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三从四德第21部分阅读

    穿越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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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要升迁了。”

    姚氏听说就笑道:“升去别处最好,他在此地经营日久,珑儿不许他家许给别人,还怕有什么不好呢。”

    张英就摇摇头笑道:“怕什么的,他差的远呢。就是方家的根基,他也奈何不了什么。”

    姚氏听说就一笑,道:“然哥儿出门回来,倒像个大人样了。”

    张英也点头道:“咱们这样几代读书人家,子侄从小如兰芝玉树一般看待,性情、才能、志向、气量无一不用心引导培植,但有过错立时矫正克服,只要孩子不是块榆木,就没有不成材的。然哥儿自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从来的处理厚道,处心诚实,如今出去一回我看他越发凝重干练了,难得老爷子又喜欢珑儿。若是方家再提起,我看,就应了吧?”

    姚氏听老爷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些话,就为商量自己答应下来,又想了想那两个孩子笑道:“我还不是听老爷的,老爷说应就应吧。”

    张英见夫人点头,乐呵道:“你放心,凭咱们两家的交情,委屈不着咱们孩子。”

    姚氏如今倒不大担心这个,只笑了笑,又跟老爷商量了半日回城里过年的事体,等廷玉和廷珑过来,才一齐到堂屋去。

    吃了饭一家人坐着喝茶,张英提起店面的事,夸了廷玉几句,又将家中其他铺面给管事们分红的法子告诉他知道,叫他裁度着定下便是,赶着年前发下去。

    廷玉一一答应了,第二日和廷珑商量着定下成例,进城过年时亲去铺子将红利发下,又连着给伙计们补了两个月的月钱,告知三十、初一放两日假。

    乔木带着一干伙计谢了少爷的赏,人人喜气洋洋,廷玉又叫装几匣点心去大伯家预备过年待客。

    张家往年在京里,因人口少,过年不过是略备些年事,除夕夜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年饭,围桌守岁到凌晨,看着仆童放过鞭炮便回房歇下。廷珑以往总嫌年味淡,每每盼着初三日去外祖家玩上一日才觉得像是过年,而今回了老家,张家几房人湊在一处,过年时礼数众多,亲戚来往又杂,一大群姐妹们凑在一块儿没完没了的拌嘴,她才觉出原先在家时安宁和乐的好处来。

    先是腊月二十九,大太太给姑娘们发过年的年例。各人的丫头才去领东西,廷琦便风言风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着这点子东西就真不用过年了。”

    她这话是明着埋怨大太太,廷瑗听了十分不快,正要开口,就听廷碧嗤笑一声,慢悠悠道,“别急,等过了年,当上诰命就不用等这点子东西过年了。”

    廷琦虽要嫁到官家,却是填房,心里一时觉得荣耀,一时又觉得委屈,最怕旁人提起,叫她这话噎了一下,脸唰的就红透了,呆立半晌却含笑上下打量了廷碧两眼,柔声道:“看我这张嘴,没瞧见妹妹一身的旧衣裳就乱说,我是无心,妹妹可千万别见怪。”

    廷珑姐妹几个听见廷琦的话,都拿眼睛去扫廷碧的衣裳,就见她一身银红织锦的衣裙,领口袖口的暗纹全褪色了,显见是磨的狠了,心里都有些疑惑。

    廷碧听了廷绮的话,一则恨她张口闭口的称自己妹妹,二则也有些窘,她却不是短了衣裳,只因为她名子里嵌着颜色,不知怎的,每回做衣裳都有一两身绿的,她不愿和她爹那两个屋里人穿一样的颜色,所以,从来只挑别的穿,比旁人少两件换的,自然洗的勤些,才显得旧。

    此时丫头们领了东西回来,廷瑗见廷碧窘迫,忙忙打圆场叫把东西拿过来看视。廷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好奇之下也当即展开来看,见是一袭浅紫折枝花卉镶灰鼠一口钟的斗蓬,一绯红,一雪青的两身新衣裳,另有一声红布包着三样金头面一根八宝珠单股钗,一对一点油的金丁香和一只镂空缠丝赤金镯。

    廷珑挨个拿起来看了看,又走到廷瑗身边看她的那份,见头面都是一样的,只衣裳颜色不同,廷瑗的斗蓬是绯红的,镶雪貂,两身衣裳,一件桃红一件月白。就笑道“我只说过年累的慌,要是知道有这些好东西,巴不得天天过年呢。”

    廷瑗听见说,笑着道:“瞧这丫头眼皮子浅的,什么好东西。”

    廷珑不以为意,叫紫薇把自己的那份收起来,谁知廷玥却上前笑央道:“这紫的最配我,九妹妹衣裳多,这件就给我吧。”

