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千年之倾君第20部分阅读

    穿越千年之倾君 作者:肉书屋

    穿越千年之倾君第20部分阅读

    说,今夜便秉烛夜谈好了。”

    乔安却知他的心思,安慰道:“你别再忧心了,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平白消失。何况,这些日子我先忧战事,再陷囹圄,却也有些累了。倒不如我们都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好好叙旧。”

    龙宸宇听她如此说,方依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乔安的手,非要拉着她一道在内室的竹床上安歇。他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只因乔安如梦般归来,心中仍无踏实感,生怕只是南柯一梦,待到明早醒来,她便又不见。乔安拗他不过,只得跟他和衣并排躺下,又取了棉被来盖上,闭目养神。

    龙宸宇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匀畅。乔安只道他已睡着,谁知没过多久,龙宸宇却翻了个身,瞧着近在咫尺的乔安几近完美的侧脸,感受着她那冰雪般的寒冷气息,闻着那幽彻醉骨的芳香,恍恍如梦,心神皆醉,轻声道:“乔安,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先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九年前你为何肯出言提点我?四年前你又为什么肯出谷帮我?”

    乔安忆起当年往事,心头感慨,却不说出。半晌,她方才淡淡道:“帮了便是帮了,哪有什么原由?”

    龙宸宇却如没有听到一般,无自道:“我先前也曾问过你,你却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你只是要人去帮你做件事情,不管是谁都行。当时我听了只觉着好生气,还跟你发了顿脾气,自己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来,是因为那句是谁都可以吧!安,现下我再问你,你还是那个答案么?”

    乔安轻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龙宸宇见她沉默,心头只觉欢喜无限,欣然道:“我就知道,先前你是骗我的,是也不是?其实,不是谁都可以的。否则这段日子,你大可投向龙宸烈,另谋出路,是也不是?其实,我在你心中,终究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是也不是?”他连问了三个“是也不是”,语气中却并无半分逼问之意,反倒显得颇为欢悦。

    乔安也不出言反驳,只叹道:“才刚赞了你谦虚,如今又傲了起来。这性情,多早晚能改?往后也定是个不肯听人劝的。”

    龙宸宇心中更觉喜悦,笑道:“这骄傲是我们龙姓之人的遗传,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不过,纵然我不听别人劝,安你的话,我却定会听从!”

    往后?乔安心中一动,继而便感凄然。她旧疾既发,往后的情形可就不由自己做主了,究竟还能活得多久,谁也不敢说。纵使下定决心要对他好,也没多少时日啦!何况,又不能叫他得知真相,这般不明不白地离去,他定会心生怨愤,恨怒难当。想到伤情处,她遂低声道:“怕只怕,往后你恨我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听我的劝?”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龙宸宇没听清楚,问道:“安,你在说什么?”

    乔安忙自掩饰,道:“没有,我说你跟龙宸烈说的话一模一样,倒真是亲兄弟。对了,龙宸宇,倘若将来你赢了,能不能铙了龙宸烈的性命?其实,他跟你一样,也都是别有怀抱的伤心人,你收了他们权力,将他软禁起来也就是了,也不必非要他的性命不可,你说呢?”

    龙宸宇心中诧异,微带酸涩地道:“安,你为何替他说话?你就不怕我心中不高兴么?”

    乔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才刚说了听我的劝,转眼间便又疑心满腹。你这人,就是不能叫人相信?”

    龙宸宇忙澄清道:“我可不是疑心,我只是不爱瞧见你对别的男子好,因为我会吃醋。罢了罢了。饶了他的性命便饶了他的性命,又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转念想想,龙宸烈虽有千般不是,但总做了一件好事。若不是他下毒害我,我又怎能认识你?若不是他派人刺杀我,我又怎会跌落悬崖,为你所救,而有往后这段情缘?也许,这就是缘分了。”

    乔安想起自己两世诸般曲折悲苦,轻叹一声,道:“或者这也是运命使然。命里该是你的,你便是躲也躲不掉;命里不该是你的,你纵使强求也强求不来的。”

    龙宸宇却不以为然,傲然道:“我就偏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命运,我龙宸宇的气数在我自己手里,可不受旁人纵控,旁人也纵控不了!”说这话时,当真是傲气冲天,气势浑然,叫人心折。

    乔安却只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龙宸宇稍稍靠近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瞧在龙宸烈这件大功上,我要放他性命也不难,只要你依我一件事,我便饶了他,怎么样?”

