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部分

    肉鸽 作者:肉书屋

    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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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后,闵小雁依旧重复着自己的路线,坐jr线到蒲生车站,然后捧起书晃荡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蒲生的车又少,闵小雁专心地背着单词而没有一点顾及,因为她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忽然一辆黑色的凌志靠了过来,吓了小雁一跳。

    刚要发作,那窗户慢慢地摇了下来,一个灰白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抬起来的时候,一对小眼睛翻了出来,要不是那对眼珠贼贼地转了转,小雁还以为是殡仪馆的灵车拉着死尸去赶路呢。

    “闵,是你吗?”

    大江健司拉开了车门,又往里坐了坐:“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不……”突然出现的大江健司吓得小雁节节后退,在见到这个龌龊的男人的第一天,小雁就立刻把他划进了要远离的那部分里。她本能地想拒绝,然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

    大江健司友善地看着小雁,日本男人平时都是一身正装,大热的天,那么大的年纪也依旧裹着一身厚厚的西服。那张脸看起来倒是慈祥得很,让闵小雁想起了刚到日本的佐佐木。她虽然放不下警惕,可是面对热诚的邀请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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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她是住在他的家里,总得打个招呼,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闵小雁坐上了车,关门的时候她有意地靠在了门边上,大江似乎没有理会小雁刻意保持开的距离,他挥了挥手,司机启动了车子。

    面对大江健司的突然归来,乔娜明显比小雁更出乎意料,虽然她很快地挤出了满脸的笑容,可小雁在那一瞬间还是感觉到了。

    乔娜害怕了,这个男人让她害怕了。

    小雁也害怕了,之前有关这个男人的禽兽行为一桩桩地钻进脑袋里,让她更深信不疑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小雁大口地喘着粗气。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小雁惊悚地跳开。门外,乔娜亲热地挽着大江健司的胳膊站在门前。

    “小雁,今天我们出去吃。”

    晚饭进行得还算顺利,大江健司几杯清酒下肚,话又多了起来,闵小雁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他认识老王的整个过程。

    “闵,我的女人漂亮吗?”大江健司一把搂过乔娜,“王说她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我不相信,在中国的日子里,他食言了,我没有看到。哈哈。”

    大江放肆地笑着,闵小雁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好在话题转换得很快,刚刚回到日本的大江健司很快地又扯出了别的话题。乔娜一直挽着他,那份做作的亲热在小雁眼里很是别扭,说是乔娜搀扶着一个垂危的病人倒还蛮像。

    回家的路上,已经有些烂醉的大江倒在了后座上,乔娜开着车,一言不发。

    “娜姐,我……”

    “你打算搬走是吧。”

    “嗯……我觉得不太方便。”

    乔娜不说话了,她狠狠地踩了油门。

    “雁子。”把大江健司送进房间,下楼的时候乔娜特意嘱咐着小雁,“一会儿你早点睡吧,就别刷牙洗脸了,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开门。”

    “娜姐,怎么?”

    小雁刚要问为什么,乔娜的目光猛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她重重地把小雁推回了房间,拉上了门。

    关上灯,四面黑了下来,小雁坐在门边瑟瑟发抖。她一直都是个恐惧黑夜的女孩,于是又站起来把灯点亮。门外似乎有影子在晃动,惊慌中,小雁把被子抱出来,裹住身子,靠着门躺了下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浓重的喘息声,跟着好像有厮打的声音,小雁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突然听到了乔娜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个声音仿佛痛苦到了极点,小雁慌忙中忘记了乔娜的嘱咐,匆忙地拉开了门。

    走廊尽头的拉门开着,乔娜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浑身一丝不挂,一只手正捂着下t,痛苦地咧着嘴。

    小雁刚要跑过去,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揪住了自己的胳膊,浓浓的酒气喷在了脸上。大江健司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个看似干瘪的老头力气竟然大得出奇。小雁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已经被他一把摔在地上。

