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路第5部分阅读

    尘路 作者:肉书屋

    尘路第5部分阅读

    粥里发现一颗羊屎蛋一样的兴奋,他不无得意的说道:“前任户部尚书也姓王,他一直吹嘘自己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帝都内无人能及,但是谁也不曾见过而在收尸的时候也没有找到符合的尸体,所有的人都认为一直以来都只是他在吹嘘而已实际上并不存在。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说谎。”

    “我说得可对?”王风笑着问道。

    单瑛扭过头去,没有回答。

    不回答,便是默认。

    “你能忍到现在忍了十年还真的不容易,虽然你想杀我但我还是要夸你一句。”

    王风笑道:“你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漂亮,功夫也不错,可惜却不够聪明,还有这认人的功夫也差了一些。就算你能杀了我,你想杀的人还是好好的坐在龙椅上,你还是没有报得了仇。”

    单瑛看向方圆,眼里露出了疑惑。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方圆还是知道了她想问的问题,愣了半晌之后摇了摇头。单瑛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绝望的神情遍布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王风捡起地上的短剑一脸怀念,他敛去了笑容淡淡说道:“人对于自己的发现总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我也一样。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准备满足我但我还是想把发现的原因说出来,因为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这把剑,其实是我的。”王风举起剑,面对着一脸惊愕的两人戏谑的说道:“当年在他说过很多次之后,所有人的都相信了他在同一时间很多东西就送到了他的手上目的就是结个亲家。我也一样,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个帝都里无人能及的女儿倒底漂亮到何等程度,就送出了这把短剑。我想不到这把剑一直在你的手里,也想不到我会在十几年后见到当年想见的人,可惜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理会两人脸上露出的无法分辨的神色,王风将短剑扔到地上,说道:“话已经说完,问题已经清楚,这件事也该解决了。你,可以去死了。”

    死字像一把尖刀插在方圆的心头上。

    他怕死,怕得要命,所以他从战场上退下守着帝都的大门,所以当那年大雪让他成为整个帝都的笑话时,他所选择的依旧是活着不要脸的活着而不敢向那个少年发出挽回尊严的挑战。

    他此时的双手在颤抖,他的腿也在颤抖,甚至他的心也在不停的颤抖着,脸上的神情变幻莫定,片刻之后终于定格成一种坚定。

    在单瑛绝望的眼神里,他将怀抱中的女人放下,走到王风面前,咚的地声跪倒在地低下头用一种在他身上从未见过的低沉声音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爷,她是我的女人。”

    六个字,说出了他的选择。

    单瑛的眼眶湿润,泪水从她的眼角划过。

    “这就是你的选择么?”王风冷着脸问道。

    方圆没有回答,只是行了三个叩首的大礼,额头撞击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好、好。”

    王风连续说了三个好,脸上没有丝毫的怒火他用一种极为欣赏的语气说道:“想不到你这个怕死夯货也能做出这样的选择,你让我很意外。既然如此,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

    说完,王风抬脚离去。

    两个相视一笑。

    “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喜欢过你。”单瑛微笑道。

    “从见到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你……”

    第十七章 淋漓的血

    静悄悄的月光沉默不语,静悄悄的杨柳低头肃目,静悄悄的刘府里侧门发出吱的声响,声音低微但在此刻却如天上的响雷清晰可闻。走到小桥边的白色身影骤然一僵,微微一笑后又继续在茂盛的花草从中穿行,心里说道:你终于来了,来得太慢来得太晚不知道你能不能抢到最后的胜果又怎么抢。

    吴忘听到声音心头一凛,这时候来到刘府的必然是敌非友,眼前的大敌已经让他们狼狈不堪如果再来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挡。吴忘扭头看向刘云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今晚发生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心里暗暗着急,退后的脚步更繁。

    管家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他看着不断后退的三个人眼里露出的好似大彻大悟之后的风轻云淡没有丝毫杀意,脚步紧随着三个人哪怕他们退得更快距离却没有变化。

