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炉沉香第6部分阅读

    穿越之一炉沉香 作者:肉书屋

    穿越之一炉沉香第6部分阅读

    沉香小姑娘为人机敏孝顺,屡次见面都让他有所好感,若是这时候盘查船舱,未必抓到人,却会抓到私自贩运海货的,也是要被抓的,想来这姑娘和小伙子大概是怕官府追究,这等事,真没必要为难。

    想了一会,到底对着女孩子有些异样的同情,想到日后可能的事情,终究点了点头,挥手道:“这艘不必查了,放行!”

    沉香心中大石落地,赶紧一鞠躬道:“多谢先生通融!”

    温语山摇了摇手道:“不必这般客气,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以来找我,能帮得上的我定帮,这里出去你也还是要小心些!”

    沉香应了,再鞠了一躬,这才招呼罗小虎划船出了水闸。

    直到远离了水闸口到了城外宽阔的河面上,那先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朝着罗小虎道:“麻烦小哥朝西南划,前头有我的朋友会来接我等!”

    罗小虎闷着头不做声,只是调整了方向划去,那先生也不在意,又转过身朝着沉香:“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一会上愿不愿意一起到我们船上吃顿便饭?”

    沉香低着头,避免和这个人那一双通透犀利的眼神直面相对,只是道:“先生答应了的,还请一会放我们回去吧!”

    “他我们先生看得起你,推三阻四的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成?”里头那个小四拖着顾鹊儿走出来一边道,却被先生一档:“唉,别这么说话,姑娘面前斯文些,人家不愿意,咱也没必要强求,须知强扭的瓜不甜,罢了罢了,也是在下唐突了,就此作别吧,日后若是有缘,总会再见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接应的一处芦苇荡口,悠忽出来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几个大汉扶着那受伤的上了船,那位先生让小四把顾鹊儿交给沉香,这才施施然上了船。

    临上船,他看了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沉香,在她耳边低声道:“那药丸不过是用来活血补气的,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望姑娘见谅。”说完轻轻一笑扬长而去。

    正文 第十九回

    沉香远远看着,默然不语,这个人行动洒脱,举手投足间身形潇洒,实在看不出,竟然会是海寇一伙的,站在船头看,在那一帮子凶蛮的大汉中间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冠襦青衫,一派闲散。

    只是这一辈子,曲沉香都不希望再和这人有什么瓜葛了。

    “沉香?”罗小虎在她身边出声呼唤,今日之事,在他看来有些吓人,他不知道沉香为何会卷入这里头,想要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沉香转头看了看他,少年脸上写满了疑惑,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一直昏睡着的顾鹊儿发出了一声呻吟,将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沉香看了眼顾鹊儿,对罗小虎道:“一会你别和她提发生的事吧,不然吓着她。”

    “你不怕么?明明就比她小,胆却那么大。”罗小虎突然问道,论起年龄来曲沉香比顾鹊儿小了几岁,可是行事作风却大相径庭,有时候他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孩,却能够明白顾鹊儿的。

    其实在他看来明明应该像顾鹊儿这样的,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有的心性,沉香太冷静,冷静的不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可是他又不经意的被吸引着,曲沉香给她一种神秘的,不可琢磨的味道,只是他有些不明白这种执着意味着什么,仅仅只是觉得,自己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要靠近她,希望能够令她对自己特别一些。

    “小虎哥?我,我这是在哪儿?”沉香不太爱说话,罗小虎却是在犯嘀咕,一时的沉默倒被醒来的顾鹊儿打破,罗小虎看了看站着不动的沉香,走过去蹲下身问道:“鹊儿你没事吧?”

    “我的头,好疼哦!”顾鹊儿捂着后脑勺哼唧,一边委屈的靠近罗小虎,将脑袋凑近了给他看:“小虎哥,你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肿了?一会娘看到又得数落我了。”

    罗小虎有些尴尬的看着顾鹊儿靠近自己的身子,抬眼看了看沉香,后者似乎没注意他们,只得胡乱看了下道:“是有个包,回头让咱娘给你敷一敷吧。”

    “哎,对了对了,那些强盗!”顾鹊儿想起来昏前的事来,一下子嘣了起来,又牵动了自己脑门子哎呀一声蹲了下来:“哎哟,疼死了!”

    罗小虎被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弄得慌了下手脚,赶紧问道:“没事吧你?”

    “哎,小虎哥,我本来看到一群强盗呢,官府通缉他们,我看到他们落脚点了,快快快,回头去我得去报官府衙门让他们捉人去!”

    罗小虎又看看沉香,曲沉香淡然道:“我已经通知官府了,官差让我们不要多管,他们会去拿人的!”

