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

    奔跑的季节 作者:肉书屋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睦咸茁罚这让孙子松暗自好笑:这样缩手缩脚,循规蹈律;仅此拘泥,这个砮又荒苁撬浪一潭,而目前,这个砮钚枰激活,激活一潭水,让双兰生龙活2鹄矗让这潭水洗净天空,洗净大地,洗出一片新天地?br /

    孙子松和万恒同的性格恰恰相反,他外向、激进,充满朝气,万恒同的长项是懂专业技术,孙子松的长项是文才加口才,他在局里搞行政工作多年,党和政府的政策接触得多,理解的透,对搞企业他不是个外行,相反孙子松在企业主管部门干了多年,积累了许多搞企业的经验,这些年从邯钢模拟市场成本倒算到本市工业企业改革实施的“五四三一”工程,孙子松都在潜心研究并撰写了《市场经济条件下国有企业的新定位》,《浅谈企业改革与发展方向》等论文,发表在国家级刊物上,孙子松算得上是本市经贸系统的笔杆子,大才子。

    万恒同提拔了一批人,孙子松也提拔了一批人。万恒同提拔的人像万恒同,个个忙碌在车间,不管你是新提拔的车间主任还是工段长,万恒同的要求是确保机器百分之百地运转,不能让机器停下来。孙子松提拔人的标准是大胆,最冒尖,有闯劲。第一个提起来的是针1车间的女工王郁红。

    提拔于王郁红缘于一个机会:那天王郁红下了早班,梳洗打扮后准备出车间大门,一男职工正在门口扫地,一笤帚扫到王郁红的皮鞋上,王郁红破口大骂,两人吵了起来。恰巧孙子松从这里路过,听到吵骂声停了下来。

    泼妇的外表往往是优雅的。粗俗的人总披着妖娆的外衣。

    王郁红是这样,尤芳也是这样。尤芳平时穿戴打扮的文文雅雅,有一张白净的脸,看外表是一个文静、可爱的女子,如果不开口讲话,她会招人喜爱。与王郁红相比,王郁红喜欢往艳里打扮,如果说尤芳给人的外表印象是文雅纯净,那王郁红的外表就是多情风s。这两人可以说是双兰厂的一对代表人物。

    此刻,王郁红高佻的个儿,盘着头发,涂着口红,雪白的衬衣掖在裙腰里,一袭长裙垂到踝骨处,脚上一双锃亮的此鞋,她见孙子松过来,有意拦了下孙子松:“我不是爱吵架,你看嘛厂长,你往地上看,那么一团尼纶线就当垃圾不要了。这整天喊着要厉行节约,这样行吗?这样糟蹋公物让人心疼哪。”

    孙子松见人到中年的王郁红不仅说话入情入理,而且浑身透着成熟丰满的韵味。王郁红的语言和优雅的风姿感染了孙子松,他正需要这样敢说敢管的人。在提拔王郁红的会上,遭到了许多有人的反对,说王郁红以前硬是让马治国弄了个工程师,其实王郁红只有小学文化程度,除了会巴结领导没一丁点工作能力。孙子松却说,能当工程师说明人家就有两下子。人们说,王郁红和前任班子中的马治国先是师徒关系,后来关系就扯不清了,马治国完全是为了给王郁红送好处才弄了个工程师,谁都知道这个工程师是个冒牌货,职工们背地里叫她“空心子”,意为空心萝卜,但最终王郁红从车间不脱产的质检小组长提到了厂质检科。

    王郁红总是会给人们制造出一些震动性的事件来,调到厂质检科没多久,孙子松当上了厂长,带她出国考察时,王郁红跟上了一个叫什么罗夫的外国人有了特殊关系,在决定要回国时,孙子松死活找不到王郁红,只好一人回国了,把个王郁红“丢”在国外了。

    王郁红的丈夫腆着个大肚子天天找市上找局里找厂里,四处告孙子松的状,后来王郁红自己回来了。

    这件事不亚于当年一个男人天天来厂里大闹时的哄动。

    王郁红刚参加工作不长时间不长就成了厂里的名人。那时有一个瘦瘦的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人来厂里,见人就散布:他为王郁红已经离了婚,王郁红曾怀过他的骨r,但她打了胎后又跟别人好上了,瘦男人又找领导又找王郁红的师傅,请求管教王郁红,企图与王郁红重归好,因为他已经离了婚,也为王郁红花了不少钱。但他这样做反而惹恼了王郁红:“你越败坏我的名声,我越要离开你”。王郁红憋着一口恶气和另一男子好上了,到后来,王郁红的婚姻由父母做主,嫁给了现在这个丈夫。

