,天旋地转。

    风雨中凌风铎透湿而立,颀长的身形有几许萧瑟骨立,一道霹雳闪过,透影出他绝世风华的脸,带着一种青乌般得惨白,大雨将他犀利的轮廓冲刷得棱角分明,魔魅而凉薄的面目一览无余。

    一双凤目斜长入鬓,透着一股子冰寒,挟卷风雨的雷霆,隐约显露出刻意压制的狂恣纵横来。

    他直挺挺立在天地雄浑的自然风暴间,浑身透出浓郁的腾腾杀机。

    站定身子,江涛宁横扇当胸,目光锐利如刀,却冲着对方微微一笑:“凌世子,久仰久仰!”

    正文 第七十八回

    梦轩阁女生网 更新时间:201162 0:05:57 本章字数:4510

    第七十八回

    风雨如注的海面,呼啸奔腾的骇浪,喊杀一片的甲板,这一切,在江涛宁和凌风铎对峙的这一刻,都仿若朦胧的背景,衬托着二者占尽天地的浑然。

    相对于凌风铎巍然肃杀的气势,江涛宁沧然落拓,不怒不喜,面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岁月洗净坎坷的冷锐只是在那一双深沉浩淼的眼中,可以感受的到和此刻的天海一线间的疾风骤雨一样的波澜壮阔。

    两个人默然对视,同样的目光如电,同样的风雨不倒。

    凌风铎冷冷看了会,却将眸子一转,全副的目光笼罩在江涛宁身侧的沉香上,上上下下的细细打量一番,肃杀的气势不经意的收敛许多。

    沉香被一只手臂牢牢控扼在身边,全身麻软动弹不得,然而那一双湛黑迥然的眼珠子,在风雨中隔着倒流瀑布一般的雨幕,看着凌风铎。

    那一双美丽而充满生命力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改变,一如既往的张扬,倔强,不屈,以及略带俾睨。

    依然是他惦念许久的那一只小兽,凌风铎心中一涩,却又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却听得耳边江涛宁冷冷的声音道:“凌世子远道而来,只是为了看风景么?”

    凌风铎眼珠一转,目光重新转为凛冽:“既然阁下知道我是谁,便将沉香放了!今日之战,乃男儿之事,拿一个女子之命要挟算是什么好汉?”

    江涛宁呵呵一笑,却将手中扇子架在了沉香脖颈边:“凌世子为除海寇不惜亲身犯险,这份孤勇,可真是令在下佩服,只是这话,不怕天下笑话么?你凌风铎杀的人还少么?何时缺过女子?”

    凌风铎盯着江涛宁架在沉香脖子上的刀刃,目中如火,脚步却是一动不敢动:“阁下觉着可还跑得了么?莫若做笔交易如何?”

    江涛宁斜眼看了看不远处,正被几个官兵护住了往甲板下爬去的两个身影非常眼熟,混三以及罗小虎,虽然被催促着,后者依然时不时转过头来回望,远远的喊着沉香,只是那声音被大雨和喊杀声压过,听得模模糊糊。

    他怀里头还抱着一个小小的行囊,耳目聪慧的他自然听得到,那处传来的低微的婴儿哭泣声。

    他看到了,自然被他挟持在怀里头的沉香也看到了。

    他可以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子仰起了脸,朝着那个方向勾起一抹笑意。

    他手中不由紧了紧,转眸朝向凌风铎,后者不过刹那间,也正朝着那个方向冰冷冷瞥了眼。

    他弯了下嘴角,挪了挪扇子,漫不经心道:“这话,倒是该在下问一问阁下才是,您说呢?世子?”

    凌风铎闻言一挑眉:“哦,阁下何意?”

    江涛宁嗤嗤一笑:“世子如今还有机会和在下做一笔交易,如何?”

    他低头看了眼沉香,大雨将那喊杀声都渐渐压低下去,可是他的声音却可以清晰的在彼此间传递:“凌世子,你如今可有些不太妙,在下劝你莫轻易再动肝火,不然三生蛊反噬,不死也是半条命,你若再动一动,在下可以让你试试看,是你杀在下快,还是在下杀这小丫头顺带拖一个阁下上算些。”

    凌风铎目光闪了闪,不语。

    江涛宁看凌风铎果然没动,撇嘴笑了笑,拖着沉香退到甲板边缘,眼看着一船甲板上差不多快要被杀尽的海寇,江涛宁却是神色不变,只是朝着下方看了看,他这一侧,正有一艘小艇悬挂在船沿,是他早就备下的救生艇。

    他凑近一直不声不响的沉香耳畔悄声低语:“好姑娘,一会我解开你脚上的麻|岤,可要记着,别想反抗,若是你有歪心思,我的刀一定比你快些,不要忘记我告诉过你的,你的命悬着俩个人,若是我一刀下去,你没小命罢了,那位世子爷也被你拖累,可就不妙了,懂么?”

