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部分

    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 作者:肉书屋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去年底放假后,他没有一天在家闲着的工夫,亲自驾车到省城杭州,交付为数相当吓人的学费,和老板娘一起参加了由专家主讲的企业高级管理培训。并从上海一家著名企业策划公司请来了一位年轻的企划总监。温州企业家的骨子里有超常的“敢为天下先意识”,不行就学就仿,完善自我。在发展市场经济的初始阶段,由于利益的驱动和市场的不规范,温州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杭州武林门曾经一把大火烧了几千双温州鞋,国家有关部门联合到温州柳市打击假冒伪劣电器。有几年时间内,温州产品的信用几乎为零,也成了“假冒伪劣”的代名词。在痛定思痛之后,温州官方审时度势,开展了以提高经济质量为核心的二次创业,实行质量立市,推进名牌兴业。去年年底,因为害怕来年招工难,老板扣押了全厂员工一个月的工资,由于几个管理人员的挑拨,造成了在一桩市内特大新闻的发生:四百多名员工集体上国道线堵塞交通,要求政府帮助,敦促老板结清当年工资。最后老板全清了员工工资。也决定了企业的重新策划和整改。尽管订单现在已经如雪片般飞来,老板依然决定要延期开工。

    上海的那家企业策划公司总经理的开导,使歌美丽老板醒悟:“如果你的企业各方面都好了,员工怎么不会以厂为家,在公司发展?善待员工很重要,公司好,你赶员工走也不会走。采用在工资上的不兑现是不能稳定人力资源的,相反会把一个企业的名声搞的一塌胡涂。”还给老板讲了一个自己曾经在受理企业策划中的故事——

    有家企业曾经在小打小闹的创业之初,面临严重的人员流失,“用工荒”像蛇一样咬住了企业的咽喉。某一天又一拔人要炒业主鱿鱼了,忧心如焚的老板娘,无意中在女厕所里听到两个女工的对话:

    “这像什么厂啊,那么多人睡一个房间,还上下铺都住夫妻,多尴尬呀。我老公都憋疯了似的。”

    “就是。晚上动也不敢动,有一丁点声音满屋子的人谁听不见?哪敢亲热,哪敢叫床啦。”

    “好烦啊。听说xx厂专门有夫妻间,那条件多好啊。”

    后来,老板娘给这两对女工租了两间小屋,留住了最后四位男女员工。再后来,老板建了一幢很舒适的宿舍楼。这家企业现在已经做得很成功,拥有三千多员工,生意稳定。

    可见改善企业生活环境,以人为本,着力于管理人性化,是经营企业人脉,增强向心力和凝聚力的良策。

    老板要借上海企业策划公司的东风,帮助把他的企业治理、整顿、改革,进而提高。痛失人力的主要原因在哪里?老板的家族式、裙带式的用人观念动摇了。以往,那些个亲贵在厂子里吃着闲饭又管事不力,还不能炒他们的鱿鱼。现在,通过教化,仍不改进,他要被大义灭亲了。

    老板把这些大致的公司情况和形势讲了好几分钟,对于六个人来说,真是难得的一堂课。

    老板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说实在话,我现在公司里没几个是初中文化的,更莫谈高中文化。虽然你们不懂技术,但是我的公司正在推行改革,许多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再过两天,去年的一些管理都要回厂,接受我从上海请过来的咏雪老师的整体部署和培训。”

    老板接着又说:“你们是刚出门的青年人,而且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来务工。只要你们好好地造化,一定前途无量。说实在的。如果你们也生在这个城市,有我这么多的资金,如果把握好机遇,肯定能干出一番比我更强盛的事业。”

    老板的这席话,许多年后小波都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当时小波就在心里说:跟着你们学,总有一天我会当老板。

    西峰也百倍信心: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老板是一个善于和人沟通的人。因为长期要出差和负责市场外交,内部的管理全部由亲贵们和老板娘在c作。公司越做越大,所有人都没有经过一系列的现代民营企业的正规化学习。不过公司越来越壮大,亲贵们在里面的架子也越来越大,而且捞的外快也多。老板现在要培养人才,任人唯贤的思路就要展开行动。这对于六个初到这个城市的青年人无异于上大学的机会来了。

    老板把老板娘和企划总监咏雪介绍给六个人。

    然后,老板说:“现在请咏雪老师给你们六个予以评定。”