    现在的丈夫王郁红打一开始就看不上眼,没办法,她19岁时已经打过两次胎了,那个离过婚的男人整天来她家闹事,她的母亲明白只有赶快把王郁红嫁掉家里才能安稳,王郁红也才能让她放心,于是找到了自己同事胡月秀商议两家结亲事宜,母亲看中的是胡月秀家的大儿子胖三,就这样两家结了亲。胖三老实憨厚,皮肤粗黑,笨手笨脚,但对王郁红却如掌上珍物,宠爱有加。可王郁红一直认为自己是鲜花c到牛粪上,嫁给这样的又穷又笨的男人委屈了她。因此多年来家里的一切事情包括油盐酱醋全由老胖子c心打理。在老胖子眼里王郁红就是皇太后。

    这个女人又一次脱颖而出!

    王郁红一架吵到了厂质检科,随后孙子松又提拔了一个人——滚桶车间的维修工史军。在孙子松在来厂里不久,厂里购买了一些盆花,派几个年轻人给孙子松家送了几盆,其中史军也里面,花放好后,孙子松支起麻将桌来和几个年轻人打起了麻将,从此史军常去孙子松家打麻将,顺便给孙子松家买粮扛米干这干那,史军被提到了供应科。就孙子松提拔王郁红和史军的事,在双兰厂吵吵得沸沸扬扬,职工们都说:你们看怪不怪,孙子厂长提拔的人咋都是有名气的,史军去年春天因老婆怀孕到外面嫖娼时被派出所抓了,派出所通知厂保卫科去领人,一下子就成了名人。王郁红名气更大,出名更早。那个货,能把六十岁的男人思想搞乱,把五十岁的男人财产霸占,把四十岁的男人腰杆拧断,让三十岁的男人妻离子散,让二十岁的男人找不到女伴。

    同时人们也说万恒同看中的人都是三句问不出话来的,嘿嘿,真是奇怪,厂里的两个派别,一派死不做声,一派死能张扬,看看哪一派能占上风,把双兰引向何处。

    最后孙子松以绝对多数票当了厂长。

    其实局里派孙子松来双兰就有让他当厂长的用意,加上他广泛宣传、精心勾画双兰厂的美好未来,到处演讲到处许愿,双兰人被孙子松美妙的演说带入了一个虚幻的意境。在竞选厂长的述职所报告中,孙子松口才加文才加设想加许诺,使他一举夺魁。他激昂地表示,他要把双兰打造成西北纺织行业的巨人,他要让双兰走出国门,走向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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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松一当上厂长就提出企业要走“外引内联、走向国际”的发展路子,极积组织产品出口,他先带着王郁红出国考察,结果在俄罗斯中介人巴耶洛夫的牵引下与了商人索科洛夫商谈产品在俄罗斯销售并分成,在与索科洛夫的见面时,对方送给他们各自一份小礼品,随后在宾馆又单独送给王郁红一对红玉手镯,又邀请她喝茶,当晚王郁红就没有回宾馆,到他们考察结束回国时找不到王郁红了,急的孙子松像热锅上的蚂蚁,两个洛夫他都是不熟悉,中介人巴耶洛夫是他在国内的一个朋友介绍的,这个朋友原在陇河市一家酒店当厨师,这个厨师后在俄罗斯开了个餐厅后又回了国。机票已经买好却找不到王郁红,孙子松急给国内的厨师朋友打电话,结果人家电话号码变了。没办法他只好一人回来了,对人说王郁红在那边还有点事过两天就来,其实他心里急得已经着了火。

    在火急和担忧中,孙子松对两个心腹之人讲了实情,不料王郁红被人拐跑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全厂。王郁红的丈夫腆着个大肚子到处找孙子松要人,局长惠会德只得把孙子松和王郁红的丈夫约到一起,让他们面对面把事情讲清楚,孙子松心里发虚,但口中生花、天花乱坠是孙子松的长项,他从产品要走出国门说起扯了一堆不相干的事,局长和王郁红的丈夫都打断他让他真接说正事,孙子松就开始说两个洛夫,绕了半天也不说王郁红是怎样失踪的,老胖子气得一把提住了孙子松的衣领:“你说正经事!胡拐什么呢?”

    局长也生气地皱起眉头:“什么这个洛夫那个洛夫,你把人弄哪去了?你明白你在给谁讲话!”