    廷珑平日里给就给了,怎奈才刚知道廷碧少衣裳穿,就叫廷玥扣了个衣裳多的帽子,生怕廷碧恨上她,只打量了下廷玥的身高,笑到:“既然七姐姐穿紫的好看,那咱们两个换换吧。”

    谁知廷玥却立刻道:“我穿湖蓝的也好看,你那么多衣裳也不差这一件。”

    廷珑还不及惊讶大家闺秀如此的死乞白赖,就听廷碧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不等着这点子东西过年,你那嫡亲的妹妹可等着呢,赶快也给她找个填房做做,省得要人家的东西。”

    廷琦听妹妹理直气壮的跟人家要东西并不脸红,她娘和刘姨娘平日里每样东西都要争一争,看得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错,你若不争,那东西不会自己跑到你手里来,只是叫廷碧一口一个填房说的脸色大变,又恨她从小跟自己对着干,气愤之下也不要了众口称赞的“好性”,摇身一变,大发雌威起来。

    廷碧虽有口舌之利,却不比廷琦能文能武,冷不防叫她扑过来一把抓在脸上,疼痛非常,只害怕的惊叫。

    廷瑗和廷琰见廷碧吃了亏,脸上刮了好长一道血,忙上前去护着她,谁知廷琦偶尔露峥嵘,非要个耍痛快不可,又知道自己出了正月就要嫁人,没得把她怎么着,更是有恃无恐,豁出去养的几管好指甲,谁挡着抓谁,专往人头脸上下功夫。廷瑗、廷碧几个的丫头本要去助拳,此时都叫三姑娘的疯劲儿吓住了,不敢往前靠。

    廷珑见闹的不可开交,急的团团转,一边催促丫头上前去拦着,一边叫紫薇道:“快去,快去找大姐姐来,就说三姑娘和五姑娘、六姑娘打起来了。”

    紫薇从没见过这场面,呆愣愣的看着,此时听了姑娘的吩咐,答应一声就往外跑,廷珑又追上去道:“别找大姐姐了,去堂屋请大伯母来,就说三姑娘把五姑娘六姑娘抓伤了。”

    紫薇脚下不停,应声去了。廷珑转回身来,见廷碧几个叫廷琦叠罗汉似地压在身下,都双手护着头脸,一点儿还手之力也无,廷琦坐在她们身上呼呼喘气,倒是歇了手了。丫头们见三姑娘停手,刚要去拉,廷琦把眼睛一横,就吓得她们束手束脚的不敢过去。

    廷珑摇了摇头,果然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也怕。想着就拿眼睛去找廷玥,想她来劝劝。却一眼先看见廷瑶,只见她正远远的靠墙站着,咬着手帕一角,满脸的兴奋。廷珑只当没看见,又转过来去继续找廷玥,这一眼却差点笑出声来要说最有涵养的还是她呀,小小年纪淡定非常,屋里的人闹成一锅粥了,她只围着桌子,将各人新得的东西翻来翻去,挨着个的往身上比量。

    廷珑咬咬牙也只得走过来道:‘七姐姐,你去把三姐姐请下来吧,大伯母眼看就要到了。“

    廷玥一抬眼睛,见她大姐还占着上风,便道:“我小,只有姐姐说我的,哪有我去管教姐姐的?”

    廷珑听她这话真是明理非常,对她的佩服又添上一层,只得点了点头,自己走上前去,对廷琦道:“丫头们已经去请大伯母了,三姐姐还不起来。”

    廷琦此时骑虎难下,方才她能以一敌三全凭一时勇气,如今累的够呛,只怕一起来这几个丫头就要反扑,在她脸上也来几道,而大伯来顶多再把她关上一个月,总不能叫她不嫁人,想到这,竟是理不也不理廷珑。廷珑见她不理,只好伸手去拉她,却叫她奋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后面,额角也碰在圆凳上。丫头们见又有姑娘受了伤,惊呼一声上前来扶。

    廷珑叫圆凳磕了一下,忙伸手去摸,见没有血迹只是疼,便放下心来,丫头们来扶也不肯起来。起来做什么?连廷瑗都叫廷琦坐在屁股底下了,她还站着,大伯母进来定当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少不得要寒心,幸好冬天穿的厚,地上还不凉。

    大太太听见廷珑的丫头来报信,慌忙起身就要往廷瑗房里去,姚氏也忙起来跟上,又叫过两个丫头嘱咐道:“去请孙姨娘和刘姨娘,就说姑娘们打起来了。”

    那两个丫头去了,姚氏才扶着紫薇跟上大太太往廷瑗屋里去。她们两个才走到楼下,孙、刘二位姨娘生怕姑娘吃亏,就已经撒丫子跑到了,跟着一同进廷瑗屋里,才上楼就见好几个姑娘倒在地上,廷琦压着廷瑗、廷碧、廷琰三个,廷珑歪在桌边,廷玥正往头上横七竖八的插钗,廷瑶绞着手帕,吓的哆哆嗦嗦的站的远远的。

