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

    黑白道 作者:肉书屋

    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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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娣对李斌良嫣然一笑:“你好,欢迎您来到红楼休闲娱乐中心,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服务?”

    李斌良不答反问:“你叫梅娣?”

    梅娣:“先生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

    李斌良脑瓜忽然开了窍,半开玩笑地脱口而出:“我是慕名而来!”

    梅娣又是一笑:“先生过奖了。我们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d庭花。有何名可慕?还请直言需要我提供何种服务吧。是精神上的,还是r体上的,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都提供,而且包君满意,只要君怀中有黄白之物!”

    李斌良一时愣住,想不到,在这里居然遇到这样的人物,看来,真的具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呢,不怪是潇湘馆的。可这样的人怎么来干这种事,这……他不由有点忘情地问:“你……你怎么……从事这种职业?”

    梅娣:“我为什么不能从事这种职业?世上总是先有买后有卖,只要卖有所值,为什么不可?现在是市场经济,什么不可以卖?当官的卖权,法官们卖法,我没有这些东西,只有这清白女儿身,只好卖她……”

    梅娣声音忽然颤抖起来,说不下去了。这出乎李斌良的意料,也动了感情,急忙又告诫自己:要冷静,她可能是作戏……

    梅娣挥了一下眼泪又笑了,这含泪的笑使她更显得格外动人。她叹口气对李斌良道:“刚才赵姐找我,说有个先生要找个高档次的,特别是要找有文化的,还说她认识你,说你是个好人。我就动了好奇心,辞退了一个客人,到你这里来了……看人哪,就是凭感觉,赵姐说你是好人,我一见你也觉得和别人不一样。说吧,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服务?要不,咱们上床……”

    梅娣说着要脱衣服。李斌良急忙拦住:“不不,别这样,其实,我是第一次到这地方来,一开始就是想洗洗澡,后来想看看里边到底怎么回事……这样吧,你陪我唠一会儿喀,我照样付钱,可以吗?”

    梅娣一笑:“只要付钱,干什么都行,别说唠喀,这实在太简单了。看你人老实,我可以打折。谈吧,唠什么?你是文人墨客?那咱就谈谈唐诗宋词怎么样?”

    李斌良:“不不,我只想问问,象你这样的女子,怎么会干这种事,到社会上找个正经工作干不行吗?对了,听说你考上了大学,为什么不去念,倒来干这种事呢?我对这很感兴趣,请你一定告诉我!”

    梅娣忽然沉默了,继而脸上现出一股怒气,忽地站起来:“对不起,这不是我的服务项目,请您找别人吧,我走了,还有别的客人要接待呢!”

    李斌良急忙把她拦住:“不,不要走,等一等,不谈这个也可以,我们谈点别的……”

    李斌良拉住了梅娣的胳膊,梅娣转过头来,泪水已经从眼里流出来,止也止不住。这时,她脸上那种戏虐的表情完全消失了。

    6

    梅娣在平静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咳,也算是缘分吧,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谈过自己,今天怎么就被你说动了呢?简单说吧,一切都是为了钱。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我家很穷,很穷。我们家在农村,那里本来就穷,地又少,父亲又长年有病,日子简直过不下去。我从小就学习好,在班级和学校经常考第一,可家穷,念不起书,更上不起重点学校,只能在乡中学念到高中毕业,就这样,我还考上了大学,在我们那届,我是全乡唯一考上的学生。可上学后不到一个学期就退学了,因为父亲病情加重,家里拿不出一分钱来供我,实在念不下去了……为了给父亲治病,我借遍了所有的亲属,这些亲属有的是确实没钱,有的是怕我们家还不上……后来,根本无处借钱了,不但无法给父亲治病,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干什么?我知道,很多人瞧不起我们,好象我们多脏多坏似的,可你再想想,别说有钱的人家,就是日子稍稍过得象回事儿的人家,谁让女儿来干这种事啊?都是穷的,钱的呀!”

    “这……”李斌良说:“难道就没别的路?我看你很聪明的,也有文化,找点别的活儿干也可以吗!”