    孙子松才急了:“是她自己跑掉的。”

    局长和老胖子愣住了,孙子松就讲了实情。

    “你们王郁红爱人家的东西爱人家的钱。”孙子松说:“我早就告诉过她不要让她拿别的人好处,可她……”事到如此,孙子松只好说心里的话了:“你们是夫妻,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

    在老胖子还愣神时,局长也说:“王郁红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说呢。孙厂子能把她时时栓在裤带上?回去吧。我们想办法和国外联系。没事的,王郁红不会丢掉的。”

    果然王郁红回来了。

    她十分生气老胖子到找她的做法:“你坏了我名声!你个死不了的死胖子!本来没人知道,你这四处乱找,四处宣传,全天下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活人?”

    吼完,王郁红又放声大哭,老胖子蔫了。

    “你说说你害过我几回了。你个死不了的肥猪,当初你是怎么向我保证的?我不和你过了,离婚!”

    说着王郁红就收拾东西,老胖子慌忙认错,自打嘴巴,又一次给王郁红跪下了。

    “你说你这是第几回了?你还让不让我做人了?我现在也是厂长助理。”王郁红气在当头,砸了手边的电话和茶盘茶杯。最后警告丈夫:“以后你要再敢坏我的名声看你怎么收拾你。”

    说这话时她咬牙切齿。她决定要出走,她要报复这个总坏自己事情的老胖子。老胖子左挡右拦,好话说尽,最后又向王郁红报保再不干涉她的事,她才没出走。

    应该说老胖子从不敢干涉王郁红的事,可不知为什么老胖子总是为了王郁红就做出一些让她生气的事。恋爱时,王郁红就不情愿老胖子,是两家大人硬撮合成的,老胖子家中子女多,家境不如王郁红家,老实憨厚的胖子属大龄青年找不到对象,经两家大人做主见了王郁红,他是一百个愿意。恋爱时他们曾一起逛街不知不觉逛逛到深夜,王郁红突然提出要看电影,老胖子说天太晚了明天看,王郁红生气子:“那好,你回,我自己看。”他只得陪着她看到天亮时分。

    从电影院出来,王郁红郑重告诫他:“从此以后不许你管我的事,如果你做不到咱们就分手。”

    临结婚她又一次告诫胖子:“记着,以后不许管我。”

    老胖子嚅嚅嗫嗫:“管你也是为你好。”

    “那就离婚。”王郁红十分干脆地说:“你什么时候管我,我什么离婚,还给你惯病不成。”

    结婚后老胖子一直恪守着王郁红的警告,他自感没有资格管王郁红,人家各方面条件优于他,一开始他就是仆人,她是公主,没办法,他常常这样对自己说。

    近来王郁红的穿戴突然华贵起来,其实他也愿意让老婆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他们的经济力量不允许,他在王郁红面前只能尽力表现,一心照顾孩子和家,包揽全部家务活。

    老胖子是憨些但并不傻,他厂里当工人时就搞了几项小发明当了技术员,后来调到他们厂技术科,聪明好学又上进的他在家里却看老婆的脸色行事。但他十二分地关心着老婆疼爱着老婆,他明白只有做个正派人清白人才是真正爱老婆,他不能眼看自己的家人往歪道上走。当然王郁红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要防患于未然,这是老胖子的做人信条。

    王郁红花费了380块钱烫了头发,还把头发染得非红非黄,老胖子就心疼,380元啊,全家人半个月的生活费,可他又不敢多说,只好心中疼着,但他发现家中的存款并没有少一分,而且还多了个大额存单,户主是王郁红。为这事,他几天来都不能安心。王郁红告诉他:“这个存单是厂里的小金库。”

    老胖子惊恐地说:“这是犯法!你知道不?”

    王郁红狠狠地剜了一眼老胖子:“那你去告发我吧。你把我们厂当你们厂?我们厂已经没有章法了,厂长才让管这钱。”

    老胖子严肃地说:“那就让别人管去,咱们不保管,明天我……”他想说明天我找你们厂长去,话到嘴边想起王郁红对他的警告,便拐了话题:“明天你再找厂长说说。”

    王郁红发威了:“搞得全厂知道了还得了吗?”