    大太太扫了一眼屋里,大怒,喝道:“三丫头还不扶起来,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廷珑听见大伯母的动静,抚着额角站了起来,走到母亲身边,姚氏拨开她的手,见额角挨着头发地方青了一块,就心疼的不行。

    廷琦听见大太太的话,又见她母亲也来了,便拍拍一直没沾地的裙子怏怏的站了起来,廷瑗几个身上一轻,也都放下头脸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惩戒

    却说孙姨娘正在屋里放下帘子数私房,忽然来人报说姑娘们打起来了,她一听这话就知道必是廷琦同人打架,要不万万轮不着告诉给她知道,顿时唬了一跳,匆忙将装私房的匣子锁了,慌里慌张的鞋都顾不上提,就趿着脚带了个身强体壮的丫头一溜烟的朝打架的院子跑,半种和刘姨娘碰上,两人就以为是廷琦和廷瑶打到外头去了,隔空交换了个白眼,便你争我赶的急着去给自家闺女压场子,一前一后的进院,见大房太太和三房太太也到了,才止步徐行随在后头上了楼。

    刘姨娘走在前面,一进屋先拿眼睛去寻闺女,见廷瑶正好端端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不曾吃亏,立时放下心来端起胳膊眉飞色舞的看向屋当间叠罗汉的几个。就见不光廷碧和廷琰,就连大房和三房的丫头都叫廷琦掀翻在地上,顿时幸灾乐祸的嘴都合不上了,仿佛自己有的赚似的,只盼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打的头破血流才好。

    等大房太太厉声喝斥,廷琦拿乔拿样的爬将起来,刘姨娘见她竟毫发无伤就有些失望,口里念念有词的拨火道:“哟瞧瞧咱们“好性”的三姑娘,往日里说给人听就跟扯谎一样,如今可现眼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又看见才起身的廷碧脸上浮着通红的三道指甲印,淤着血高出块儿来,顿时兴奋的把前面话头忘了,只“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六姑娘破相了,这是谁下的手啊!”

    众人也都看见廷碧脸上的伤,齐齐吸了口凉气,大太太忙拿眼睛细瞧廷瑗的头脸,见她虽蓬头散发,脸上却还不碍的,才放下心来,也顾不上别的,又忙忙走上前去携了廷瑗的手到窗边对着光细细看她脸上的伤势。

    廷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听说破相就害怕起来,想要伸手去摸,大太太忙拦住了,搬着她的头脸看,半晌,见没有破绽的地方,知道不会落疤,连连哄劝道:“哪里就破了相了,你别摸,沾上脏东西才要坏事。”又一叠声的吩咐丫头去取消肿化瘀的伤药来给她敷上。廷瑗也湊上去安慰廷碧,又气愤愤的跟母亲告状,这其间,廷琰就一直拉着姐姐的手低低哽咽。

    姚氏揽着廷珑坐在一边,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见大嫂无瑕他顾,便召唤了她身边的胡婆子过来,交待道:“胡姐姐,你到下面看着些,没有大嫂吩咐,屋里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胡婆子正在大太太跟前递药递水,此时听了吩咐,晓得姑娘们的名声要紧,忙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交了,就要下楼。

    孙姨娘进门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此时在后头听见姚氏如此布置,心里咯噔一下,她方才进屋自家闺女骑在她几个妹妹身上,寒毛也没少一根,便松了一口气,后来见廷碧的脸被廷琦抓的花猫一样才有些害怕起来,却想着自家闺女是娇客,眼看出了门子是官家命妇,这节骨眼上,谁敢得罪镶金边的姑奶奶,才胆气壮了些。

    此时听见姚氏叫封住门,想起来她家九丫头方才也摔在地上,恐怕惹她震怒,仗着身份发落廷琦,就着急起来,又偷偷的往后缩了缩,推了一把她带来的丫头,悄声说:“快去寻二爷来。”

    那丫头是她的贴心人,听了吩咐悄没声的退了两步,不等胡婆子交完东西,先行下楼搬救兵去了。

    大太太给廷碧脸颊上药,见那几道抓痕从眼角一直到鼻上,长而惯通,心里暗恨廷琦心肠歹毒,又看了一眼廷瑗和廷琰的狼狈样子,更添了两分生气。等给廷碧收拾完头脸,便坐定了抬眼看向廷琦。

    方才廷瑗告状,廷琦一直不曾出声辨解,大太太还以为是她知错,害怕的不敢做声,谁知一看之下,竟见她正袅袅娜娜的立到那边,一手掖着鬓角,一手理裙,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太太怒火更盛,瞧了半天她那轻狂样子,才冷笑了一声,喝道:“三丫头跪下。”

    廷琦正查看自己的新裙子污了不曾,听见大太太说话抬起头,仍旧斜斜站着,双眼圆睁面带不解道:“大伯母好没道理,廷碧跟我吵架,就连廷瑗也帮着她打我,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跪?”