    大江一脸y笑地走了过来,右手里有个东西在晃来晃去,小雁惊恐地往后挪着,她看清了,那是根硕大的塑料阳具。

    “小雁,快跑……”乔娜的声音小得可怜。

    闵小雁庆幸自己没有换上睡衣,在大江扑上来的一刹那,她用尽力气抡起了右脚。

    大江健司扑通一声跌了出去。小雁爬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穿过走廊,穿过院子,穿过马路,蒲生的夜色很重,小雁埋头狂奔,直到没有了最后一点力气才停了下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抬起头的时候,闵小雁知道自己迷路了。路边有几个小屋亮着灯,很红很暗的小灯,小雁不敢去靠近,她摸了摸口袋,手机落在了房间里,连钱包也没带出来。

    在东京的第二次迷路,却足以给闵小雁带来一生难忘的恐惧。

    行尸走r般地游荡在午夜的东京,小雁已经找不到蒲生车站,她想哭,但却挤不出一点眼泪。说不上是委屈还是被侮辱后的心痛,抑或是对乔娜的担心。腿已经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出一步,小雁的膝头一软,跪在了地上。

    “岳童,你这个王八蛋,你在哪里?”

    喊声在夜色下传出很远很远,似乎还有些小小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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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前面一束灯光打在了脸上,小雁忙用手遮住,隐约地,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慢慢地开了过来。

    小雁想逃开,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小雁,小雁!!!真的是你吗?”

    闵小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千真万确。

    刘蒙带着一脸的惊讶,站在自己面前。而从车后缓缓探出头来的那个女孩,虽然头发长了些,小雁却看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s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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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蒙似乎有意把车开得很慢,但车里依旧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sela一个人藏在最后排的座位里,把脸压得很低。小雁偶然瞥过去一眼,会和sela不经意抬起的目光撞在一起,但两个人都会很快地躲开对方的视线,好像怕电到一样。

    车子停下了,小雁看了看外面,混沌的夜里,闪亮的霓虹拼凑着东京喧闹的夜生活。“新宿”的字眼抢镜头似的蹦了进来。

    “我下车了。”sela竖起衣领,跳下了车。

    “一会儿我送她回家,先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刘蒙看了看sela,小雁诧异地看着sela从那件皱皱巴巴的夹克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钱。刘蒙飞快地接了过来,顺手塞在了方向盘后面的仪表盘上。

    “闵……小雁……”在车子启动的一刹那,sela突然和小雁说话了,“再见……”

    闵小雁已经来不及去拉开车门,当她摇下车窗的时候,刘蒙已经把车甩开了二三十米,sela小小的身影早已消失,街道上一片空寂。

    那声很微弱的再见让小雁想起了她和sela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气若游丝的她和现在好像没什么分别,一样没有血色的细瘦的脸,一样孤独无助彷徨的目光,一样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似的声音。闵小雁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那个海豚发卡她一直都别在上衣的口袋沿儿上,冰冰凉凉,让她想起了在悉尼和岳童一起留过影的那只叫做fenny的海豚,她认为那是自然界里最有灵气的生物,可是sela丢弃了她的海豚,她就像一条被困在污染了的河流里的小鱼,得不到应该得到的,却一直在失去不该失去的。

    “刘蒙,sela现在在做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

    “你哑巴啦?”

    一辆又一辆车擦身而过,打过来的大灯把刘蒙的背影刻成了剪纸,那长长的头发依旧邋遢地耷着。小雁连珠炮似的疑问被挡驾回来,刘蒙闷头开着车,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想甩开小雁的一言一语。

    东京的夜景被飞快地抛在了身后,小雁带着一脑袋问号,直到刘蒙把车停下,戛然而止的一刹那,小雁的思绪也在那一瞬间被切断。

    “妈的,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小雁刚刚站起身,车门被刷地拉开了,岳童的嘴巴张得老大,闵小雁一手扶着车门,刚刚踏出去的一只脚悬在半空中,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小雁……”岳童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住在这里吗?”

    “租的房子?”

    “你……”

    从闵小雁进屋后,岳童似乎一直在有意地回避着她,他拿了把椅子给小雁坐下,然后就溜出去,过了一会拎了一个电水壶进来,烧上水,又跑出去找了一罐茶叶进来,然后又开始四下翻着杯子,找出来后又要拎出去洗。

    “岳童,你不要忙了。”闵小雁拦住了他,“我有事情要问你。”

    岳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杯子。

    “你不是该住在新小岩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这是哪里?”