    原来咏雪就是那个年轻的女子,近看时却不是像山凤远观时说的“小女娃”。咏雪戴隐眼镜,年龄看上去的确和几个姐们相仿,但实际上已经二十九岁了。一看她,就知道是一个养尊处优、受过高等教育的前卫女性,而且精明、漂亮,有内涵。难怪她在上海是那家企业策划公司的精英,被歌美丽老板高薪借用一年。咏雪是在上海和歌美丽老板签约的,前提是承诺在一年内把歌美丽鞋业打造成正规化的现代化民营企业。

    咏雪的脸上始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在老板娘身边坐下来。要对六个人进行评定。她从老板手中接过六个人的应聘表格。一言不发地逐一看了。然后抬起头来,同样一言不发地把六个人审视了一分钟。

    小波想,看起来是要比我们几个稍大点,她是高级人才吗?唉,我未上大学真是一种遗憾了吧?心里咚咚地跳着。

    那时六个人心里都在咚咚跳。咏雪会不会不要我们?

    咏雪的微笑更灿烂了,声音很甜,文文静静地:“我看你们的简历时和看你们表情时,哪个时段你们心跳的快?”

    小波说:“请问咏雪老师,你要问我们中的哪位?”

    咏雪把几张简历叠好,往茶几上一放:“都问,又都不问。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谁会第一个和我答话。”咏雪再把给六个人每一个人送去一个微笑:“你们都留下吧。”

    然后咏雪要六个人把自己曾经的理想是做什么样,现在想做什么说给她听。既然已经被录用,六个人也畅所欲言。

    西峰想,刚才小波先搭话,是不是有啥好处?把胆子壮了壮,抢先回答:“我曾经想当作家,现在还这么想。”

    “从你的简历上看,很有可能。预祝你吧。”咏雪说。

    黑毛说:“我想开武馆。”

    咏雪依然是微笑,点点头:“发扬国萃,志向大。”

    小波说:“我曾经想考上大学,光宗耀祖。既然命运安排了这样的现状,我就想,将来做老板。”

    “你会的。看得出来你很有组织能力。你们几个走南闯北是时一定都是你作主。”咏雪语气中流露出器重。

    香香说:“啧啧,我没有想过。好像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当妈妈,养很乖很乖的娃娃。”

    香香的话把在场所有的人给逗笑了。

    咏雪很快止住笑:“很好,那是善良和爱心。”

    山凤说:“我以前想做生意,现在不就是想进这个厂哩。”

    咏雪给出两个字说:“实际。”

    丽珠脸有些红晕,可能是大家都说了的原故吧,轻声说:“我曾经想当教师呀,现在想学些新的知识……”

    “你很有慧根和气质。”咏雪赞叹。

    这个咏雪,何许人也?何方神也?西峰感到咏雪其人非同凡响。天外真的还九重天呢!

    第十九章(1)

    当晚,老板和老板娘开夜车赴杭州听课去了。

    咏雪把六个人带到厂区各处参观了一遍。最后,很客气地把六个人叫到一块说:“工厂开工还有一个月,厂内食堂也没开锅。今天就我们几个人,我请你们到外面吃晚饭。记住,以后不能叫我咏雪老师,叫我咏雪就行了。把我当你们的大姐吧。”

    六个人受宠若惊。

    咏雪的平易近人与亲和友善,使六个人一点也不拘束了。但她毕竟是老板请来的高参,大家对她很敬重,暂时也不好有太多的话交谈,就跟在咏雪后面向厂门外走。

    穿过厂区院坝时,山凤问道:“咏雪老师,我们几个是不是明天起就算上班哩?”

    咏雪很欣赏地看着山凤:“你错了,是从今天开始,也就是今天我开始记你们的考勤了。你不用计较工资多一天少一天的小事,说明你真是实际到位的女孩子,有可能你将来,真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呢。”停了一下,说:“你犯了一个错误,我刚才交待过,不能叫我老师,叫我咏雪。”

    说着话到了警卫室。保安向咏雪行了一个礼,递上一本文件夹,说:“今天有十七个老员工来报道了,听说要下月才开工,有的先回去了,说是到时再过来。管理人员有三个打来电话,说是后天一定赶过来。”

    咏雪看看站得毕直的保安,说:“以后,不必向我敬礼。昨天我给你们几个保安上课时所说的是,今后,规范了,必须要对来宾和公司老总敬礼,警卫室的言谈举止是企业给人的第一印象。通知所有的管理人员,后天必须到齐,参加这一个月的培训。这些天,你们多辛苦一点,以后这些事都交由行政部办理。”

    咏雪把文件夹翻了翻,还给保安,带上六个人去吃饭。

    末了,咏雪说:“你们赶车去旅社休息吧,明天把行李全部带到公司来。记住早上八点上班啊。拜拜。”

    六个人回到旅馆,大家的心情都充满阳光,七嘴八舌地为这传奇的一天畅所欲言——

    黑毛今天的疑义太多:“搞不灵醒,咋的我们就成功了?”