    老胖子仍然心有余悸,陪上笑脸:“我是怕犯错误嘛。”

    王郁红说:“孙子松那个坏种捞了多少钱,把厂里搞垮了。但他捞也白捞了,没人管的。你们的厂子现在也不行了,你知道你们的厂长捞了多少?没人管的。”

    老胖子说:“反正这个存单放在家里是个麻烦,我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吧。”

    王郁红和项宇腾有过亲密接触后,首先得到一部手机,老胖子知道王郁红当了厂长助理,厂里配发手机是为工作需要,心里还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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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子松胆大手辣三年搞垮了双兰厂,刚当上厂长时,硬是把价值上千万的货物发向外国,万恒同一派曾费力阻拦,因为厂里的产品在国内都供不应求,一些个体户拿着现金在车间门口等着提货,可孙子松非要把大量的产品发到国外,关键的是对国外那边的市场如何一概不知,两个什么洛夫也不知根知底,果然上千万元打了水漂,给厂里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万恒同一直被孙子松所排斥,趁他阻拦产品出口的事,对局里说他有碍企业发展的步伐。孙子松多次要求上级将万恒同调走,在局里还没和万恒同谈话时,万恒同就离开了双兰厂。

    孙子松当厂长的三年里,腐败的事做了一箩筐,双兰厂垮了。

    双兰厂成了烂摊子,孙子松装病不上班了,厂子乱成一团,一拖一年多时间过去了,局里只好去请已经离开的万恒同,万恒同一口拒绝,局里又打不到个合适的人,多次反复给万恒同做工作,万说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是一年多,就在没有主事人的情况下,马治国自告奋勇找到局里要求挑起企业的重担。局领导是亦喜亦愁,喜的是这个企业终于有人站出来主事,而且还是老班子成员,对厂里情况再熟悉不过,愁的是马治国已年届七十岁,厂里已经资产亏空,大部分设备已经停止运转,成了烂摊子,怕他力不从心。马治国力举项宇腾,他对惠局长说:“要是没有项宇腾我也不敢出来,小项在沿海地区搞过经营,见过世面,头脑灵活,又有经验又年富力强。就厂里的事我们在一起商讨过多次了,对厂今后的发展他很有自己的见解。”

    惠局长见身体微胖、满脸红光的项宇腾外表气派,举止大方,考虑到双兰厂当前的情况,也需要有个能人来整治,局里正为双兰厂的事发愁,马治国是厂里的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有项宇腾扶持,便同意了马治国的请求。

    马治国在七十岁时再度出山,当上了双兰厂的厂长,他自己说这是临危授命。

    确实,没有项宇腾马治国不会出来。是项宇腾壮了马治国的胆。

    厂子只要搞来一点钱就被银行依法划走,都怨孙子松硬生生把个好端端的企业搞垮了。老厂长王光明在位时,双兰厂是市上的利税大户,全国纺织行业先进单位,双兰厂是省上的六好企业,是政府表彰的“银企携手信誉企业”。

    马治国一上任就给市上打报告请求拨款请求救济,他多次坐着局长惠会德的小车往市政府跑,钟千道市长对双兰针织厂很有感情,也一直在为双兰厂的事揪心着。

    钟市长对双兰厂和情况再清楚不过,这个厂组建于1954年,当初是几个家庭妇女、两台缝纫机、一台织布机、一个小作坊组成,到现在盖起三栋生产综合楼,两栋家属楼。当初只是单一的织布和加工缝纫活儿,现在已经是以生产纯棉、化纤针织品为主的针织、制衣专业厂子,九个系列40多个品种,产品曾远销欧美和东南亚地区。上世纪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期间,成了市场预测上的明星企业,双兰厂的声誉家喻户晓。钟千道市长原来分管工业时没少到双兰厂来过,他曾亲自带领兄弟市的同行们参观双兰厂,并引以为荣地向兄弟市的宾客们露出自己的袖口:你们看,我穿得就是双兰厂的线衣。

    钟市长出席过有关双兰的多次场合,毕竟双兰为这座城市争过光。

    双兰厂要恢复生产需要资金,钟市长心里比谁都急,他出一直考虑双兰厂的出路何在:一个昔日辉煌企业,一个为国家做过贡献的老厂子,上千名职工身后还有多少个家庭,只有走出因境,才能使双兰重新振奋,职工和职工家庭才能摆脱困境。可眼下的问题是银行把双兰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强制执行双兰还债,政府也拿不出钱来恢复生产。

    钟千道不止一次地开导局长惠会德和马治国:“除了生产自救,还要灵活变通,动动脑子,学学外单位的经验。停产的企业不止你们一家,像市无线电厂利用地理优势的条件,搞起了电子市场,像皮鞋厂办起了下岗职工蔬菜批发市场,像钢材改制厂“退二进三”从繁华地段搬了出去,到郊区搞生产。例子很多嘛。”