    梅娣轻笑一声:“那好哇,你给我找一个这样的活吧。吃苦受累我不怕,只要挣的钱能养活我一家人,能让我受苦的爹娘过上人的日子,我就干。可你能找到吗?现在,下岗职工都没活儿干,你要我上哪儿找活去?我可以上饭店端盘子,可每月就三百来元钱,够干啥的?这年月,凭出苦力能挣多少钱?勉强维持饿不死就烧高香了……我也不瞒你,我干这种活儿,还有个想法,就是想上大学。等我挣够了钱,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后,我还要上大学。我从小就学习好,就想上大学,这个理想我一定要实现,可是……我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到底能不能实现,有没有实现的一天……”

    梅娣说着哽咽起来,李斌良心也有所触动,看起来,她说的不假。然而,她真的能实现梦想吗?在这种场合中呆久了,还能保持那颗纯真的心吗?

    梅娣停了片刻,又用幽幽的声音说起来:“其实,仔细想想,上大学又能怎么样?远了我不知道,就说咱们市吧,有多少大学生分配不出去,相反,那些考不上大学、甚至连高中都考不上的,只要他有根儿有门儿,有个好爹好娘,也很容易就找到好单位,什么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税务局、工商局,都有这样的人。可老百姓的子女,任凭你学习再好,大学毕业,也没有你的位置。前几天我就看见一个卖r串的,比我大两岁,也是女的,就是交通大学本科毕业,市里把她分配到交通局,交通局又分配到客运站,客运站却让她先交一万元再上班,她交不上,只好卖r串挣钱,一边养活自己,一边攒上班的钱,可就在这同时,交通局又收了好几个没考上大学的。这理你到哪儿去说?所以,一想到这些,我的心气就有点散了……咳,象我们老百姓家的女儿,只有这条路能挣钱哪!”

    梅娣沉默了,李斌良也陷入沉默中。他知道,梅娣说得过分了,有个人情绪化的色彩,可你又不能不承认,她说的真是当今社会上常见的现象。不说别的,就拿就业来说吧,现在警校毕业生进公安机关十分困难,相反,一些中学都没念完的,却一个个进来了,公安部规定的逢进必考对这些人一点用都没有,而且这些人多数素质都很差,干啥啥不行,可谁也无可奈何。最可笑的是,听说市检察院进来一个人,是个磕巴,因为后台硬,非要上起诉科,把检察长难为得不知咋办才好。在邻县公安局还有一件更荒唐的事,新招录的警察里有一个傻子,弱智……这么长此下去,国家可怎么办呢?!

    当然,这些只在李斌良心里,不能说出来。

    沉默片刻,梅娣又喃喃开口了:“干我这行的,时间长了,心不可能不变哪,我现在回想当年在学校念书时的情景,就如在梦中……到了这里,我才知道,什么叫坏人,社会有多坏……是的,我们是j,是娼,我们不要脸,我们下贱,可那些人呢?那些有权有势的呢?特别是那些在台上坐着,人五人六的家伙呢?你知道不知道,来我们这里的都是什么人?跟你说吧,我跟什么样的人都睡过,层次太低的还靠不上我呢!不是大款就是大官……当然,官也不一定非得大,但手里一定要有实权,否则他花不起这钱。有一回,陪一个当官的玩了一夜,他甩手就给了我三千。不过,这还不是大官,真正的大官不花钱,他玩完就走人,钱自有别人替交。”冷笑一声:“什么书记、局长、市长,到了床上都是那么回事,比普通老百姓还下贱,连畜牲都不如,一边干,还要一边看录象,照着干……”

    梅娣意识到说得过分了,停住了口。李斌良在旁问道:“你都跟谁……都有哪个领导跟你……过?”

    梅娣看了李斌良一眼,怪怪地一笑:“对不起,那就不能告诉你了。在这点上,我还能把握得住,话说到什么火候,我知道,你不要问这些了!”

    李斌良沉吟了一下:“那,你在这里接触过什么……什么特殊的人没有,他可能不是本地的,看上去也许和别人有点不一样?”

    “这……”梅娣看看李斌良:“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是警察吗?”

    看着梅娣的目光,李斌良觉得无法隐瞒下去,点点头:“是的,我是为一起案件来这里调查的!”

    梅娣一点也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我说呢,寻根问底的,我已经猜到了……我想,你是为赵姐丈夫的案子来的吧!”

    李斌良:“你怎么知道?”