    一丈三尺,完美的距离。

    孟昶推门而入,闪身就要躲向门旁的一棵桂花树下,动作做到一半又突然中止,眼里露出疑惑的神情,刘府太静,静得有些不同寻常。

    我来晚了?他心里问着自己。

    沿着侧门往前,一直走到一棵梅花树下,绽开的梅花在无风的月色下不正常的摆动,将它们全部的生机绽放出来,华丽的背后隐藏着死亡的阴影,花瓣末稍已经渐渐开始枯萎。

    直到此时,他才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透过凉亭后树丛的缝隙,他看到三个正在不断后退的身影,不需要任何判断他就知道最后面那位不显丝毫慌乱呼吸没有丝毫异样的人正是他此行的目标。

    短刀滑至手心,孟昶微身下伏,眼神随着那个人的移动而变化,双腿渐渐绷紧呼吸变得若有若无,此时他成了一个在黑暗中蛰伏的猎手而他的猎物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孟昶准备行动的时候,紧随而后的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孟昶的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他的身上,他的生机与死亡纠缠在一起慢慢被侵蚀,光秃秃的头顶上随着他跨出去的每一步而多出一块黑色的斑点,脸上的色泽吸收了月光而变得越来越模糊。一片树叶停止了它的生命缓缓落下露出一小块空白,透过这片空白,孟昶看到了插在那人腹部的匕首。

    匕首不知长短,插着的位置却让人心寒。

    碧波湖灼热之后明白了绝望之后挣扎的方式,那是以性命为代价不可逆转的挣扎透露着未路之后的凄凉,孟昶双腿间凝聚的力量渐渐散去,短刀从手中消失不知道隐藏在他身体的什么地方,眼睛里露出几许尊重和同病相怜的感慨。也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也会有这么一天做出这种无可奈何的选择,孟昶心里戚然的想道,没有在原地多做停留,在他们没有注意到身边远处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之前窜入一间孤寂的房间里。

    陈设简单的房间里只有一地碎纸屑最引人注意,开门关门产生的微风吹乱了它原本的形状,看着雪白的纸屑孟昶心里涌出一股不应有的烦躁,脑海里变得一片混乱,一幅幅图画不停的出现又消失。一个婴儿降生张大的嘴巴发出听不到的哭声;一个乞丐坐在脏乱的角落盯着破碗里的一把短刀;一个少年被一个巨大的石块压得直不起身,血混合着汗水在身上慢慢流淌……孟昶无神的双眼似乎看到这一幅幅图画的背后有一条条细线将它们穿连。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背后响起,孟昶仿佛从睡梦中惊醒,他浑然不知道曾经梦到过什么,心头的烦躁消失无踪。身后的门被推开,孟昶转身藏在门后的角落里。

    三个路过一间单屋,单屋正对着凉亭。

    “开门。”吴忘命令道。

    随着门开,吴忘一把将刘云推进房间,关紧门持刀立于门前盯着缓缓靠近的管家。

    管家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

    一步就跨过相隔的一丈三尺距离,握紧的左拳不紧不慢地带动管家身体逼近吴忘的脸,被挤压的空气扭曲了月光在拳头表面凝聚出一圈光晕,比月色还要明亮几分。光晕在前进中流转出一种别样的美丽摄人心神。

    吴忘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闷哼一声向后退出一步左手持刀奋力向前挥出斩向迎面而来的拳头,刀急、刀快,刀中藏着的刚猛意思要将拦在它面前的一切斩断,哪怕是一种特别的美丽。

    年轻的小兵向前跨出半步屈腿半蹲右脚以比两人更快的速度踢向管家小腹插着的匕首。

    脚底碰到了匕首,小兵左脚猛磴地面身体就势前进,力量从右脚迸将出来撞击在匕首上。

    匕首插入管家腹中直至没柄,血从伤口处流出,流在小兵的腿上伴随着一声惨呼,小兵的右脚断裂了一半,余下血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爆炸声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坑。

    “散气于身想不到还有这样的效果,每一滴血的威力竟然超过羽箭,这不成了一只刺猬么,谁碰谁倒霉。”

    王风隐藏在一棵树下,看着地上露出的深坑思索着,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嘴里喃喃说道:“如果有一盆这样的血倒在皇兄的头顶上,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小兵倒在地上手捂着断裂的右脚痛苦的嚎叫。