    顾鹊儿一边揉着头一边不满道:“哎,我说,你怎么可以抢我的活,你是不是贪那悬赏银子才推我的?是你弄昏了我吧!”

    沉香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道:“哦,有银子啊,我倒不知道呢,那小虎哥要不咱回头去,我还真没记得向人家讨银子呢!”

    “你!”

    罗小虎在一旁当和事老,劝道:“好啦好啦,别闹了,鹊儿你都受伤了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这种事不是你们姑娘家该管的,回头让你娘知道了又要数落你了,天色不早了,也是该回了!”

    顾鹊儿心中不服,可是又怕自己那咋咋呼呼的娘念叨,不得不气鼓鼓坐下来,顺势又倒在罗小虎臂膀上哼唧,罗小虎忙不迭让她靠着舱门,说自己要划船,鹊儿不好再闹,只得闷着气靠着。

    沉香却一言不发的站在船头默默看着船一路行到渡口,找了个地方停下船,罗小虎栓好船头这才扶着俩个人下了船。

    因为顾鹊儿有伤,闹腾着要罗小虎送自己去他家让他娘给看一下省的顾大娘发火,罗小虎不好拒绝,只得拿了船舱里头一箩筐递给沉香道:“我不送你了,这个是刚几个大伯从远洋船上带来的,新鲜着呢,你留着吃吧。”

    沉香看了眼里头还有些活力的几斤海鲜,若有所思了下:“那谢谢小虎哥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不过这事,还请不要和我娘提起,我怕她担心。”

    罗小虎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哦,对了,过了年后我要走外海一趟,大概得有几个月回不来,你有什么事,回头等我回来再帮你!”

    曲沉香略皱了下眉道:“这可是大宣明令禁止的,若是被抓住了可是死罪,何况外海风浪大,不安全,你还是小心些的好!”

    罗小虎不在意道:“这海禁都多少年了,叔伯他们还不是也在做,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做也是浪费,你放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出海了咱家不都是这么过的?”

    曲沉香见劝阻无效,便也不多说了,其实打心眼里来说,她和罗小虎一样并不在意这个海禁,甚至很不以为然,罗小虎这些人是因为几代人靠山吃山的习惯,不出海难以维持生计,而她则是觉得海禁于国于民都是得不偿失的一种行为。

    当然她只是个普通的百姓,这话也就肚子里琢磨下,自然不会说出来。

    “小虎哥,快些呀!”那一头看罗小虎和曲沉香谈得顺畅顾鹊儿有些不耐,出声催促道。

    罗小虎无奈朝着曲沉香又点了点头,便和顾鹊儿往自家走去。

    曲沉香站在原地停了停,也转了身朝着自家而去。

    回到家中,在院子里便听到自家屋里头挺热闹,老远看到屋门开着么,院子里几个小孩子正在闹腾,年轻的媳妇涌在一处交头接耳的,看样子又不像是薛氏犯病来看望,倒似乎是来看什么热闹的。

    这地方也就屁大个地,平日虽然薛氏因为孤儿寡母少出去走动,不过都是彼此熟悉的,谁家有什么动静便会引来不少人来看个闹腾。

    只是沉香不明白,自己家中会有什么值得看的。

    她一步跨进院子,有人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是沉香,一个年轻的便道:“哎,沉香啊,你回来啦,嘿嘿,你家要有喜事啦,你哥给你带了个嫂子回家了呢!”

    沉香有些莫名其妙,却也只是朝对方笑了下,点了下头招呼了声便进了屋子,看到薛氏和曲磊还有范婆婆在说话,隔着刚做的草帘子里屋影影绰绰还坐着个人。

    她进来就听到范婆婆说了一句:“曲家的啊,其实我看这也不是不行,磊儿也到了这年岁了,你这样的人家姑娘家愿意来也是你的福气,省得老是让沉香小小年纪那么辛苦不是么?”

    沉香喊了声:“娘,我回来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磊本来低垂着头,看到她,脸色倒是一喜,正要说什么,薛氏已经道:“沉香啊,你进里屋去吧,娘这和大人们说事呢!”

    沉香应了声,看了眼曲磊,掀了帘子进了内屋。

    里头床沿一个女子,正低眉垂首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坐在那,闻听动静抬头看过来,那额头敷着的一抹白纱中有一点殷红血迹赫然醒目。

    她立刻认出来,这不正是那街头上被曲磊管闲事救了的女子么,当时她一脸惊恐脸上又淌着血,故而没注意看清楚相貌,不过沉香认人一向很准确,她可以肯定这便是那人。

    女子看到沉香,有些尴尬的笑了下,又低下头不吭气了。

    屋子并不隔音,沉香可以清晰的听到外头几个人的说话声,就听薛氏道:“范婆婆你说得也是没错,可是这儿女定亲事,都是该走得正道,哪一家好人家的女儿不是应该三媒六聘的,哪有闺女自己上门的道理,您老也是知道的,磊儿的爹可是心心念念要磊儿考功名出息,这娶妻,若是没个正经路数,日后他出息了怕是会让人家笑话!若是这样,你让我怎么和磊儿爹交待?”

