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27部分阅读

    穿越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穿越三从四德第27部分阅读

    脸色已是灰了,等冯夫人一松手,立刻道:“你们下去吧,别扰了我们吃茶。”说着又叫人去取丰年斋的点心和玫瑰露来,只道自家做的点心,一力劝冯夫人尝尝。

    廷瑗从正房里出来,一张脸立刻垮下来,甩开了廷碧的手,廷碧也不恼,笑嘻嘻赶上去又将她手臂挽住,廷瑗甩了甩,见实在甩不开,便由着她了,只不做声,大步回去自己房里。

    冯夫人等人都走了,才发现带来的表礼还不及送出,直怪自己方才只顾瞧人,竟忘了这一层。晌午,张府留饭,冯夫人想着叫姚氏多看看自家闺女,便没认真推却,直等用过饭又喝了茶才又带着崔大姑告辞了去。

    大太太却已是憋的坏了,送了客,铁青着脸就直奔廷瑗院里去,进门只见她早换了衣裳,脸也洗得干净透亮,见母亲来了,忙站了起来,缩肩垂首的老实等着挨骂。大太太喘了半天气才沉声道:“翠袖出去。”

    廷瑗的丫头从没见大太太这般疾言厉色过,吓得忙将手中绣过搁下,垂着手出了去,又转身掩了房门,在阶下看着。

    大太太等翠袖一出去,扬手便给了廷瑗一巴掌,廷瑗受了这一掌竟没站稳,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大太太见她摔倒,眼中已是滴下泪来,口中恨声道:“你是傻的吗?”

    廷瑗只在地上呜呜哭泣,不肯答话。

    大太太见她这个样,长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惦记何家那个尚宽吗?我实跟你说,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何家不来提亲,我就你送你当姑子去,也不能把脸伸给他们家打,我养你这么大,不是让你给人家作践的。”

    廷瑗听了悲不可抑,伏在地上抽噎起来,大太太满眼是泪,颤颤巍巍的说:“如今可好,人家不来作践你,你自己倒作践上自己了,打扮成那个样,是你的主意还是廷碧那死丫头的主意?”

    廷瑗听了,忙抽抽噎噎的撇清道:“是我自己个儿的主意,廷碧是我叫她跟我一块儿去的,我心里害怕,不敢一个人去。”

    大太太含泪怒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人家当你是个傻子,你还给人家摘清,当日她带着人把她爹屋里砸个稀巴烂,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可怜她失了母亲,不忍看她叫孙姨娘作践,才领了她回来养,不想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廷瑗听了,爬在地上跪了起来,道:“娘,除了尚宽,我谁也不嫁,他若是娶了别人,我不用娘赶,自己剪了头发做姑子去。”说着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又道:“冯家再好,也没有我想要的,廷碧喜欢,让给她就是了,娘,你别生气了,再气坏了身子,爹都那样了,我害怕。”

    大太太听了她这一席话,心中五味具杂,呆了半晌才道:“她也配?你的东西,要不要是你的事,她伸手来抢就不行,以为她伸手就是她的,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等分家的事传出去,看有人上门没有。”

    廷瑗听了低低饮泣:“我不稀罕,谁要谁拿去,娘,你只当为了我,别难为廷碧,她太可怜了。”

    大太太见这丫头死心眼傻透了腔,人家算计她,她还可怜人家,真是气的肺都要炸了,却也知道她们姊妹从小一处长大,情分深厚,深呼吸了半日,才道:“你就稀罕尚宽?你才见过几个人?你知道个什么?他有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我跟你说,世上男人比他好的有的是,你就听我一回,冯家不成了,娘再给你找好的。这些日子你就别出门了,只在房里把陪嫁的针线活做了。剪了头发做姑子,除非我死了,你就等着出阁吧。”

    说完,转身出门。

    廷瑗伏在地上尤听母亲交代翠袖:“从今日起,你给我看着姑娘做活,三个月后赶不出嫁妆来,我先打死了你干净。”

    83延碧的婚事

    大太太立在中庭将廷瑗的丫头厉声申斥了一番,临走又往廷碧住的西边屋看了一眼,见正晌午头门窗关的紧紧的,不由冷笑,指着翠袖骂道:“往后再敢挑唆着姑娘胡闹,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卷了铺盖扔出去,没廉耻的东西,只当你们姑娘好性,就纵的上头上脸,作死呢!”