    管家的拳头击打在吴忘受伤的右肩上,从肩骨中穿过,手臂回缩手指抓住肩骨的断裂处用力撕扯,将他的右臂整个卸了下来。将断臂扔在地上,管家动作不停,左拳连续挥出击向吴忘头部。

    刀斩向管家胸前,斩破他一身华贵的衣服斩在他的胸前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就像一把钝刀砍在一块厚实的牛皮上,巨大的反弹力量从刀身传回,吴忘借着反震的力量飞身后退避过管家的拳头。

    快速止血后,吴忘余光看现刀锋,刀锋上反射出的光华显示它的锋利,似乎在向吴忘证明刚才没有丝毫效果的一刀原因不在于它而是……

    管家摸着胸前衣服上的缝,摸着长刀斩落在胸口的位置,手又落向小腹,血液已经凝结挡住了小腹上的伤洞,他叹道:“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的疼,我也没想到散功之后还能有这样的效果,你的长刀居然连我的皮肤都斩不破,现在你还能拿什么来挡我。虽然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但是却已经足够完成任务了。说来真让人感叹,我现在想杀刘云的原因只是想让自己死得安心一点。”

    “在刘府十几年,很多人都以为我一直是一个人,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女儿,她很美,她们也是。为了能让她们活得安心一点,我只有死得安心才行。”

    目光落在吴忘的断臂上,又落到他那张露出不可思议却无所畏惧的脸上,言语里竟多出劝解的意思,他说道:“你很了不起,这些人里没人能比得上你,就连秦风也要逊你一筹,圆满之下已经没人能在你手上走过三招,可惜你还差了一点。看你的年龄想必早已经成家,你为什么不替他们想想何必在这里丢了性命,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回去也没人会指责你。放弃吧……”

    吴忘不答,脸上痛苦的表情变化成无尽的愤怒,他仿佛又看到燕山脚下的燃烧着的火光想起两具被钉死在地上的身体,长刀举起、斩落,斩到管家准备推门的手上。

    管家的手捏住了刀尖,又叹道:“何必……”

    手指轻折,崩断了长刀,微一用力,断刀旋转着飞出,飞向吴忘愤怒的脸。

    吴忘下意识歪了下脑袋,断刀从他脸颊边飞过留下一道浅浅伤口,割断他半边的耳垂呼啸着穿过树丛落在凉亭边的小河里。

    “在你脸上留下这道剑伤的那个人的实力也很不错,你能在那一剑下活下来已经是你的幸运,何必在这里送命。”

    管家看着他脸上的伤疤想起了一个矮胖的身影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死了没有,我却要死了,脸上变得有些恼怒,说道:“我几次对你留手,就是看在你离跨出那一步已经不远。不想杀你而不是杀不了你,希望你不要自误。”

    说完管家一步跨出走到躺在地上的小兵面前,左手举起向下砸去,拳势快且急,似要将刚刚想起的不愉快都随这一拳砸出去。

    小兵在拳头到来之前从管家的胯下钻了过去,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们从来不在乎颜面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小兵躺在管家身上,完整的左脚踢向他的脚弯。管家从来没想过有人会如此地不要脸,猝不及防之下啪地一声跪倒在地上。小兵不顾右腿的疼痛从在上立起,双手从后面绕过管家肩膀将他死死扣住,嘴里大声喊道:“吴哥……快。”

    第十八章 春

    脸上的伤有点痛,心里的伤更痛,被管家揭起的回忆在里激荡。

    藏得越深越执著。

    越执著就越痛苦。

    越痛苦藏得就越深。

    衔尾蛇咬住自己的尾巴,构成一个永久的循环,而吴忘已经深陷在燕山脚下的记忆里,那段惨痛的回忆在他的心里如同脸上的伤疤,去不掉甩不开。

    横陈的尸体与哭泣的脸重叠,跳动的火苗与流淌的鲜血融合,隐藏在燕山深处的山洞树林里,而斜斜划过的惊天一剑却随着他走出了燕山走过帝国大半的疆土,走到风雪蔽日的西北。

    那一剑很疼,疼到将他的胸膛剖开,掏出那颗缓慢有力跳动着的心脏,再将心脏细细切割在它最深处都能看到斑驳的伤痕。伤痕杂乱,乱成一团糟。

    那一剑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从甜蜜的想象转换成撕心裂肺的怒火,只是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中痛苦的问着为什么时,就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追求与希望。