    “娘,雪儿不是不正经人家,不就是官教坊司的清伶么,她如今走投无路,孩儿看她也是真可怜,娘你就同意了吧,不然你让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活?”

    薛氏口吻有些责备:“你也知道人家是姑娘家的,怎么就那么鲁莽往家里头带,这说出去还怎么做人,真是读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曲磊不做声了,还是范婆婆道:“哎哟,曲家的,这已经如此了,你训他也是白搭,人都来了赶是赶不得的,不然也是作孽哦,要不就这么着吧,我看那姑娘也是面相还是挺水灵的,这么个媳妇能帮你干干活总是好的嘛!”

    薛氏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这姑娘是不错的,不过实在是这太突然了,而且,我也怕委屈了人家,咱家如今家徒四壁的,拿什么娶人家哟!”

    一时间,外头一阵默然。

    沉香听了会,又看了看坐在那里低着头的女子,手中揪着块汗巾帕子默默的绞着,她顺手提了水壶倒了碗水,走近那女子,将碗递过去:“这位姐姐喝水!”

    那女子一愣,眼中露出一丝感激,接过来道了声谢,小口小口抿了起来。

    沉香趁机打量了一番这个女子,当时不在意倒也没细看,这时候看,是个年纪在十八九岁左右的姑娘,若不是那额头的伤,容貌算得上颇有些姿色,衣衫裙钗花色不重,那坎肩却是用缎面,切了毛边,看起来不是她这样贫穷的人家,一双老鸦鸨青红缎子面的绣花鞋纤巧精致,一双手更是青葱雪白。

    这位算不上大富大贵人家,却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秀。

    这般模样的女子却愿意来她家么?还是自己上门的?

    沉香边打量边一一审视了,不动声色的道:“姐姐你的伤可还好么?”

    那女子动了动身子,抬头看了眼沉香,轻轻笑了下:“还好,小妹妹你,你是曲大哥的妹子么?”

    沉香点了点头,看着对方那笑起来一团和气又温婉轻柔的脸,有些可惜了那上方一点殷红:“姐姐叫什么?”

    那女子看沉香对她倒是和颜悦色的样子,颇有些好感,又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挺大方,便也不腼腆的应道:“奴家姓柳,名叫雪儿,小妹妹你呢?”

    沉香刚要回答,就听到外头有人大老远扯了嗓子喊:“哎哟我说这大清早就看到你老曲家树上鸟雀叫得欢,怕是有什么喜事了,这事可让我赶上了,曲家的,今儿个可少不得让我来给你们家道个喜啊,恭喜恭喜!”

    正文 第二十回

    沉香撇了柳雪儿,走近草帘口张望,只见王二杠子女人笑嘻嘻一摇三摆迈着小脚撇着八字走进自家门口,这几日大过年的,她赶集赶回来眼看城里头都兴起戴春花闹娥,便也赶了个时髦整了一朵,在鬓角插了,红彤彤好大一枝,衬得她那黑红的脸膛更是黑里透红格外热闹。

    她身边还跟着个嬷嬷,大概三四十岁样子,上下打扮也是浓妆艳抹的,不过身上穿的是巢湖的缎子,广袖重衣,满头插着金晃晃的簪子,显然要比王二杠子女人显得更阔气些。

    她二人迈进大院子,直冲着曲家而来,进了堂屋也不客气,王二杠子女人直接去桌面上端起碗水先喝了一口,也热情的招呼了身边女人:“她大姐,你也坐呀,快别客气,曲家嫂子是个明白人,这事啊,准成的!”看着那女人坐下了,这才又对着薛氏道:“哎哟我说曲家嫂子呀,你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落在你家头顶了,我看也是大牛兄弟在天之灵保佑曲家,赶着这新年里头给你送了这一桩大好姻缘那,喏,这是人家姑娘家的干娘,你俩赶紧趁着这大家伙都在就定好日子,咱乡下人家也不讲究,给个聘礼和彩金,这人那,就算是你们家的了!”

    薛氏被王二杠子女人噼里啪啦一顿话说的有些懵,好半会才道:“王二婶子,你,你这是?”