    乔安不为所动,问道:“什么事情?先说清楚再说。”

    龙宸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道:“说来也简单,你往后别再叫我龙宸宇了,去掉龙宸两个字,有那么难吗?我就是叫你安的,你叫我声宇,两下扯平。否则,我总觉着心里别别扭扭的。”

    乔安倒没想到竟是这样简单的事,犹豫了一下,终于叫道:“好,宇!”

    听见乔安这样亲昵地叫着自己,龙宸宇心中一荡,随即欢喜得连心也几乎从胸膛中跳出,瞬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竹屋本就清静,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便只剩下屋外竹叶沙沙的声音,竹风穿林的声音,以及屋内龙宸宇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屋中光线渐渐黯淡,夜幕垂临,诸般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的,瞧不清楚。但二人相靠极近,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浅言漫谈,却倍觉温馨亲密,甜美无限。

    过了一会,龙宸宇道:“安,在文义关那么长时间,你怎么连封信也不给我来?”

    乔安“哦”了一声,顿时了一下,道:“我却是忘了,对不住!下次我定记得,半月便给你一封书信,如何?”其实,身在文义关时,乔安思绪正乱,不知该如何待龙宸宇的一片真情,又有父愿家仇,北狄战乱之扰,纵使想起鸿雁传书,却也不知究竟该写些什么。

    龙宸宇在她耳边低声喃喃道:“哪里还有什么下次?往后的日子,任形势有多紧要,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舌绽金莲,我也不会叫你离开我半步了。你不知道,自你走后,我在京城念着你,日思夜想,梦萦魂绕,从无半刻能忘了你。那时,一到现在这时间,我在这绿幽苑里,总是好像遥遥听见你在喊我,便如刚刚那般喊我宇。当时我还在想,我也只能在梦里听见你这样喊我,谁知今日竟真叫我听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欢喜!”

    乔安听他一言一语尽属真诚,深情厚意溢于言表,心中感动欢喜。但想到已命之薄,前途之茫,必然来到的别离之悲,相恨之苦,又悲伤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暗中,龙宸宇瞧不见乔安悲伤的面容,低喃道:“安,你再叫我一声宇好不好?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乔安沉浸在如乱麻般混乱的思绪中,既知这般轻言密语日后定成伤心的回忆,却又不忍在此情形下伤了他的一片心,当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当作没听见,不理他。

    龙宸宇忽然靠近她,左手轻轻揽住乔安的纤腰,头靠在她冰冷却又柔软的香肩上,右手却拉着乔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柔声道:“安,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么?刚刚听你叫那一声,它就跳得好快好快。安,我觉着你真的慢慢变了,虽然还是一样的清冷,一样淡漠,可你对我不一样了,变得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安,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真的!自我母妃离开我后,我一直以为我不会再流泪了,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了。可是,今天瞧见你的时候,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流泪!可是,我喜欢这次流泪,若是日后再可以这样,叫我天天流泪我也愿意。真的,安,你措着我的心,它不会骗你!”

    乔安听他说得诚挚,心如乱麻,忽然转过身来。龙宸宇那柔情万斛的俊秀面容顿时映入眼帘,近得可以瞧清他的眼上有多少睫毛,近得他呼吸的气息都轻轻拂在自己的脸上,近得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乔安心中更生出甜蜜又悲哀的感受,忽然认真地道:“宇,你告诉我,如果以后会出现一个更好的女了,像我这样待你,像我这样懂你,你会去喜欢她吗?我要听真话!”

    龙宸宇直瞧入她眼底,郑重地摇摇头,道:“不会!”

    乔安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难受,续道:“如果那时我也不喜欢你了,而且也作了让你伤心的事情呢?你会喜欢她么?”

    龙宸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

    龙宸宇握紧她的手,认真地道:“因为她不是乔安!而我,只喜欢乔安!”

    乔安心中感动,反手紧握住他的手,只觉喉头如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再说不出话来。半晌,方强自按耐情绪,柔声道:“好啦,天也晚了,咱们还是早些歇息了吧,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罢!”