    钟市长还说:“只要能活起来,只要职工有饭吃你们就大胆地搞。市政府一定想办法支持你们。我很快派一个工作组驻进你们厂,从方方面面帮你们走出困境。”

    惠局长和马治国走出市政府心情都不平静,惠局长说:“千道市长最关心双兰厂,真没想到他会派工作组驻厂。你们就大胆搞吧。”

    两人小会在马治国的家里召开。

    项宇腾吸了好久时间的烟才开口:“工作组来干什么?当时你就应该推掉,不让他们来。”

    七十岁的马治国身体状况及精神面貌远不及四十几岁的项宇腾年轻气盛,项宇腾动辄拍桌子瞪眼,马治国擅长稳坐,稳中潜伏着千钧力量,正应了柔能克钢、弱能胜强的道理。项宇腾一句话当十句说,马治国把十句话当一句说,这一老一轻,一稳一躁,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治国接着项宇腾的话说:“来就来吧,千道市长也是一片好心,他关心双兰厂嘛。”

    “问题是现在不需要他们出现。”项宇腾显得有点急躁,他夹着烟在屋里踱步:“按我的想法,把厂子尽快卖掉,只有让厂里关了门才能实现咱们的想法。现在可好,来了个恢复生产,政府再派个工作组来,这……什么时候才……”

    马治国慢条斯理地说:“我早说过这事不能急,厂里的职工你也看到了,能轻易让你得逞?”

    “职工们是挡不住的,他们没职没权能干啥?”

    “可以捣乱呀,阻挠你呀。”马治国迷着眼睛,快要睡着的样,缓缓地说:“你就按我的计划来没错的,这个厂子的事是复杂的,该走的过程都是要走到,有一个小环节上出漏子,计划都不能实现,那么,市长的话咱不敢不听啊,职工的话也要听,所以恢复生产这个过程非走不可,要让职工们亲眼看到实在运转不起来的结果,同样也让政府看到这个厂通过努力后无望生还,他们就没话说了。”

    项宇腾露出了笑脸:“还是马叔想得周到。”

    马治国闭着眼睛晃悠着身子,口中念经似地:“其实恢复生产是给上头看的,争得政府的支持后最终救不活厂子,后果会怎样呢?哈哈,你想想。”

    项宇腾稍一愣神后叫了起来:“好啊马叔!还是你行,我听你的。不过我担心工作组来后影响咱们的计划进程。”

    马治国晃悠着脑袋:“正好,厂子里有400万的外欠款收不回来,让他们出去收款,这也是协助厂子工作啊。”

    “高啊马叔!”项宇腾对马治国佩服地五体投地,他感谢马治国更佩服马治国,是马治国给了他一次新的生命。

    项宇腾刚从监狱出来就被马治国接到金光宾馆,紧接马治国就拿双兰厂的钱让他去南方旅游一趟,然后就任命他为双兰厂的副厂长,同时送来了王郁红。

    项宇腾最感谢马治国给他送来王郁红,八年大狱让项宇腾对两件事无比渴望,一是金钱,一是女人。这两件事都是用来享用的,是流动的,不断更新的,女人的事眼下有了王郁红,马治国告诉他,王郁红的利用价值很大,但对她的利用是有期限的。钱的事就要靠双兰厂,靠他们一个周密计划,王郁红是就这个计划的执行人。他们正在开始实施这项计划。双兰厂已经被孙子松搞乱了,这个计划要趁乱实施,马冶国把这个计划叫做“变通”,这个“变通”目前是保密的。

    马治国说,你这次带辆车来正是时候,你必须取得双兰职工的信任才好办事。说起车,马治国不禁问起详情,他知道这辆伏尔加是辆旧车,车本身也有问题,但不知车况程度究竟怎样。项宇腾一开始就说是辆二手车,并说车况不错,他隐瞒了这辆伏尔加已经报废的实事。马治国不懂车,但随他去验车的双兰厂的司机懂得,车开回来后,那名司机下岗了。他回答马治国,车是有毛病,有点小问题。

    马治国说,有点不要紧,问题多了也不好堵职工们的嘴,只要能跑人千八公里就行了,现在厂里几乎不用车的。

    随后马治国给车做了价:万元,入到了财务账上。

    双兰厂的职工一直没有搞清项宇腾的来历,一直不清楚他和马治国是什么关系,但能肯定两人关系不一般,现在嘛,关系铁的不外乎: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四种情况。对五年没有拿上工资的职工们来说、已经顾不上许多,只要能把厂子折腾活就行。如果有人问起项宇腾和马治国的关系,大家都是会说:管逑子呢。书包 网 。 想百~万\小!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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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生产的消息是传了出去,但厂里还是老样子,只有梭织车间一个班组在生产。市政府派来的工作组说到就到,钟市长亲自把工作组送进厂子。