    廷瑗的丫头听见吓的不住磕头,连声说冤枉、不敢,大太太也不理会她,抬步自往前边去了。

    冯夫人从张家出来,一路上想着张家姑娘那副妖冶张狂的样子,不免失望,不过,瞧着张侍郎夫人看待自家丫头的态度倒是十分和气——她不知姚氏待人向来如此,举凡同她打交道没有不如沐春风的 ——心里就添了盼头,觉着有望,正盘算如何探探那边的口风,却猛然间想到若推了大房这门亲事不知会不会惹恼那边,连累这门亲事也不成,如此不禁咬牙暗恨起崔大姑来。

    冯夫人心里有气,脸上就带出来两分来,等到了家也不招呼崔大姑,只径自往后头去寻自家老爷报备去了。

    这冯汝仁冯镇守听夫人将今日去张家的情形和担忧说了一遍,也不免皱了眉,背了手在堂屋里来回踱步,一时踱够了才问道:“崔大姑当初提咱们丫头时,张侍郎家里是怎么说的?”

    冯夫人想了想,道:“说是当日听见咱们还要聘张家大房的姑娘,张夫人就道一个一个来,别一个不成再结了仇,一个两个都不成。”

    冯汝仁听了这句,不由长叹一声,道:“当初实怕张侍郎府上不肯许亲,也是为着不落空……”旋即又壮士断腕般道:“人家这话既然已经撂在了前头,要不就委屈委屈咱们毅儿吧,张家姑娘毕竟年岁还小,所谓妇教初来,娶过来再将她那些不好处改了就是了。”

    冯夫人闻言大惊失色,道:“三岁看到老,老爷是没看见她那个样,打扮的妖精似的,眼里又没个上下,我是万万不能同意聘了那祖宗进门,况且张家也没说一准定了咱们丫头。”

    冯大人也自是为难,道:“那又怎么办?总要试一试,我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处境堪忧,必得有这么个靠山才好立足。”

    冯夫人听了这话,知是实情,一时也言语不得。

    原来,这冯家原籍西北,世代从军,他半生拼杀好容易做到从五书武将,不成想这回南边平叛西北军锋芒太露,惹得皇上忌惮,唯恐这股力量就此坐大再起边患之忧,待叛乱一平,立刻将西北军各头领打散编入各州府任职,冯汝仁也凭军功升任到安庆府镇守上,统管缉盗、河务诸事。

    冯汝仁自负是见过大阵仗的正规军出身,自觉收拾区区几个江洋大盗还不在话下,初到安庆就放了一把火,将本地最大的贼巢端了个干净,余下的不待他动手,就将老巢搬去了别处,他正想着从此安庆辖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算是德政一件,谁知盗案又起——这回却麻烦了,这起贼寇已是将老巢搬去别处,却专门跑到安庆作案,掠了财物就跑,到别处去做良民。他无权跨府追剿,竟至上任后盗案频发只能听之任之,惹得上峰对此甚为不满,步步紧逼,他只得一边将这些年在军中吃空额攒下的家底拿去孝敬打点,一边苦思对策。

    谁知这边还没有着落,一时河务上又出了差子,秋汛前朝廷下放修补河堤的银子,他不知其中关窍,只按原先在军中时例行吃三成空额的规矩,截留了三成银子入自己的腰包补这些日子的亏空,其余的都如实下放,征了民役挑土运石的修了起来,自己也偶尔到大堤走走,监察监察进度,谁知行将要完工,竟叫知府大人上表参了个滥征民役,耽误农时的罪名,年底考绩也只给他报了个末等。

    他见知府大人明着给他穿小鞋不由大惊,心中惴惴,不知何事将其得罪了,连日里四下使钱疏通方从知府幕僚处打听到,却是那修河的银子惹祸——原来这一块好肥肉竟是人人都盯着的,历来朝廷放下来以后都是州府各位大人们论级别分润,知府独拿大头,最后能有个百中之一用到堤上就不错了,也不是发饷,不过一天发两个杂合面窝头罢了。冯汝仁哪里知道这些,他原先带兵,不发饷银,下头要闹兵变的,知道此事才恍然大悟,他不过新到任,也无甚建树,为何每回去堤上,都叫役工团团围住磕头,大呼青天大老爷——他发下去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国朝制钱呀。

    知府大人不知他不懂规矩,见他一来就将这肥水截断了,独个去收买民心,不由大怒,细细查访了一番,知道他原来不过是个边防军头领,上头无甚背景就放手整治起来。

    冯汝仁打听的清楚原委,忙将自己扣下的那三成河银亲自送去给知府大人查收,知府大人收下,他刚喘了口气,想着往后能顺遂些,那吴知府竟不声不响的调往别处发财去了。

    冯汝仁平白孝敬出去一笔大财,气的吐血,又肉疼的紧,痛定思痛,方知朝里有人好做官是怎么个意思,心说自己就是吃亏在上头没人照应,消息又不灵通上,可惜西北军已是叫朝廷零碎肢解了,树倒猢狲散,靠他不上;他又不比那些科举出身的文官,有个同年,师承什么的可以互相带契,如此一来不禁十分气馁,却也不肯坐以待毙。抓耳挠在的盘算了几日,又冷眼看着一干同僚如何攀附同党,终于灵机一动,生出个主意来——立意要结一门有背景的儿女亲家做帮手。