    “这叫时来运转。今天咏雪给我们上了第一课,你个木鱼脑袋咋就敲不醒?”西峰拍黑毛的肩膀。

    “这也是上课?”黑毛更糊涂了。

    小波c言道:“你不懂甭担心,我们几个谁懂了,还不是共同有利?谁也不会撂下谁。”

    “也是哦。我懒得玩这一桩一桩的深沉。”黑毛点烟。

    “嗬,不错,‘深沉’这词,用得牛。”西峰嘿嘿笑。

    “笑我?”黑毛把拳头紧出几声脆响:“别惹我。”

    西峰说:“你们有没有看见咏雪,天生一副有分寸的微笑,仿佛从来不会改变这个表情。”

    小波说:“这种人最难提摸。不过,好像她的心事很重,并不开心。”

    西峰说:“何以见得?”

    小波说:“从她走路时的脚步,好像拖着的沉重的东西,就是她走的再快,也掩饰不住,你以为呢?”

    “你高明啊。”西峰翘起大拇指:“吾所佩服者,小波加咏雪也。”

    “少来文言文,我听了就烦。”黑毛闭眼吼西峰。

    “你一旁哑巴着。我和小波商量些正事。”西峰斥黑毛。

    西峰接着刚才的话题:“小波,你说得很对。咏雪其人,心事很重。但绝不是她从上海过来接手这个厂的内部整改的工作压力,凭你我今天对她的印象,歌美丽的事,对她是小菜一碟。大有可能是她的私事。”

    “我们不必要去了解她的来路,但她是真有本事的人,这对于我们要成长和成功都重要,所以我们要虚心跟着她学。难得咏雪和老板能看重我们。可能突然来了六个高中生,对歌美丽公司和咏雪的工作很重要,看得出来,老板和老板娘也高兴啊。”小波其实心里很兴奋:“西峰,我感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确不容易,但获得登山的机会是个关键,有了机会就不怕一二次失败,可以一千次地攀登。”

    西峰哈哈大笑:“格言,格言!小波,你发明了一句格言啊,说不定哪次我把你这话写进书里!”呼地掷给小波一支香烟说:“我一直想产生新的格言,可是格言的父母把他们的女儿看的紧,所以除了不停地追求,我别无选择。追求不是走而是跑,跑得快不如跑得好,好得别人想做也做不到。”

    小波把烟点了吐出烟雾,笑了:“你这也像一句格言啊。”

    “你们慢慢地吹牛想格言吧,烦。”黑毛c不上言,把被子扯过蒙了头。

    这时门“吱呀”开了。山凤刚刚洗过头发,探进个瀑布飞扬的头来:“呀,你们几个大烟鬼,抽得满屋乌云飘扬哩,还不睡做哪?”

    黑毛一脚撩了被子,从床上坐起来:“这两个家伙在谈女人呢。我听了烦哦。”

    “我们说正事,啥女人女人。这不,你的女人来了,不爱听滚去和山凤睡!”西峰恼怒,黑毛的话还真的打断了他正在揣摸着咏雪其人的思路。

    “死西峰,尽说笑话,我找香香姐告你状去。”山凤笑眯眯地扮个鬼脸,带上门走了。

    山凤走了,西峰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对小波和黑毛说:“唉,女人哪,最漂亮该是啥时候呢?”

    黑毛说:“做新娘那天嘛,你以为我猜不着。”

    西峰摇晃着脑袋:“你当然猜不着。”

    黑毛想了想,摸摸脑子,说:“不会是洗澡的时候吧?”

    西峰笑了:“亏你想得出来。”

    小波说:“刚洗过头的时候吧。”

    “不对,有点沾边了,再想一想。”西峰高深莫测的样子。

    小波说:“你不就是刚才看到刚洗过头的山凤,才有此一感吗?我的眼睛可亮呢。”

    西峰说:“老大就是老大,说话有逻辑性。可是我的答案不一样呢。我认为是早上梳头的时候。十个女人有九个一边梳头,一边作思索状。是想啥?想的就是昨晚春梦缠绵,要么就是春宵一度的回味。非常希望看见自己散乱的头发和残余的晚妆,而又感到幸福,对于女人只有晨起一刻。”

    小波点头。黑毛却扔给西峰一只臭袜子。

    哥们沉默了几分钟。

    西峰一句自言自语,打破了沉默:“咏雪,永远都是微笑着的。高雅高雅呀,我们以后就叫她微笑吧。”