    梅娣:“猜也猜出来了,那几起案子谁不知道?传得满城风雨,那些日子,把我们吓得夜间都不敢出门,客人都减少了。王姐跟我说过他丈夫的事,还说有一个负责破案的警察人好,长得象她丈夫……看来就是你了。”

    李斌良没再回答,而是严肃地注视着梅娣,等着她回答自己的话。

    梅娣看看李斌良,回忆着说:“要说特殊的人,还真接触过,就是出事儿那些日子,有个人找过我两回,出手倒挺大方的,就是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好象野兽似的,动作非常粗暴……要求也特别强烈……”

    李斌良注意起来:“他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哪里的口音?说没说过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梅娣摇摇头:“没有,干我们这行,不许问人家的情况。我从前没见过他,看样子不是本市人,可说话口音却又和本市差不多。要说长相……一般人吧,没什么特点,就是眼睛眯缝着,挺亮,显得很凶,看样子,三十多岁吧……说不准,也许二十多不到三十,也许三十多快四十了,但不会超过四十岁!”

    李斌良的心跳了起来:“你还能记得,他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吗?具体点?”

    梅娣回忆着:“这……好象就是发那几起案子的前后……”

    “哐——”李斌良猛砸了一下床,心突突跳个不停。看来,这人有重大嫌疑。自己的分析没错,他果然在这里落过脚,十有八九,与铁昆有牵连……妈的,就是不让公安局管这些场所,那些日子如果能及时来这里检查,肯定能发现他的踪迹,没准儿案子已经破了……

    他一时忘了什么情境,竟然拔腿往外就走,到了门口才停住脚步,又走回来,盯着梅娣的眼睛问:“你还能提供我一些什么情况吗?”

    梅娣盯着李斌良的眼睛,慢慢摇了摇头。

    李斌良不再留连,真的要走了,可这时他又想起自己来此的主要任务,又问梅娣:“对了,我还得问你一件事,你们这里有个叫黄秀秀的吗?”

    “黄秀秀?!”

    “是啊?她在这里……”

    梅娣点点头:“看来,你是为她来的……”

    李斌良直言相告:“对,我们接到了她的求救电话,说是被强迫卖y,还失去人身自由。有这事吗?”

    梅娣表情复杂地笑了:“这……在这里,什么事都有。这个黄秀秀我并不太熟,是前些日子从外地来的,人长得也挺漂亮……看来,她真是被骗来的,她老是闹事,要离开这里,老板不让我们接近她……咳,跟她比起来,我的命还是好的,不管怎么说,我挣钱只要交够老板的,剩下还是自己的,可这个秀秀呢……我听说了,她是外地人,被以招工的名义骗到这里的,结果跳进了火坑,被卖y,钱还不给她……她开始说啥也不接客,被狠狠打了好几次,可仍然不甘心,还被那帮畜牲轮j了……说起来,这里对那些外来的姑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啥叫良为娼,我是亲眼见到了,有多少好姑娘被他们骗到这里,把一辈子都扔了……咳,在这里,经常有一些姑娘莫明其妙的就没了,人不知哪儿去了 ,有的可能是走了,有的就……我没证据,不敢乱说……对了,你既然是公安局的,一定听说过,就是去年,有一个姑娘跳楼自杀了……”

    李斌良想起,是有这回事,当时,自己还在政工科,听后气得不得了,可不知怎么搞的,后来这事也不了了之了。妈的,这帮畜牲,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消灭……

    梅娣继续说着黄秀秀的事:“……黄秀秀也是这样,她也想跳楼,可被人看得死死的,有一回没跳成还挨了一顿打……她也真是个烈女子,到这份上了还是不甘心,偷偷跟我说过,早晚要跑出去,要报警,报仇……”

    这话倒使李斌良灵机一动,看着梅娣问:“对了,黄秀秀打电话报警,是不是你帮的忙?”

    梅娣眼睛一闪笑了:“倒是警察,真聪明。是的,她是用我的手机打的电话!”她低下声音:“她就在四楼……你们要救她,一定要抓紧行动,我听他们议论,要把她卖到别处去呢!”

    李斌良又急又气,再也听不下去。“好了,不要说了……”,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梅娣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别莽撞,你只有一个人,能救出她来吗?再说,你刚和我谈完,就出去救她,我怎么办?你这不是害我吗?”

    这提醒了李斌良:是的,不能莽撞,不能害了她。他停住脚步,温和地对梅娣说:“谢谢你的帮助,我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救黄秀秀!”