    如此,忙叫人寻了官媒来家,将本地有适龄儿女的高门大户扒拉了个底朝天,最后看中了回籍守制的礼部侍郎张英家里 ——这张家一族在本地是著姓望族,雄踞数世,深孚众望,等闲外来官员也要蓄意结交,不敢触犯,前几任的一位知府大人都把小姐许给了张侍郎那一支的长房为媳;这张侍郎本人丁忧前已在内阁行走,又是太子属官,冯汝仁想着若能攀上这门亲,在本地有张家撑腰,就是以后调任到别处还有张侍郎在朝中依托,况且风闻张英的岳家就是现任的九门提督姚孙森大人,这姚大人与他同为军伍,若是能说上句话,与日后前程大有好处,这么一想只觉非他不可,顿时心热的不行,立时就要遣媒去说。

    谁知托了几位,竟都把头摇的风车一般,只道这张侍郎府上等闲不许三姑六婆进门,恐说不上话。他不死心,辗转又找到曾来家教姑娘的崔大姑处,知她过了年恰要去张侍郎府上,忙许下重金请她居中牵线,也不绕弯子,直言说打听得张家一双儿女同自家两个孩子年岁相当,有意要同张家结亲,请崔大姑帮着探探口风,撮合撮合。

    不想那崔大姑也犹豫着不肯应,冯大人见此也明白这张侍郎府上门第显赫,怕高攀不上,心里掂量了掂量,只道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就是能沾上些亲也是好的,日后出了什么事,他说一句话,比旁人说一百句都好使些,于是又同崔大姑说,若是成了呢,还有重谢,若是不成,寻一位张家同族本支的小姐也使得。

    崔大姑这才应了下来,没过两日说张家姑娘已是定了亲,荐了张家大房的一位嫡生幺女,只说性子爽利大方,模样也好,冯家就叫她放手去办了。

    谁知今日一见,大房这位小姐却绝非良配,应了,只怕要委屈儿子,不禁懊悔起当初若不是为了怕落空,也不能平添了这许多事,只提三房就好了。

    思之再三,不好取舍,忽然又想到夫人方才说的话来,问道:“你说今日在张家还见了个娴静些的是怎么回事?”

    冯夫人就道:“没大看明白,是跟正主一块儿来的,我拉着手细问了问,中间行的也是个‘廷’字,想来是一家子的小姐,只是不见张夫人介绍,怕是个庶出的。”

    冯老爷思量了思量,道:“明知道咱们去相媳妇儿,还安排了出来见客,莫不是想叫咱们捡好的挑一个?”

    冯夫人就疑惑道:“不能吧?”

    冯大人只道: “叫崔大姑来问问。”

    一时崔大姑来了,冯夫人也不再提张家长房的姑娘如何不堪,只道:“今儿同来的那一位小姐是庶出的?”

    崔大姑因今日打了嘴,脸上就有些讪讪的,此时听她不提那事,才放下心来,将功补过似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那一位却不是庶出,她乃是张家二房的嫡长女,族中排行第六,因母亲过世,无人教养,一直养在大房太太身边。”

    冯大人听说这位小姐是位嫡出的,同为张侍郎兄长之女就有些心动,问道:“我听夫人说,这位姑娘十分娴静,比大房那位姑娘书貌还强些,崔大姑怎么不曾提过?”

    崔大姑听这样问,心道明明是你们一味要趋炎附势,先盯上三房的少爷姑娘,不成又改说同族的小姐也使得,我衡量着给你们挑了个好的,如今倒来怨我。口中却道:“这位大房的姑娘平日里看着也还好,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我瞧着,保不准是怕府上看低了她去,特意打扮的,用心倒不坏。”

    那冯大人不理这话茬,又问道:“这二房不大出来走动吧?我往常竟没听过?”

    崔大姑已是有些听出这冯大人的意思,不便表态,就拿捏着回道:“张家兄弟尚未分家,家业都是大房打理。”

    冯大人就‘哦’了一声,随即叫人送崔大姑回去歇息,等崔大姑走了,才喃喃道:“也是嫡生的呢,一样的亲侄女儿,聘二房的不聘大房的,总不至开罪了三房吧,咱们丫头的亲事也还可再提,若是像你说的,那张夫人看待咱们丫头十分不错,可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冯夫人比之正主也更喜欢这位举止娴静和婉的,见自家老爷见识高妙又善变通,十分服气,只道:“那我这就打发崔大姑去说?”

