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黑白道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秦副局长不满地:“立刻找到他,把我的意见告诉他,你们分头行动!”

    吴志深答应着,又紧紧握了握李斌良的手,走出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李斌良跟蔡局长和秦副局长。

    蔡局长问秦副局长:“你看,斌良这起案子能是怎么回事?”

    秦副局长:“这……我一时说不清。但,不管怎么回事,这案子我不会轻易放过,杀到咱警察头上来了,要不破,这治安还能稳定吗?”

    蔡局长转向病床上的李斌良:“斌良,你能不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李斌良恨不得马上找出答案,可他一时真的说不清怎么回事。他想思考一下,可一用脑,又天旋地转起来。这时,一位穿白大褂的护士走进来,对两位局长说着:“行了,你们走吧,他需要休息,你们这样影响他恢复……”

    两位局长走出病房。李斌良头脑一松,又晕眩起来。可是,蔡局长的话还在他脑海里盘旋:“斌良……为到底怎么回事……”

    是啊,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3

    天亮了,李斌良再次醒来,觉得身体轻松了一些,头晕得也不那么厉害了。可他没有动,昨夜的经历再次浮现在心头,蔡局长的问话也浮现在心头。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呢?是谁要加害自己呢?他心中一点头绪也没有。这……看上去,对方跟自己好象有深仇大恨,非欲置自己死地而后快呀。说起来,自己到刑警大队后是破了不少案子,抓了不少人,也得罪了很多人,可那都是工作呀。再说了,在刑警大队干的时间长的比自己多多了,别人不说,副大队长吴志深、胡学正,哪个不比自己呆的时间长,办的案子多,抓的人多,怎么没人害他们呢……那么,是不是和自己现在办的案子有关呢?对,自己在这起案子上态度很坚决,劲头也很足,在分析中,把铁昆做为了主要嫌疑对象,难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铁昆就真的和毛沧海被杀案件有关了。

    有关毛沧海被杀案件的情况又浮现在李斌良的脑际。

    毛沧海是被刀刺死的。从作案手法上看,凶手是个行家里手,一刀刺入心脏毙命。对这起案件,社会上有很多传言,还说得头头是道。即:此案是铁昆所为。因为他是本市娱乐业的巨头,向来没有竞争对手,这回毛沧海来,由于其雄厚的资金与亲和的为人,吸引了相当一部分顾客,直接与铁昆争利。这不是空x来风,李斌良也作过分析:二人是同行业竞争对手,两人都自恃有钱有势,谁也不服谁,不久前铁昆的手下还砸过毛沧海的场子,双方大打出手,伤了好几个人。虽然公安局介入了,但因为伤者的伤情都不重,主要当事人也没抓到,也无法证明是铁昆授间的,最终是对一些行为人治安处罚了事。据说,毛沧海还向公安机关反映过,铁昆曾威胁过他,说他和姓铁的作对没有好下场。

    从这方面看,铁昆确有作案动机。

    说起来,这案件也不是一点有价值的线索没有。在毛沧海被杀现场,就留下一枚清晰的指纹,是手指蘸着血印在毛沧海尸体旁边墙壁上的,只有一枚,非常清晰,好象凶手有意留下的一样。技术人员轻而易举地提取下来,但与情报资料室所有的指纹比对了一遍,没有一枚相近的。也通过一些途径提取了铁昆和几个手下的指纹,也没有相似之处。

    可是,在外围调查时,有人证明,在毛沧海被杀那天晚上,曾与铁昆在一起喝过酒。因此,他极有可能是最后一个接触毛沧海的人,不是嫌疑人也是知情人和证人。然而,铁昆虽然没来刑警大队,却给蔡局长打过电话,主动解释了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说,二人一起喝酒是毛沧海提议的,目的是消除误会,化解矛盾,那晚,他们说得也很投机,双方都表示了互谅互解,喝完后就各上各的车分手了……进一步调查,铁昆说的是实话,他在酒后确实与毛沧海分手了,有不在现场的充分证据。当然,他也可以找别人代劳,但对他的手下做了一番调查,没找到任何证据。在等待铁昆的时候,李斌良和弟兄们也做了一些其它工作,他们分析,如果真是铁昆杀了毛沧海,绝不会轻易动手,一定要雇佣别人,因此到电信局调查了他最近的通讯记录,但难度很大。铁昆的通讯联络太多,每天都数以百计,天南海北的哪儿都有,很难核实。