    “p,你个天生的色魔!”黑毛咒西峰。

    “不是色魔,是情种吧。”小波附和黑毛。

    “还情种,呸,是一只发情的公猴子!”黑毛的这句话把西峰惹火了。

    西峰挥着拳头就要揍黑毛,门又“吱呀”开了。还是山凤把头探进门里来,脸色很难看。

    西峰就嘿嘿一笑:“山凤,你晓得我打不过黑毛的,我不过是想气气他。唉,正想活捉唐王,谁知秦琼来救。”

    “还咬文爵字哩,我看香香姐和丽珠是不是出了啥事?”山凤急切地说:“她们俩到外面去卖点水果,我正在洗头未去。可去了快一个钟头了,她们还不回来,我担心死哩!”

    哥仨相互对望一眼,惊了:咋办?碰上劫财的,还是劫色的混混哥了吧?

    山凤又自责地说:“我还是该早点上楼来说,我以为等等她们就回来哩。”

    “好像前面的夜市,离这旅馆没多远,咋的这么久不回来。说不定夜市好玩,就多转一会。真是的,女孩子晚上出去多危险。走,看看去。”小波当机立断。

    哥仨匆匆出门寻去。山凤也跟在后面来,挽住黑毛的手。

    黑毛恼了:“你去添乱,回去呆在屋里别出门。”

    “你们都走了,我怕哩。”山凤摇晃着黑毛膀子。

    “好吧。”黑毛同意了。

    香香和丽珠在夜市逛了一会。买了几斤水果,并没有在夜市逗留,而是赶紧回来。不想越走越不对劲,这地方小街道小巷口太多,犹如“井田制”似的。两人心中暗暗叫苦。

    两人已经走进了 “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居、各开放城市城郊结合部都有、近二十年历史的新生地段——城中村。

    当香香和丽珠忘了路,走到这片由低矮的农房、用建筑工地的篾条板和楠竹搭建的一间挨着一间的简陋房集在一起的地方。房顶、墙壁上绷满了各色尼龙布。烟雾缭绕、人声嘈杂,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怪味……

    正想找个人打听时,三四个高矮不一的贼眉鼠目的男人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子嘻皮笑脸地说:“喂,小姐,做生意的吗?多少钱?”

    香香和丽珠一瞧这几个就不像是好人。丽珠吓的心口“扑咚”跳。香香胆大,就说:“做啥生意?我们要回旅馆。”

    “到旅馆也可以呀,多少钱?”几个男人的眼睛不规矩地在姐妹俩身上扫来扫去。

    “啥多少钱?”香香莫名其妙地反问。

    “妈的,还装蒜,这么晚不是来寻人打d才怪!”有一个人伸手就掐丽珠的脸蛋。吓得丽珠哆嗦着一声尖叫。

    另一个人伸手来摸香香的胸脯。香香不知哪来的胆量,一闪身让开那只肮脏的手,同时甩手一个耳光掴过去,打在那人的脸上。拉了丽珠就没命地往回跑,口里高声大嚷:“流氓,坏蛋!”

    “妈的,敢打老子?哥们,上。”那挨了香香耳光的男子拔腿就领头追赶。

    几个叽叽呱呱嘟哝着:

    “哥们,追上,抓回去玩个痛快!”

    “好像是新来的,不是做j的那种人吧?”

    “那不更好,说不定还未开苞哟,哈哈。”

    香香和丽珠早已把手上的苹果、梨子扔了。拼命跑啊跑,穿过一条小巷,没完没了的小巷又出现了,而且y暗,没有路灯。后面的几个人像疯人院溜出来的,咬得好紧……

    香香喘着气对丽珠说:“别怕,有我!快快,边跑边把高跟皮鞋脱出来踢掉,不然会闪了脚还跑不快……”

    丽珠也不哭了,几乎和香香同时把皮鞋踢掉了,只穿了袜子,跑的果然快了许多。

    后面的几个嫖客都是中年人,还有两个长的膘肥r满,渐渐地拉开了些距离,可他们并不放弃地紧追着。

    到底那小旅馆在哪?姐妹俩更加迷茫了。这时隐约听到前面有很多汽车喇叭的声音。

    丽珠发现了救星似的,说:“香香姐,对直往前跑,好像有市区的大公路,众目睽睽下他们不敢乱来……”

    果然是条大公路。可是几匹色胆包天的狼,好像并不在乎灯光耀眼人车如潮的环境,还是追了上来……口里居然含血喷人地怪叫:“拦住,这两个臭婊子是小偷——”

    稍一迟疑,还真的欲加之罪,难辩究竟。

    丽珠示意香香,香香立即大喊:“抓流氓——”

    然后丽珠急中生智,向驶过的出租车拼命招手:“出租车,出租车,出租车……”

    两人坐上出租车,飞也似地走了。

    在出租车上,驾驶员问二人:“要去哪里?”