    “嗨,怎么,这方圆十几里地的人家哪家亲事不是我王二家兜揽的?曲家的,你也别客气了,我知道你家难,早就和人家说了,这位嫂子呢,也是爽快人,她说这闺女她用了多少年培养着,可是花了大钱的,本来是想着能有一日开局子会客赚回来,这不,早些日子都已经和香浮街人家说好了的,没曾想今日被破了相,她自认倒霉,也是合该这俩孩子有缘,既然被你家磊子带回来了,她也不贪你们家钱,就指着你们能对人家闺女好一些,这大笔的钱两就算了,我磨了嘴皮子和嫂子通融了下,你呢,也不必一下子就拿出那么些个钱来,先就让小两口住下,你写一张欠条便是,日后咱兄弟发达了,再把这些嫁妆补齐了便好,曲家的,你看如何?”

    薛氏有些应接不暇,只是没言语,看看儿子曲磊,虽然确实到了该娶亲的年岁,往日也是觉得愧对了夫婿曲大牛,可是想想这姑娘虽然是个还没开局的雏妓,到底是个卖笑的,这说出去不好听,何况今日这个气氛,她虽然不持家,却也知道家中这点钱根本不够娶亲开销,若是真个给人写了字据,那谁知道要欠多少债。

    见她不做声,那坐着的女人可有些坐不住了,扬声道:“我说这位婶子,怎么说也是你家儿子太鲁莽,虽说咱这女儿现在破了相是不好再开局做生意,可是我好歹指着这闺女吃饭的,花了大本钱,昨儿个巷子里柳家还到我这看了面,说是有这意向,我女儿呢,是能刺绣会弹琴,一手的好歌喉,即便这不能靠着面相赚大钱,也是能够不让我赔本的,你儿子倒好,一径带着雪儿就这么到了你家,这要让人家知道了,日后也别想再有什么人家肯要了,如今你这又不表态,你让我女儿如何?让婆子我又如何?”

    王二杠子女人赶紧上来笑着劝道:“哎哟,我说这是怎么说的,薛妹子啊,不是我说你,磊儿这么做也是鲁莽,如今外头看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若是不要,不是让人家姑娘没活路么?”

    “这!”薛氏实在说不过这俩个女人,可是又不愿意背负一笔债务,实在难以下决定,里头沉香看得分明,又看了看柳雪儿,走近她身边耳语道:“姐姐你要留在咱们家么?”

    柳雪儿正注意听外头动静,闻言惊了惊,看看曲沉香,下意识点了点头,轻声道:“自然!”

    沉香轻笑:“姐姐,我虽然小,不过也去过城里头,那巷子里头屋子漂亮,出来的姐姐都打扮的好美,你看咱家,这锅碗瓢盆都不完备,身上衣衫不够穿,我家哥哥功名未成,这样是不是会委屈姐姐?”

    柳雪儿看了看四周,诚如曲沉香所言,是家徒四壁的样子,不过她冷冷一笑,瞪着外头道:“小妹妹你不懂,华屋美食不过是过眼烟云,凭的是一张红粉骷髅,若是没了这皮相,你怕是没见过里头见不得人的事情,比起这些,倒不如这里头草屋柴扉来得平淡实在。”

    柳雪儿半是回答半是自语,倒没注意自己说的话人家一个小姑娘懂不懂,曲沉香却多少明了,这女子算得上看得透的,也是有些个小算盘,不过比起庸脂俗粉,有这么个精明的给曲磊当家,倒也不失为好的,只是不知道,这位是要连自己夫君都要算计还是能够和曲磊一心一意过的。

    她想了想,决定试探试探:“姐姐,那位夫人好凶,我母亲和哥哥都是老实人,怕是未必能够对付的了呢!”

    柳雪儿低头想了想,皱了下眉:“妈妈这么些年还是改不了贪小的毛病,只怕不让她讹些去不肯松口,只是我这未嫁的出面怕是丢你家哥哥脸,回头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会不会说闲话?”

    沉香笑道:“咱家平素也不是显摆人家,来往的不多,娘说过,日子都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管他人说什么呢?”

    柳雪儿看着沉香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小妹妹是我看过最聪慧的呢,那我若是和你家哥哥在一起,妹妹可嫌弃?”

    沉香淡淡道:“姐姐若是能好好待我哥哥,帮衬着家里,我有什么好嫌弃的?”

    “那便好!”柳雪儿站起身,直了直腰杆,深深吸了口气,一掀帘子走了出去,径直走到那女人跟前,噗通一声直挺挺跪了下来:“妈妈在上,不孝女儿给您磕头,一来谢妈妈这些年来教导,二来惭愧女儿有愧您的期盼,三来女儿今日既然已入曲家之门,便是曲家的人,妈妈若是疼女儿的,就高抬贵手放女儿一条活路,若是不能,那女儿便死在这儿,拼着这清白身子,也要做曲家之鬼。”

    柳雪儿干娘被唬了一跳,一下子站起来涨红了脸:“好你个吃里爬外的啊,老娘我养了你那么些年,你这头面,你这衣衫,你这一身本事,那样不是花银子供出来的?今日你一句磕个头便了,岂能如此便宜?”