    就这样,三天三夜过去,李斌良和弟兄们能调查的都调查了,可仍然没有见到铁昆的面。他太忙,生意多,应酬多,外出也多,p股底下两台车,奔驰和奥迪速度又快,找到他很难。电话打过去了,他也接了,可就是不来,传唤证也送去了,可他看也没看就扔一边了,说太忙,没有时间。无奈之下,蔡局长和秦副局长找到市领导,市领导亲自给他打了电话,昨天他好歹答应晚上来刑警大队,可李斌良和两个副大队长等到子夜,他也未到,最后打来电话,说他有急事已经去了外地,正在为本市联系一家准备投资的外商。李斌良他们没有办法,只好离队回家。

    就在李斌良回家的路上,受到了袭击,差点送命。

    难道真的是他所为?难道自己的侦破触痛了他哪块儿,他急着除掉自己?也不可能啊,现在,案子还没取得一点突破呢,他这样做也没必要哇,也太急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头又有点晕,他不能往下想了,动了动身子,想换个姿势休息一下,这时才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见他动了,

    急忙凑上来:“教导员,你醒了……”

    他看到了一张充满英气的年轻面孔,认出是沈兵。奇怪地问:“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兵笑着拍拍腰中的枪,又晃了晃拳头:“保卫你呀!”

    “保卫我……”

    没等李斌良问,沈兵就告诉他:“蔡局长派我来的,怕再有人害你,让我时刻守在你身边!”

    原来是这样,李斌良心里苦笑起来:自己居然需要保卫,这似乎有点多余,难道那凶手还敢到医院里来杀自己……可他想起昨夜的经历,还真的心有余悸,此时此刻,如果真有凶手闯进医院要杀自己,凭自己现在的样子,还真无法抵挡,靠医院的医护人员恐怕也无法保护自己。因此,不由在心里生出对蔡局长几分感激之情。

    沈兵在旁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教导员,当时,你反应还算快,迎着车往上跳也对,但跳到车上应该马上趴下,抓住车体,想办法稳住身子,然后掏出枪来……我看,咱们今后不能光练s击擒敌,也得练练跑跳什么的……”

    沈兵是武警转业分到刑警大队的,练过散打格斗。刑警大队开展的警体训练中,其中擒敌技术就是由他来担任教官。蔡局长派他来保卫自己,可见其用心良苦。

    也许是身边的沈兵增强了自己的安全感,李斌良想思考一下昨晚的遭遇,但脑袋和眼皮却越来越沉,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人大概真的有第六感觉。李斌良虽然在睡着,但睡得很不安宁,梦乱七八糟的,总觉得自己好象是在躲什么,又象在找什么,又着急,又愤怒,又害怕。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走近了,那是一股熟悉的化妆品香味,又感到有冰凉的水滴落到脸上。接着,他听到女人的抽泣声,感到一双柔软的小手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听到轻声的呼唤:“爸爸……

    他一下就醒来了,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了女儿那可爱的脸庞,不由脱口叫了声:“苗苗……”想伸手去抱,却觉手臂一痛,轻吟一声,放弃了动作。

    旁边一双手把女儿抱过去:“苗苗,别碰你爸爸……”

    是妻子。李斌良扭过脸,看到了妻子漂亮的脸庞和她含泪的眼睛。出了这种事,她肯定会担心的。他欠起脸劝她道:“别怕,没什么,你看,我不好好的吗?”

    妻子把脸掉向一旁,更大声地抽泣起来。这时,旁边有人说:“弟妹,你多呆一会儿,我们俩出去一下!”

    说话的是吴志深,不知什么时候他也来了。听了他的话,妻子急忙掉过脸来:“别,吴大哥,你们呆着吧,我没事……”

    可是,吴志深和沈兵互相使个眼色,还是走出病房。

    只剩下自家三口人,但病房里却一片寂静,甚至出现一种尴尬的气氛。妻子垂着眼睛沉默着坐到对面的床边,女儿也只是安静地守在爸爸跟前,不玩,也不说话。

    李斌良心里的温暖在消散,他感到有点冷。

    还好,她终于说话了,声音不大,口气还算和缓:“到底咋回事啊,把人都要吓死了……”