    冯大人一挥手:“不忙,着人再去打听打听这二房是个什么情形。”

    冯家新落户,也没有本地的三亲六眷可互通消息,不过是放出府里的老妈子去张家邻里打探打探。

    老妈子能打探出什么来?晚上回禀,不过将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家长里短絮絮叨叨的报给自家老爷、夫人知道,冯大人用分析军情的法子将这些柴米油盐的芥子之事提炼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劣势是,张家三个房头大房有财,三房有势,二房却是个不济事的;好处是,其余两房倒似乎是十分肯看顾二房,二房两位没娘的嫡生姑娘也是自小养在大房身边照拂,况且又有一件意外之喜——二房庶出的长女嫁的原来就是本府的通判大人朱达醉。

    冯老爷同夫人秉烛加减一番,只觉此事大有可为,翌日一早到官署点了卯,就转悠着去了南衙寻朱通判套话。

    朱达醉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见他来访,知无事不登三宝殿,将他引到签押房就坐,恭维了两句便只端了茶喝,等他开口。

    冯大人脾气有些直来直去,从西北调防回来以后,自己也深觉同本地官场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刻意按捺了许多,与一肚子弯弯绕的文人却没法比,只坐了一会儿就试探道:“听说朱大人今年新娶了张英张侍郎的侄女儿?我过后才得了信,也没来得及讨杯水酒喝。”

    这朱达醉浑身的机窍,听他一提话头,知道今儿这话怕是就要着落在张侍郎三个字上头,左不过或是巴结或是请托,他倒要看看有什么好处,闻言就笑道:“哪里哪里,大人才刚赴任,小弟不过是续弦,便不曾冒昧下帖子。”

    冯大人道:“原该知会我一声的,张英大人回籍丁忧,我一直想要前去拜会,只恨没人引荐,若当日知道,兴许能有幸见一见。”

    朱达醉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就端出一副张家至亲的面孔来,徐徐道:“族叔为人淡泊,从不在乎这些虚礼,况且又是丁忧,向来不大见外客,闲时只叫了我们这些亲近子侄过去,稍事教导两句罢了。”

    这冯汝仁最想有人闲来教导提携一番,听了这话,心热的火炭一般,盘问个不住。

    朱达醉倒也喜欢跟旁人亮一亮与张侍郎家有亲,如此也不嫌费口舌,直把自己说的不像是张侍郎的侄女婿,倒像是他亲儿一般。

    冯汝仁一听张侍郎肯这么关照侄儿女婿,立时将最后一点犹疑也抛却了,又思量着这朱通判娶的那个不过是丫头养的,我们求的这个乃是二房嫡生,直觉比他还要高贵些,神魂颠倒的回了府,跟夫人商量了一番,就使人去请了崔大姑来,叫她去张家提亲,求昨日见的那个二房的姑娘。

    崔大姑听了,虽有准备,一张嘴也是半晌没合上,心里暗暗叫苦怎么让她摊上这么个事,好半天支吾着推脱道:“那姑娘虽养在大房,说亲这么大的事,想来还是要跟她亲爹去说才作准,我跟张家二房却没什么交接,只怕人家不肯给这个脸儿,况且既是正经提亲,请官媒去才郑重吧。”

    冯汝仁听了点了点头,心想也是这个理,何况,那张家二房只怕还不知道冯家是谁,头一回去以说合,还是得找个有份量的才好,最好是给他们家做过亲的。

    崔大姑见冯大人点了点头不由松了口气,见无事了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心想这样还是不行,又回头劝道:“我提的那位,贵府既然没相上,再寻别家也就是了,这么办,只怕不大好吧?”

    冯汝仁听了心说都是张侍郎的侄女,娶哪一个,毅儿到时都是张侍郎的侄女婿,大房养的姑娘不成,总不能硬让我们委屈儿子吧,有什么不好的?也不同崔大姑废话,立时又把脑子用在选个什么样的媒人去说亲上头了,想着想着,还真叫他想到了个面子够大的媒人,立时一拍大腿,起身就往外走去。

    崔大姑见这位老爷听了她的话风风火火的出了门,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一时只觉心里有些不托底。

    朱达醉正在签押房里同清客闲话,一时见冯汝仁又回了来,忙迎了出去,心里奇怪这人想干什么,方才来了就事无巨细的盘问他同张家的关系,他只道这人要让他帮着牵线疏通关系,想着有一笔大财进账,就耐着性子陪他闲扯了半日,谁知他问完拍拍屁股走人了,现在又投了来。