    龙宸宇微微一笑,点头答应,闭目而眠。他本已困极,这番放下心事,心情又极欢悦,没多久便沉沉睡去。乔安一会瞧瞧他熟睡的容颜,一会瞧瞧外面漆黑如墨的夜幕,心事如潮,难以平静,更难入睡。耳听得旁边龙宸宇吐息均匀,好眠正酣,念着他说的诸般话语,更觉起伏难定,进退难谷。

    她本是决断聪慧之人,但遇到这感情之事,却也如世间任何一个坠入情网的女子一般,动辄得咎,左右为难,处处唯恐替对方想不周全。只是她平生际遇不同常人,更有着百般为难,难决难舍,最重要的是,她确是舍不得龙宸宇,纵然无缘相携白首,但哪怕是一优极短极短的回忆也好。至少,往后想起他的时候,也可有段美好的记忆。

    可不可以这样自私一次呢?

    窗外,万籁俱寂,黑沉沉的什么也瞧不清楚。深邃神秘的天际也是去掩星月,半点光芒也无,暗得瞧不见未来。

    几声细微又清晰的唿哨声突然自窗外传了进来,惊醒沉思间的乔安。她微皱眉着,瞧瞧身边熟睡的龙宸宇,悄悄起身下床。但龙宸宇握她的手握得甚紧,乔安生恐弄醒他,又不敢用力,好半天才挣开手,走将出去。

    外面一片黑暗,什么也瞧不见。但乔安却像是瞧见了什么人一般,朝着竹林深处淡然道:“摇光,什么事情?”

    一身黑色如同暗夜化身的莫光自竹林中无声无息地飘了出来,若非乔安目力奇强,定然瞧不见。他如旧单膝跪地,向乔安施礼,随即双手呈上一封信。乔安随意一扫,却不接过,道:“这不是师父临终前的遗信么?若我没有记错,师父说四年之后方得拆阅,如今尚有四月之期,你拿来做什么?”菲非月余前刚被孟权佑提醒过,乔安也不能这么快便认出来。

    莫光垂首,答道:“师父确是这样说的。但师父将遗信交我保管时又道,倘若四年期限没到,小姐旧疾就提前发作的话,就叫我在小姐旧疾初发时交给小姐。”

    乔安眼波流转,最后定在那封瞧起来寻常至极的遗信上,百般念头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神情却丝毫不见波动,一会儿才平静地道:“摇光,你一直都跟在我的身边么?都瞧见什么了?”

    莫光脸上一红,但在面具与黑暗的掩饰下未被乔安发觉。他忽然抬头,黑暗中目光灼灼,闪亮如星,喊道:“小姐,那不成的!你知道的,你不能喜欢他,那会害死你的!”

    乔安看着他罕见的激动不安,一丝异芒自眼中一闪而过,淡淡道:“摇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就像我的命运一样,不是我想怎样便怎样的。”

    “不!”莫光直直地盯着她,坚决地道:“小姐,这不一样。龙宸宇的身份太特殊,性情又风流不羁,对小姐真心堪虞。小姐若是喜欢他,定然会受伤害的!还是及早抽身,举悲剑斩情丝的好。”

    乔安静静地瞧着他,直到瞧得莫光心中发虚,渐渐垂下了头,才淡然一笑,低声道:“摇光,别傻啦,感情的事向来不由自己做主的。这点,你应该也知道才对啊。”

    她的声音语气都清淡如风,但熟知乔安为人的莫光却知她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容他人更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问声道:“我摇光只是小姐的奴才,小姐的私事原也轮不到我来管。摇光只是遵循师父之命,将书信奉给小姐拆阅。”

    突然一阵轻风吹来,碧竹摇动,沙沙作响,遮盖住了一声轻细忧伤的叹息。乔安幽幽叹道:“摇光,你这就是气话了。虽说师父命你们奉我为主,可我乔安何曾当你们是奴才?再说,师父既有这般遗命,可见这封信中所述内容与我关系极大,说不定我瞧了这封信后,就得立即离开四皇子府,奔波不休。你若不是瞧出此点,又怎会将这封信拿来?”

    莫光不语,似是默认了乔安的说法,随即道:“小姐,无论如何,这封信你终是要看的,若果真关系重大,更应该及早查看才是啊!”

    乔安抬头瞧瞧幽邃黑暗的天穹,又底头看看莫光手上的信,暗中思量。半晌,她轻声道:“摇光,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来拆看这封信。”

    莫光瞧着她,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乔安截断他,淡淡道:“摇光,自进了无名谷,我便再不是为自己而活了。如今,我只想要为自己活上三天,难道也不可以了么?”