    大太太见她还敢还口,气的头上青筋一跳,道:“你把六丫头的脸抓成这样,还说她们打你?”

    廷琦理了理鬓发,认真道:“大伯母可不要冤枉我,她们好几个欺负我一个,我不叫她们把脸抓的稀烂就是好的,哪还得空去抓她们。人多手杂的,谁不知道哪个不小心刮了她一下,怎么就是我?”

    廷瑗听到这,上前去指着廷琦的鼻子道:“人人都看见的,你还不承认。”

    廷琦一把将她的手拨到一边,挑着眉毛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就是自己失手,岂有不赖在我身上的。”

    大太太听她一句赶一句,振振有辞的对口,气的不行,也不再听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只扬声叫请家法来。

    廷琦一听要请家法才慌了神,忙忙回头去看母亲,孙姨娘也不成想一上来就要打,只盼能拖住一时是一时,忙从后面挤了出来,护在廷琦身上高叫道:“三姑娘说的有理,她姐妹几个吵架,连五姑娘都有份的,廷碧脸上叫人刮了那么一下子,怎么就认定是我们三姑娘干的?单要罚她一个?”

    大太太听她口口生生的攀扯着廷瑗,更不肯饶她,抬眼去看廷珑,就要叫她作证,她打她人心服口服,免得回去跟二弟胡乱编排。却忽然廷碧从后面刷的站了起来就扬手给了孙姨娘一巴掌,打完又恨声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掌,既夹着多年旧恨,又带着方才的恶气,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留。

    孙姨娘当即叫她打的身子一歪,耳中轰鸣,立时就要跳将起来同她撕掳,却晕头转向的有些站不稳,没找到准头,廷琦见了,忙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母亲一把,就要往廷碧身上扑。

    大太太见乱了套,赶忙扶了椅背站起来道:“还不快摁住她。”

    几个丫头方才没保住姑娘,此时听见大太太吩咐再不敢不卖力,忙都抢步上前,仗着人多一扑,将孙姨娘和三姑娘一起摁住。

    孙姨娘眼看就要任人宰割,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便忙放开嗓子干嚎,道:“二爷呀,你看看吧,她们一伙儿欺负我和琦儿两个”

    姚氏在旁边看了半晌,因有大嫂子在上主持局面,便一直不曾说话,此时见闹的开了锅,才扬声把廷瑶叫了过来,道:“ 你是好孩子,姐妹们吵架,就你在一旁没伸手,不像她们没有规矩,你给三婶讲讲,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说起廷瑗和哪个姐妹最不对付,那必然是廷琦了,她两个比肩,又都是妾生的,从母亲那里传下来世故,哪个月不因为针头线脑的事争吵两回,此时听见问,看了眼摁在地上的廷琦,只觉得痛快极了,便伶伶俐俐的答应一声,不光绘声绘色的还另加三分染料的将方才屋里廷琦是怎么动的手,如何抓伤廷碧,又是怎样将几人打倒在地的讲了一遍。

    她这边说,廷琦就在底下叫器着要撕她的嘴,廷瑶安安生生的讲完,才吓得后退了几步,站定了委屈道:“三婶,我不敢说了,三姐姐的指甲基好厉害呢。”

    姚氏已经听完,安抚廷瑶道:“好孩子不用怕,有你大伯母呢。”

    大太太也已听完廷瑶的话,此时笑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孙姨娘,又问廷琦道:“廷瑶没动手,也不是我的闺女,总不会冤枉了你,这回罚你可服气?”

    廷琦怎会服气,立刻接口道:“廷玥也没伸手,再问问她才知道。”孙姨娘听了也连声说对。

    大太太此时有了二房廷瑶的证词,来龙去脉已经坐实,不怕二弟多想,哪里还肯再听她费话,只道:“廷琦逞性撒泼,全没个规矩,你们太太没的早,少不得我多操些心,替她管教管教了。”说着便吩咐了抽她的手板。

    下头人答应一声抓手的抓手,摁着的摁着,那板子便劈里啪拉的落了下来,廷琦不肯就范,一面哭叫一边攥了手往回缩,那举板子的知道自家姑娘吃了亏,太太动了真气,也不留力,也不停手,她握住掌心便直接敲在骨头上,廷琦疼的刺骨剜心,又挣不开,末了倒把手心送出去叫人打。

    孙姨娘听见儿哭得凄楚,下死力强挣出来,一把夺过戒尺护住廷琦。劈头盖脸的四处挥舞,不叫人靠前,口中还叫着:“不叫我们活,谁都别活。”

    正闹得凶,忽听张家二老爷张杰怒喝一声:“放肆!”