    冯汝仁这回来,一坐定就开门见山道:“朱大人,今日愚兄前来,实不相瞒是有一事相求。”

    朱达醉心说,来了,口中道:“冯大人不要见外,但凡有小弟能效劳之处,一定不会推辞。”

    冯汝仁就清了清喉咙:“愚兄想为犬子求一门亲事,就是尊岳父大人家的爱女,族中排行第六的那位小姐,内人昨日去张家拜会,一见之下十分喜欢就要遣媒去说,我想着咱们本是同僚,就不必舍近求远了。”

    朱通判听了这话,倒是意外之极,先前只当他有事请托,却原来是这事,心里盘算了盘算,他知这位去年秋天才升任过来的同僚向来有些冒失,不知精于养寇,一番打压之下反受其扰,又不大懂规矩,上来就拿草棍戳知府大人的鼻子眼,叫人痛整了一顿。如今看来倒是明白过来了,想给自己当长辈,靠在大树底下乘凉呢。朱达醉一番计较,最后想了想,觉着这人倒也心实,又没个派系,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也不错,就笑着拱手恭喜道:“这是喜事呀,小弟定当尽力居中撮合。不知令郎年庚多少?表字是哪个?我叫内人回去告知家岳。”

    84前车之鉴

    冯汝仁一听他应承下了,不由大喜,立时叫人回去跟夫人要庚帖送来,晌午两人在一处吃了酒,朱通判也不回衙,直接拿着庚帖回府去叫廷琦回娘家说亲。

    廷琦正看着小丫头绿波穿珠花,见老爷进了她这屋,喜得忙把小丫头赶了出去,亲自走上前去服侍着更衣,闻出他吃了酒,又忙忙传人去做醒酒汤来,通判大人一摆手,道:“别忙了,转的我眼花,有不长眼的冤大头相中你那妹妹了,喏,这是庚帖,你收拾收拾回去跟你爹说一声,让他,若传了出去,往后谁还敢找她做媒?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自己这点脸面怕是这一遭事就要砸个干净。什么谢仪,只求能立时把自己摘出去就谢天谢地了,想着,忙上前道:“说什么谢不谢的,夫人但有吩咐安敢不从命?只是家里忽然来了信,叫赶快回去一趟呢。”

    冯夫人就道:“那你可快着些回来,我们毅儿娶亲,还要敬你的谢媒酒呢。”

    崔大姑一听这谢媒酒,忙忙摆手,道:“可不敢当,可不敢当,是夫人慧眼,可跟我没关系。”

    说完忙忙告退,出门雇了顶小轿就往张家去。一路上坐在轿中,思量着张家姑娘打扮的那个样出来见人,冯家瞧不上却怪不到自己身上,只是若等冯家换亲的事发了,大太太难免要迁怒她,再误会是她撺掇的就不好了。还是辞了这差事,躲出去干净,连三房也一起辞了去,反正在张家也待了两个月,算是不辜负玉清给的银子了,想到这,又有些可惜了前些日子在张家做的衣裳,原先本打算衣裳做出来再辞馆的,这下也顾不得了。这换亲的事,传出去她提的还了得。

    一时到张家见了大太太,崔大姑一打眼见她脸上也有惭色,立时腰杆硬了不少,喝茶时就道:“当初保媒的时候,我跟冯家说起五姑娘,那真是秀外慧中,柔顺端庄啊,结果来了一见……那冯家把我叫了去,只道我花言巧语哄了他们,说的那个难听,羞臊的我这张脸都没地方搁了,这不是叫人家打嘴吗……”

    大太太早知廷瑗那么一番做作,但凡是个好人家,都肯定不会要的了,心里很觉对不住崔大姑一番张罗,只是听崔大姑把廷瑗说的这样不堪,心里不免生气。

    却听崔大姑又道:“冯家已是不叫我管这个事了,我倒是尽力说了令千金的好话,无奈人家信不过,这门亲事我是做不了了。”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恰好,家里来信叫我回去一趟,我无事一身轻,等下见见三太太就回去了。”

    大太太听完她抱怨,见她要走,只道:“叫崔大姑受累了,这事虽不成,也不能叫你白忙,我这有几两银子,崔大姑拿去润口吧。”说着抬头吩咐胡婆子:“去,给崔大姑拿一封谢仪来。”

    崔大姑咽了咽唾沫,伸手接过,脸上就松动了些,道:“这门亲事不成了,以后再有好人家,我再帮令千金留意吧。”

    大太太听了,笑道:“那多谢你。弟妹在前边院子住着呢,我叫人送你去。”

    崔大姑告了辞,又走去见姚氏,一见面就道:“三太太,我有一事要回圆山去,一时半会儿只怕不能回来。”说着看了一眼立在姚氏身后的廷珑,笑道:“好在姑娘的规矩也学的很不错了。”