    梅娣看看李斌良的眼睛,放心地点点头:“那好,我得走了!”

    在她往外走时,李斌良又叫住了她:“等一等……”

    梅娣回过脸,狐疑地望着他:“你……还有什么事?”

    李斌良:“你……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混了,你……多保重吧……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通知我!”

    梅娣看着李斌良的眼睛,这使李斌良发现她的眼睛也很明亮,不由想起宁静。

    梅娣轻轻“嗯”了一声走出去。

    7

    李斌良恨不得马上救出黄秀秀,可他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可莽撞,就克制住自己,努力镇定地走出房间。打开门时,看到门旁站着一个男人,因只顾想着救人,就没注意,走进休息厅,打开自己的柜门,很快穿好衣服,也没有注意服务人员的脸色。

    穿好衣服,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见上边显示出吴志深的手机号码,知道他来过电话,很想马上回电话让他带弟兄们过来,但环境不允许这样做。他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休息厅,走向巴台算帐。

    巴台结帐的金额让李斌良吃了一惊:两千八百元。李斌良本不想惹是非,想着先把钱交上离开,再招来弟兄,可把身上的钱全掏出来,才两千二百多一点。因此他走不了啦,巴台非要他交够两千八百元再走。

    李斌良有点火了:“你们根据什么收这么多钱?我总共不过在里边呆了两小时,就洗了个澡,请小姐陪了一会儿,怎么这么多钱?”

    巴台收款小姐已经换了个满脸横r的汉子。他盯着李斌良冷冷地说:“我们就是这个价,你要嫌多可以到物价局去告我们,可现在必须交钱。至于你在里边干什么了,自己干了自己知道,你找了两个小姐,有一个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难道没听说过吗?‘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一个小时收一千五百元不多吧,再加上洗浴呢?我们这是给你打了折才收两千八的。快交吧!”

    在巴台汉子说话的时候,李斌良听到身后有动静,扭头看看,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出现在身后,已经堵住了去路。那眼神和架式,都给人以强大的威慑。李斌良有些紧张,也有些气愤,转脸冲巴台汉子道:“你们想怎么样?”

    汉子哼了声道:“不怎么样,只要你交钱,不交够两千八百元,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走人!”

    “你……”

    李斌良实在无奈,拿出手机要拨电话。被身后两名汉子架住胳膊,手机也被夺了过去。巴台汉子冷笑道:“怎么,想招同伙来?不交钱你啥也别想干!”

    没办法,只有亮明身份了,李斌良厉声冲几人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我是警察,正在执行任务。闪开,马上让我走,差的钱我会还给你们的!”说着手伸向口袋里掏身份证,却掏了个空。

    不知何时,身份证已经不见了。

    李斌良明白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绝不是偶然的,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洗浴前脱衣服时还特意摸了口袋,当时身份证确实还在,而现在却没有了。那么,一定是有人翻动了自己的衣服,拿走了身份证。看来,面前这些人一定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份,甚至已经猜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特意来对付自己的。

    看着李斌良尴尬的样子,巴台汉子又冷笑一声:“警察?你他妈虎谁呀?把证件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拿出来呀!”

    李斌良:“我……我真是警察!”转头对身后几个汉子。“我警告你们,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教导员李斌良,来这里执行任务,谁要敢乱来,后果自已负责。闪开!”

    李斌良说着拨开挡路的人欲走,对面还真有人露出胆怯之色,毕竟“警察”二字还是有威慑力的,何况还是刑警,又是教导员。可这时巴台里的汉子走出来。“别怕他,我只听说过胡大队、吴大队,教导员算个j巴呀!警察能咋的?还警察玩女人就不给钱?这地方是你警察来的吗?我看你是虎洋气来了,什么警察,连个证件也没有。弟兄们,别怕他,他不是警察,是假的。抓住他,把他绑起来,送到公安局去!”