    市长来的这天,双兰厂像过节一样;职工们自动来到厂里,退了休的老工人成群结伙地早早到厂,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养老金,他们20个月没有领到养老金了。

    “市长来了,发养老金吗?”老工人关心这事情。

    “工作组进厂了,我们能上班吗?拖欠的工资能补发吗?”在职的职工关心这些事。

    钟市长派来了一个特殊的工作组,每个成员都是市长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人选:组长:朱天新是轻纺局办公室主任。轻纺局是双兰厂的主管单位,尽管局里工作多人手少,但市长要求必须全力以赴支持双兰;副组长是市工商银行办公室主任庞十庆。双兰厂欠市工商行的贷款一千万,眼下急需要筹款用于生产自救,钟市长有意安排银行方面协调支持双兰厂在资金上的困难;成员中有一位是市社保局干部韩大启,钟市长考虑这个人选是因为困难企业的职工可以申请享受“三家抬”政策,双兰厂的职工因为生活困难,更需要做好社会保障工作;组员中有市广播电台新闻部副主任李煊。钟市长任何时候都看重新闻媒体的力量,媒体也许会在关键时刻医救双兰;还有一位成员是市无线电厂整顿改革办公室副主任桑又田,这也是钟市长在深思熟虑后选择了一家企业的管理干部,无线电厂属于破产重组企业,这个厂的状况曾和现在的双兰厂一样,欠发工资,资不抵债,依法破产后搞起了全市最大的电子市场,商场出租了,职工分流了,企业活过来了。而桑又田作为厂里的管理者,亲自参与了企业一系列变革。因为他有企业改组经验,所以市长让这个人来意在使双兰厂在改革中从思路上参考一些兄弟单位的做法,为双兰厂带来上一些新的理念。

    钟市长在做介绍时说,这个班子可谓是“黄金搭挡”,并表示回去后立即召开由银行、法院等部门的协调会议,专门解决双兰厂的问题,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双兰厂情况特殊,力保双兰厂启动资金的正常运转。

    双兰厂的职工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市长,今天在一个中型会议室,职工们围成几层将钟市长围在中央,市长和职工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市长和职工心贴着心。

    钟市长挽起袖口说:“我一直穿得是咱们厂的线衣,穿着就是舒服。”

    一句话拉近了与职工的距离,最让职工们感动的是市长回忆这样一段往事——

    “咱们厂有老劳模吴师傅,在省纺织系统‘千米万件’无次品劳动竞赛中获得了‘纺织能手’称号。这就是咱们双兰的光荣,也是全市全省的光荣。”

    市长的话刚一落,人们立刻把坐人群中的退休女工吴秀兰推了出来,马治国对钟市长说:“这就是你说的那位老劳模吴师傅。”

    钟市长起身并握住吴秀兰的手热情而诚恳地晃了晃:“吴师傅您好啊!咱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会场上立即响起一阵掌声。吴秀兰情绪异常激动,市长说得对,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头一次见她也是这样握着她的双手,那是在主席台上,当时她披红挂花接受市领导的接见。这一刻她有千言万语要对市长说,却只有热泪两行流下来。

    钟市长紧紧握站吴秀兰的手痛惜地说:“厂里成这个样子,让职工受苦了。”

    “市长……没有忘了我们。”吴师傅语不成句,一股暖流在职工心中流淌,退了休的老工人们纷纷擦着湿润的眼睛。

    钟市长提高了嗓门:“咱们双兰有一支优秀职工队伍,为国家做出过应有的贡献。我记得咱们厂子前几年还涌现出一位年轻的巧手女工,在西北五省区刺绣大赛上绣花夺冠,为全省赢得了荣誉。”

    “那是吴秀兰的儿媳妇!”会场上七嘴八舌地向市长汇报。马治国对钟市长说:“绣花明星是纺织能手的儿媳妇,她们是一家人。吴师傅的儿子是厂里的‘销售状元’。”

    人们将吴师傅推搡着:“快叫你儿媳来呀,也见见市长。”

    钟市长明白过来后说:“真是个光荣之家啊。”

    然后对大家说:“咱们厂现在还有设备,有技术力量,有一支敬业爱岗的职工队伍,咱们厂就一定能起死回生!”