    李斌良不想告诉她,但他也知道,自己越不说,她会越惦念。因此就把昨夜的遭遇大致讲了一下,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仍然吓得不轻,又扭过脸抹起了眼睛。这使李斌良的心里很不舒服,他预料到,她将要说什么。

    果然没错,妻子抹了一把眼睛后说:“咋样,我说得没错吧,劝你不听,非要干这刑警……我看,早一天晚一天,你不被人杀死,我也得被吓死……”

    李斌良闭上了眼睛。

    近几年,李斌良经常和妻子发生口角,而且,随着口角矛盾的升级,渐渐影响到两人的感情,使他们之间出现了一条缝隙,并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弥补。此时此刻,他又清晰地感觉到那缝隙的存在。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的,结婚后也吵过嘴,但有哪对夫妻不吵嘴呢?应该说,一开始那是正常的,虽然日渐增多,但还没出大格,互相间还能容忍,矛盾的升级是到公安局工作后,调刑警大队后,就进一步加剧了。她无法习惯他经常性的夜不归宿,不满意他对工作的投入态度,当然,还有拮据的家庭经济,也经常成为他们冲突的导火索。要不是有吴志深从中调和,恐怕二人早已闹翻了。此时,自己受了伤,遭遇这么大的危险,不但没得到她的温柔和关怀,反而是一通报怨,造成一种自己欠她一份情的感觉。李斌良感到一阵伤心。

    妻子没有想到他的感受和心里活动,抽泣几声后在旁数落起来:“怎么样?劝你不听,这回可好……要是在市政府不出来能出这种事吗?你们那批秘书已经有三个当上乡镇长了,一个还当了书记,都是正科级,余一平比你后进去的,都提了副主任,哪个不比你强……调公安局也行,在政工科不挺好吗?如果不出来,现在已经是政工科长了,还是党委委员,凭你的能力,几年后政委就是你的。现在可好,整天起早贪黑,家都不回,我看不出有啥前途……都说你们刑警手里有权,有的人干几年就发家了,你大小还是个头儿,可我没看出啥权来,只有挨累的权,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工资,我是没看你往家多拿一分钱,就是工资也没有开满,这不,还差点把命搭上……”

    怒火一股股地从李斌良心中往上涌,他强力抑制着,并再三告诫自己:忍耐,要忍耐……

    这就是她,妻子王淑芬。她说到根本上了,其实,什么不该从政府办调出来,什么不该当刑警,都是表面原因。如果自己能大把大把地往家拿钱,满足她的一切欲望,自己做什么工作她也不会有意见的,对钱是怎么来的,她是不会多问的。只要有钱,能满足她那浮浅的虚荣就什么都好了!

    这才是他和她发生隔阂的根本原因。

    她怎么是这样一个人?结婚前,没看出她这样啊……无怪乎有人告诫自己,搞文艺的女人多虚荣,难养活……难道真是这样?可现在她已经改行了,已经当上领导了……她调出文工团后,先在妇联工作,后又调组织部,不久前又被提拔了市劳动局的副局长,可她还是这样,还是这水平!李斌良知道,她也曾在台上给别人作报告,也偶尔看过她写的讲稿,什么“四有”、“四自”,教育别人忘我工作无私奉献……可在没人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子。这才是真实的她。这也是如今很多领导干部的通病,大概,也是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往往令人产生逆反心理的原因吧!

    妻子还在埋怨,李斌良闭着眼睛听着,心里的反感越来越强烈,血往上涌,头又晕眩起来,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睁开眼睛,粗鲁地一挥手:“滚,你别烦我,我愿意当警察,愿意当刑警,愿意冒危险,我死了也不用你管。要是看我不行,你可以另行选择,你不是说余一平提副主任了吗?找他去吧,他能往上爬,我不如他,我就是傻,就是傻,要是不傻,也不会找你这样的人当老婆!”