    廷珑先听见她要走,又听了这样的考语,一张脸都要笑出花儿来了,只觉这么多天,崔大姑这一刻最可爱。

    姚氏听了也笑道:“还要多谢崔大姑费心教她。”又关切道:“崔大姑家里有事,我也不好拦着,若是有什么我们帮的上的,可别客气,只管开口。”

    崔大姑听见就道:“那是一定的。”说完又道:“这回下山没防备,山上还有些行李,我想着等会儿回去收拾一下。”

    姚氏听了忙叫丫头传话备轿,又回头对廷珑道:“去给崔大姑拿些盘缠来。”

    廷珑知道是要教学费的意思,却不大知道该交多少,回到里屋忙打发小丫头到前边去问大伯母。一时打听回来了,廷珑照着数包了,出来双手捧着送上,崔大姑一边伸出手来接,一边笑着道:“方夫人已是早给过的了,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姚氏笑道:“如今在这里做客,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些,姑姑拿去路上喝茶吧。”

    崔大姑又谢了谢,然后也不知是因为从小丫头手里接银子有些影响师道尊严,还是觉着教廷珑的东西有点对不起这两份学费,忽然就板起脸来对廷珑道:“教了姑娘这些日子,我也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透,如今我要走了,有一句话要劝姑娘,也不知姑娘爱不爱听。”

    廷珑听了这话,很想说不爱听,不过崔大姑没给她这个机会,问完接着就道: “家姑祖原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

    85延碧的婚事(2)

    廷琦拿着廷碧的八字去了,张杰摆弄着冯家的庚帖,将那上面的官衔仔细看了几遍,不免得意起来,想着自己这一房虽只得廷瑾一个独子,却招了两位贵婿,有他们帮衬,往后未必不如大房兴旺,这么想着越发兴头,独坐无味,拿着庚帖就去寻孙姨娘众乐乐。

    孙姨娘之前丁点消息也不闻,冷不防听说廷琦的女婿给廷碧说了门好亲,满心不信,就要嗤笑,却猛的记起才刚廷琦没头没脑的跑过来问她廷碧的生辰,又有些咬不准,一时糊涂起来。只在心里说这不能啊,这算哪门子的道理,有好的也该是说给廷玥才对,何况廷琦坐了这半日也没听她提起,按说这么大的事,她不该瞒着我呀。肚里转着念头,嘴里就将那冯家的底细细细盘问了一遍,张杰也是只见了张庚帖,哪里知道什么底细,除了反复说是本府镇守的独子,其余人书、才干统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姨娘单听说这么好的门第,又是独子,就更添疑惑,试试探探道:“该不是说给廷玥的,老爷听差了,或是廷琦一时着急说差了?”

    张杰听了这话,冠冕堂皇道:“这是什么话?长幼有序,廷玥年小,自该先顾着她姐姐……”

    孙姨娘正纳闷的紧,不耐烦听他满嘴套话,兀自转着念头又去猜疑别的缘故,想破头之际忽然福至心灵道:“莫不是这冯家的儿子有什么不好?别是有什么残疾吧?”

    张杰心里正因廷碧飞上高枝,很生出了些慈父情怀,见孙氏这么明目张胆的咒她,就颇为不喜,喝道:“姑爷保媒,能不打听清楚?你给我住嘴。”训完,又想到这乘龙快婿乃是孙姨娘千挑万选寻下的,能有今日倒也有她的功劳,便微微压下些调门,安抚道:“不怪你往常说,要兄弟有什么用?还不如半路的女婿肯帮衬,当初廷琦议亲时叫大哥给择个好的,那么百般为难,提了那几个,哪有赶得上这冯家一星半点的!还得是女婿!”

    孙姨娘闻言暂时放下猜疑,一副我早知道的样子:“二爷如今可明白过来了,闺女可是咱们自己养的,姑爷看着她的脸,还能不帮衬着咱们,兄弟管什么用?他三叔做着那么大的官也没带契着咱们廷瑾做个一官半职的,大房的桂姐儿求到他那,还不也是袖着手干看着,要不桂姐儿能死活闹着要和离,如今带着嫁妆另寻了汉子,我听人家说,走前边吴知府的门路给那汉子捐了个官,如今也是诰命了。”

    张杰本来颇唏嘘,听孙姨娘说起诰命时很是眼热,又瞪了她一眼,孙姨娘不知哪句说错了,忙忙噤声。

    张杰才道:“廷琦再来,你说说她,让她好好跟他老爷过日子,别一有什么就往娘家跑,这样的女婿,叫她惜福吧。”