    “妈妈想要如何才肯允了我赎身?”

    “柳家出了银子五百两,你好歹折个五五字数也要二百五十两才是?”

    柳雪儿冷笑道:“妈妈这是要将女儿往死里逼是不是?那好,这里人做个证,我柳雪儿没什么能耐赎不了身,便是在这里以死明志,磊哥哥,雪儿没这个福分,来生给你做牛马!”说着便拔下头上发钗要往咽喉里头戳,可把四周几个人都吓到了,曲磊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柳雪儿的手大喊:“雪儿不要!”

    那边薛氏已经道:“唉,这位夫人,这孩子到底是我家磊儿领回来的,您若是肯给个实数通融些,咱好歹就留着她便是!”

    柳雪儿干娘似乎被吓着了,连声道:“小畜生,真是小畜生,这般没心肝的,罢了罢了我算没养过你就是了,当初我是十两银子买你的,就这个数我算是没买过你吧!”

    十两也不是个小数目,抵得上大半年这一带一家子的花销,但是到底是能够接受的了的,不等薛氏开口,柳雪儿从自己腕子上拔下戴着的玉镯:“妈妈替我买的东西我一概都还给您,这个镯子是我自己攒的,就算是抵那十两银子一半价值,还有一半,日后凑够了再还您,我愿意立个字据给您,您老可放心?”

    思来想去那妈妈似乎也没法子,便绷着个不情愿的脸在众目之下看立了字据,那妈妈掏出卖身契给了柳雪儿,王二杠子女人这看成了,那脸蛋真是笑成一朵花,薛氏掏出十几文钱算是给她的中介费,日后操办喜事还得请她帮忙。

    王二杠子女人忙不迭应了,又商量了何日办个酒宴请邻里好歹吃一顿,喜滋滋陪着那女人走了,一屋子看热闹的看事情完了也三三两两告辞,自然回去和家人说道说道,这几日便是村里头绝好的八卦谈资。

    等屋里头外人散尽了,沉香才从里屋走出来,她冷眼旁观这一回,看着柳雪儿和她娘演了这一出戏,不过看起来柳雪儿还是站在了曲家这一边,没让讹去多少银两,到底那字据立得也是她自己的名字,所以说,她这戏一半自然是为了能够从清倌身份脱身出来,一半也是堵了她干娘的嘴,说到底,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份自由,选择了贫苦但是有前途可能的曲磊。

    她自然也不去点破,出来忙乎着做晚饭,薛氏不擅长交际,和柳雪儿不太熟悉也不知道怎么说话,而曲磊虽然喜在心中,却也不好这时候表现太过,瞅了眼柳雪儿,便对薛氏道:“母亲,我,我去屋里看书!”

    薛氏哎了声,看着儿子进了自己房屋,和柳雪儿便两两相对无言,柳雪儿对自己干娘倒是有几分泼辣,对自己未来的婆婆也是有些拿不准脾气,想了想,还是想和小姑子打好关系,便卷起袖子对正忙着的沉香道:“沉香妹妹,我来帮忙吧!”

    沉香正在生火,倒也不拒绝,将柴火压进灶头递了筒子给柳雪儿道:“姐姐可会生火?”

    柳雪儿颇有些尴尬道:“不会,不过我能学,妹妹教我便是!”

    沉香便指着那空心竹筒教柳雪儿插入灶灰下吹旺火苗,柳雪儿照着一鼓腮帮子吹,没想到这凭着一股子巧力而为,柳雪儿一个大力吹大了,火腾一下子窜起来吓得她倒吸一口气,一下子便呛着了。

    里头灶灰噗一声飞出来满头满脑罩过来,把个娇滴滴的柳雪儿弄得一下子灰头土脸咳嗽不止。

    看着柳雪儿这般狼狈,沉香轻声一笑,一旁闷着声的薛氏也是忍俊不禁笑了出来,柳雪儿可怜兮兮看着母女二人,想起自己此时的样子,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时间那尴尬的气氛便被这一笑烟消云散了。

    正文 第二十一回

    听着外头几个女人笑起来,待在屋里头却一直注意动静的曲磊大大松了一口气,走出来张望,沉香正站在薛氏背后,看到他探出来的脑袋便朝他似笑非笑驽了下嘴,曲磊连连作揖做出万分感激的样子。

    薛氏没注意,只是走近了柳雪儿:“雪儿你平日怕是不弄这些粗糙玩意吧,到咱家可是来受苦了!”