    “你……”

    妻子气得猛地站起来,喘了几口粗气,一把抱起女儿:“好,我走,我们走,反正你心里也没我们娘俩……”

    妻子抱着女儿甩身向外走去,吴志深却及时出现在门口拦住她:“哎,弟妹,您这是……您多呆一会啊,怎么了……”

    吴志深总是这样,总是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果然,妻子看到吴志深,表情缓和下来,勉强笑一下说:“我得先把孩子送幼儿园去,然后还得上班……吴大哥,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妻子说着还是要走,吴志深把她拦住,轻声问:“是不是生活上又有困难了,有就吱声,我知道你们,那俩工资啥也不够的,可只要你们两口子合合睦睦的,啥都好办,有你吴大哥呢……”

    听着吴志深的话,李斌良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生气才好。

    结婚后,李斌良很快发现妻子是个虚荣心很强的女人。她在生活中总是和别人比,尤其是穿的,住的,什么都比。可每个家庭的经济情况不一样,怎么能比呢?可她根本不听劝,总是说,人家有自家没有让人笑话,没脸见人……特别是近两年,市里盖起一幢幢住宅楼,很多机关干部都搬了进去,她就受不了啦,去年,劳动局盖了幢住宅楼,她说啥也要买。因为是内部职工住,确实便宜,可那也要五万多块呀,到哪儿去弄?可妻子决心是不会改变的,她把住的平房卖了两万多块,又东挪西借地凑了几千,可最后还差两万元,怎么也凑不上了,就着他想办法。他哪里有办法可想?两人为此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妻子甚至提出,他要不筹到钱,就跟他离婚,李斌良则态度更坚决,就是离婚也不去借钱……

    冲突突然平息了,妻子再也不提这件事了。李斌良以为事情过去了。谁知不久妻子忽然张罗着往楼里搬家。问她哪儿来的钱,她就是不说,李斌良声称,不说出钱哪儿来的就不搬家。这时,妻子才告诉他是,是吴志深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拿出了两万元。面对李斌良的提问,吴志深只好承认有这回事。他说:“我知道你的脾气,本来想瞒着你的,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快搬家吧,别赌气了,没用的也少说,吴大哥的日子还行,家底儿比你们厚。你嫂子经商,挣得比咱们多得多。往后,有事你就吱声,只是别跟弟妹吵架,夫妻一场不容易,要和和睦睦的……”

    当时,李斌良心里压力很大,母亲说过,到啥时候也不能花别人的钱。他也信奉朋友相交淡如水的信条。因此他要妻子把钱还给吴志深,可钱已买了楼,拿啥还?没办法,他只好对吴志深说:“吴哥,你知道我的经济情况,不知啥时能还上你这笔钱!”

    吴志深的黑脸拉下来:“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吴哥,咱们是不是弟兄?我说让你还了吗?当然,我知道你的脾气,不花别人钱,可我是别人吗?好,我说明白吧。钱,啥时有啥时还,能还就还,不能还就算没这回事,行了吧……斌良,你也怪不着弟妹,咱们刑警成年起早贪黑,经常外出,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你放心吗?住楼就安全多了,也方便多了。这也是为了工作呀……”

    一番话好歹说服了李斌良,李斌良终于和妻子一起搬进了住宅楼,风波也就平息下来。

    从那以后,李斌良在不知不觉间与吴志深的关系更密切了,他觉得,他在某些地方就象自己的兄长,人虽然粗鲁些,可宽厚,朴实,一副热心肠。在工作上也是如此,自己到刑警大队后,也正因为有他的支持,才顺利打开局面。

    吴志深又劝了妻子几句,见她还是要走,又劝着她把她送出病房。

    一直在病房外面偷听的沈兵这时走进来,他看不出眉眼高低地对李斌良说:“教导员,你家嫂子和你可不一样,挺厉害呀……”

    这话正巧被进来的吴志深听到,他瞪沈兵一眼道:“你胡说些啥呀?”对李斌良:“斌良,你别怪弟妹,其实,哪个女人都这样,要是我遇到这事,你嫂子还不知道吓成啥样呢……对了,我本来没想告诉她这事,可她不知从哪儿知道了,找到队里,非要我领她来,可来了你们又……斌良,弟妹其实是惦念你的,跟你生气也是疼你。她的话也没错,说起来,咱们刑警有啥意思?成年没黑没白的忙,累得要死,还危险,可谁理解?如果日子再困难,就更没意思了……说实在的,我要有你的水平,说啥也不干这行……真的,在政府办干,前途该多大,可现在……好,我知道你不愿听,不说了……哎,你现在好点了吧,昨天夜里,你看清那个凶手没有?他长的什么样?”