    工作组组长朱天新、副组长庞十庆都表了态,会议在长久的掌声中结束。

    在工作组成员准备召开进厂头一次会议时,办公楼的走廊有人打了起来。

    这几天职工们纷纷找厂长要求上班,大部分职工被劝了回去,个别职工缠着厂长不放,厂车队的司机宁达旺坐在项宇腾的办公室不走,非要上班。宁达旺说:“我情况特殊,我离婚了,一人带着女儿,我生活困难,我要上班。干什么都行。”

    项宇腾早就不耐烦双兰厂的职工们,粗暴地说:“难道你要吃个逑壮的豆牙菜,我还要害条人命不成?没你干得活,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说什么!”本事脾气就火爆的宁达旺拍响了桌子:“你是厂长我才找你,原来你不是个人!”

    项宇腾算是遇上了的对手,不由施出了惯用的的一套:“你给老子滚远点!”

    宁达旺一把揪起项宇腾的衣领:“你是谁的老子!”

    项宇腾用比宁达旺粗一倍的胳膊拧住宁达旺,两人撕打起来。只听“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宁达旺的脸上,工作组成员将两人拉开,项宇腾红着脸喘着气大喊大叫:“妈的你算什么东西!老子进过大狱,杀过人,什么世面没经历,怕你不成!”

    项宇腾这一自我标榜让人刮目相看,人们才明白马治国弄来了个劳改释放犯当厂长。

    随后马治国向工作组解释,厂里现在情况特殊,必须这样一个厉害人来主事,否则调皮捣蛋的职工瞎闹腾压不住阵角。说话时宁达旺手提一根钢g把五楼所有办公室窗上的玻璃砸烂。

    就项宇腾做为厂长打架之事,马治国说:“企业改革就是打破用人机制,是能人就要聘用,干部能上能下,职工能出能进,否则双兰厂没有希望,项宇腾就是双兰厂的希望。越破烂的厂子越要胆子大的人来整治,才能整出个名堂来,如果双兰厂还像从前那样四平八稳,厂子是没救了。”

    工作组成员基本同意马治国的观点,但做为厂长动辄打人是不对的,这种方式一定要改。马治国一口应承下来:“他一定得改。”

    当晚厂里给工作组接风。

    第一部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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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桌上扯着有关双兰厂的话题,大家很随和。李煊碰碰庞十庆说,我从网上看到有关你们银行的一则笑话,挺有趣。说的是银行英文的缩写,你们看:

    中国建设银行……cbc……存不存?

    中国银行……bc……不存。

    中国农业银行……abc……啊,不存!

    中国工商银行……icbc……爱存不存

    民生银行……sb……存吗?傻x

    招商银行……bc……存吗?白痴!

    兴业银行…… cib……存一百。

    国家开发银行…… cdb ……存点吧!

    北京市商业银行……bb……白存存不?

    汇丰银行……hsbc……还是不存

    大家哈哈笑着,都说这还编得好,谁整天这样会编。朱天新也说了一个:我听说你们银行的笑话是……

    经办员:您好,请问您办什么业务?

    客户:“哦,我存一个死期(整存整取)!

    经办员:那请问您死多久?

    客户:嗯,死一年!

    大家又笑起来,庞十庆转着眼珠说干吗是我们银行,银行是国家的,要是我的就好了。李煊又来了一个:听说一位储户来到银行:问你们银行一年定期的利率是多少?

    回答说:

    储户说:如果我一次存几十万可不可以优惠一点?

    对不起,存款利率是国家统一的,是不能够随意改变的!

    那利息税能不能少扣点?

    十分抱歉,利息税也是国家统一扣收,不能降低收取标准。

    你唬谁啊?现在什么东西没有个批发价,折扣价的?把你们行长叫来,他过去和我是一个村的,小名叫狗蛋,我就不信,连这点面子他都不给我。

    大家笑着问庞十庆:“你遇到过没有?”