    两人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香香说:“到旅馆。”

    驾驶员又问:“什么路,哪家旅馆?”

    “我也记不清啦。”香香悔恨地敲着自己的头。

    丽珠也记不得了,只好尽量说得明白一些:“是很小的旅馆呀,好像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古树,上面还挂了个园林保护的什么牌子呀。”

    驾驶员说:“这样的地方多咧,你们是不是迷路了?”

    香香和丽珠只得简述刚才碰上的倒霉事。

    那驾驶员说:“这些地段经常发生各种恶性事件,警察也端了一拔又一拔犯罪团伙,可还是时不时又发生。我朋友的老婆被抢了金项链和金耳环,耳朵也缺了。幸亏你们聪明地想到这办法。可是我总得要把你们送到吧,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这么晚了,我让你们下车就更危险了。”

    驾驶员是个厚道人,就慢了车速,等两人再提供线索。

    香香终于想起那家小旅馆所在的路名,于是不到十分钟,出租车就开到了旅馆门口。

    小波、西峰、黑毛和山凤,刚好要去寻香香和丽珠,六个人不期而遇。出租车驾驶员收了钱,驶车离去。

    香香和丽珠脚上没了鞋,袜子也破了,那狼狈样真像离家的孩子……两个人都犯错似地不言语,伫在那里一动不动。其实她们已经长跑得筋疲力尽了,哪里还迈得动步。

    山凤抢先开口问:“你们咋的去了这么久?还打的回来哩。是去市区了吧,真是急死我们哩。你们的鞋呢?”

    两个人心里一酸。丽珠忍不住“哇”地扑进小波怀里,嚎叨大哭起来:“我们碰到了坏人呀……”

    西峰走上去,安慰泪水满眶的香香:“没事,回来就放心里,慢慢说,啊。”

    香香用牙齿咬紧嘴唇,忍着不哭出来,可还是哭出来了,比丽珠的哭声更大……

    那天晚上,西峰文思如潮涌,在日记上奋笔疾书,写下一篇《由‘城中村’引起的思索》的文章。一本正经地念给小波和黑毛听:

    每个开放城市都有‘城中村’,是城郊结合部近二十年历史的新生地段。这种地方大都是进城务工的外来人员,他们为淘金和取经,为迁徙也漂泊。因为这地段房租低廉,可以自由。可以把不能赚钱的长辈接进“城中村”感受城市;生儿育女的同时,还合家天伦兼赚钱。像虫豸一样爬行,像落荒狗一样乞怜,大街小巷拾垃圾又如何,反正父老乡亲没看见,反正也算城里人,就是不想回家。两代人外出务工的家多如牛毛,在他乡封妻萌子三世同漂泊并不少见,没有人想在老家呆吗,是乡情淡化,还是无奈?没有他们,一个城市的民营企业只能是几幢空厂房,经济也不可能腾飞;有了他们,市容的脏乱差产生了,一个城市的城管工作和社会治安管理就不能懈怠。毛泽东说的不错,“事物总是一分为二的”。同一个母亲,生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儿子来,就像武二和武大。既然有人可上九天揽月,也就有人可下五洋捉鳖。上天下水都有路,人们要凭本事去赚钱,以适应越来越高的物资文明生活。

    可喜的经济成果与不文明的社会现象同胞而出:

    有个别外来人连温饱也没了指望,又无亲朋可投就豁出去——上梁山杀人放火抢劫偷盗,回不了头时竟成职业,某一日和懒惰、游手好闲的资深人渣搅合成帮,黑道泛滥而起,吃喝嫖赌抽大烟,日伏夜出作大案。

    卖y男女说出“笑贫不笑娼”的高论,有钱就是“大姐”,我不是“小姐”;高校前卫男女生以不假的事实呈现——二奶二爷是暂时,“我拿青春赌明天”,自甘堕落,纯我自愿……

    嫖j娼鸭中的达官富贾说出:我有钱享受,世间行乐亦如此,管它真善美与假恶丑?有花方醉杜康酒,更喜夜黑登春楼,真个是饱暖思y欲,自诩“我酷”“我牛”……

    “修复处女膜”,一个从破坏到伪装的伦理符咒。是解放还是开放,是战后重建还是再立贞节牌坊?