    雪儿看了看后头兄妹俩个,赶紧笑着接口:“娘这是折杀雪儿了,雪儿没本事,让您笑话才是,不过雪儿会努力学的,定把这些事情学好!”

    薛氏和气的笑了下,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竹筒,手把手教道:“你看,这筒子粗,你吹气时可得有个巧劲!”

    沉香看着母亲和柳雪儿说上了话,便悄悄走进曲磊的屋子,曲磊赶紧端了个小杌子让坐下,殷勤倒了杯水递过去:“好妹妹多亏了你,哥哥这里给你作揖了!”

    说着站直了身子倒头便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沉香倒也不客气受了,这才问道:“哥哥可告诉妹子,雪儿姐姐你如何认得的?”

    曲磊在一旁坐下来,才道:“以前在城里读书,夫子的学堂隔壁便是雪儿姑娘干娘家,有几次碰到过,不过妹子你别误会,我没有唐突过雪儿,只是平日看她颇有些可怜,她那个干娘是个认钱的主,平素教养也是极为严苛,动辄打骂,雪儿这般柔弱,真是苦了她了!”

    说着连连叹息摇头,颇有些心疼的样子,沉香心中一乐,这呆书生倒是个风流种,怪不得柳雪儿执意进他们曲家,不论怎么样,曲磊平素定是没少露出爱慕之意,如今她伤了脸,若是不趁机求个脱身,怕是要被她那个干娘卖到什么下等地方去。

    说起来这位,算得上是个极有见地聪慧万分的女子。

    正想着间,那边灶头点了火,柳雪儿忙上忙下,竟然也整出了小桌子的菜肴来,无非一碗粗粳米饭,两样酱菜,一碗小炒,一碗鸡蛋汤。

    几个人坐下来客客气气吃了,柳雪儿又忙着收拾了桌子,竟然也是越做越顺溜,倒没一丝一毫娇滴滴的样子,利落收拾了饭桌,又打了热水亲手给薛氏烫脚,这般殷勤,倒让薛氏有些尴尬,更是多了些许赏识。

    她并没有像外头人那般看不起做歌姬清倌的,只是也怕娶来个不会劳作的,眼见得柳雪儿丝毫没有那样子矜贵,这才有些放心。

    柳雪儿的到来,让沉香卸去不少劳力,动手的事,她抢着做,丝毫也不在意一双没沾过阳春水的手,几日下来,薛氏越发满意这个媳妇,赶着去里正处和柳雪儿干娘一起办了欠款契约,拿回了柳雪儿的文契,又趁着十五元宵,请王二杠子算了日子合适,便好歹把家里头积蓄取了在大院子里头办了一桌酒席,请了村里几个老少来做个证,算是正式替曲磊娶了亲。

    一个村子里也没剩下几户人家,十几口子人大家都是熟悉的,明白曲家不富裕,来吃酒也没指望什么好酒好菜,反而都自觉的各自带了些小菜来,赶着十五这一日大家一起闹腾,这样在那个大院子里头也不够摆放了,里正干脆让人挪出村里大祠堂来让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足足凑足了十桌菜肴,不过是一些各家腌制的海鲜,山里的野菜,地窖里的大白菜,还有富裕一些的带了猪下水,酱汁肺片,卤肉,腊肉,红烧蹄膀,酱鸭等荤菜,每一家还带了自己包的糯米汤团,祠堂正中空地支了大锅,一只只洁白滑溜的汤圆浮在里头给每一位递过去,咬一口馅料十足,齿颊留香,洋洋洒洒看得人眼馋,于是,曲磊的婚宴算不上豪奢,却也分外热闹。

    不管背后是不是有人嚼舌根,来参加的村人们都好好的闹腾了一回,十足十闹腾到了半夜才散去。

    过了元宵节,这年便算是彻底过完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这开春乃是一家子生计开始的重头,沉香便开始盘算着,如今家里头添了一个人,便是多了份力量也多了份负担,曲磊得继续去城里头读书这些日子不能指望上他赚钱,还得每月交纳学费和吃穿开销,如今便只能靠家中几个女人来想法子开源。

    薛氏身子不好自然不能指望,唯独便只有曲磊新媳妇柳雪儿,只是要拿什么来作为日后的生计,沉香一时还没能够决定。

    “小姑,你在想什么?”看沉香发呆,柳雪儿问道,顺手放下刚缝补好了的曲磊几件衣裳,咬断线头。

    她看了看曲沉香面前的瓦罐,这是家中放钱财的,沉香自从柳雪儿进了门便也不隐瞒,将家里头这点积蓄都给她看过,日后柳雪儿才是这一家的当家人,自然要了解一些。

    柳雪儿多少明白曲沉香此时在想什么,便问道:“小姑可是在想如何给家里头添些用项?”