    孙姨娘闻言手里的戒尺啪的掉到地上,自己也委顿下去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二爷,你可来了,她们要治死琦儿呢”

    一屋子女眷见二爷来了忙忙行礼,只大太太端坐看了眼二弟,叫丫头搬把椅子放在上首。

    张杰也不坐,看了一眼委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廷琦母女,走到大嫂跟前,“不知她们怎么冲撞了大嫂,我这就带她们回去教训。”

    大太太见二弟一进门就明目张胆的护着孙姨娘,叹了口气,叫过廷碧,道:“去,把脸上的伤给你爹看看。”

    廷碧抽泣着走到父亲跟前,张杰一看她半边脸上红了几道。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廷碧只噙着一泡眼泪眼巴巴的看着父亲,一句话不说。

    张杰见此已明白个大概,又问道:“请了大夫没有?”?

    廷碧听了这句话,眼里含着的泪就再忍不住,骨碌碌掉下一串来。

    大太太见了忙将廷碧叫到身边,抽了帕子给她擦拭,口中道:“别哭,有你爹给你做主呢,这脸上的伤可不能叫脏东西泡了,只怕要落疤。”又抬起头对二弟道:“才上了药,等会儿二弟悄悄的把保和堂的赵大夫请来看看吧。”

    张杰答应着,大太太这才看了一眼廷琦和孙姨娘,见她两个伏在地上,都是一脸的委屈哀怨,不由心里冷笑,扬声叫了廷瑶过来,道,“四丫头,你爹问廷碧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吧。”

    廷瑶只盼廷琦越倒霉越好,巴不得再捅她一刀,只是对着父亲有些畏惧,不敢再多润色,平铺直叙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还把廷碧方才甩了孙姨娘一耳光的话也加了上。

    张杰听来听去都是他二房的几个姑娘不安生,还带累了大哥和三弟家的丫头,越听脸上越是挂不住,等廷瑶讲完,已经黑的锅底似的。

    孙姨娘伏在地上一直偷眼看张杰神色,一见老爷变了颜色,忙不住磕头,“老爷,大太太打也打过了,琦儿这要出阁,还请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她一回。”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廷琦见状也忙跪在原地,哽咽道,“女儿并不是有意,大伯母也已经教训过了,爹爹饶我一回吧。”说着将手伸出去给父亲看。

    张杰心中气恼,但见她母女两个跪在地上哭得咽咽,孙姨娘半边脸肿了起来,廷琦手心手背也打的通红, 不禁又有些心疼,这孙姨娘从年少起就在他房里服侍,与他情份实在不一般,廷琦又是过了正月就要出门子的,左右权衡,叹了口气,回身对大嫂说道:“孩子没规矩,连两个侄女都带累了,大嫂教训的对,回去我也不能轻饶也她。”又斥责孙姨娘道:“看你教的好闺女,还不把琦儿带回去,关回房里思过。”

    孙姨娘听老爷这样说,抹了把眼泪爬将起来,一把扯过廷琦,道:“妾身这就带她回去。”说着两人一阵风似的就下了楼。

    廷碧本以为自己伤的这样,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教训廷琦两句,却不想竟是这样轻轻放过,目瞪口呆的看着廷琦跟着孙姨娘溜走了,便把目光转到自己父亲身上。

    张杰放走廷琦母女,又想教训廷碧挑起事端、出手伤人,刚转过头要说她两句,就见廷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里面全是恨意,恍然有些似曾相识,冷不丁的就叫她刺了一下,张杰顿时大为光火,就要发怒。

    却听大嫂轻飘飘道:“二弟,孩子们都懂事了,做父母的心可不能偏成这样啊。”张杰听见长嫂的话不敢反驳,只得坐下。

    却又听见楼下吵嚷,原来是姚氏安排了胡二家的在楼下看门,不肯放她两个出去。廷玥此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人人都不出声,就偷偷往后退几几步,一闪身跑了下去。

    她刚出去,一旁服侍的丫头就慌慌张张的回大太太道:“七姑娘把姑娘们的年例都戴走了。”

    大太太听说,才想起进门时她那一头的钗,看了一眼小叔,对丫头道:“那是给姑娘们预备过年戴的,可别叫七姑娘玩丢了,你去追回来吧。”

    那丫头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去,半天,用衣襟兜了一下子金钗和镯子回来,廷碧本是一肚子酸苦委屈,此时看了这些赃物也嗤笑出声。

    张杰听见一张脸胀的紫红,就要迁怒,碍着大嫂强忍着辞出去。刘姨娘见了,也连忙叫过廷瑶跟在后头一道走了。

    大太太见二弟出去,满屋子看了一眼,沉声道:“扶你们姑娘回去歇歇吧,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等人都去了,大太太才对姚氏苦笑道:“你瞧瞧,这些事我管吧,又都是二房的家务,到底隔了一层,不管吧,闹的也太不像样了。”

    姚氏明白她的苦衷,因不曾分家,两房搅和在一起,不免生些闲气。

    姚氏就道:“大嫂的为难,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怎不想想办法,远着些?”