    莫光一怔,听也了她话语中的凄凉忧伤,想起往事,心中不由跟着一痛。瞬间,他明白了,事事淡漠视之的小姐这次是真的动情难返了,只是她运途坎坷,注定难有好的结局。而此刻的她只想为自己的感情做个好好的结束而已,心中伤痛,眼睛一热,几乎便要落下泪来,只苦苦忍住。许久,他再度抬起头,目光已经沉定稳重如初,柔声道:“小姐,你是谷主,这事自然由你做主。”说罢,转身隐没在黑夜之中。

    乔安缓缓闭上眼睛,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哀伤的微笑。遏止住哀伤渐渐扩散蔓延的趋势,她瞬间收敛微笑,睁开眼睛,瞧着如泼墨般的黑夜,突然间感到了深深的疲累,只想抛开一切思绪,将一切溶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连自己也跟着消失。

    一缕阳光自窗外射入,照在龙宸宇的脸上。龙宸宇的眼睛慢慢睁开,迷蒙惺忪的瞧瞧四周,忽然想起乔安,瞧瞧身边,哪里还有乔安的影子?他心中一惊,猛地清醒过来,跃身下床,四处搜索。刚出了屋门,便瞧见一人站在绿竹林中,白衣飘飘,袖袂翻飞,虽男装亦不掩其丽色照人,不是乔安更是何人?

    龙宸宇这才舒了一口气,缓步上前,与乔安并肩而立,只见清晨和暖的阳光淡淡地洒在她绝美清冷的脸上,更衬得她面色如玉,淡雅嫣然,风华绝世。他脸上不自觉地显出温柔的神色来,笑问道:“在瞧什么呢?这么专心!”

    乔安淡淡一笑,更增丽色,伸出玉手指指东方初生的旭日,道:“我在瞧日出呢!从小我就爱看日出,看着新繁荣昌盛的旭日,便像看见一个新的希望一样。太阳每日东繁荣昌盛,便是每日都有着新的希望,你说是不是?”

    龙宸宇点点头,瞧着她笑道:“你若喜欢看日出,那以后每日我都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每一日么?”乔安暗自念道,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但随即隐灭,转首瞧着龙宸宇,淡淡道:“每一日,那可就是个没尽头的时间了,总陪我瞧日出,你不会生厌么?”

    龙宸宇柔声道:“除非你自个生厌,不爱看日出了。否则,我就永远陪着你!”

    乔安粲然一笑,道:“不早了,你该去用膳了。从昨日下午开始,你便没有吃东西了,该饿了吧?”

    经她这么一说,龙宸宇也觉腹中饥饿,道:“安,你跟我一起去吧!”

    乔安摇摇头,道:“你知道我不爱凑热闹,也不爱人多,还是你自己去吧!”

    龙宸宇知道她性子清冷,但久别重逢,心中究竟恋栈不舍,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道:“有了,我叫他们都退下,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那不就成了?这下你该没有理由推脱了吧!”

    乔安瞧着他,道:“我可不是推脱。不过,你搞得这般神秘,人家定会猜测,四皇子将奴仆尽数遣出,只留下隐谋乔安,却是什么意思?哦,原来四皇子最近转染龙阳之好,恋上了他的隐谋乔安!难道你不怕吗?”说到“龙阳之好”时,不由微微羞涩,但到后来,眼中却已尽是顽皮之色,俏媚可喜。

    龙宸宇从不见她如此鲜活的神态,心中一热,随即拉住乔安的手,洒然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那日我在绿幽苑奏了那许久笛子,早就宣告天下啦!现在,四皇子喜欢他的隐谋乔安,早已是府中公平的秘密,没什么好怕的啦!我呀,倒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呢!”说着拉着乔安便要前行,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举起她的手,瞧了半天,忽然恍然道:“我说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你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那寒冰玉镯呢?你为什么不戴?”

    龙宸宇瞪了她一眼,转身四屋,不一会便又折了回来,手中却已多了一个精致的描金红盒 。来到乔安身边,他打开红盒,在纯净的白色锦缎的衬托下,更显得玉镯互相辉映,各自添色,笑道:“除了你,原也没人配载这寒冰玉镯。这下不许再取下了啊!”