    几个汉子听到命令,凑向李斌良就要动手,前面一个汉子已经扭住他的手臂。李斌良再也无法忍耐,也无路可退,一把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腕,往前一抻再往后一送,自己则身子一拧一弯腰再一使劲,对方“哎呀”一声从他的后背飞出去,砸到几个同伙的身上,几人被砸得都退了几步,有一人甚至从楼梯往下摔去。

    这些动作都是下意识做出来的。随着汉子被摔出,李斌良心里不由涌出一股喜悦之情:看来,这几个月的功夫没白下,沈兵也没有白教,练的东西确实已经长到身上,化作了制敌本领。

    这下子可乱了,几个汉子叫骂着向李斌良扑来,这是二楼楼梯口处,地方狭窄,李斌良为免腹背受敌,急忙向三楼楼梯退去,汉子们随后追上来,他居高临下,上来一个击下去一个,后边的也随之摔倒退下,一连击倒三个人,第四个歹徒冲上来,他一把抓住,使了个手段,歹徒“嗷嗷”叫着又从同伙的头上飞下去,接着又从楼梯上滚下,最后“咚”的一声撞到下层墙壁上,痛得嗷嗷叫着爬不起来。这倒使李斌良吓了一跳:可别摔坏了呀!

    面对神勇的李斌良,歹徒们有点发怵了,只叫唤不敢再往上冲。然而,又一些歹徒出现了,有几个手里还亮出了木棒和铁链什么的,要往上冲。情况危急,李斌良正不知如何才好,忽然下面一阵纷乱:“都住手,我是刑警大队吴志深……”

    李斌良心中一喜,往下一看,是吴志深带着两个弟兄赶来了。只见他一马当先,抓住一个歹徒的衣襟大骂道:“你们他妈反天了,敢欺负我们教导员,妈的,你们不就是仗着铁昆吗?他算个j巴,别人怕他我姓吴的不怕他……铁昆,铁昆,你给我出来……”

    可是,歹徒们并没有被震住,几个胆小的退了两步,可胆大的却迎上去,巴台汉子冲楼下大叫起来:“弟兄们,别怕他,刑警大队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娱乐场所归治安大队管,这是咱们的地盘,谁到这儿闹事也不行,跟他们干……”

    这一来可乱套了,歹徒们“哄”的一声向吴志深和两个弟兄冲上,李斌良在楼上只看见拳头飞舞,想下去相助,面前却有歹徒阻拦,打电话也倒不出手。混乱中,只见楼下的吴志深猛地从人群中立起身来,一只手高举手枪,大吼一声:“住手——”

    随之,枪响了,子弹s中了上面的一盏吊灯,碎片“哗”的雨一样洒下来。

    这一枪好象打进了李斌良的心里,他暗叫一声:坏了,吴哥你是咋的了,咋能乱开枪啊……果然,歹徒们被枪声震得愣了一下,但马上更疯狂了,七嘴八舌地叫着:“啊,他敢开枪……好,是小子冲老子开……上,把他的枪下来……”

    歹徒们更加疯狂的冲上,下面更乱了,李斌良急得一声声大叫:“吴哥,吴哥……”可却帮不上任何忙。

    正在不可开交之势,忽门外有人雷鸣般大喊一声:“住手——”接着闯进一名着装警官,身后还带着七八名全副武装的民警。李斌良看清来人,忍不住大叫起来:“雷局长,雷局长——”

    雷明没理李斌良,手拿警官证对愣住的歹徒们大吼道:“我是市公安局治安副局长雷明,谁再敢胡闹,我马上把他抓起来!”

    这下,歹徒们全被震住了。

    巴台汉子有点慌了手脚,边往楼下走边大声道:“雷局长,您来了,这……这不怪我们,是他们……雷局长,你得管管他们,他们来我们这儿,玩了不给钱,要钱就打人,太不象话了……雷局长,您快进房间坐一会儿……”

    雷明冷笑一声:“喝,你还有理了。说吧,都是什么钱?多少钱?要是合理,我们一定给,他们不给我替他们给!”

    巴台汉子:“这……这……没多少,两千八……”

    雷鸣一听这话也愣住了:“什么?这是什么钱,怎么这么多?”

    巴台汉子一指李斌良:“你问他吧,他都干什么了?我们这儿就是这个价!”

    李斌良气得拨开歹徒,几步走下楼站到巴台汉子对面:“你说我干什么了?我刚才已经声明身份,我来这里是执行任务,只是让你们两个小姐陪了一会儿,怎么就这么多钱?”

    汉子也不气馁:“你说的好听,只是陪了一会儿?陪你干什么了?说呀,陪你干什么了?你知道陪你的是谁呀?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女人,她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谁知你跟她干什么了?总不能在屋里坐着干唠喀吧!”