    大太太听弟妹这样说,苦笑道:“我岂有不想的,只是你大哥那脾气你也知道二弟身子不好,自小就是读书也怕累着,何况是料理产业。”

    姚氏听了点点头,道:“长兄如父,只是苦了大嫂。”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话,便从廷瑗房里出了来,姚氏带着廷珑自回房去。

    因廷珑皮肤薄,又是磕在硬木上,此时再看,眉毛到额角已是淤青了一片,煞是吓人,姚氏心疼不已,叫人拿药来细细的给她涂上,口中不住埋怨她不分轻重的往前湊。

    廷珑见没破皮,不碰也不如何疼,便不以为意,宽慰母亲说几日就好。

    姚氏皱眉道:“平日里也就罢了,大过年的,亲戚们走动看见了,无事也要生非。”

    廷珑闻言便对镜子端详起来,看来看去,觉得剪个童花式的留海就遮住了,于是乎打散头发一顿比量,最后不顾异议,在母亲的惋惜声中自己操刀沿着眉下剪了厚厚的门帘,还臭美兮兮的问母样好不好看。

    姚氏看了看,倒也不丑,只是显的小了些,笑道:“人家过年都长大一岁,你倒往回缩了。”

    廷珑正美滋滋的端着镜子自我陶醉,听了这话立刻蔫了下来,因为有所期待她其实很想长大。

    定亲

    张杰怪罪廷琦和廷玥不给他长脸,让他失了面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回自己院里也不去理会孙姨娘,径直迈步去了刘姨娘房里歇下。

    刘姨娘这里张杰难得来上一回,直乐得亲自跑前跑后的侍奉着张杰宽衣洗漱,等吹了灯,便揉进张杰怀里。

    张杰却没有这个兴致,又问她白日里的事。

    刘姨娘正待把廷瑶的话再润上三分颜色,却想到老爷最恨她拨火和孙姨娘争风,又恰好有事要请老爷成全,便转了念头,叹了口气道:“我们还算个人啊。”

    张杰听这话里有话,一径追问不休

    刘姨娘却不是要给孙姨娘翻案,只道:“姑娘们打成一团,除了咱们廷瑶,人人都有错,大太太别个不提,单罚廷琦一个,还不是专拣我们这些软柿子捏?亏得廷瑶乖巧不曾伸手,要是吃了亏还要罚一遍呢。”

    张杰听了这话再联系前后,便有些信了,默默寻思了半天。

    刘姨娘见老爷不说话,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两分,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接着道:“好在三姑娘寻着那么一门好亲,出了阁,再不用看那边的脸色,只是苦了廷瑶,她两个不差几个月,亲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张杰听了就安抚道:“不急,等廷琦出阁就给她相看。”

    刘姨娘听了这话就一只手撑着床,半坐起来道:“还不急?再不急好瓜都让人摘走了,剩下个歪瓜裂枣的我们廷瑶才不要。”

    张杰伸手将她揽回怀里道:“我心里有数,你急什么。”

    刘姨娘一听大感兴趣,一再追问,张杰便随口提了几个相熟人家的后生说给她听。

    刘姨娘越听越急,全没有一个中意的,心眼乱转,慢慢把一只手伸到张杰中衣里抚着他前胸,柔声道:“老爷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不知好歹,我可不能把闺女许给他们。倒是老爷觉得方家的少爷如何?我瞧他跟咱们廷瑶年纪相当,相貌也正是一对呢。”

    张杰听了一笑,拍拍她到处乱钻的手,道:“方家,只怕不好说。”

    刘姨娘一听这话,探起身嗔道:“有什么不好说,咱们廷瑶论长相出挑,家里哪个姑娘及的上?那么好的脾气,还识文断字的,天下哪里去找,虽是我生的,不照样是张家的小姐?难不成老爷也觉得自家姑娘矮人一头?”

    张杰一惯的耳朵软,叫刘姨娘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在心里过了过。刘姨娘见他有些松动了,又靠上去,枕着在继杰身上,道:“过年老爷不是要上山去瞧方老爷子吗?到时提上一提,咱们大老爷是他女婿,总有些情面吧。”

    张杰有些犹豫,奈何刘姨娘挨挨蹭蹭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吹着枕头风,柔声道:“我就廷瑶这一根独苗,她要是没个好归宿,我夜里都睡不着觉,还请老爷多想着妾身些。”

    张杰叫她撩拨的不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上,刘姨娘且笑且推拒,到底叫张杰答应下来去跟方老爷子说。

    张杰虽是叫刘姨娘钳制着答应下来,第二日再一思量却觉得是门好亲两家世交,儿女年纪又相当,方家家大业大就以然一根独苗,越想越觉得不错,等到初一以然来家拜年,便格外留心起来,特意问他定亲了没有。