    那一剑也很深,深在脸上,深在心里,深在灵魂无法抹去的悲痛里,化成一颗种子,生根、发芽,长出一片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结出一个新的希望。

    这个希望随着他深夜潜入陌城割断了二百士兵的头,随着他跨过帝国几万里的风尘,随着他在帝都脚下远远的看了那人一眼,随着他坐在军营跳动的篝火旁,随着他斩在了蛮人的马蹄上。

    这个希望就是那惊天一剑。

    他不能忘,又如何敢忘。

    “如果这一剑再来,我能不能挡,怎么挡。”吴忘时常在心里问自己。

    答案接近于残酷。

    不能挡,那就模仿,模仿握剑的方式,模仿出手的角度,模仿出手后的轨迹,模仿那一剑里死亡的味道。

    唯不一同的,那个人用的是剑,而吴忘用的是刀。

    此时刀正在吴忘的左手上,角度也刚刚好。

    那个小兵追随他已有很多年,在吴忘的熏陶下两人的风格变得如此的相似,在战场上培养出来的默契不需要开口说话仅凭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的心意,此刻听到他的话,吴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况且他这种拼命的打法本就是找的一闪而过的时机。

    时机刚刚好。

    吴忘大步向前跨去,手中断刀反转自下向上撩起。

    这一刀凝聚了吴忘全部的心神,十年模仿之后斩出的最畅快淋漓,最随心所欲的一刀,十年里累积的苦闷与彷徨仿佛都从心里涌出附着在刀身上。刀斩破空间,斩破十年时间,与燕山脚下的那一剑完美重叠,斩向了管家。

    刀破空之后,吴忘突然感到心里无比宁静,月光明亮,草木流波,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非常的惬意、舒适,他仿佛又回到了燕山脚下从天寒地冻的燕山里走出钻进了自家温暖的被窝,滚烫的娇小身体蜷缩在他的怀里。他眼里露出满足,他嘴角露出笑意,他的心神完全占据了这片微小的空间,在这里,他就是天。

    断刀从管家的下巴划过沿着与吴忘脸上伤疤一样的轨迹,从头顶上飞出,管家的脸上一条的红色的血印渐渐浮现,半颗脑袋从刀划过的痕迹慢慢滑落。

    红白相间的液体从管家头顶的破口里喷出溅了那个小兵一脸,他一脸崇敬的看着吴忘,顾不得脸上的红白的一大片,激动的说道:“吴哥,你杀了他你居然把他杀了,他可是圆满的高手啊。”

    他的声音近乎于谄媚,谄媚到语无伦次。

    “把你的脸给我擦干净。这里面你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功劳,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像个靶子一样任由我攻击,这种事情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砍军营里的木头人哪有砍真人来得爽快。”

    看着小兵脸上花白相间的模样配合他谄媚的表情竟然有些滑稽的意思,吴忘不由得摇头笑了笑,而后站直身体淡然说道:“至于说圆满,现在我也是了。”

    “什么?吴哥你也是圆满的高手啊,哈哈哈……现在没人敢欺负我了。”

    小兵兴奋地大笑,一滴混着血迹的脑浆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的嘴里,他立马闭上了嘴一口吐了出来,苦着脸说道:“这血倒是尝过不少,脑浆还是头一次。吴哥你说,这脑浆的味道这么差为什么那些蛮子却很喜欢吃?”

    “哪儿那么多废话,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那些蛮子去,说不定他们还会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吴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到他脚上惨厉的伤口,说道:“你脚上的伤没有问题吧?”