    “中野。”岳童低着头,嘴里只冒出两个字。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呢?怎么不在原来那里住了?”

    “雁子,我们分手吧。”岳童长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完话后他站起了身,从桌上抓起一顶棒球帽扣在脑袋上。小雁想拦住他,可分手两个字像一把剑一样把她的心划了道长长的口子,她能感觉到血慢慢地流了出来,滴在五脏六腑上。

    “怎么了?”停好车走进来的刘蒙看出了屋子里尴尬的气氛。岳童没有说话,把他推在一旁,走了出去。刘蒙想劝小雁,又想拉岳童回来,他前后看了看,六神无主地杵在了原地。

    “岳童,你不是人。”闵小雁哭着大喊了出来,可回应她的只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闵小雁膝头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你没错,岳童也没错,是我错了。”

    刘蒙耷拉着脑袋,小雁躺在床上,头还有些疼,她才知道自己刚刚晕过去了。

    “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刘蒙,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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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小雁轻轻地问了一句,把这句话从嗓子里挤出去后,她再没有力气多说一句了。看着小雁直直的眼睛,在夜色下,里面几滴晶莹在滚来滚去,刘蒙狠狠地抽了口烟。

    “好吧,我告诉你吧……”

    刚刚来到东京的时候,刘蒙和岳童都是两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小子,在一个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花花世界着实大开了一把眼界,可是开眼界的代价就是钱包。随着日子一天天的紧凑起来,他们便琢磨开始打工弥补一下开销。

    可是这两个粗糙的男生怎么会意识到在东京,赚钱远远比花钱难太多了。开始的日子里,岳童在一个福建料理打工,刷了几天盘子,就直不起身了,早上睡过头又要耽误功课,被记了几次过后便不敢再去了。而刘蒙则选择了送报纸,这个看似报酬奇高的工作,做起来却是苦不堪言。没过几天,两个人又凑到一起的时候,依旧两手空空。

    做店长是刘蒙最先知道的事情。色情服务在日本几乎遍地都是,连报纸上都有招揽顾客的广告。而按摩院的小姐多了很难控制,而且有的客人电话打来了,还得有人负责把小姐送到客人住的地方去。所以按摩院就会招聘一些人来管这些妓女。因为妓女大多数是中国人,所以店长多会选择中国人,在留学生里做这个的人很多,刘蒙在新宿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家。月薪10万,负责11个女孩。岳童刚开始很犹豫,因为这个活虽然不累,但都要晚上去做,对睡眠很有影响,所以他开始只是偶尔帮刘蒙替几天。

    随着生活日益艰难,岳童最终也做了店长,这样两个人才摆脱了生活上的困境,还存了不少积蓄。

    自从认识了小雁,岳童愈发厌恶起这个肮脏的工作,刘蒙和他也吵过几次架,但他最终还是执意退出了,他不希望小雁知道自己赚来的钱上,带着娼妓的腐味。

    从澳大利亚回来后,刘蒙知道岳童这一趟没少花钱,于是他又重新鼓动岳童做回本行,可完全劝不动,正好这个时候刘蒙认识了一个上海人要出兑房子。在东京到处都有这种小按摩院,可是中国人是没办法经营的。那个上海人的店地盘还好,生意也不错,刘蒙架不住蹿掇,于是决定接下来。

    做老板的诱惑是没人能挡得住的,兑下来整个店合人民币要20万。于是刘蒙找到了岳童,正好岳童也在为钱的事情犯愁,刘蒙许诺店盘下来后他来经营,岳童只需要分红就行。几年的兄弟做下来了,岳童也没多想,就把钱给了刘蒙。

    没有想到那个老j巨猾的上海人竟然没告诉刘蒙那个店被警察冲过。在东京,做非法娼妓警察虽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偶尔抓到了哪个也不会轻易放过。被冲过的意思就是以前警察光顾过这里,自然以后被盯的日子也就多了,所以所有想做按摩院的人都最忌讳这个。刘蒙赚钱心切,拿到钱就签了合同,随便找了两个上海女孩就开了业。