    乔安怔怔瞧着那玉镯,忽然抬头决然道:“你放心,宇,我定会戴着这玉镯,一辈子也不会取下来的。”

    龙宸宇不知她的话中另有深意,听她说永不取下,一股欢喜甜蜜之意升将上来,笑意盎然,更显得丰神俊朗,温雅柔和,如同和煦温暖的春风般沁人心脾。他另取过斗笠,替乔安戴上,拉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一路上绿竹森森,竹叶上尚有着斑斑白霜,轻雾缭绕。二人穿梭其中,心中欢跃,更觉飘飘然如在仙境一般。

    用过早餐,龙宸宇提议出去走走。乔安虽不爱热闹,但想起二人相聚时日无多,便不肯拂其心意,点头答应。莫言声,沈青等侍卫本要跟着,龙宸宇只问了一句:“有名闻天下的隐谋乔安在我身边,谁又伤得了我?”便将诸人口舌堵住。

    走在街道上,乔安身姿轻盈,气质出尘,龙宸宇清贵温雅,俊朗洒脱,引来许多人的注视,纷纷猜测是谁家儿郎,如此俊雅。乔安瞧见街上竟有许多白衣斗笠,轻纱垂掩,跟她的装束一模一样,心中奇怪“咦”了一声,瞧向龙宸宇,盼他解答。

    龙宸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你还不知道么?如今隐谋乔安的名声可是如日中天,京城儿郎纷纷学你装束,引以为傲。若叫他们知道乔安只是个十七岁的盈盈少女,保管吓得他们三天回不过神来。”

    乔安想想也觉好笑,摇摇头不说话。目光却无意中撒到路边一家小摊铺上,有些怔住了。那是一家极为普通的面铺,掌柜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眉目质朴,旁边大概是他的妻子,忙左忙右,周围一男一妇两个小孩绕着他们跑圈圈,欢快至极。那两个大人忙得满头大汗,但偶尔相顾,再瞧瞧身边的两个孩儿,憨厚一笑,颇为知足。

    龙宸宇察觉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门道来,更加不懂一向淡定的乔安为何瞧得这般入神,只得问道:“安,你在看什么呀?”

    纱幕下,乔安眼神柔和,表情温软,柔声道:“我在看那家人啊!我觉得他们看起来很幸福,宇你觉得呢?”

    龙宸宇茫然不解,只得再回头瞧着那家人,还是看不出他们哪里幸福,也不愿敷衍乔安,遂老老实实地问道:“你觉得他们幸福?安,你很羡慕他们吗?”

    乔安专注地瞧着那家人,顺口道:“是啊,我羡慕他们。他们一家过得很平淡,很平凡,很平静,很平和,很平安,是由五个平字组成的幸福。我爹给我取名安,就是希望我能够一生一世都平平安安。不过,现在瞧起来,我爹恐怕是要失望了。”

    龙宸宇始终无法理解她所说的“五个平字组成的幸福”,但对她话语中的遗憾和寂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眉着一皱,向前走了几步,到了那家百摊,谦和地道:“掌柜的,我想请教一下,你们一家‘五个平字组成的幸福’要怎样才能做到?因为,”说着一指乔安,接着道,“刀子很想要你们这种幸福。”瞧在乔安的面上,他用了个“请”字,否则,依照他的地位性情,对这些人理也懒得理半句的。

    掌柜的见他往面摊走来,只道他要买面,正自欣喜,却不料他竟问了自己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见他衣饰华美,气宇不凡,不敢得罪,不由得跟自己的妻子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乔安眼见那家人手足无措,忙上前将他拉了回来,嗔怪道:“你做什么呀?”

    龙宸宇瞧着她,理所当然地道:“你羡慕那五个平字组成的幸福,我就问他们怎么做到,好也给你,叫你不用再羡慕他们啊!”

    乔安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傻瓜。难道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吗?”

    龙宸宇却不曾瞧见她的那个白眼,柔情款款地道:“我说过啦,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叫我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你,我也愿意。所以,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帮你拿到的。”

    乔安心中一震,透过纱幕瞧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深深叹道:“宇,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吗?”