    “放心吧,小伤而已,过段时间就可以继续跟着你杀蛮子去,到时候你可以帮我活捉一个问问他们为什么喜欢吃脑浆。”小兵笑嘻嘻的说道:“圆满的高手咱也见过一些,这独臂的估计就吴哥你一人了,也算是个标志了。”

    “废话少说。”吴忘训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结束,宰相大人现在已经完全了,你去把宰相请出来吧,我们也好向将军交差。”

    小兵闻言走到门前伸手推门却发现门就像从里面堵死一样纹丝不动,而后侧身用尽全身力气向门上撞去,门依旧紧闭着。慌张的神情从小兵脸上浮现,他转头焦急地说道:“吴哥,这门,门打不开了。”

    “什么?”吴忘大惊,立马走到门前伸手推去,竟推不动丝毫,仿佛这门后立着一堵墙,而不是空间。吴忘后退几步摒住呼吸身体半蹲微微向前倾,而后大喝一声,左拳从肋下闪电般击出,击打在门上。

    门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粒灰尘都没有落下。

    看着小兵骇然的表情,吴忘脸上渐渐变得有些凝重,刚刚那一拳虽说没什么气势但却是吴忘进入圆满后的第一拳,已经集中了全身大部分的力量,哪怕是击打在一堵石墙上,也可以将它碾成碎末,但这扇门却依旧不变,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在拳头与门接触的那一刻一股吸力比门上传出将他的力量完全吸走,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将军。”吴忘冷声道。

    “是。”小兵应道。

    “死了一个,又多了一个。这算什么,传承么?”一棵低矮的树下,王风正懒散的靠在树上,一片树叶落在他的肩膀上都懒得拿开,他摇头说道:“刚才那一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难道这个吴忘跟那个死胖子还有什么关系?”王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神情,似乎想起了帝都深巷里五文钱一本的小册子里所写的故事,又摇摇头甩开了这个无稽的想法。

    “也许他们在什么地方遇到过。还是说,这个人就是死胖子故意放过的那个人?”王风笑着想道:“能在那一剑下偷生,也算有点本事。死胖子的剑,连我都避不开。”

    抬头看向那扇门,王风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眼睛眯起想要看穿门上的古怪,嘴里喃喃道:“如果说那一拳连个门都砸不开,我是不全相信,就算是一堵墙也应该被击碎了,那么这门倒底有什么问题。刘云在里面,孟昶又在哪里。今天晚上的意外可真够多的,也不枉我特定来一趟。”

    门关上的那一刻,刘云就看到隐藏在门后的人影。

    他毫不在意的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孟昶站在阴影里,短刀已经滑到手心,心想本来准备不插手但目标却出现在我面前那就只好对不起门外的那位了,正准备向前却听到目标传来的问话,话里的沉稳让他有一种不是不答的想法。孟昶应道:“是。”

    刘云继续向前仿佛没有看到一地的碎纸屑,走到书桌前站定,转头细细打晾着孟昶半晌后说道:“你看起来很年轻。”

    孟昶没有作答,他不清楚刘云的意图。

    在他的眼里这种问话是没有意义,他的短刀可以在一瞬间带走目标的生命,他曾经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做这样的傻事为的只是争取一个活命的可能,但此时他却没有从刘云的话里听出这样的想法,仿佛长者与晚辈之间正常的交谈。

    孟昶不理解,所以沉默。

    “圆满?”刘云接着问道。

    思索片刻后,孟昶点了点头,不知道刘云有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但这不重要,只要他回答了就已经足够。

    “来了两个圆满的杀手,皇帝还真看得起我。”

    刘云自嘲的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一件让他极为感兴趣的事,他神情恭敬的问道:“听说每个圆满境境的人在突破时感受与自己之前的心境完全相反,是这样么?”

    孟昶想起青城后山上一只猪一个人的形单影只又想起春城客栈里的那壶酒那朵花,不太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么,你当时感受到的是什么?”刘云笑问道,随后又补充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你们来说也算是一个秘密,问这个问题显得有点唐突,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就当是满足一个将死老人的好奇心也好。”

    这已经是第二个人问这个问题,孟昶毫不犹豫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春”。

    春天的春。

    第十九章 春之牢

    “好一个春天的春。”刘云拊掌大笑,摊开宣纸挥毫泼墨,断笔在指尖轻舞在纸上移动,不过眨眼时间一个“春”字便已大功告成,字体鸾飘凤泊,不拘于形,却有一种难言的悲创之意。

    孟昶不懂书法,却也能看出字迹未稍流露出来的束缚,像一只笼中鸟困守在尺宽之地,欲飞而不得震翅,欲往而不得自由,字体飘逸里隐藏的无奈似一只大手紧紧抓住他的心。孟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连忙将视线移开。

    春,像一行无言的诗。

    “不好,不好……光有春字却无春意,岂不若貌美如花的女子偏生有一副屠夫的身材,了无生趣,当大呼悲哉。”刘云仰头长叹,又低头轻语神情竟似疯癫,猛然抬起头盯着孟昶大声问道:“何为春意?”