    吴志深的话一下又把他带进昨天夜里,他的眼前模模糊糊现出一个人影:瘦削、机敏……可离得远,天又黑,根本看不清面孔。他摇摇头:“没有,一点也没看清,当时,我只看见他跳下车,向我奔过来,手里好象拿着一把匕首……后来我就开了枪,晕了过去。”

    吴志深失望地叹口气,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要冲你下手呢?”

    李斌良还是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要说得罪人,咱们刑警肯定得罪人。可我当刑警时间并不长,虽然也抓了些人,比你们可少多了,为什么偏我得罪了人?而且得罪谁到这种程度,我还真想不出来,我想……”

    李斌良停下口,吴志深注意地:“斌良,你有什么想法?怀疑谁?”

    李斌良想了想,还是说出昨夜心中闪过的念头:“这……也是瞎猜……我有一种感觉,没准,这事儿和咱们正在办的毛沧海案件有什么联系!”

    听了李斌良的话,吴志深和沈兵都现出吃惊的表情,吴志深猛地站了起来:“什么?这……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李斌良想想又笑了:“哪有什么根据,只是一种感觉。也许并不是这么回事……是啊,这里能有什么关系呢?杀手杀了毛沧海,我们怀疑与铁昆有关,难道就因为这个……”

    沈兵接过话来:“我看这个分析也有道理,也许,咱们的行动触到他哪块了。我听人说过,那小子可黑了,什么屎都拉得出来!”

    吴志深也沉思起来,片刻后点点头说:“也真没准儿,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他是什么企业家、市人大代表,我对他也没好印象……可不过,我总觉得有点牵强,毛沧海的案件刚发生,咱们正在调查,还没什么进展呢,铁昆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呢?再说,咱们还没和他正面接触呢!这……”

    这是有点牵强。李斌良也知道,但,他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又想了想说:“不管是谁,反正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这案子要不破,我也不在刑警大队呆了!”

    吴志深道:“是啊,都杀到咱刑警头上来了,这案子要是不破,还当什么刑警?好了,你这一说我也坐不住了……对,得跟你说一下,咱们刑警大队和市区派出所的弟兄都出动了,秦局亲自指挥,从昨天夜里忙到现在,我来之前还没发现什么。你安心养伤,有消息我随时告诉你……好了,我得忙去了,沈兵你可要小心,一定要照看好教导员,要是再出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吴志深说着风风火火地出去了。沈兵对李斌良说:“吴大队这人好,对人实在,热心肠,不象胡大队……教导员,有我在你放心吧,我还真盼着那个杀手来呢,我和他见个高低!” 下午,秦副局长又来看李斌良,并且带来了工作进展情况。

    看到秦副局长,李斌良挣扎着坐起来。见秦副局长黄黄的脸色十分难看,点起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才闷闷地回答他的问询:“那台吉普车查到了,是一个人停在路边被盗的,他上午到刑警大队报的案,中午有人在城外公路旁发现了这台车,车尾部还有弹痕,估计就是它了!”

    李斌良心中一喜:“那,别的呢?车上发现什么没有?”

    秦副局长摇摇头,又使劲抽一口烟:“没有。车是找到了,可技术科反复检查,也没发现一枚指纹和任何遗留物。车主及家人经反复审查,也全部排除了嫌疑,他们的车确实是被人盗走的。估计,凶手来自外地!”

    李斌良心里迅速做了判断:先盗车作案,作再用其做交通工具逃跑,逃跑后怕被追查发现,再弃车,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策划严密,手法老道纯熟。不是个生手。

    看来,这案子有些难度。

    秦副局长抽了两口烟,又问起吴志深曾经问过的话题:“你把经过再详细说一遍,难道就一点也没看清凶手的模样?!”

    李斌良按照秦副局长的要求,把昨夜的经过又详尽回忆了一遍,可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对破案没什么帮助。秦副局长叹口气又问:“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李斌良又把对吴志深的话说了一遍,提到了毛沧海案件和铁昆的名字。秦副局长听后张大了嘴,烟也忘了抽,似信非信地摇着头说:

    “能吗?不可能吧,他铁昆为啥要害你呀……没有作案动机呀,这种必要哇……这可是大事,咱们刑警办案要凭证据,这话,你可千万不要乱说,要是传到铁昆耳朵里,他问上门来,那可太被动了!”