    知道冲店的事情是当天晚上,刘蒙数着手上的钱正在得意,一楼的ktv的老板娘也是中国人,两人聊天的时候偷偷地告诉了他。刘蒙当时就蒙了,赶紧给岳童打了电话。

    岳童是学法律的,他知道在东京,中国人私下签订的合同是不具法律效应的,可毕竟钱已经进了人家的口袋,要回来也不是个容易事。最后两个人铤而走险,把那个上海人骗了出来,准备先礼后兵。

    人家也是在东京混了10多年的人,算得了半个地头蛇了,自然不把两个毛孩子放在眼里,最后岳童和刘蒙一咬牙,把他堵在了墙角里准备拳脚说话。对方先软了,但只答应退一半。虽然不心甘,可也没有再多办法,岳童知道多少就是这一把了,如果对方就是不给,说实话他和刘蒙还真没别的办法。

    10万块钱,一夜之间成了泡影,刘蒙想把钱都给岳童,但是岳童很干脆,只拿了3万,因为他知道刘蒙还有柳思琪要照顾,而他只是孑然一人。

    天堂和地狱只有一步之遥,昨天还西服笔挺的老板,第二天就成了鬼鬼祟祟的店长。刘蒙很快在新宿找到了一家名叫虹的按摩院,又c起了老本行,岳童在不远的中野租了这套房子,也彻底地过起了贫民的生活。

    “租到房子的那天,他哭了。”刘蒙用手擦了擦眼睛,“他说他曾经答应你要一直在你身边,可他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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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小雁咬着嘴唇听完了这个不算精彩的故事,她抬起手的时候,才发现眼角已经干了,那些鼓足勇气憋着的眼泪,早就不知不觉地流掉了。

    “sela……她也……”

    “没办法。”刘蒙摇了摇头,“小雁,岳童还不知道,我答应过sela不告诉他。”

    “嗯。”小雁点了点头,又有新的泪水流了下来。

    乔娜第二天给闵小雁打了电话,在蒲生的真锅咖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小心地回避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乔娜虽然精心地打扮了一下,但小雁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憔悴。

    “小雁,这个是给你的。”乔娜拿出一个信封。小雁把它打开,里面是两把钥匙。

    “看到对面那个楼了吗?”乔娜指了指窗外,小雁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她每天放学回家都会路过的朝日广场,“2单元的207,你的行李都搬过去了。”

    “娜姐,我不能……”

    “拿着吧,钱是你们的。还记得那30万吗?岳童后来又还给了我。”乔娜从兜里掏了掏,“还有这个,是你的。”

    那只金色的zippo,在乔娜细长的手指间跳着舞。

    岳童的电话很长时间才接通,小雁好像看到了对面那张带着兴奋但却迟疑不定的脸。

    “岳童,刘蒙告诉我你的事情了,你答应过我,会一直在我身边,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电话那边传来了小声的抽泣。

    “岳童,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午后的朝日广场,小雁看到喷水池里跳动着金色的水花,那颜色,一点一滴地在眼前跳着,变成了眼泪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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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小雁从前一直很难理解姐姐和姐夫为什么可以拥有一段完美的爱情,却不能拥有一段完美的婚姻。在朝日广场和岳童相濡以沫的日子里,她明白了,恋爱中的男女都是被浪漫冲昏了头脑的动物。爱情是不需要付出现实就可以收获快乐的。而真正的生活,留给爱情的滋润实在太少了,激情贫瘠后自然剩下的只是干枯的回忆。

    放学回来的小雁一进门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头刚一挨枕头就闻到了一股让人崩溃的臭味。她把枕头翻开,果然,早上叫岳童去洗的袜子,竟然被他塞在了枕头下面。

    “岳童,你想熏死我啊。”闵小雁把袜子甩了出去,正好砸在闻声进屋的岳童的脸上。

    “你能不能少嚷嚷两句,我们马上就考试了,一天到晚都要复习,哪有时间管那个。”

    “那你就不能打盆水然后泡上。”