    因家庭老幼和无技能在身,难求不菲收入者说,既然成了不能和原配双栖双出又流落异乡的孤男寡女,遇到了同病相怜的“同是天涯沦落人”……

    而留守老家护老看小种薄田的孤男寡女也如是,等那“走西口”的男人回来,等那“去东吴的孙夫人”归家;等到爆竹更新春了,我的人你在哪里?“钱啊杀人不见血的刀”,你真的一刀砍出了高涨数倍的春运车船费,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没钱回家”的无可奈何。“同病相怜”是哪个无情祖先造的词哟,薄田菜圃里真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走来了……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是高论还是无奈?他们是人,需要登峰造极的生命大宴,需要从短暂一刻的肆意释放,来缓冲多方面的压力,是钱——这条无情的银河啊,淹没游向对岸的他们!他们不是在乎钱、地位、相互索取,他们需要身体和生活的起码内容,冲破了雷池千步,递增了社会离婚率,他们身不由己。

    “城中村”以外的邻邦是正版城里人,也少不了被那些把玩网络智慧,使用科技手段坑蒙拐骗所侵袭。密集群居,在一层层叠向空中的一格一格的屋子里,城里人分享着比广袤的乡下糟糕千倍的空气,他们郁闷,去旅游,去亲近大自然,歇斯底里叫喊“环保”。无条件地接受现代化资讯:市场经济、西方道德伦理、“伟哥豹女”人性化生活质量,加入中国特色之中。于是追求新版人生,挑战生理、伦理和一切一切的极限,从“玩物丧志”的典故中幻化成“玩人丧趣”,演绎着青瓜落蒂、试婚、结婚、离婚、再结再离到“再接再厉”的故事,是解放人性,还是构建和谐?人与人之间沟通和诚信就要跨鹤登仙,几近弥留状态……

    “艾滋病”和毒品是人类自掘的坟墓,其根源是金钱?还是观念?叹惜老子孔子,两千余年西逝!

    诸如此端,绝非少数或个别,如洪水猛兽,殃我中华!

    于是乎,教化、开导,从孩子教育着手,从未成年人管起,扶持贫困地区经济建设,关心弱势群体,真乃长期的党国政府大计!……

    第十九章(2)

    后来西峰把这篇文章拿给一位市报编辑看了,评曰“有些反骨头”,未能发表。

    西峰对香香说:“不发表就不发表,老子就是敢写!”

    第二天,春日暖融融地,六个人提着行李到歌美丽上班。

    去年的管理人员已经回来了五人,其中有三人是老板的亲戚。咏雪把包括春节留厂执勤的两个保安在内的十几个人集中起来,召开了她来到歌美丽的第一个会议。

    咏雪依然永远谦和的微笑,非常礼貌地向大家作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像是按部就班一样给每人发了一张董事长签署的《关于歌美丽中层管理人员整顿集训的通知》。文件内容精短,阐明了作为民营企业的歌美丽要转变观念,摒弃家族式企业任人唯亲和居功自傲的观念,向规范化、现代化过渡,强化品牌战略狠抓质量管理的重要性。并向全公司所有人申明:从即日起,包括老板本人都要服从和配合咏雪的工作安排和人事调度。

    然后,咏雪要求大家仔细审读《通知》内容,五分钟后各自发表意见。并且下意思地先离开会议室,独自到外面的阳台上,咏雪两手抱胸,来回踱步。

    喳!这无异是一声惊雷,惊荡得人们的心海漾起浪潮。

    那些自号多年元老的裙带管理人员皱起了眉头,交头接耳地议论开了:

    “这小女子是哪里来的高人,这样一来,我们不是都要听她的?”

    “老板对她这么信任,我看是来头不小啊。”

    “现在她好像是最高权威,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老板也要听她的,我们还是服从吧,到时谁都救不了谁。”

    小波问西峰:“你感觉咏雪是唱那出?”