    孙姨娘听了答应一声,却叫女婿两字再次引出疑惑来,吹了灯心里还琢磨个不住,想着过两日就是廷琦生辰,到时候亲自去女婿府里问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还没等她去问,廷琦的女婿先带着官媒抬着聘礼上门来过定了。

    原来这冯家因请动朱达醉作保,顺顺当当的就得了张家的回帖,中间连遣人来相看相看儿子都不曾,痛快的难以置信,喜不自胜之余又恐夜长梦多,只想赶紧着定下来才好,得了庚帖隔日就寻了官媒来家合八字,卜凶吉,好去下聘。

    那媒婆察言观色了一辈子,眼睛老道的很,听主人家一开口,就知道这家是极愿意这门亲事的,如此,她又哪里会把生意往外头推,洗手焚香神神叨叨的忙活了一会儿,就一脸惊喜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府上聘的这位小姐八字最利夫、子二星,且难得和令郎五行都相配,属相又是蛇盘兔,所谓蛇盘兔,年年富,天作之合呀,老身多些日子没见过这么吉利的卜相了,着实是一桩上婚。”

    冯汝仁跟夫人两个在旁边一听这媒人批张家可不正对了景,等听说是桩上婚,更是大喜,眉开眼笑的谢了媒,就回房去商量着开出礼单来,放出人去,满城的采买,两三日工夫备齐了聘礼,因他家在本地没有亲戚,想着一事不烦二主,仍旧去求了朱达醉带着官媒和家下仆妇上门过定。

    张杰从换了庚帖就盼着这桩亲事能早些定下来,分家的时候好多一个助力,却怎么也没想到冯家动作竟快到这个地步,接过聘书、礼单时都愣住了,不禁怀疑是不是让孙姨娘说中了,这家的儿子莫不是真有什么毛病?随即,这个念头在翻看了八大页的礼单之后立刻抛到脑后,又觉着快当些好,趁着没分家,嫁妆还能由公中出。

    孙姨娘站在自家老爷身后也跟着一起看,她不大识字,却知道看长短,数着页数就开始咂舌,心说这冯家可真舍得,光字就写了这么些篇,这得多少银子,眼红泛酸之余,不禁疑心又起,问那媒婆道:“那冯家的少爷没什么毛病吧?”

    这前来下定的媒婆是半道请来的,前头说亲、相看都没她什么事,两家儿女她见都没见过,上任就是纳吉,接着就过定。她还当两家相熟,前头说亲、相看一概不用,直接下定礼就请期择吉日成亲了呢,冷不防听女家这一问,饶她伶牙俐齿也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讪笑道:“哪能,哪能。”

    朱达醉喝着茶等着办完事好走人,见他那位夫人的亲娘说话这样不顾体面,似乎是让天上白掉下来的馅饼给吓着了,想着自己也是馅饼之一,就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道:“姨娘不用操这个心,这亲是我提的,姨娘还信不过我吗?”

    孙姨娘忙笑道:“信得过,信得过。”其实却恨不得能操操这个心才好,想着正经的一门好亲,可惜便宜了廷碧那死丫头,心里大为不满,又有些怪罪廷琦为什么留给廷玥,正气不平,谁知二爷又来了句:“我就说姑爷保的媒还能有错?你住嘴!去收拾回礼,好叫媒人吃了茶回去完礼。”

    孙姨娘当着姑爷叫老爷呵斥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听还要她给那死丫头备回礼,心里那个堵得慌,先是磨蹭着不动,听张杰大声咳了两回才拧着身子走到外头去,回屋里越想越憋气,自己的女婿竟帮着外人,闺女还瞒着她,不知道她妹妹正该说亲吗?

    想着,心里一动,吩咐丫头道:“你去,请老爷跟姑爷过来,就说有事商量。”那丫头答应着去了,片刻,张杰连同朱达醉一起过了来。朱达醉进屋也不等人请,自去椅子上安坐,张杰看了一眼,也坐了,问道:“不是叫你收拾回礼吗?请我跟姑爷过来做什么。”

    孙姨娘上前亲自给姑爷和老爷端了茶,才笑道:“先跟姑爷商量商量这东西给谁预备的,再收拾也不迟呀。”说着,转向廷琦女婿,道:“姑爷,你给我们六姑娘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你岳父跟我都喜欢的不行,只是,我们六姑娘的亲事可轮不着我们操心呢,人家出身高贵的很,你岳父都教训不得,早七、八年就跟着大房过去了,跟你岳父也不亲,当年,你岳父管教两下都不行,如今说亲这么大的事更轮不着我们管了,要我说,你也是白操这个心。”顿了顿又道:“倒是你廷玥妹妹今年十五岁了,论模样论脾气比六姑娘也不差什么,又是廷琦的亲姊妹,姑爷想想,若是配给廷玥,往后你们连襟在一块儿也亲密些。”