    “有那工夫我就把它洗出来了。”岳童一脸不在乎地坐在了床上。

    “你给我滚下去。”小雁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岳童没有防备,一p股蹲在了地上。

    “你……”

    “你什么你,一身臭烘烘的,洗了澡再上床。”闵小雁撅着嘴巴,强硬地看着岳童。

    “好吧,好吧。”岳童死死皱着的眉头拧了半天还是松了下来,“洗就洗……”

    看着岳童不情愿地出了门,闵小雁趴在了床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夜里老了十几岁,总是会为些j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其实岳童对自己一直都很好,这个男孩从来没有冲自己发过脾气,就算自己蛮不讲理的时候,她也能感觉到,怒火从岳童的肚子里都烧到嗓子尖了,却还是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爱情总是要有人付出的,闵小雁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负责享受的年代了,不过岳童的付出似乎也太多了些。

    小雁抓起地上的袜子,也走进了洗澡间。

    “干净了吗?”岳童用鼻子轻轻地擦着小雁的茹房,闵小雁能够感觉到那个光滑而又年轻的身体的每一寸肌r。她知道是因为她太熟悉它们了,以至于能够让它们像楔子一样地契合在自己的身体里。岳童的激情顺着他的身体流了进来,膨胀速度之快让人忘乎所以。

    “明天是星期六,你们没课吧。”小雁像只猫似的依偎在岳童的怀里。

    “没有啊。”

    “那我们去逛街吧,好长时间没出去了。”

    “呵呵。”岳童坏坏地笑着,“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要是咱俩都有空,我看还不如一天都花在床上呢。”

    “你真流氓。”

    岳童灵巧地抓住了小雁抡过去的拳头,又一次压在了她的身上。

    虽然已经入秋,可秋叶原的温度依然没有降低一点点,这里总是人满为患,每一个商场里都挤满了大堆大堆的人。

    “现在中国人都在喊着抵制日货的口号,你看看,这哪有个抵制的样。”

    岳童轻蔑地笑了笑,在秋叶原的电器行里,旅游团是最大的一批消费群体,到处都飘着不同颜色的小旗。小雁和岳童的前面,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正c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喊着。

    “导游啊,你让她把那个相机拿来看看,对,我买三个。”

    闵小雁知道岳童为什么要来秋叶原,果然,两个人谁也不需要牵引着谁,四条腿已经不约而同地迈向了同一个方向。

    岳童看着那套音响,咬了咬嘴唇。

    “先生,你需要试音吗?”服务员微笑地鞠躬。

    “不了。”岳童摆了摆手。

    “为什么不听听啊,既然你那么喜欢。”小雁拉了拉岳童的手。

    “我怕听了之后就没办法拔出来了,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一旦碰到了很完美的事物,不得到手可不罢休。”

    岳童瞄过来的眼神让小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小雁仿佛听到了心里的偷笑。

    “那我们努力攒钱,一定要把它买下来。”

    “傻孩子,买下来怎么带回国去。”岳童拍了拍小雁的脑袋,“不过还是要攒钱,我要给我的雁子过一个最好的20岁生日。”

    一道红晕烧过脸颊,小雁摸了摸脸,她宁愿它永远不要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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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计的困难总会填满生活的间隙,在超市里,小雁捏了捏钱包,3000日元,她把小车里的东西按照标价挑了又挑,一个星期的必需品似乎还差了好多。岳童的精神最近好像疲惫得很,逛街之后就累了,一个人先回了家。想到他晚上还要熬夜复习,小雁咬了咬牙,把小车里的两包卫生巾拿了出来,又退回去换了一包奶粉。

    电话这个时候响了。

    闵小雁把车交给了收款台,抽出手来掏出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好,请问您是闵小雁小姐吗?”一个女孩的声音,小雁飞快地在脑袋里过了一圈,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是的,请问你是?”

    “哦,您好,我是飞马旅行社的东京团代理,我们这有位姓王的先生找您。”

    “王?”