    以然一经问起就经了脸,只憨笑不答。张杰见他腼腆至此,又问他房里人有了没有,几经追问,那孩子才摇了摇头,把张杰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见他少年人面皮薄,倒也喜欢。

    初二日,张家这边惯例是去方家去动的,姚氏便一并收拾了跟着上山,准备去过方家便直按家去,廷珑也乐得赶快回家,又有些悄悄有盼着能见着以然。

    到了白鹿山庄,张家兄弟带着子侄 去听涛院拜望方老爷子,廷珑便随着母亲跟着大太太一行去了后宅。

    玉清闻讯迎了出来,众人在堂屋坐定,廷瑗跟廷珑两个上前拜年,双双得了一个玉色荷包,廷珑因那套镶金刚石的首饰,对玉清舅妈的大方深有印象,此时接过荷包,就笑眯了眼睛。

    玉清似乎兴致也极好,拉她两个在身边坐下,其间不住的打量廷珑,末了,笑着问姚氏道:“廷珑过了年虚岁十四了吧?”

    姚氏笑看着廷珑点头:“可不是嘛。”

    玉清就笑道:“一下就看出大姑娘的样来了。”

    姚氏笑看着玉清还不曾说话,就听大太太接口道:“小姑娘一过了十三四岁长的就快了,出阁也是一晃眼的事。”

    姚氏听了笑道:“还没学规矩呢,这孩子又笨,又不及廷瑗肯吃苦,我怕她学不下来呢。”

    玉清听见就问廷瑗道:“学的怎样?可有进益?”

    廷瑗见舅妈问,笑回道:“获益良多,只是装久了就要露馅。”她这话一说,除了大太太,人人都笑了起来。

    玉清也笑着点点头,笑道:“能装一时,这规矩也不白学。”又笑看着廷珑道:“这学规矩都是因人而异,用得着哪样就学哪样,那崔大姑做过宫中的教引姑姑,要求自然高些,不过咱们一般人家,却不必那么苛刻,出门去不叫人挑出毛病就是了。”

    玉清舅妈待人接物总是淡淡的,原先在方家读书日日见着,廷珑也不见她无事闲话,只当她性子清冷,如今忽然说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倒叫她有些不习惯。只是笑微微的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能跟宫里的教导姑姑学些本事是福分。”

    玉清听了这话竟伸出手来替她整了整衣褶,夸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廷珑此时已经有些找不着北了,忙看向母亲,见母亲眼里带笑,才放下心来享受这个待遇。

    晌午,玉清在内宅招待众人用过饭,下人就来回报说听涛院那边也已经撤席,大太太听了就要去看看父亲,姚氏也准备看过方老爷子就告辞回去,一行人便随着玉清去了听涛院。

    廷珑跟在最后头,一进门,目光流转之间就看了以然正站在方老爷子身后,眼睛闪亮直视过来,廷珑一打眼,立刻就感觉到了他眼眼中的喜悦,虽不明所以,却觉得自己也快活起来。

    收回目光,面带微笑随廷瑗上前给方老爷子行礼拜年,一旁伺候的就托了一对荷包过来,两人接过双双谢了赏,廷珑正要退到母亲处,忽然方老爷子道:“廷珑过来。”

    听见叫自己,廷珑忙答应一声走上前去,就见方老爷子递过一只打开的盒子,道:“这是爷爷给你的。”

    廷珑看了一眼那盒子里的东西,却是一方鸡血大小红袍的小印,印纽处趴着一头鹿,十分熟悉,和以然给她刻的那声廷珑阁印是一样的。

    廷珑已经得了荷包,此时便有些懵懂,不敢接,回头去看母亲,却听方老爷子笑道:“收着吧,你爹都应了。”

    廷珑听见又看向父亲,长英才出声道:“爷爷给的,你就收下吧。”

    廷珑此时有些明白过来,却生怕自己会错了意,是以,虽心中激荡却不敢露出一点来,只低头接过,口中称谢。

    方老爷子眼中含笑,道:“这是方家的印鉴,凡钱粮货物可凭此提调,头收好,不要拿去换糖吃。”

    廷珑听了这话忍不住一笑,忙忙忍住,一时间,只觉世上最难的事,大概就是忍住喜悦不外溢了。

    少年心事

    以然站在祖父身后,看着廷珑双手接过印鉴,笑意就从眼底慢慢爬到脸上,整个人都飞扬起来,双眼直直的望向她细细的瞧她神色,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欢喜。

    只见廷珑初时懵懂,及至明白过来,面上就晕染了一层绯红,抿着的嘴角弯弯的,笑靥初初绽开又急忙敛了回去——以然不觉笑意更深,心中大定。

    真好。

    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此时倒感激起张家二伯来

    原来,前一日以然同尚宽去张家拜年,才在外书房见了礼,下人请来请了姑丈和老爷去前厅会客,以然想着内宅正招待堂客,母亲不曾同来不好贸贸然闯进去,便压住心思,就要告辞。