    说得有道理,秦副局长提醒得对,这话是不能对别人说。因为,没有任何证据,也无充足的理由,这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推测。

    一天过去,一无所获,线索断了。

    4

    三天过去了,李斌良还在病床上躺着。

    这是一个只有两张床的病房,医院正处淡季,整个病房只住了他一个人,另一张床正好沈兵用。

    三天来,李斌良很是着急,无论毛沧海的案子还是自己遇险事件,都使他难以安稳地睡在床上。因身体一动就疼痛,头也发晕,他虽然着急出院,可实在难以坚持,只好耐心地在病床上养着。正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可以补一补了。然而,他睡不好,即使睡着了,也总是做些怪梦。

    队里的弟兄们都很忙,他尽力不让他们来探访和照顾,有沈兵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第一天和第二天,是身体不允许他动,虽然没断胳膊断腿,但头撞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有点轻微脑震荡,一动就天旋地转。今天轻了一点,他要下床,可是医护人员坚决不许。他只好强挺着再躺了一天。

    妻子昨天曾来过一次,但二人说着又差点吵起来,妻子就再不来了。此时,除了沈兵躺在对面床上打盹,整个病室再无别人,静悄悄的。李斌良觉得的头不那么晕眩了,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可一阵寂寞又涌上心头,眼前出现了女儿那可爱的模样,妻子把她抱走后再没带她来过,此时,她一定在幼儿园里玩耍吧,不知想没想爸爸……他不由有点恨起了妻子,你来不来无所谓,可我女儿呢,她也不能来见爸爸了……此时,他躺在床上,不由回顾起自己的生平和一些年来的经历。

    李斌良今年三十四岁,出身于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家就在距市区百里外的一个村庄。十多年前,他靠着自己的天资和勤奋,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省内一所重点大学。他是学文的,在大学里品学兼优,毕业后本有机会留在省里或留校任教,可他拒绝了这些机会,自愿要求下基层,想回到家乡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就这样,他被分回本市,分到市政府办公室做秘书。

    常人看来,这个岗位对一个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来说,是求之不得。谁都知道,秘书直接服务于领导,容易被领导发现并博得好感,所以,秘书都提拔得很快,有的人说,秘书就是领导的预备队,是干部的储备库和培训班。对李斌良的分配,很多人是非常羡慕的。可是,他自己却很不满意,起初还可以,他废寝忘食工作,学习方针政策,研究经济理论,还经常深入基层搞调研,为工作付出了很多热情和心血,写出了不少有份量的文章在省市一些报刊上发表,也确实引起领导对他的重视。后来,凡政府的重大材料几乎都由他来执笔,不到三十岁在本市就有了才子的称呼。然而,他却越干越不耐烦,越写越不想写了。因为他发现,这是在空掷热情,浪费才华,尽管自己的报告动了很多脑筋,领导在会上念得也头头是道,但实际上无论是念的还是听的,并不想认真实施,他们只是念念,听听,会开完,也就完了。尽管这为自己争得了几分才名,可于现实生活却没有多大实际效益,这使他很苦恼。另外,他还发现,都说秘书提拔的快,可尽管自己的工作很出色,领导也很倚重,在提拔上也没比谁快到哪儿去,几个资历差不多的秘书,先提拔的还是搞事务的。因为他们为领导提供的是更直接的物质服务,个人服务,比政务秘书更容易得到好感。于是,他的心渐渐冷下来,渐渐打定主意离开政府,找一个干实事的地方,后来又发生一件事情,使他在政府办更呆不下去了,经过一些曲折,终于来到自己选中的地方,市公安局。

    他初到公安局的时候,觉得这里果然与市府不同。首先是这里工作特别忙,尤其刑侦部门的工作,十分吸引他。起初,他在政工科当副科长,主要负责宣传工作,成年扛着摄象机挂着照相机跟着刑侦和治安民警跑,哪里发生了大案他就出现在哪里,哪里有好人好事他也出现在哪里,没少在电视台和报纸发稿,极大地提高了本局的知名度,一些工作突出的侦查员还因为他的宣传立功受奖,因此他很受广大民警欢迎。他还悄悄积累了一些素材,准备条件允许时写长篇小说。可是,在政工科干了不到二年又不满足了,他的热情被刑侦工作所吸引,要投笔从戎,向局长提出了到一线工作的申请。并最终如愿以偿。