    小雁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重复一下自己的猜测,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猜测,老王在电话的另一边,声音清晰得就像在自己的身边。

    “小雁,是我……”

    “对不起。”小雁慌忙地拦住了收款的小姐,“我不买了。”

    东京站前,远远地,小雁看到了王忠实,他穿了件灰色的外套,刚拿出支烟要点上,看到小雁又放回了口袋里。小雁停住了脚步,老王似乎也没有过来的意思,两个人隔着街,看着对方。

    岁月真的催人老,老王身后的背景在小雁的眼里变幻着,长春,大连,穿流于眼前的也是黑头发黄皮肤的面孔,匆匆地在眼前晃动,这个世界安静下来的时候,小雁好像回到了从前的地方,她和那个男人多少次甜蜜地徘徊在人流中,她记不清了。这个时候,他们却没有人愿意迈出那一步,好像挡在中间的不是人流而是一条慑人的洪水猛兽,踏入其中便会万劫不复。

    老王点着了烟,他身后的东京站的牌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好像在提醒着小雁身在何处。此情此景也不是没有出现在梦里过,闵小雁记得刚到东京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地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让自己牵挂的身影。可惜,物是人非,就好像老王头发上的花白,在大连的时候,那个谈笑风生的面孔多少还会让人有些留恋,而此时此刻,小雁突然发现,老王老了,仿佛一夜之间,老得令人有些可怜了。

    闵小雁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稳了稳情绪,走了过去。

    “小雁……”老王丢了烟,显得有些尴尬。

    闵小雁伸出了右手:“怎么想到来东京玩了?”

    “礼节就不用了吧,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小雁笑了笑,收回了手。

    “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不了,岳童在家里等我呢。”

    “……”老王踌躇了一下,“你们……还好吧。”

    “还好……”

    老王似乎看穿了小雁的心理,没有再问下去,他弯腰从地上拎起一个小皮箱。

    “雁子,这个是给你的。”

    “给我的?”小雁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箱子,可惜自己没有特异功能,老王面无表情,她猜不出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来东京没有想打扰你和岳童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来看看你,国外的日子挺难的,照顾好自己吧。”

    老王拍了拍小雁的肩膀,把皮箱放在小雁的脚下。

    “雁子,我先走了。在东京玩了几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可惜不属于我。我这辈子值得信赖的女人除了雨婷就是你了,可惜,也许你们都不能在我身边。”

    闵小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老王的背影,这个长辈似的男人到底给予了自己什么?她曾经以为那是爱情,她也曾经以为那是亲情,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都错了。

    老王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小雁的胸口突然有些发闷,她隐约地感觉到,这个曾经在心里给她刻下过烙印的男人,今后将彻底地消失了。

    “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的?下次我负责去买东西。”

    “岳童……”小雁坐在了床边,“今天我碰到他了……”

    “他?”岳童警惕地站起身,“他来东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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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多说话,只是把这个箱子给我了,带密码的,我没打开,就拎回来了,我觉得他今天有些怪。”

    岳童接过箱子,放在桌子上,看了看小雁。

    “怎么,你不相信我?”

    “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岳童笑了笑,“这老头子能送什么东西啊,不会是定时炸弹吧,你用你的生日试一下吧。”

    密码被拨到了127上,箱子发出了啪嗒一声。

    打开的一刹那,岳童刚刚还堆在脸上的笑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什么啊?”小雁看着他奇怪的表情,小心地问着。

    岳童的手有些哆嗦,他轻轻地把密码箱转了过去。

    小雁在手里摆弄着的手机掉在了地上,两个人四目相接,面面相觑。

    满满一箱子的钱,还散发着油墨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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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万,齐刷刷地摆放在眼前,岳童和闵小雁看着堆在眼前的钞票,晃晃地扎眼。

    小雁的手机突然想了起来,铃声在悄无声息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耳。她看了看岳童,岳童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她接起来。

    “喂?”小雁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小雁,是我。”

    “哦,李姐啊。”闵小雁长出一口气。

    “王总给你打过电话了吗?”李彤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平静,一句话让小雁刚刚平缓下来的心情又陡然变了节奏,竟然还是和老王有关。

    “我们见过了……”

    “他在日本?”李彤的声音里突然带着一丝惊讶的尖叫。

    “怎么了?”