    谁知刚起身就被张家二伯拦住,叙了半日的话,先是问他祖父好,家里生意如何,渐渐就问起他的生辰,定了亲没有,还有些房中的事。

    以然困他是长辈不敢怠慢,直让他问的窘迫不已。几番岔开话去都叫他又转了回来,末了还是尚宽看够了热闹,拉了他一把方得以脱身。

    回去路上叫尚宽取笑了个底掉,一双贼眼直往他下山路打招呼,以然叫他捉弄的急了,扬手抽了他枣红包一鞭,那枣红马奋蹄狂奔,远远的带着尚宽跑的不见踪影了他才落个耳边清静,皱着眉寻思起来,他如今到了年纪,这话也听的多了,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张家二伯问这话却叫人为难,不知如何应对,祖父虽同老爷太太过了话,可两家还不曾正式下定告诸亲友,此时说出去只怕太太怪罪;不说,却又怕横生枝节,叫人时刻悬着心。

    他这边犹能应付,廷珑那边却是鞭长莫及,吴知府家不说,就是舅母话里话外也有给尚宽求亲的意思,他虽知尚宽无意,但一听说送了只狗给张府,心里还是一紧一紧的牵着疼,深恨不能光明正大的告诉旁人,廷珑已说好要定给他了。

    思量了一路,变换了几多主意,到家便趁祖父和母亲在一处时,将白日去张府拜年,二伯问他生辰八字,可曾定亲的话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祖父问了两句旁边还有谁,他又是怎么答的,便想了想,笑说要找个日子需跟张家商量了先过下定礼,不然二房提起来不好说。不应他,以后要定下三房的姑娘,方家倒没什么,只怕张家二房和三房要生嫌隙。

    以然因祖父成全欣喜不已。却不想才过一日,竟然成真,这亏得方才二伯又提起昨日的话来,祖父借势问起老爷的意思,一举拟定了正月两家就把定礼过了。

    以然此时心心念念的事有了着落,就不肯再遮遮掩掩,看着廷珑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路追随她去太太身边站定,见她微垂着颈,可怜可爱,浓密厚重的睫毛铺开来遮住眸光,那几不可差的颤动在他眼里也觉得惊心动魄

    廷珑在母亲身边站定,好半天才收拾好面上神色抬起头,就见以然正不闪不避的直直看过来,一脸的喜意,满目生辉,像个傻瓜似的咧着嘴笑。廷珑见他当着人这样,极想瞪他一眼,却怕眉眼间泄露了心事叫人看了笑话去,忙以低了头掩饰。

    耳听着方老爷子跟父亲商量何时来家换帖,昭告亲友,过定礼等种种细节,廷珑手抚着那印盒上凹凸的刻痕,才慢慢觉得此事真了些。

    不由想起那日在左庙里以然拉着她说的话,现在,还不到一年呢,她的菊花酒还没酿熟

    说到定礼,就听父亲道:“老爷子已给了那丫头东西,定礼就免了吧。”

    方老爷子却不肯随意,道:“礼不可废,这个还是听我老头子的。”

    张英还要说话,张载一旁笑着插言道:“老爷子都发话了,你就听着吧,终归是要添到嫁妆里。”又道:“当着孩子咱们不说这个了,倒是换帖还不曾找媒人吧?”

    方老爷子就看了看玉清,玉清忙道:“还不曾寻,当初提起只说孩子小,再等两年,如今既然定下日子,要找也容易。”

    大太太听了笑道:“不消再寻,现放着给我们办过事的,到日子我荐她来。”

    玉清就道:“那就多谢大姐了,相熟的最好。”

    因两家关系非同一般,当日说定,便坐在一块儿将事情商量下来,廷珑当面听众人商议她的婚事,一直低垂着头颈不曾抬起。

    以然盯着她黑鸦鸦的发顶,只当她害羞,心头酸软,却哪里想到廷珑非但不是因为害羞——反倒是怕人瞧见她眉间的喜悦,要笑话她不知羞。

    两家商量妥当了,张家兄弟便要告辞回去,姚氏临走又开口提说婚期需定在廷珑及笄之后,方老爷子也点头应允。只以然听说,呆愣了一下,目光顺着廷珑脸上往下一滑,这一滑立时就红了脸,复又傻笑起来。

    廷珑却着实松了口气,母亲还是疼她啊。

    张家一行离开了白鹿山庄,张载、张杰两房仍旧回城里,张英一家直接家去,廷珑临上轿又瞧瞧看了一眼送出来的以然,见他正倚着马同廷玉两个说话,无瑕他顾,便放下了轿帘,慢慢微笑起来,半晌,又将老爷子送的印鉴托在手里把玩,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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