    对命运的变化,他感到又奇妙又兴奋。在大学时,他曾想过将来干这干那,可从没想过,自己这一生会当警察,当上刑警,当上教导员。不但他没想到,所有的老师同学们也没想到哇。自就任新职后,很多同学来信,有担心的,有羡慕的,有好奇的,也有不赞同的,为他婉惜的,可他无怨无悔,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李斌良是三个多月前调入刑警大队的。当时,政工科老科长马上要退下去,局党委本来要让他顶上来,职级虽然还是副科,但却是党委委员,大小也是局领导了。可他却不识抬举,非要到刑侦一线干不可,就是当一般侦查员也行。最后,局党委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担任教导员职务,协助老队长抓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可他万没想到,到任不久,老队长就患病住院了,一时半会儿上不了班,局党委又决定由他主持刑警大队全面工作,队伍和业务一把抓。他在考查历年全市发破案情况后,制定了破案责任制,并附有周密的考核细则,将每个中队和侦查员的破案情况都量化打分,及时上墙,排出名次,有力地调动起大家破案的积极性。他还主动与城乡派出所协调,研究解决打击和防范“两层皮”问题,主动请他们提意见,使刑警大队与派出所的关系大为改善。他还发现,尽管弟兄们工作精神还可以,但多数满足于现状,基本上还是靠经验、靠老办法破案,观念陈旧,视野不宽,影响一些重大疑难案件的侦破,就用返还的罚没款在群众出版社购买了一批中外侦破业务书籍,给每人订了《中国刑警》,组织大家学习。发生大要案,他在积极组织侦破的同时,还一改以前破案单打独斗的作风,经常组织大家坐下来研究讨论,破获大案后,还要总结经验教训。这不但提高了同志们的业务素质,也促进了破案率的提高。他刚开始主持工作时,很多人都抱有怀疑态度,队内的同志们也不很信任他,秦副局长更有疑虑,认为他没有实践经验,纸上谈兵。可两个多月过去,全队无论是破案数还是破案率都高于上年同期,有影响的重特大案件一个也没压下,使大家很快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在队伍建设上,他严格要求,特别在为警清廉上特别注重,在经济教育的同时,加强监督制约,使办案水平明显提高在他主持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无论是案件质量和效率都明显提高。他还针对同志们体能不足、制敌技术缺乏的现状,由沈兵当教官,开展了体能和擒敌技术训炼,每天都要组织弟兄们练上一两个小时,摔拿格打。为给同志们做出榜样,他带头摔,带头打,开始练得浑身疼,睡觉上床都困难,可两个多月过去,都逐渐适应了。他自己也觉得身体越来越棒,胳膊上的肌r也越来越发达,越来越硬。那天夜里凶手用车撞他,如果没有练功的基础,后果难测。看来,还真是学以致用了。这一切,都使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虽然很苦很累,抛家舍业,但生活充实,心灵充实,他感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每破获一起案件,抓获一名罪犯,他都感到切除了一个危害社会、危害群众的毒瘤,感到自己对社会、对人民群众做了一点实实在在的事。特别是每当破获影响大的案件,群众激动不已地表示感谢时,这种感觉更为明显。他决心把自己的一辈子交给这个事业……

    可是,想不到,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居然有罪犯冲自己下手了,要自己的命!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李斌良真有些后怕,虽然没看清凶手的模样,可瞧那劲头,他是非要置自己死地不可呀,车撞过去还返回来看一看,还要补刀,要不是自己有枪,肯定性命休矣。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自己呢?总得有个作案动机吧。劫财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身上没钱。仇杀?也不可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还找不出这么不共戴天的仇人。灭口?堵住自己的嘴?也不可能,自己并没掌握什么致谁于死地的秘密……那么,还有什么?或许,自己的存在危害了谁的安全……李斌良的心再次一动。这……难道真的如想象的那样,这几天对毛沧海的案子盯得紧一点,碰到谁的痛处了?那只有铁昆……不可能啊,有没有必要不谈,他总知道自己是警察,身上有枪,可那杀手好象并不知道这一点,否则,他也不会回来看自己是否死了,也不会用刀来对付自己了。李斌良想了又想,各种不可能的可能都想到了,可仍没想出个头绪来。

    他恨不得马上出院,亲手把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5

    有人轻轻敲门。正在床上百~万\小!说的沈兵象装了弹簧似的跳下地,冲着门口大声问:“谁?!”