    得安从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这样感性的话语,龙宸宇心神震颤,眼神中不由自主地充满柔情,低声道:“安,我明白的。其实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乔安不答,只是蓦地垂下头去,叹道:“宇,只望往后你也能明白就好了。”

    龙宸宇觉着她话中大有玄机,暗自思索去难得要领,待要询问,乔安已自飘然往前去了。龙宸宇忙丢下诸般思绪,追了上去。乔安却拿着摊边的绳坠饰物向他询问,遂将脑中疑虑丢到一边,向她解答。

    二人也无目的,随意漫步街中。龙宸宇知道乔安不爱人多,他也确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跟乔安独处,因此信步走出皇城,往郊外走去,时至初春二月,冰雪初消,野外柳吐新绿,桃绽嫩蕾,一派初春光景。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蜿蜒盘绕,尚未融尽的冰块顺着河水漂流撞击,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煞是好听。郊外并无其他人,二人携手漫步其间,偶尔相对而笑,同觉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二人,相契和美,极是畅怀。

    走了许久,两人有些累了,遂捡了一处干净石头,背靠背抱膝而坐,靠在彼此肩头。龙宸宇感受着她熟悉的冰冷气息,安心舒畅。乔安则顺手取下斗笠,搁在一边,瞧着万物复苏的初春光景,想着身边的龙宸宇,心头不知是欢喜还是忧伤。

    微带轻寒的春风吹来远处泥土的清香,熏人欲醉。乔安靠在他的肩上,眼前的景象似乎勾起了她记忆深处的某段影像,惹得她思绪微乱,悠悠道:“这个地方很美。我可以想象一个月后这里繁花似锦,处处飘香的美景,那一定很美很美!”

    龙宸宇顺口接道:“是啊。等到再过些日子,这里的花都开了,百花绽放,蝴蝶翩翩,杨柳拂风,碧水映影,全京城的人都会来踏春,确实美得不得了!到时候我陪你来赏春,好不好?”

    乔安却像是没有听见龙宸宇的话,自顾自地道:“这个地方真的很美,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家后面的那个山坡。每到春来,那里就满山遍野都是野花,蝴蝶飞来飞去。我常在那里玩。那时候,很幸福的。”

    龙宸宇笑道:“哦?倒真没瞧出来,如你这样的人竟也会跑到山上去玩啊!”

    乔安白他一眼,可惜背后的那个人没看见。她微带感伤地道:“人的性子,有一大半是后天的环境使然。从前的我,可不是这样子的,淘气,任性,很叫人头疼的。我刚出生时,我娘就说,我长大准是个不叫人省心的丫头。结果后来果不其然,越来我便越放肆,整天穿着男装,拉着乔哥哥到处跑,没把我娘急死。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知道我只那么短时间跟他们在一起,我一定会做个乖巧的女儿,好让他们多开心些,少为我操些心。”

    龙宸宇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酸涩的口气活像喝了好几坛子的陈醋:“乔哥哥是谁?你怎么叫他叫得这样亲密?他是你的兄长对不对?”

    乔安发觉了他话语中的不悦,淡笑道:“我只是叫惯了。乔哥哥跟我没血缘关系,是我爹娘自门外抱回来的,只比我大三天,却处处都以我的保护者自居。小时候,我淘气器张,经常惹祸,都是乔哥哥帮我遮掩善后的。尤其,我老是爱扮男装,再拉着乔哥哥一起出去玩,每次都弄得脏兮兮地回去,总是被娘骂!每次乔哥哥都挺身而出,替我揽下罪状,结果却总是我们两个一起受罚,而且总是罚我罚得比较重。因为娘很聪明,知道乔哥哥只是代我受过。”

    听得出乔安语气中的依赖亲昵与欢悦,龙宸宇心头愈发不是滋味,气恨恨地道:“你那个乔哥哥如今在哪里呢?怎么后来你那样受苦,也不见他挺身而出呢?”

    乔安心中一阵苦涩伤痛,低声道:“十三年前,我家里遭了大变,一日之间,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了,乔哥哥也是。从那之后,我就什么都没了,也没了任性器张的资格,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了。”

    龙宸宇一怔,先前的酸涩之意烟消云散,想想她的苦楚,心中全是对乔安的恻然怜惜之情,忍不住脱口而出许诺道:“安,现在你有我了。我定会宠你一辈子,像你那乔哥哥般的对你好,做你的依靠,替你担当所有的问题的!”

    乔安眼波流转,问道:“真的么?”

    “当然!我说过了,就算你要我为你去摘天上的星星,我也愿意。在京城里,有我做你的靠山,随你怎样任性器张都可以,就算你把整个紫星王朝翻过来都没关系!”

    听见这样深情的宠溺的话语,乔安反觉凄然,螓首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宇,你不能太宠我!否则我会恃宠而骄,也会得意忘形的。”

    龙宸宇洒脱一笑,不放在心上,道:“没关系,我本就是要宠你,你叫你觉得幸福的。从前,你受了那许多的苦楚,所以老天爷将我送来,作补偿你之用,叫你往后逍遥自在,幸福美满。不知乔大小姐可还满意?”