    他口口声声暗示李斌良有嫖娼行为,李斌良一时百口莫辩,再说,这也不是辩白的场合,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时,雷鸣却笑了,对巴台汉子道:“听你这意思,他是干那种事了?跟你们那漂亮小姐玩了?”

    为首汉子点头一笑:“那还用说吗?!”

    雷鸣:“这么说,你们这里容留组织妇女卖y了!?”脸色一变,对身边的民警:“弟兄们,把他带走,对这里进行彻底检查,看有多少女人卖y!”

    汉子急了:“哎,别,雷局长,不要……我说的,这,不是……”

    可这已经不由他了。李斌良心里暗暗高兴,正好,借这个机会救出黄秀秀,也许还能有更大的收获。

    吴志深也恢复了神气,大声道:“弟兄们,不听他的,咱们上楼,全面检查……”

    然而,他们正要行动,外面又一阵纷乱,几个机关干部模样的人走进来:“都住手,我们是市纪检委的!”

    8

    雷局长和李斌良的行动被中止了。

    原来,李斌良和刑警大队的行动已经被人打电话告到纪检委,说李斌良嫖娼不给钱,刑警大队对红楼打砸枪,干扰行业场所营业。纪检委奉市领导之命前来调查,堵个正着。

    见到纪检委的人,红楼里的人围上来,愤怒控诉李斌良和刑警们的罪行,个个义愤填膺,正气凛然,而且还围上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雷明和李斌良、吴志深也无法说服纪检委,只好罢手,撤离红楼。这时,才见胡学正带着几个刑警大队的弟兄匆匆赶来。

    吴志深悄悄对李斌良说:“看见了吧,雨过送伞,真他妈的会办事,这边完事了他才来,可省得沾上泥!”

    李斌良、吴志深和几个刑警队员被带到了纪检委,接受了询问和调查,雷副局长也没跑了。

    第二天,市里就传开了,说啥的都有。有的说李斌良去红楼嫖娼,一次玩两个女人,玩完还不给钱;有的说刑警大队集体嫖娼,完事后不但不给钱,还开枪打人……总之,满城风雨。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到后来好象成真的了。

    传言并不可怕,公安机关特别是刑警们已经习惯了传言,已经有了很强的承受力。现在的问题不是传言,而是事实,事实就是这件事的后果,他们难以承受。就在红楼事件第二天市政府的一次干部会议上,魏市长手指在场的蔡局长、秦副局长大发雷霆:“你们公安局干什么吃的?刑警大队干什么吃的?正经事不干,惹事可一个顶俩……你们去红楼干什么?执行什么任务?市里三令五申你们不知道吗?这可好,搞得满城风雨,一些想来投资的客商听说后都打退堂鼓了,说我们这里环境不宽松。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是不许你们行动,可一定要先报市里一声,你们为什么不听?纪检委一定认真调查,看到底怎么回事,查完把情况报我,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严肃处理!”

    与此同时,红楼的一些人也紧密配合,一次次到市里上访告状,被李斌良从楼梯摔下的歹徒还住进了医院,硬说头晕头痛,市公安局花了三千多块钱给他看病,仍然不出院。而吴志深子弹打碎的那盏灯也赔了两千多块。

    压力象山一样压过来,压到公安局的头上,压到刑警大队身上,压到李斌良和吴志深身上。当然,李斌良是压力最大的一个。

    风声传出来了:李斌良在刑警大队干不长了,市领导已经有话,这样的人,再有本事也不能用,坚决撤换!

    李斌良听到这消息真的感到有点受不了,他不知如何才好。这时,秦副局长又打来内线电话:“招呼胡学正和吴志深,你们三个到我办公室来!”

    踏进办公室时,秦副局长刚刚仰颈喝下一杯水,把桌子上的药瓶放入抽屉。见到三人,脸y得要下雨,手指点着他们:“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竟给我惹事?你们不知道市里对一条街的态度吗?你们是不是我的手下,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向我报告,造成这种后果你们负得起责任吗?”指向吴志深:“尤其你,依我看,你要负主任责任。李教导员他当刑警时间短,有些事不了解,处理不好可以理解,那你是干什么的?你干刑警多少年了,什么不知道?你别想推!李斌良他是教导员主持工作不假,可这属于业务上的事,你算是管业务的吧,能说没责任?”又指向胡学正,声音稍稍缓和一点道:“你也躲不了清净,你也是副大队长,你负责任了吗?你……你们……”