    “我也是听说的,北方集团好像出了些问题。”李彤把声音压得很低。

    “出什么事情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万龙去长春好几天了,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我去过长春,不过没找到他,但是听到很多传言,好像……”

    “好像怎么了?”闵小雁急得喊了起来。

    “小雁,你也别着急,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打电话吧。”

    李彤在另一边干脆地挂了电话,闵小雁听到挂掉的声音后,手里还痴痴地抓着手机,里面没有声音了,她有些茫然,一断一续的忙音,仿佛提醒着小雁从胡思乱想中挣脱出来。

    “李彤?她说什么了?”岳童焦急地看着小雁。

    “没……没什么……”闵小雁把电话放在了床上,又忙不迭地拿了起来,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她就会觉得心里发慌。

    “那这笔钱……”

    “先收起来吧。”

    小雁拿起箱子,把钱胡乱地塞着。她看到岳童的眼光充满了狐疑,她很想和岳童解释些什么,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个星期过去了,小雁察觉得到岳童和自己的话越来越少,他常常很晚回来,进了屋也是倒头就睡。有几次小雁把头紧紧地靠在他的后背上,但听不到那边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背向着她的岳童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和自己一样心神不宁。

    有几次都会在梦里惊醒,小雁在梦中抱着大把的钱,周围都是凶神恶煞的人,一双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钱,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把自己咬成碎片。

    从岳童的态度上,小雁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她后悔为什么要去见老王。在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在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节骨眼上,她接受了一个男人的钱,还是这么多钱,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老王。小雁想告诉岳童自己其实什么也不知道,可她说不出口。她了解岳童,这是个品行刚烈的男孩,她无意中的接受,无疑对岳童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小雁给刘蒙打过电话,他也不知道岳童在忙些什么。提心吊胆的日子里,闵小雁干脆连电话也关掉了,手机响起的时候,她经受不起那样的惊吓。

    朝日广场的房租要到期了,这简直是往小雁的伤口上撒盐。她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岳童更是几天几夜没回来,偶尔打他的电话也是关着的。闵小雁把那些钱都包起来,塞到了床底下,像只笼中鸟一样,等着最后判决的日子到来。

    喷水池里的水花不知道小雁的心情,仍然欢快地吐着笑脸。几天里,小雁仿佛老了几岁的样子,她呆呆地看着水花在面前翻滚着,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烟。

    初冬似乎过早地到来了,小雁裹紧了衣服。

    “哎哟,这是谁啊,我差点认不出来!”

    有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干什么呢这是?”

    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肩上,小雁嘴里的烟被抖到了地上,她才知道原来是在和自己打招呼,抬起头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有天凉的时候才能看得出人与人的贫富差距,面前的女人,戴着紫色的太阳镜,一身雪白的貂皮大衣裹着丰腴的身体。一双棕色的皮靴,尖尖的小跟在地上敲打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比起来,衣着单薄的小雁似乎连眼神都要寒酸不少。

    快半年不见,王露云变了,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了。

    “你和岳童怎么样了?”王露云拉着小雁到了一家中华料理,她点了满满一桌菜,却没有动筷子,只是玩弄着手里的l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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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鸽 40(2)

    “还好。”许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饭菜了,小雁顾不得那么多,狼狈地吞着。

    “好?”王露云笑了,“我们的大公子好像没有把你养好啊!怎么饿成这样?”

    “你怎么样?”小雁看到王露云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结婚了?”

    “哈哈,小雁,这可不像你说的话。”王露云大笑起来,“我们这么年轻,结得哪门子婚啊,戒指是我喜欢,他就给我买了,戴着玩的。”

    “哦,恭喜你啊,终于找了个好男朋友。”

    “有什么好不好的。”王露云撇了撇嘴,“男人就是那么回事,我算看开了,找那么帅的干什么,摆在家里也没用,放出去还不放心。”

    “你这话倒像是男人评价女人用的,”小雁擦了擦嘴巴,“他对你怎么样啊?日本人你可得防着点,没几个好人。”