    曲沉香点头:“嗯,嫂子可有什么好主意?”

    柳雪儿将衣裳一一叠好放妥,一边道:“我那干娘打小叫我的玩意,什么琴棋书画的都是些虚头的东西,换不来什么,不过倒是有一项,还算得上本事,小姑看可行么?”

    “什么事?”

    “刺绣,小姑别见笑,虽然我这刺绣本事比不得那些官办绣坊里的绣娘,却也是有些本事,咱如今重活怕是比不得男子,也就是能绣个帕子鞋面什么的,若是拿些去卖,倒也不失为一个进项。”

    “嫂子怎地还要学刺绣?”沉香倒不是鄙夷,做妓的自然需要什么都会一些,不过刺绣这玩意实在是用不上的,没事那些干娘嬷嬷又岂会花这些力气?寻常人家倒是常有送女儿家去学绣线的,只是为了日后能够有一门生存技能。

    柳雪儿看了眼沉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些虽然平素干娘不太让我学,可是我倒是想过,日后要嫁人也要嫁个靠自己过活的,那些豪门大户人家吃香喝辣的日子,我是不敢奢求,故而早早学了些技能在身,也好为日后打算。

    沉香心中喟叹,这个女子倒是个心眼通透的,早多少年便已经在为自己日后打算,说起来倒有几分和自己想象,谋定而动,技多不压身吧。

    如今倒真是用上了。

    “嫂子若是肯,便也教教我吧,咱俩个一起也好多赚些!”薛氏以前倒也有过要教沉香刺绣的意思,只是实在身子弱,家里头担子重,一时没这闲工夫慢慢教导,如今薛氏身子骨调理的有些日子,柳雪儿又能够帮把手,沉香便能够得闲学一学了。

    柳雪儿点点头:“这个自然要得,今日我便去趟城里头,一来给你哥哥送这些换洗衣服去,二来给母亲抓药,顺带也去置办一些刺绣用具!”

    沉香看了看手里头的积蓄,道:“可要多少钱两?”

    柳雪儿一笑,从衣兜里头揣出几叠票来:“这些事我平素攒下的了,虽然不多可也够用了,妈妈是不知道的,小姑可也别和你哥哥说,咱先用着吧!”

    沉香看那票据是城中祥瑞票号的,没说什么,只是道:“那我和嫂子一起去吧!”

    柳雪儿一摆手:“不用了,婆婆需要人照顾还是不要都离了的好,我认得路,不碍事的!”

    沉香没和她争执,点头应了。

    柳雪儿做事果然利落,进城半日便回,带回了几方白绫绢帕,针线架子顶针等一溜东西,临傍晚便开始动起手来,一边自己拿着五彩绣线绣帕子,纳鞋帮子,一面教导小姑子基本的针线活,薛氏精神这几日也好了不少,也在一旁帮着指导一些。

    不出几日,柳雪儿便发觉,自己这位小姑极其聪慧,不过数日,便已经能够飞针走线,不仅一教就会,那刺绣里头复杂的拈针,绞线等等常常能够触类旁通,原本这活也就她是主力,薛氏陪衬,如今不过一月,沉香便赶上了她俩,每月拿去卖的鞋面和方帕便多了起来。

    沉香看这些日子家里头靠着刺绣赚来到的钱也有些积蓄,便又开始活络心思,毕竟人力有限,这绣活多少人在做,并无什么特色,即便靠她的聪慧,能够绣出精品来,也是精细活,出不了多,家里头开销日后渐渐会大起来,光靠这点收入未必能够。

    正琢磨着,同村二张家媳妇王氏在五月里生了个八斤的大胖儿子,喜得他家不仅给村里老少都送了二十只红喜蛋,半斤细白面,半斤平安糖。

    六月里办满月酒,更是大办了二十桌,同村大小妇人都去帮忙,沉香和柳雪儿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薛氏人不适,便托了俩个人带了桂圆,索面等常规物事去给捎个祝福,酒席前一日,沉香将家里头那只一直没再下蛋的老母鸡宰了,做了鸡肚和鸡汤带上。

    柳雪儿觉得有些可惜,道:“咱家不富裕二张婶子也是知道的,又何必将这唯一一只鸡都给杀了呢,回头给娘和磊哥炖个汤也比给人家的好呀,他家可不缺送这些的。”

    沉香笑了笑,道:“总是有求人家,不出手些大方的,不好开这个口!”

    柳雪儿有些奇怪:“小姑这是要求人家什么?”