    沉香歪了下头,被大雨浇灌得苍白的脸上依然乌黑闪动着一双墨黑的眼珠子,不动也不开口,江涛宁满意的笑了下,点了点沉香膝盖窝,又推了她一把:“你先上去!”

    沉香乖乖爬上那艘小艇,顺手扶住了小艇边缘站在一头上。

    江涛宁回头看了眼风雨中屹然不动的凌风铎,笑了下:“世子这辈子没这般憋屈过吧!”随即揽过悬挂小艇的缆绳,也一下子跳下了小艇。

    就在这一刹那,整条黑色大船突然从肚子里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然后有人惨叫:“快逃啊,船要爆炸了!”

    巨大的轰炸力使得那悬挂在甲板外的小艇猛烈晃动了起来,江涛宁歪了歪嘴角,伸手去砍缆绳。

    就在这时,小艇发出咯吱的声音随着黑舰向着左面倾斜,巨大的拉力使得一头的缆绳突然自己断裂,沉香就势猛然就向外翻了出去。

    这一下可有些大出江涛宁意外,他只担心沉香会反抗,却不曾想到这小姑娘敢不要命的往下跳,那下面是湍急的风浪,栽下去不死也是重伤。

    来不及去拉,小艇已经也要朝着一侧倾覆,江涛宁本能的去砍另一头的缆绳,稳住小艇重心,却只见翻下去的沉香突然又一次出现在视野中。

    小小的身影拉着一头断裂的缆绳像是荡秋千一般呼啦朝着翻滚的侧腹荡去,如同一只猿猴一般,嗖一声绳索尽头,只离那露在侧腹船舱玄关外的木质把手几尺距离。

    沉香忽然放开手,借着这一荡之力再一次往前一冲,灵巧的抓住了那把手,堪堪吊在上头。

    “真是疯了!”江涛宁看得倒抽一口气,饶是他这样勇猛的胆子,也不敢这般没把握的在几丈距离下乱来,这小丫头没几分内力,却行为张狂。

    一直以来,这个小姑娘给他的感觉,是冷静多过冲动,却原来,从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起,那份冷静外表下,还有这一份意想不到的疯狂。

    不等他再反应过来,大船腹部突然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他知道,这是他埋下的炸药毁灭这艘大船的声音,再不走,自己也要葬身鱼腹了。

    当机立断,伸手用扇刀砍断缆绳,那小船朝着下方坠落下去。

    与此同时,只见离沉香不远处,船身爆裂出一个巨大的火口,夹杂着强大的冲击力朝四面八方炸裂开来。

    眼见得沉香那小小的身躯就要埋没在火球之中,江涛宁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可是他身在急速下坠的小艇上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时迟那时快,漫天风雨飘摇夹杂着巨舰倾覆的咯吱声,甲板上猛然跃下一条身影,带着千斤坠力,风驰电掣般急速冲向沉香,就在那爆裂的火球包裹向沉香的刹那,紧紧抱住沉香,兜头裹住,足尖再点,离弦之箭一般扑了出去。

    一团美丽赤红的火花夹裹着惊天泣地鬼神恸哭的力量在他们身后绽放出绚烂瑰奇,那艘巨大的黑色舰只顿时四分五裂开去。

    整个海面上,呼啸云霆中,绽露开这一朵惊涛骇浪的海上酴醾。

    冲击波动将江涛宁连人带船也震得歪了几歪,重重砸在海面上,滴溜溜原地打转起来。

    那些附近的几艘官兵船只也被这巨大的爆炸炸得东倒西歪,在暴风雨中如同一艘艘纸船,惨烈的爆炸中,哀嚎压不过浓烈疯狂的海上风暴,吞噬了多少生命最后的呻吟。

    江涛宁有一丝怅然,默然看着远离了的喧嚣,那一处生命的地狱,不知道俩个疯子,是不是能够活下来?

    那个曾经不张扬,不惧怕,令他多了几分好奇,想要挽留在身边的年轻生命,此刻,真的会死去?

    那么一双倔强的,如今要加上疯狂二字评判的眼睛,深沉的看不透,也狡猾的预料不到。

    有一点要承认,第一次有个小姑娘,可以让他佩服,自叹,也许从一开始,就太过大意,不知道,这是一条拥有利齿的小鲨鱼。

    “先生,官兵的船就要包抄过来了,风雨很快就会过去,我们得立刻离开主航道,不然可要碰上了!”不远处悄然围过来几艘小艇,站立着几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朝着他抱拳道。

    江涛宁问道:“救上来多少人?”