    “怎么样?”王露云哈哈两声,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小雁,“你看这衣服,20万,他想都没想就给我买下来了。男人嘛,迟早都不是好人,咱们女人还得多为自己考虑,东西用上了,衣服穿上了,这才是最实际的。”

    闵小雁不做声了,眼里的王露云还在得意地说着什么,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距离产生了之后,原来连声音都会变得那么遥远。

    “我买单吧。”付账的时候王露云很潇洒地抽出一张卡,“今天姐姐请客。”

    闵小雁没有争执,她清楚自己没有能力去争执什么了。

    回到家里,岳童正在收拾东西。

    “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里要到期了,我们得走。”岳童头也不抬地忙着,“快来帮我一把。”

    “可是还有15万没交呢?”

    “所以我们得赶快走。”

    闵小雁无力地坐在床边,她抱起枕头,却又不知道该放在那里。

    那笔钱被岳童收拾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小雁心里很乱,其实她还是怀念这几个月的生活的。在朝日广场,她曾经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开始新生活的归宿。她对这儿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法割舍,可是,连这排楼有几个大门还没有数清的时候,却又要走了,而且还是落荒而逃。小雁突然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迷路了,她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雁子……”半天也不见动静,岳童看到小雁沉默地坐着,靠了过来,“我知道很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

    “我挺恨我自己的,我当初那么信誓旦旦地要保护你,现在却把你连累成这样。”岳童搂过小雁说,“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苦,你可以拿老王那些钱……”

    闵小雁堵住了岳童的嘴,也堵下去了他的后半句话。

    “岳童,你不相信我吗?”

    岳童有些哽咽,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轻轻地握住了小雁的手,细长的手指依旧冰凉,却没有以前光滑了。小雁突然看到岳童的手指上缠了好多胶布。

    “这是怎么搞的?”

    “没什么。”岳童把手抽了出去,“我现在在一家饺子店打工,天冷,饺子店的盘子油腻太大,不好擦,在凉水里泡的。”

    “你这家伙……”小雁哭着用拳头捶着岳童的胸膛,“要打工我们可以一起啊?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惹下的麻烦,我自己担着。雁子,你来东京是学习的,其他的交给我去做就好了。”

    “你不也是来学习的吗?”

    “你学好的地方,我学坏的地方,这样,回去的时候咱俩就学成一个完整的东京了。”岳童笑着擦去小雁眼角的泪水。

    “岳童,答应我,毕了业我们就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要再回东京来。”

    “我答应你。”

    闵小雁抹了抹眼睛,拿过了床边的旅行袋。

    “这次我们搬去哪里?”

    “平井,比这里离学校近,而且我打工的饺子店就在附近,刘蒙找的房子。”

    “平井……”闵小雁彷徨地往旅行袋里塞着行李,“平井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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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鸽 41(1)

    平井对闵小雁来说并不陌生,从前在新小岩住的时候,她和姐妹几个常常会到附近的阿凡提网吧上网。然而这次回来,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这样的陌生对闵小雁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陌生,她知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变,惟一变了的,只是自己。

    电车经过新小岩的时候,听着广播里熟悉的站名,岳童看了小雁一眼,笑着问她是不是有种冲动想下车。闵小雁靠着扶手,无动于衷。

    平井的房间小得可怜,进门后走过一条狭长的走廊,岳童拉开一扇拉门,把行李扔了进去。闵小雁再走进来的时候发现几乎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卧室里竟然连张床都没有,塌塌米上铺了个脏兮兮的垫子。墙角里还结了层蜘蛛网。

    岳童皱着眉踢了踢地上的垫子,扬起一层灰。

    “东西先放在这里吧!你不是还要去工作吗?我来收拾吧。”小雁麻利地撕出一条抹布。

    岳童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有说出来。小雁趴在窗台上,看着他慢慢地c着兜走向车站,小雁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她很感谢岳童并没有说出来。

    事实既然已经是这样,埋怨还有什么用。闵小雁撸起袖子,又恢复了从前乐观的天性,今天东京的阳光很足,虽然室外还是很冷,可中午的日头照在身上特别的暖。小雁哼着歌,开始了

    第 1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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