    秦副局长气得手颤抖起来,说不下去了,手还捂向胸口。胡学正急忙上前欲搀扶:“秦局,你别生气,快坐下。这事是怪我们,我也有责任,也跟李教说过气话……我知道得也晚一点,去得慢了……不过,我觉得,现在影响最坏的是在红楼里开枪,我看那是有意惹麻烦……”

    吴志深不等胡学正说完就急了,上前一步,做出欲打架的姿式:“你他妈放p,你躲了清净又说风凉话,换了你去试试……”

    胡学正不服,要反驳。眼看二人要干起来,李斌良急忙将他们分开:“得了得了,这和你们俩无关,事前,你们都跟我建议过,不主张行动,是我自做的主张,一切责任有我负!”

    吴志深和胡学正互相瞪着不说话了。秦副局长在旁叹了口气道:“斌良,你说得轻松,你负一切责任,恐怕你负不起呀,最后倒霉的恐怕是我呀。谁让我是主管你们的副局长呢?人家蔡局长是一把手,只能负领导责任,再说了,他是地委管的干部,市里想处分也得通过地委。再说,他根本就没表态,说心脏病犯了,就把一切推给我了,我脑瓜皮还薄,不抓我抓谁?当然,你也得做好思想准备,不管怎么说,你主持刑警大队工作,又亲身参与这起事件……当然,归根结底责任还在我,当时,我也有为难情绪,不去吧,见死不救是失职,去吧,又怕担责任,也就说了情绪话,没想到你……咳,你还没听说吧,市领导已经表态,要把这件事当做破坏经济环境的典型案件来抓,从重从快处理!”

    这些话,象钉子一样钉在李斌良的心上。

    秦副局长又说:“我反复想了又想,现在唯一能救你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杀手案件,对了,你不是说到红楼也想调查一下杀手的线索吗?查到什么没有?要是真查到了有用的线索,一切就好说话了。那样,我也就气壮了。你到底查到什么没有?”

    秦副局长充满期望的眼睛望着他。李斌良几乎要把梅娣提供的线索说出来,可又止住了。他一是觉得这个线索并不可靠,二是觉得在这个场合不宜说。因此,就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查到什么。”

    秦副局长的目光暗淡下来,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正在这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拿起来听了听,说了声“知道了”,放下电话又看着三人说:“这不,通知我参加党委会,就是研究你们的事,对了,让你们也参加,汇报情况。走吧!”

    几个脚步沉重地向党委会议室走去。

    党委会议室内。局领导们已经到齐了,秦副局长坐到前排椭圆型会议桌前,李斌良等三人则坐到后排。

    不象以往那样,会前,领导们总要闲扯一通或开几句玩笑,现在,会议虽然还没开始,但没有一个人说话,会议室的气氛格外凝重。李斌良还注意到,各位领导的目光都象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落。但,看不出什么表情。

    蔡局长揉了揉显得很疲乏的脸,哑着嗓子说了句:“开会吧。今天的党委会主要是落实市领导指示精神,研究一下红楼事件的处理意见。在研究前,先听取一下刑警大队的汇报。”看看李斌良,“斌良同志,你谈谈吧,详细点!”

    其实很容易谈,因为李斌良就是当事人,整个事件都在场。他咳嗽一声,就详尽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包括每一个细节。但是,只有一点他没讲,就是梅娣说的那个可疑嫖客。

    听完后,在座的领导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关键性环节,比如,到底与红楼里的小姐们发生没发生关系,到底是对方主动挑衅还是自己耍了特权,到底声明身份和执行任务没有……有的问题很刺激人,但李斌良知道这是必须的,就都一一如实回答了。

    听完李斌良的,又开始问吴志深和胡学正。胡学正去晚了,基本不了解情况,他只是说,事前他说了情绪话,支持采取行动。基本符合事实。吴志深也如实讲了经过。他说,那天他发现李斌良神情不对劲儿,猜到他可能要干点什么,晚上给他家打电话,他妻子说他出去了,就猜到了怎么回事了,打手机李斌良没接,怕出事儿,就带两个弟兄赶去了,不想惹出这么大的事来……说完,他检讨了自己开枪不当,主动揽过,说责任在他,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去红楼后激化了矛盾。但李斌良明白,无论谁怎么说,主要责任还得自己来负。

    听完三人的话,蔡局长向纪检书记示意了一下。纪检书记扭头看看三人:“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三人就走了出去。

    党委会继续。沉默片刻,蔡局长说道:“大家都听清了吧,说说吧,都啥意见,该给啥处分?”