    乔安凄然一笑,实在分不清这究竟是补偿,还是惩罚。只幽幽道:“宇,你待我真好!只是宇,我想问个问题,而且是个好像很俗的问题,可偏偏好多人都喜欢问。你待我这般好,这般喜欢我,能到什么时候呢?”

    龙宸宇一呆,随即笑了,仔细想了想,道:“这个嘛,我要好好想想喽!永远好像太久了,瞬间又好像太短了。这样吧,我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不喜欢我为止!好不好?”

    “一直到我不喜欢你为止啊!”乔安轻笑,嘴角有着淡淡的忧伤与悲凉,低声道:“宇,你要记得今日说的话,也许往后就不会太苦了。”

    龙宸宇一怔,不懂她的话什么意思,却也不愿深究,不再说话。

    日渐西斜,空气中的寒意渐渐重了起来,尤其在乔安周围,更是寒意缭绕,绵延不散。龙宸宇虽然伤势已愈,但终究散失武功后身体不若先前强健。乔安生恐他吃不消,提议回府。龙宸宇虽不情愿,却也不想拂逆乔安,只得起身携乔安回府。

    只是,晚间他定要宿在绿幽苑,无论乔安怎样劝说也无济于事。最后,乔安无奈道:“这里寒气太重,不宜常人居住,你还是不要呆得太久为好。”

    龙宸宇不依,坚持道:“要么你随我到碧蓼居住,要么你就叫我在绿幽苑呆着,这两个选择,你选吧!”

    乔安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自我回来,你就变得越发执着了?”

    龙宸宇深吸一口气,终于坦率道:“安,我心里不安定。”

    乔安秀眉微扬,重复道:“你心里不安定?为什么?”

    龙宸宇维持一天的笑容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与担忧,握着乔安的柔荑,沉声道:“是的,我心里不安定!昨日,你的出现真如梦一般,总叫我难以相信这是事实。按理说,经过今日,我该更加安心才对。可是,相反,我心中更加没有真实感了。昨日到今日,你待我是前所未有的好,无论我说什么,你都静静地听,不闪不躲;还跟我携手游街,赏春谈心,跟我说你的事情;甚至,我说你喜欢我,你都不否认!我欢喜得象在云端一般。可就是你等我这般好,反叫我又觉着不安,总觉着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乔安心中巨震。她只道自己已掩饰得很好了,不想竟还是被他瞧出。可见,经过这几个月的磨练,他是越发机警睿智了。真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他的成长而感到喜悦欣慰,还是该为他的察觉而感到不安惶恐。抑或,他并不曾瞧出什么,只是直觉感到不安,否则早就会巧妙地诱问实情了。那就更加可悲了,有这样敏锐的直觉,甚至可算是心灵相通,但他们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算了,只有短短的三日,何必再想其他?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地过这三日,为彼此留下一段美好而难忘的记忆。然后,就去打点自己的事情。等到他登位为君,她便可飘然离去,等着生命的消散与飘逝。

    虽然悲哀,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为未来之君,龙宸宇是绝不可能只是她一人的。倘若时日悠长,她随着日月流逝而容颜日改,而龙宸宇却依旧坐拥天下绝色,谁能保证他不会变心呢?甚至,有可能都不用等到她韶华老逝,“红颜未老恩先断”,古语早有教训。他纵然此刻对她真心无二,但尊贵的身份注定不平凡的运命。与其等到日后爱转为怨,倒不如此刻倾心相待,留一个没有结局的爱恋彼此品鉴不是悲观,只是认清现实而已。

    也许,没有结局的爱恋同时说不定也是最动人的呢?

    瞬间,便有无数的念头从脑海滑过,但乔安一向善于自制,丝毫也不曾表现出来,只淡然道:“俗话说得好,人生如梦,梦如人生,梦境与真实又怎可能分得清清楚楚?你不妨就当这是一场美梦吧!也许,这样你会好过些。”最后一句话极轻极细,根本听不清楚。

    龙宸宇眉头轻锁,朗如星月的双眸中微现迷茫之色,随即坚定地道:“就算这真只是一场美梦,我也该感谢老天爷肯给我这样的美好的梦境,如现实般真实!我也希望在这个梦境里沉沦,永远不醒。”