    庞十庆抬起头来说你们说的全不可笑,我给你说一个——

    银行里抓住一只老鼠,行长说,给它下指标,看它还有功夫乱跑;纪委书记说,调查它,保证有事,否则跑什么?保卫科长说,打死它,谁让它闯入金融重地;外勤说,给它下指标,让它拉存款;内勤说,让它当出纳,不许上厕所,用摄像机对照它,用监控器看着它,看它还跑不跑。老鼠一听,倒地死了。

    哈哈哈……还是你们清楚自己的行当。大家都是这样说

    项宇腾也活跃起来:我听的是带点色的——

    银行行长陪客户吃饭后,客户提出洗头洗脚,行长害怕,电话询问纪委书记,书记回电话:洗头不过肩,洗脚不过膝。客户听后,笑曰:难怪你们中间业务搞不好。

    大家笑得更开心,庞十庆拿起一块纸巾揩着油乎乎的手对李煊说:“我也听过挖苦你们文人的笑话。”

    马治国不失时机地c嘴:“文人们的事情最多,笑话一定不少。”

    “不要以为你们文人是好人,其实全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庞十庆说。

    ——有一个年轻女作者写了篇文章拿给你们编辑请教,你们文人编辑看后两只贼眼在人家女娃身上乱转,尔后故意皱起眉头说:这篇文章上面两点比较丰满,下面一条水分太大。女娃不知其意问:老师你看行不行。你们文人编辑故做深沉地说:“日后再说。”

    大家更是十分开心,笑得前仰后合,李煊用筷子点点庞十庆:“什么话从你们陕西人口中出来就变味,陕西人挖苦人最结实。”

    庞十庆说:“咱们陕西人实在,人老实,说话做事都是实实在在的。”

    李煊瞪了眼睛:“陕西人老实?我的天爷!陕西人是贼里打出来不要的贼。上天下锥子,你们会用剪刀接。”

    韩大启也加进一句:“我搞不懂陕西人讲话一口一个‘贼’字,贼爸贼妈的。”

    马治国说那是方言,就像这里的‘咱’字。

    项宇腾脸膛通红:我给大家猜个谜语,谜面是:妓院开张,猜一编辑用语。

    “俗了俗了!”马治国见他人并不热衷项宇腾的话,便于转变了话题,唉了口气说:“这人哪,快得很,转眼功夫几十年过去了。说20岁的男人是期货,30岁的男人是现货,40岁的男人是俏货,50岁的男人是过时货,60岁的男人是跳楼货,我已经七十岁了,就没我的事了。”

    项宇腾不管别人对自己有什么看法硬要c嘴。是这样的:20的男人是直升飞机,30岁的男人轰炸机,40岁的男人战斗机,50岁的男人滑翔机,60岁的男人手扶拖拉机,70岁的男人手机关了机,80岁的男人电脑死了机。

    马治国对最年轻的桑又田说:“你还是架轰炸机,给咱们好好轰炸轰炸。” 然后转向项宇腾:“你正是战斗机。”

    大家都说三四十岁正是能干的年龄,有干劲,敢折腾。朱天新说那是敢胡来。李煊也说是敢胡来:“广场那家商贸中心原来效益很好,后来倒闭了,员工们吃不上饭天天告状,没一点办法。后来上来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一来就裁员,三十五岁以下的员工全部裁掉,你不服你告去,嗨!告到哪里都没人管。接着就卖房卖地,那阵子商贸大厦的员工们闹腾的不得了,结果让年轻人给治住了。”

    “所以,项厂长要敢于治厂!”朱天新说。

    马治国接过话题:“可不是嘛,这个厂子没个厉害人是不行的,所以我请小项来,也算是破除陈旧观念,大胆启用人才。”

    工作组的人们想起项宇腾说自己蹲过大狱的话,都便随着马治国说,现在的用人机制要搞活,双向选择,全员聘用。人员能进能出,职务能高能低,能上能下,只要有本事能救活厂子就要大胆启用。

    马治国叹叹气:“压力不小哇!”

    临散席时,韩大启碰碰项宇腾,哎,项厂长,那个妓女院开张是怎么回事?

    项宇腾红了下脸说,是猜个编辑术语。韩大启说那你告诉大家呀,庞十庆有些不奈烦地说,要说话就说完整,说半截留半截最没意思。项宇腾说是欢迎来稿(搞)。李煊低头琢磨:妓女院开张——欢迎来稿。哈哈,他笑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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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组召开了进厂后第一次会议,组长朱天新说:“大家都为这个厂子进份力吧,这个厂是省上的‘六好企业’,市上的纳税大户,现在遇上了困难。我提议大家找找自己的一切关系帮一帮这个厂,让企业尽快恢复生产,能正常地运转起来。这也算是我们主管局求大家了。”

    工作组成员个个情绪高涨,义不容辞,纷纷表示一定要为双兰厂尽力。

    马治国向工作组谈了自己下一步的想法,一,厂

    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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