    张杰本来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要叫孙姨娘闭嘴,一时听见说廷碧跟他也不亲,张开的嘴又毙了上,皱着眉不言语。

    朱达醉对张家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不感兴趣,他家远比这热闹的多,倒是见眼前这位姨娘摆事实讲道理的好一张巧嘴,颇觉有趣,他不肯说这亲不是他提的,不过是见有利可图,顺水推舟罢了,只皱眉道:“哎,竟有这样的事?廷琦也不早跟我说说家里的事,我见下面几位小姨只这一位年纪最长,碰到合适的,就自作主张问了问,因同在衙门共事,倒也给我两分薄面,一说就成了,不成想好心倒办了坏事,如今庚帖都已经换过,却也只得这样了,下回我另给廷玥妹妹寻好的吧。”

    孙姨娘虽大字不识几个,却深知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当即道:“还下回做什么,就这个吧,庚帖换一换就是了,想来姑爷的面子大,也不是难事。”

    朱达醉不成想这姨娘这么难缠,又知冯家夫人已是相看过本人了,他也不耐烦揽这么个麻烦,就半晌不言语,皱眉佯装苦思无计,之后才道:“这却不大好办,八字已是合过了,冯家说六妹妹最利夫、子二星,且同冯家少爷是天作之合,喜欢得不行,正巴望着。”张杰听到这就张了张嘴,朱达醉却不待他开口又道:“六妹妹虽是跟着大伯过活,却到底是岳父大人亲生的,常言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小孩子不懂事,偶尔淘气些也是有的,如今大了,见岳父大人和姨娘帮她寻了这样一门好亲,她知道了,纵然是铁石心肠也要为慈父心肠所感,就是结再大的仇也该消了,往后必会孝敬岳父大人和姨娘的。”说完看着对面,见廷琦那爹一脸遐思,似有所感;廷琦那娘却撇着嘴,一脸的不以为然。

    朱达醉心说这老虔婆油盐不进,真真厌恶的紧,却又将姿态摆的更循循善诱些,笑着道:“至于廷玥妹妹,这冯家是军职,今儿在这里,明儿可能就守边去了,姨娘怕是也舍不得妹妹受苦吧,倒是咱们安庆刚到任的钱知府大人膝下有位小少爷,跟妹妹年纪相当,今年也是一十五岁,恐怕就要在这一任上娶妻,我正想着,等过些日子找个由头,跟他们家提提。”

    孙姨娘一听“知府”两个字,眼睛就放亮了,咂了咂嘴,道:“我们这样的人家?高攀的上知府老爷的门第?”不待朱达醉说话,又道:“那廷玥的亲事,我可就托给姑爷了,姑爷多费心吧。”

    张杰也一脸的喜悦,倒还端的住,道:“如此,既然冯家已经说给廷碧了,便仍旧这样吧,你收拾回礼,姑爷衙门事忙,收拾好了也早叫他回去。”

    孙姨娘一边答应着,一边伸手轻拽张杰的衣裳,朱达醉一眼扫到,道:“我去外头,岳父大人同姨娘点点礼单吧,看别差了什么。”

    孙姨娘见这女婿这样善解人意知心知肺,真是越看越喜欢,心说廷琦那丫头怎么就跟他犯相呢?定是在家时惯得太厉害,不知做小伏低的哄着汉子,若不然,这么通情达理个人怎么下的了手狠打呢。一想是她那姑娘不好,不禁犯起愁来,却还是眼前的事要紧,转头道:“老爷,如今还没分家,回礼合该公中开支,先叫女婿回去,去找大房支出来再给送去。”

    张杰见她拽着自己还当什么事,一听这话,只觉这婆子越老越不知轻重,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情愿把冯家的聘礼送过去,取回礼来?”

    孙姨娘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连声道一时急的头昏,张杰见她受教背着手自出去了,孙姨娘捡起案上搁的礼单让人到后头叫了廷玥出来,让廷玥照着单子唱名,自己将冯家的聘礼捡出来对一对,每取出一样金贵东西就像是提前看到了廷碧嫁去冯家做少奶奶的富贵风光,顿时泛起酸来,扭头看了一眼出落的天仙似地廷玥再想想那知府家的少爷才觉好些。

    收拾完聘礼和礼单一样不差后,孙姨娘才用他们家送东西来的礼盒,寻了些茶叶,生果,芋头,松糕之类的东西浅浅的装了些进去略做个意思,凑了八样礼。心说不错了,那死丫头又不是我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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