    “这是受人之托,咏雪如果没有过人之处,老板会如此信任她吗?咏雪对我们几个印象不错,这是上帝的垂青。把握好就是胜利,哥们。”西峰悄声说着,拍了一下小波的腿。

    “这还用你说?我是说,我们几个刚到温州,又不懂这个制鞋业的方方面面,咏雪咋的把我们和这帮管理人员一视同仁?还要和这些人一起集训?”小波看不透的事一般很少,但这回真的看不出来。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西峰说。

    “去你的。算我白和你讨论了。”小波说:“你看,咏雪现在的样子很像在运筹什么,这神态真的很有个性。”

    “你是动心了,丽珠盯死你呢。”西峰提醒小波。

    然后,西峰也偏了头向窗外望去:正看到咏雪把抱胸的双手慢慢一分开,深深地做了个吐纳,好像早春的空气值得向世界推荐。天上有丝丝云帷,像飘带。

    咏雪走进会议室,入座上首位置。依然微笑着,平静地环视一下所有的人,看了一下手表,开始说话:“刚好五分钟过去了,现在请各发表你们的意见。

    所有的人都说一番好听的,没有多少实质性的意见。

    咏雪正要作总结性讲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掏手机来,抱歉地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大家等两分钟。”转身出门到了外面的阳台上去接电话。

    那些管理人员见缝c针地又开始议论公司的事。

    小波等六人才不像那些管理人员,他们心中对咏雪心存敬意,因为初来温州就能碰上这个对企业策划有丰富经验的年轻漂亮的老师,能够赏识和接纳他们。所以,大家都目不转睛地透过玻璃窗,瞧着咏雪。

    咏雪总是挂着微笑的脸上,露出些许失望。分明看到她掏出纸巾在擦拭戴着隐形眼镜的双眼。

    能够注重她的表情变化的当然是小波和西峰,还有丽珠。而香香和山凤,还有黑毛却在称赞咏雪的手机。

    “哇,厦门那边和这边差不多,只有老板才有钱买手机,看咏雪多有钱啊。”山凤说。

    香香说:“那是的。电话还可以随身带着啧啧,有钱了,我们也买,打个电话多方便啦。”

    “那电话费,可贵哩。在厦门,你没听服装厂老板娘说,每个月要几百块钱话费。买得起手机还养不起哩。”山凤的意愿很直接,好像是既能享受,又实惠她才会动心。心里想着一个“赚”字,赚得多日子才好过,没得赚,才不是人生呢。

    那是手机刚来在人们中间的年月,对于年轻人来说,谁不想拥有一部手机呢。事实上,那时的手机款式又大又不受看,如果今天谁要再拿出来用,真会让旁人笑掉大牙。

    黑毛c话道:“我一定要买,我们男人别在腰上,真他娘的风光,像手枪似的。”

    “说话还那么没遮没拦地粗糙,到时钱用不完了,你买就是哩。”山凤嗔怪地看了黑毛一眼:“你练武的人,还要‘手枪’做哪?”

    “钱这东西也有用不完的时候?天哪。”黑毛有些绝望了:“那要等到啥时候?”

    丽珠就用手肘碰碰身边的小波,轻声说:“喂,好像咏雪老师在接电话的时候哭了呀。”

    小波说:“每个人都有一个内心世界,谁也看不准有啥事。咏雪说过,不要叫她‘老师’。”

    丽珠连忙捂了嘴,说:“哎呀,我咋的忘了?”

    “可能是老师这个‘老’字,咏雪不喜欢。她又不老,那么年轻漂亮,才比我们大几岁呢。我们要尊重咏雪,她实际上是我们的老师呢,我感觉我们还不知要从她那里学到好多对今后有用的东西。”西峰道。

    是的,由蛹化蝶的过程,尽在咏雪的教化中。

    只过了少顷,咏雪依然笑容地进来了。小波、西峰和丽珠却看得出来,咏雪实际上心里很苦涩。

    咏雪稍微迟疑了一下,说:“今天以后,你们每个人把以前的工作感想和今后的打算写一个述职报告,在后天交给我。”

    看来咏雪心事沉重,是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她决定等其它的管理人员全部返厂后,才开始整改和培训。

    晚上,咏雪又邀六个人一同到工业区外面的小餐馆里共进晚餐。小波六人也不推辞,互相递了个眼神,会意一定不要再让咏雪掏钱。

    七个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厂门。

    小波想缓和一下气氛,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出了都很正典,没有随和的味,就掐了西峰的膀子一下,说:“你该做哪,明白吗?”

    西峰说:“咏雪,我是绝对不会叫你老师的,因为我是记性最好的学生。”

    一句话把咏雪说得恢复了乐观的微笑。咏雪说:“我说的你都会照办吗?那我叫你告诉我,你会爱香香一辈子吗?”

    “不会,因为我会爱她到永久,永久是多久,是要用光年来计算呢,有多少辈子?”西峰笑了。

    大家都笑,笑的生动,笑的青春活泼。

    香香奇怪了:“咏雪,我们这样叫你感到很不好意思的。可以叫你咏雪姐吗?”见咏雪点头了,胆儿就壮起来了:“咏雪姐,你男朋友在哪?”