    “天蓝,水清,阳光明媚。”看着刘云的表现,孟昶心里对他多出几分警惕,口中谨慎答道。

    “天蓝。”刘云嘴里重复,拿起断笔在纸上画出一道横线,而后笔尖轻点,不过一会儿功夫,所谓蓝天就已经完成。孟昶探身看去,竟有几分相似之意。

    “水清。”断笔在春字下面不停移动,笔尖回转,一汪大湖就已经完成,看它的样子就像城外的碧波湖,笔尖不停在湖面轻点,一叶浮萍跃然于纸上,而后笔尖下移在湖中随意几道,几条游鱼就在这湖中轻轻摆尾,浑然不知道它们只是生存在一幅画里,几株水草出现在清澈的湖底随着游鱼摆动起的波纹左右摇摆。

    “阳光明媚。”刘云话音刚落,一颗太阳就出现在蓝天之下,四周光晕流转,似乎真有一种阳光普照的意思。湖面浮萍,湖中游鱼,湖底水草竟相吸取难得的温暖,整个画活了过来。

    “不好,不好。还是缺了点什么。”刘云依旧摇头,对这幅画很不满意,思索过后抬起头问道:“春天如果没有花,又怎么能叫春天。花在哪里?”

    刘云的表现越来越出乎意料,他似乎是真的想完成一幅画还是因为死亡的恐惧已经让他失去的理智,孟昶心里暗道,听到他的问话不由得想起碧波湖边的景色,依照着答道:“湖边有一个土坡,土坡上可以画几朵花。”

    “妙。”刘云大赞,兴高采烈的在湖左边画上一个土坡,土坡很高,高到快到接近画上的天空,几朵花孤傲的开在坡顶上,周围没有任何的点缀,只有几块岩石的线条显露在天空下,似在说话却又无言。岩石上,花瓣离天空不过一指一遥,就算是这短短的一指之宽却是这几朵花永远都无法碰触的距离。

    “有花亦当有树。”刘云随手在湖右侧画上一棵树,树干很细,细到只有一指的宽度,树上只有几片树叶,树叶似乎随叶都有可能从树上落下,树却很高,树稍直刺苍穹,最高的处却与几朵花的高度一样,只能无奈的看着触手可及的天空。

    “春天的美,美在景,美在心。可是如果没有春风,再美也只是一幅安静的画。”刘云眉头紧锁像是在考虑一个极为复杂的问题却不得其解,不得已抬起头问道:“如果有春风,应该在哪里。”

    也许是想弄清楚刘云的真实意图,也许是被刘云所作的这幅画所吸引,孟昶认真的想了想,说道:“花可以在任何时候开放,树可以一年四季长盛不衰,而风却不同,虽然一年四季都有,但意思却不一样。春风只能在春天里。”

    “你看这里,哪个地方是春天。”似乎为孟昶的态度又或者是因为孟昶的回答,刘云的眼神隐隐发亮,接着问道。

    “整幅画就是春天。”孟昶说道,随后觉得这个回答实在是太无知太敷衍,指着画上唯一的一个字,又改口说道:“如果要是在画里,那么只有这里了。”

    “不错。”刘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夸道,低头在“春”字上画出几缕弯曲的线条,线条轻轻地舞起,春风开始吹动,这幅画活了过来。

    “好一幅春意图。”

    双手将画举起,竖放在眼,刘云满意的点了点头,仔细浏览之后又长叹一声,说道:“可惜这将是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了,却没有时间来它上色,终究还是一场遗憾,一场空啊。”

    将画平放在书桌上,旋转正对着孟昶,说道:“这幅画是我们两个人的功劳,你看看还满意么?”