    沉香没直接说,只是道:“若是成了便好,日后给娘和哥哥炖汤的机会多着呢,这鸡老了,炖给生产的人吃下奶好,给娘和哥哥都不适合。”

    柳雪儿没言语,这么些日子相处下来她看出来,她这个小姑子别看人不大,心眼多,主意大,诚然她的主意总是为家好的便是了。

    第二日,她俩个提了东西大早往二张家走,老远便看到几个相邻一处的大院子外挂着一排的鞭炮,几个妇人正在忙进忙出的,杀猪宰鹅,甚是热闹。

    一看这俩个人进了门,二张家女人便迎上来,沉香将一瓦罐热腾腾鸡汤递过去,笑呵呵道:“恭喜婶子,恭喜!”

    正文 第二十二回

    李氏接过来热腾腾的汤,满脸喜气,一张风沙吹皱了的黑脸亮堂堂的:“沉香啊,长得越发沉稳了,有大姑娘气势了呢,哎哟,还这么客气,怎么还是热乎的?”

    “婶子别见笑,沉香也就拿得出这点东西,家里头老母鸡也没下蛋了,便给嫂子炖了汤,听人说这东西补身子最好!快趁热给嫂子端去喝了吧。”

    李氏颇有些动容,因为她知道沉香家只有那一只鸡,平素从来不舍得动,却送给自己媳妇,不由道:“唉,沉香,这,这礼物婶子可有些受不起了,你这还是拿给你娘喝吧,不是说她今日又不舒服么?”

    沉香阻拦住对方推过来的瓦罐,诚恳地道:“这是我娘让我送过来的,前些日子咱家不好过,亏了婶子您多照顾,这点心意若是您不接受,沉香日后有什么请求也就不好开口了!”

    李氏见曲沉香说得诚恳,便不再推脱,接过瓦罐先领了俩个人进屋子外间让二位随意,一边自己到屋里头倒了一碗送进产房,一会儿走出来拿着围兜一边擦手一边道:“你俩个别站着么,坐坐,喝水!”

    顺手给俩个倒水递过去:“快别客气啦,都是乡里乡亲的,对了,你们娘可好些了?”

    沉香点点头,李氏看了看柳雪儿,又道:“我看磊哥儿媳妇也是个能干的,这些日子不是你们俩个照顾着,曲家嫂子怕是难过咯,赶明年你也像我们香儿一样给生个大胖儿子,大牛兄弟也就在天瞑目啦!”

    柳雪儿一时闹了个大红脸,低了头一副小媳妇样子不好意思说话,只是伸了手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香撇了眼她,却见她眼中掠过一抹阴霾。

    “婶子,柱子嫂嫂身体好么?”曲沉香见机转了话题问道,一被问起自己媳妇,李氏满心满眼的高兴:“好好好,恢复的挺好,一会让她抱了小墩子给大家伙看看,我那个胖孙子呀,可逗死人了!”

    曲沉香顺着李氏口吻道了几声恭喜,见李氏被自己哄得开怀,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婶子,我,我有件事想求您,不知道您能给帮这个忙么?”

    李氏顺口应道:“有什么事还和婶子吞吞吐吐的做啥呀,说吧!”

    曲沉香道:“我知道婶子最好了,其实我看婶子养得鸡鸭都是肥壮的很,想和您这讨几只孵化用的鸡蛋种去,您需要多少钱说一声,我这够的话便直接给,若是不够我这欠着明儿个换了钱就给您!”

    这事她惦记了许久了,二张家男人种地开垦,女人养鸡养猪,一家子干活分工明确都是把好手,沉香看着眼热,养猪家里头没有那么大的棚子,便只能先养些鸡来,李氏的鸡下蛋都是好兵,日后若是能够一而再再而三,攒够了钱把她们那个宅子后边一个没人住的破屋子给买下来,便能将养殖面积慢慢扩大。

    为了这个,杀只老母鸡算不得什么。

    李氏闻言沉吟了会,有些犹豫,这也怪不得她,毕竟这一窝鸡都是她辛苦配得种,种鸡的蛋可是一家的宝贝,赊几斤粮食倒不要紧,自己发财的种要给别家,那可未必舍得。

    看她如此,柳雪儿有些着急,正要说什么,被沉香按住了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等了一会,沉香才又道:“婶子若是觉得不妥那就算了,我和娘说这事,娘也训斥过我,说我不知天高地厚,这鸡是婶子花了心思辛苦养的,哪能那么平白便宜了我,只是我想,这村子里最数婶子心地厚道,一贯是菩萨心肠,若是和她说一准能行,日后养得好,咱们曲家能不记得婶子的好么,等日后哥有了出息,这里头还有婶子的一份力在里头呢,能不赶着报答婶子,婶子您说是不是?”

    李氏被这么一说心里头活络起来,虽

    穿越之一炉沉香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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