    片刻,雷副局长的大嗓门先开腔了:“处分?凭什么处分?过错又是什么?李斌良他为了解救妇女,深入红楼调查,是履行职责,这有什么错?是,他没请示,可不是有领导指示他们研究处理吗?这就意味着赋于了他们行动的权力,因此,他的行动是合法的。是的,他招了小姐,但那是为了调查,不是嫖娼。他和营业人员发生冲突,是因为对方牟取暴利,我甚至怀疑他们明知李斌良的身份,故意这么搞的。李斌良进红楼没超过两个小时,却收费两千八百元,依据是什么?是不是暴利?因此,发生冲突的主要责任在红楼,而不在李斌良。当然,吴志深开枪是有些过份,可在那种场合,谁也无法保持绝对的冷静,能客观判断到底该不该开枪。说真的,后来要不是我去,还不知什么结局,红楼的气焰也底确太嚣张了。我觉得,在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这块土地上,任何人都应该遵守国家法律规,不应有超越法律之上的特殊人物……行了,我就说这么多!”

    雷副局长的话音一落,张副局长马上附和:“我完全同意雷副局长的意见。我也觉得,李斌良他们没什么大错,如果为了向上边交代,可以批评教育,总结一下经验教训,以便今后更好地应付这类事件。只是,吴志深开枪这事恐怕得有点说道,是有点过份,可顶多也就是警告……对了,我记不清了,如果他这算使用枪支不当,能靠上哪条?”

    张副局长望着纪检书记。纪检书记说:“我找了一下有关依据,还没找到完全对应上的。现在的问题是,他当时使用枪支当和不当还很难确定,大伙再议议吧!我个人也不同意给他们过于严重的处分,毕竟事出有因,李斌良还是为了解救妇女,为了工作。不过,这事恐怕我们党委做不了主,市领导已经做了指示,要抓典型,严肃处理,市纪检委的态度和我们恐怕不会一样。还有人说……”停了停终于说出来:“有人说李斌良不适合做刑警,不适合在公安机关工作。因此我担心,他恐怕……恐怕难以留在我局了。”

    “什么?”雷明一下站了起来:“他妈的,是谁说的这话?我看李斌良是非常优秀的刑警,公安机关缺少的就是这样的警察,怎么不适合?这是整人!我看,咱们党委在这事上应该有个态度。”转向秦副局长:“我说秦荣,你是分管局长,他可是你的弟兄,这时候,我们可不能把责任都推给下边,那太伤弟兄们的心,对李斌良这样的好同志,我们一定要保护!”

    秦荣抽着烟苦笑道:“这还用你说吗?我可以把一切都揽过来,可就怕不当事啊……”眼睛看向蔡局长:“我看,这事只靠我一个分管副局长恐怕不行。”又看看纪检书记:“你不是说了吗?市里的态度恐怕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的……”

    “p!”雷明突然愤怒地骂出一句:“什么市里?谁是市里?是全市人民还是市机关全体干部?还是市委、市政府领导集体?不就是那一两个人吗?就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上,他就代表了市里……妈的,谁不知道谁呀,大p股压人,一贯的作风!”

    这太过份了。再没人敢符合,雷明还想往下说,被蔡局长喝止了:“别胡说八道了……我说两句吧:我觉得,对市领导的意见,我们必须认真对待,从正面理解。我看这么办吧,由纪检委起草一个报告,将整个事件过程详细地报给市委、市政府……对,还有市纪检委和政法委。这个报告既要实事求是,又要讲究策略,避免刺激。我们不要提出处理意见,最后只写上请求指示……先这么办吧。散会!” 报告第二天就递上去了,但一点作用也没有,风很快吹下来,市里态度坚决,一定要抓住这起典型案件不放,从重处理,以发挥震慑作用。基本意见是: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秦荣写出深刻检查,并通报全市批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吴志深给予纪大过处分;教导员李斌良倒没受什么处分,但传出来的话更可怕:这个人不适合公安机关工作,调离公安局另行安排。

    据说,这一切已经内定了,很快就上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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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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