    “按着先生吩咐过的,若是不得不炸船,除了冈田,小野几个关键人需要日后替先生在东洋人面前作证说话外,其他就是我们自己的精锐,余下的,都可以放弃。”

    江涛宁沉默了一会,今晚虽然棋差一招,却终究还是保存下实力,向来做事,他都要多留一手,如今,凌风铎若是真回不来,算起来,他还是多了份胜算的。

    只是可惜,少了个能真正算得上的对手。

    终究一转身,迅速脱□上的长袍,里头露出一身乌黑的水靠,冷声道:“走!”

    如同幽灵一般,几艘小艇上的黑衣人迅速无声的一起落水,借着前方混乱的海平面和一阵阵波涛劲浪,悄然沉没了下去,消失在海平面上。

    这群人消失后不久,淅沥的暴雨洗刷着这片海面,狂风夹杂着密雨越来越稠密,巨大的爆炸彻底毁灭了那首海寇大船,冲天的火花却又很快被波涛湮灭了,只剩下一片片碎木被风浪翻滚着四散而去。

    一船上几十号人的血肉也很快被这片海域吞噬的不见一丝腥红,那些个小船损毁的也相当严重,正忙不迭的自救,一边还听得到有人在喊:“快,快找世子,快找世子!”

    很快这喊声,便被汹涌的海浪潮声淹没。

    很多的船都在倾斜,眼看也保不住了。

    就在离这一片混乱几海里的另一个方向,这时候翻滚着的浪头突然涌起一簇不起眼的水花,然后一下子冒出来俩个人头。

    沉香在海中奋力单手划水,一边用右臂箍住凌风铎的脖子托住他的脑袋,努力保持在海面上。

    一阵阵浪头打来,使得她划向前方的力道全然被消弭,半天也只是在原地不动。

    她的脸色惨白,然而她面前的凌风铎更是面色青紫,一抹乌血,从他鼻腔和口腔溢出来,仿佛一个傀儡,任由她拖着一动不动。

    然而他依然有一只手,死死在水下拽紧了她的腰。

    浑身涨开一般刺疼,只凭着最后的意志在坚持,看了看前方渐渐远离的船影,最终,她无力出声呼救,只是看到有一块浮木被冲击到她面门前,下意识的一把攥住,紧紧扣住了,然后便一下子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七十九回

    梦轩阁女生网 更新时间:201162 0:05:58 本章字数:4998

    第七十九回

    清冷的海风一波一波推着海浪不停地打在沉香的身上,终于将她从黑暗的昏睡中推醒。

    眼前一片漆黑,头顶悬着一轮孤月,清冷廖远,脉脉的一缕灰黑色的薄纱拢在月钩边飘荡而去,只听的远处还有几声海鸥的鸣叫,却别有一番孤寂的味道。

    再一次被涌上来的浪头推了一推,铺头盖脸的淹没了她的脸,又迅疾的退了下去,清冷的海水带着一股子苦涩的味道没入她的口鼻,令她一阵呛咳。

    支起身来,这才有了几分清醒。

    腰间一沉,低头看,凌风铎就躺在一边,执着的手臂依然环在腰际。

    海水将他的脸浸染的近乎毫无血色,倒映着孤冷冷的月色更加苍白。

    海风没有之前的迅猛,却依然呼呼作响,身子一阵发紧,这样露天着,也不知道何时被冲到了一处没人烟的海岛上,这么吹上一会,不死也受寒。

    好在是初夏,海水不算冷,不过对于一个重伤的人来说,估计够呛。

    沉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好半天才测得一丁点的微弱,搭了搭脉搏,细弱,但是依然还在动。

    四下看了看,她身边没有任何指示方向的东西,照着当时离开小岛的方向算,这里离大陆怕是有几百海里的距离。

    更大的遗憾是,最后的爆炸让方向彻底没有了准头,谁知道这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当然,还有身边这一位,这个总是谋定而动的家伙,此刻完全一副任由宰割的样子,再装,也装不出的吧。

    她轻轻叹口气,撇开心中为那最后被紧紧抱住时而涌出的一丝动容,伸手去掰腰间的手,试图站起身来。

    无奈这手如同僵死了一般,丝毫掰不动。

    正要再用力,对方突然动了动,张嘴咳出一口血来,幽幽然睁开了眼。

    手下更是一紧,那兀然睁开的眼墨黑的如同天际乌压压看不清星辰的天空,透着一股子凉薄。

    手里头劲死死的,张开嘴却气若游丝:“别走,沉香!”

    他闭了闭眼,深深吸口气,喉间的一抹尖利剧烈的上下耸动,面上一阵痛苦,却又被他生生压住:“在我死之前,陪我一会!”

    沉香犹豫了下,最终道:“你先松松手,我不会走远,你我都湿透了,需要生个火!”

    凌风铎浑身颤了颤,睁眼看着沉香,却没有松开手,只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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