    “哟,小妹子,怕我抢了你们姐妹几个的男朋友么?”咏雪凄苦地说:“我男朋友是我高中时的同桌。从他读本科、硕士、博士到博士后以及到加拿大留学。从高中毕业后,我等了他十年。”

    丽珠和山凤发现了咏雪的心理变化,觉得香香不该问这个问题,提醒拉了一下香香的衣角。

    香香连忙说:“咏雪姐,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你男朋友那么有本事的人,和他们哥几个真是没办法比的,我不会说话。”

    “别这么说。他们几个也很优秀,真的。”咏雪说:“你干吗不问我是哪里人呢?”

    “想问好多呢,刚认识你,有点那个,不好意思啧啧。”

    “没关系,你想问就问吧,我都会给你们说。”

    “啧啧,那你是哪能里人哪?你男朋友啥时候回来?才两天时间,你能看出来我是西峰女朋友?”

    “别问了,让我问吧,咏雪,上午开会时,是不是你男朋友打电话来了?”西峰不让香香再问,自己却问。

    “呀,我成了三堂会审的要犯。”咏雪笑眯眯地,好开心:“我不但看出来香香是西峰的女朋友,还看出来丽珠是小波的女朋友,山凤是小黑女朋友。事实都写在你们脸上呢。不过,你们干吗叫陶小黑是黑毛呢,这浑名不能叫的,要尊重人。”

    黑毛一直未说话,就赶紧咕噜一句:“村里人从小就这么叫,习惯了,很好的。”

    “哦”咏雪点头,说:“我男朋友一年后就要回来国了,我和他母亲住在上海。”

    “他母亲?咏雪姐,你结婚了?”香香问。

    “没。”咏雪喜欢香香的直爽和快人快语,亲热地搂了香香,悄悄地说:“大学毕业时,竟有过一次初吻。”

    虽然咏雪为那个初吻的回忆而兴奋,但香香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一句:“咏雪姐,我感觉十年好长呢,你是咋过来的,会不会很玄啊,要是你男朋友……”

    咏雪顿了一下,说:“我在复旦大学毕业后,就开始闯天下了。我男朋友的后来的全部费用都是我支助的。他家里就一个母亲,所以我把这个未来的婆婆早早地接到上海去了。一年后,也就是我在歌美丽完成使命时,他,就要回来……”

    咏雪虽然把自己的爱情故事,像吟诗,可是她的爱情鸟会不会回到上海那个期待已久的爱巢呢?六个人为咏雪迷茫。咏雪自己心里迷茫吗?

    丽珠想说话了,有了香香,她和山凤哪有c言的机会?就怯怯地问:“咏雪姐,你还未告诉我们,你是哪里人呀?”

    “你们都猜测看看。”咏雪高兴地拍拍手,像小姑娘般跳起来。看来融入六个人之中,咏雪很快乐的。

    山凤说:“上海的吧。”

    “那还用说,咏雪在复旦大学读书,户口肯定是在上海吧。不过,也不一定。我是猜不准的。有个人可能会一语惊四座,你们先猜是谁?”小波说。

    “好,老大发话了。我猜,西峰能猜准的。他是自以为是的作家嘛。”黑毛嘿嘿笑,他和西峰的挑战永远没个完。

    “别看我貌不惊人,总有一天会笔马踏雁。猜就猜!”西峰才不服黑毛挑战呢。说话时把手中的香烟向前方一挥,酷似唐国强扮演的诸葛亮,拿了羽毛扇指挥千军。

    香香说:“啧啧别总是老大老大的,现在咏雪姐才是老大,都要叫她咏雪姐。”

    “我不是不叫,男子汉总有些别扭嘛。”黑毛说。

    “哎呀,干吗客气,叫咏雪就好呀。”咏雪难为情地说。

    “叫姐多亲近,咏雪姐热心帮我们哩。叫了咏雪姐,你们男人会变太监?”山凤牛起来了,凶黑毛:“你敢不叫!”

    小波说话了:“好,我们哥仨都叫。”

    三个男子汉齐声叫:“咏雪姐。”

    咏雪微笑的脸变成了关爷脸:“谢谢,谢谢抬举!”

    西峰把咏雪瞧瞧,说:“我觉得山凤很了不起,她的话提醒了我,咏雪姐是何方巾帼。咏雪姐为什么要那么热心地帮我们呢?因为,她是四,川,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咏雪,等她裁判西峰是不是会奇门遁甲和周易预测。

    咏雪万分叹服?

    第 1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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