    孟昶不由自主的向前几步,走到书桌对面凝神望去,画很好,画得也很精细,连湖底水草边缘细微的粗糙都清晰可见。画的是春,画得是春意,但这片春意却被锁死在这尺宽的纸面上,进不得出不得,春风看似飘逸,却也是同样的结局,而春却像是被关在牢笼里,关在画的最深处。

    孟昶抬起头,眼里露出浓浓的疑惑。

    刘云微微一笑,没有任何想要解惑的迹象,走到书架前在书架一个无法让人注意的角落里拿出一壶酒。

    有酒却无杯。

    刘云不以为意,直接对着壶口喝下一口,转过身对着孟昶笑问道:“春城里有一种酒,是集一百种花开出的第一片花瓣酿造的酒,名字很简单,叫做初开,酒很淡淡得跟清水一样,喝下去却能让全身都热起来,不知道你有没有喝过。”

    孟昶想起碧波湖凉亭内的那壶酒,点了点头。

    “你很幸运。”

    刘云夸赞着说道:“这种酒只有春城才有,其它地方也可以酿造但总会少了一些味道;这种酒也很少,每年酿造出来的也只有那么几壶,你能喝过足矣证明你的运气,运气好的人通常可以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你肯定不知道春城里其实还有另外一种酒,这种酒是用百花落下的最后一片花瓣酿造,这种酒更少,因为谁也不会知道最后一片花瓣会在什么时候落下,就算有人幸运的集齐了,最开始收集到的花瓣也有可能因为时间原因而腐朽,这种酒每年最多也只能有一壶。”

    刘云晃动着手中酒壶,眼里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我现在喝的就是这种酒,酒很苦,苦到喝了第一口绝对不会再去喝第二口,所以这种酒虽然很少,却没人愿意喝,我才会极其幸运的收集到一壶,这种酒还有一种特别的效果,我现在不会告诉你也许用不了多久你自己就会知道了。有人把这种酒叫做葬花酒,名字倒也很贴切,不过我也给它取了个名字。”

    “它叫命运。”

    走到书桌前,刘云指着画说道:“这幅画,画得很糟糕,却是我最满意的一幅。”

    “这画倒底是什么意思?”孟昶皱眉问道。

    “你看这像什么?”刘云手指沿着画四周移动,从极细的树干底部开始手指移过天空顺势从土坡而下在湖面如同一只小船划动又回到了树干的底部,画出了一个完整的框。

    “牢。”孟昶答道。

    “不错,正是牢。”刘云大笑,后又接着说道:“世人皆言,春之美美在景。如果没有美丽的景色,那么春天还是春天么?帝国以北的雪原里也有一年四季的差别,但谁愿意相信那里会有春天,东边的大海里谁又能知道有没有春天,西边的那场大火到现在还没有熄就算有春天又能怎么样,南边的黄沙在春天里也开不出一朵花。”

    “没花怎么能叫春天,没树怎么能叫春天,没有赏春的人怎么能叫春天?”

    看着孟昶眉头紧锁的表情,刘云笑了,说道:“没了它们,春天就不能被叫做春天,它们就像个天然的牢笼将春天关在里面。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世上所有一切都是牢笼,花草树木紧锁着春天,便是春天的牢笼,春城限制着我的自由,就是我的牢笼,帝国边界有各种各样的屏障阻挡了那个人的野心,这帝国就成了那个人的牢笼,而这天下,天下让所有的生灵都在其下按照各自的方式生活,便成了天下人的牢笼。”

    “这,就是命运。”刘云对着酒壶猛喝一大口。酒似乎真的很苦,苦到刘云的脸上都露难言的枯涩,只是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看不真切,孟昶也没有发现他脸上的变化。

    “如果没有春天,那会怎么样?”在思考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孟昶低声问道。

    “如果没有春天,花还会开么,草还会绿么,树木也许永远是一身枯败直到化成泥土。”

    刘云满意的看了孟昶一眼,凝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春城就失去了原本应有的意义,也许就不会存在。如果没有那个人,帝国也不会是现在这副风雨飘摇的模样,却无力回天。如果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灵,那么这天下将会是死寂一片,所有的意义都不会存在了。”

    “这也是命运。”刘云又喝下去一口酒,酒在喉咙流过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内清晰可闻,但是孟昶却沉浸在刘云所说的那些话里,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刘云脸上不正常的色泽。