    在梦境里沉沦,永远不醒?乔安心头一阵迷茫,似乎她也原有过同样的感受,只是已经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哦,想起来了,那是十一年前,她困于无名谷百煞竹林时,竹林机关迷阵启动,幻象百生。犹记得,当是呈现她脑海眼前的不是其他,正是她的爹娘,乔哥哥,和从前过往的幸福画面。当时的自己,明知道那是幻象,是假的,是会引导人走向死亡的机关的,却依旧沉沦迷醉,痴痴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欢笑细语,奔跃欢腾,然后泪流满面。

    那时的自己,也是希望这幻象美景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知道自己死亡,如同永恒的现实一般。而如今,她面对着一个跟当时同样心境的人,却要成为打碎这美梦的刽子手!

    她曾经想过,如今徐府之事几可明了,等到她大仇得报便方弃生死之念,与龙宸宇厮守一段时日,等到生命即将逝再悄然离去。但是那日,摇光送来的遗信地如一颗石子般投入了她的心湖。虽然不知道师父的遗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但是她的心中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那将会是件与她切身相关的可怕事件,而且绝对会碾碎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什么呢,安?这般入神。”熟悉的清朗又蛊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惊回了她遨游千里的心神。乔安瞬间回过刘来淡淡道:“你若要留在这里便留吧,只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你现下不比先前!”

    虽说绿幽苑寒气重,但这偏低的温度是乔安的气息,也是最能令龙宸宇感到安心稳妥的。因此,这一夜,呼吸着空气中的寒气,他睡得安移民深沉。第二日天刚亮,龙宸宇便被叮叮咚咚的细雨滴竹声给惊醒了,眼光一转,便瞧见乔安优美熟悉的背影静立于竹窗边,随即转过身来,瞧着他浅浅一笑,道:“你醒啦。”

    她的语气亲切自然得让龙宸宇瞬间失神,有种仿若他们是相扶已久的夫妻般的错觉。很快,他便清醒过来,起身揭被下床,走到她的身边,透过碧绿的竹窗,外面细雨飘摇,珠帘水幕纵横,使得整个天地都融于一片迷离梦幻的意境。绿幽苑的翠竹经过初春第一场雨的洗礼,越发青翠欲滴,绿得可爱,在这一片迷蒙雨景中,更是如仙境般飘逸出尘,一如居住其间的主人!

    乔安瞧着他,微嗔道:“说了要注意身体,你又是和衣而睡,你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龙宸宇调侃道:“也不想想我这是为谁着想呢?虽说我们心心相印吧,可毕竟未婚未嫁,同居一室已经惹人非议。别人的口舌我可以不管,若再要叫冷静自待的安不小心瞧见什么,生气恼怒,将我赶出去,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乔安浅笑摇头,道:“你若再胡说八道,我就立时叫你损失惨重。”

    龙宸宇大笑,瞧瞧外面的美景,随口道:“瞧这样子,今日的出游大计算是泡汤了。”

    乔安也将目光转向窗外,赏鉴雨景,道:“难道你很想出去游玩么?我倒觉着这春雨绵绵,万物如洗的美景更值得人留恋呢!”

    龙宸宇附到乔安耳边,汲取她身上散出的幽香,柔声道:“安,去什么地方,赏什么景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什么人!所以,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好。就算什么都不干,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在你身边,只要感受得到你的气息,只要心里知道你在惦记我,我就会觉着幸福喜悦了。”说着由心一笑,脸上尽是满足与喜悦。

    乔安亦报之一笑,微微螓首,斜着眼瞧他,道:“你说起甜言蜜语,当真是信手拈来,恐怕是训练有素的吧?说吧,我是第几个啦?”

    龙宸宇尴尬一笑,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忙顾左右而言其他,道:“唉!似乎是该去上早朝了!昨日托人告假,今天总是要去一趟的。否则,父皇定会派御医过来,扰得人不得清净了。”

    乔安瞧出了他的心虚,淡淡一笑,美若春花,又明如秋水。

    龙宸宇更觉尴尬异常,立在当地,走又不是,留又不是。许久他才深呼一口气,认真地道:“安,你是知道的,从前我一直都是风流皇子,跟煦是齐名的,自然少不得对女子甜言蜜语。可是,我从未对任何人承诺什么。现在,我愿意许诺跟你相守终生,再不会留恋其他任何女子一眼。所以,你原谅我的从前,好不好?”

    他的语气诚挚坚决如同起誓

    穿越千年之倾君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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