    李斌良看着沈兵那随时准备搏斗的架式,觉得有点好笑,大白天的,在医院里,难道真有人敢闯进来杀警察?

    门慢慢开了,一个人走进来,是一个衣着整洁的男子,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瘦长,脸色白净,脸上有一双机警而灵活的小眼睛,手里拎着个水果袋。

    看到这个人,李斌良心一动,感到有点意外。

    他是刑警大队的另一个副大队长,胡学正。

    说心里话,李斌良不太喜欢胡学正。刑警大队有两个副大队长,就是吴志深和胡学正。老队长因病住院,这二人是他的左膀右臂,但他在相处中却深深感到,胡学正和吴志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每看到吴志深那憨厚的黑脸膛,李斌良心情就格外开朗。那是个梗直的汉子,平时沉默寡言,为人宽厚,可看到来气的事情,总是按捺不住暴发,说出的话能撞死人,可心地是好的。胡学正则完全不同,平日说话不多,对自己也不冷不热,虽说工作干得还可以,可总搞不清他心里想的啥,还总和吴志深闹别扭,因此,这左膀右臂的劲儿使不到一起。李斌良初到刑警大队时,多数人都抱有观望态度,胡学正表现最为明显,每当研究案件时,他总是不表态,问到他头上,也总是一句话:“您是头儿,您说了算!”这表面上是尊重,其实是不信任,是在等着看笑话。如果对什么事不同意,他也不直说,总是:“我看这事得请示秦副局长”。之后,研究的事情秦副局长保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显然都是他汇报的。吴志深则不同,在队里几乎是无保留地支持自己,发生争论是也总站在自己一边,就是有什么意见,也在没别人的时候提,尽量维护自己的威望。令他感动的是体能和擒敌技术训练,李斌良只要求三十五周岁的人训练,胡学正虚岁刚刚三十六,满三十五还差几个月,可硬说自己年纪大了,说啥也不练。而吴志深虽然快四十岁的人了,可以不参加了,在训练时仍然经常到场,看见谁不尽力,总是忍不住喝斥几句。有一次一个年轻同志跟他顶嘴,他居然骂了起来,后来觉得自己过分,才又做了自我批评。他经常对大伙说:“我觉得,爹妈一定给我起错名了,要不我就姓错姓了。我不是吴志深,我是鲁智深!”真的,他膀大腰圆胡子拉茬黑脸膛,真有股鲁智深的劲头。正是有他在,李斌良在刑警大队的工作才开展得较为顺利,觉得有个依靠。要都象胡学正这样,自己可就难了。

    现在,胡学正来看自己,李斌良觉得有点意外,也很高兴,甚至有点受宠若惊,急忙坐起来欲下床,被拦住后,又急连连让他坐下。

    胡学正不卑不亢地坐在对面的床上,问讯了几句身体,就没话了。李斌良为避免尴尬,就没话找话说。其实,话题也好找,就是自己的案子。李斌良知道没什么新线索,也故意向胡学正打听情况,胡学正却不正面回答,轻轻一笑说:“这我可说不清,队里有分工,我搞毛沧海那案子,您被袭击的案子是吴大队搞的,人家既然不对我讲,我也不好问哪!”

    瞧,这就是胡学正,他就是这个样子。李斌良只好再问毛沧海的案子,这也是他关心的,然而回答也令人失望。“也没啥好讲的,目前只能查铁昆一条线,可一直在查外围,到现在他也不朝面,也不好往下查。从你住院后,这案子就陷于停滞状态了!”

    这……李斌良不由心里发急。“电话呢?我们不是研究过,进一步查他的通讯情况吗?有什么收获没有?”

    胡学正还是摇头:“没有,铁昆的电话单子已经调到案发前一个月,可他每天都打上百个电话,天南海北哪儿都有,很难查。电信局都烦了,大伙也有点泄气了。”

    李斌良想了想说:“可以再查查铁昆的外围。象他这样的人,很多事并不一定亲自出面,查查他的亲信。”

    胡学正说:“你没住院前不是查过了吗?咱们所知的亲信就那几个,都查过了。”

    李斌良说:“也可以查他们的电话。另外,也可以再扩大范围。只有把工作做到了,真正彻底查透了,咱们才能排除他。不然放不下心。”

    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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