    第二十章 往生

    刘云手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腰,腰弯得很低,就像小孩子做错事在父母面前弯腰认错一样。

    刘云不是小孩子,他也没有做错事,眼前站着的也不可能是他的父亲。

    他的父母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化成一掊黄土。

    他弯下腰只不过是想拾起地上的一片纸屑,至少孟昶是这么认为,因为他没有看到老人脸上露出的痛苦的表情。

    刘云隐藏的很好,当他站起身时脸上已经恢复如初,甚至原本枯黯的脸上多了两道红晕。他的手上多出一道纸片,纸片被撕地很糙,足可以证明撕纸的人当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将纸片举到眼前,说道:“我撕碎了一张纸,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你为什么要撕碎。”孟昶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一个人撕碎一张纸还需要理由么?但他知道眼前这个老人肯定会出说后面的话,所以他就问了。

    一个人讲故事的时候如果没有那句经典的问话,那岂非是太无趣了。

    所以孟昶问了,只不过问出的不是:“后来呢。”

    老人也回答了。

    “因为我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这个字让我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于是我就撕了它。”

    刘云笑了笑,指着书桌上一叠纸,又说道:“它们生来就是让人写字,但是结果却不一样,有的可能会成为传世佳作被万人敬仰,有的可能会被揉成一团扔进臭烘烘的粪坑里,也有的可能会像它一样,被写字的人撕成碎片。这就是命运。”

    孟昶没有说话,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每个人出生时都一样,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哭。”

    刘云接着道:“但以后却不会一样,说的话,做得事都会有点差别。有人会夭折,有人会长寿,有人会功有名就也有人碌碌无为,有人富甲一方,也有人终身贫困潦倒。这些也是命运。”

    将纸片扔在地上,指着画上的几条鱼,刘云问道:“这鱼怎么样?”

    “很好。”孟昶肯定回答。

    鱼当然很好,只是简单几笔就勾勒出活灵活现的模样,鱼的参差不齐都能看得很清楚。

    “如果有一天,它们跳上岸呢?”刘云接着问。

    “死。”孟昶肯定的答道。

    鱼离开水必然会死去,这是三岁幼童都知道的常识,孟昶当然也不会不知道。

    “如果它们一直呆在水里呢?”

    不等孟昶回答,刘云就已经说出了答案。

    “它们当然也会死,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每个人都会死,也是时间早晚的不同。”

    孟昶静静听着,他听得出这老人心里的感触,只不过是一点点感触而已,并不是感伤。

    因为他已经看破生死,每个人都会死,又何必感伤。

    “你知道鱼离开水多长会死?”刘云问道。

    孟昶摇头,他只会杀鱼,烤鱼,他还知道烤鱼时加一点面粉,烤出来的鱼味道会更美。他只知道人被割破喉咙多长时间会死,从来都不会去关心这个问题,,所以他当然不知道,不知道就无法回答,所以他只能摇头。

    “我听说有一种鱼,离开水可以再活三个时辰。”

    刘云淡淡说道:“所以它们会经常离开水面来到地面上过上短短的三个时辰,有时候来不及回去了,只能挣扎着死去。但是这短短的三个时辰里它们看到了,感受到的,却是其它鱼永远都没办法知道的。”

    双手撑着书桌,低头看向画里的鱼,刘云沉声说道:“它们死的有价值。水就是困住鱼的牢笼,有鱼在水里一生平平淡淡的过,有些鱼会渴望外面的阳光、微风,于是它们会用力的挣脱开,在地面活上短短的时间。”

    他突然抬起头,面对着孟昶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你是愿意默默的活一生,还是宁愿像它们那样活三个时辰?”

    你是愿意做流星,还是愿意做蜡烛。

    这个问题相信很多人都曾被问过。

    流星的光芒虽短暂,可是那种无比的辉煌和美丽,又岂是千万根蜡烛所能比得上的。

    孟昶没有回答,他在沉默着思考。

    孟昶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刘云笑了笑,并不以为意,种子既然已经种下,生根发芽是迟早的事情。将那张画仔细的卷好,递到孟昶面前,说道:“这张画送给你了,就当是感谢你陪我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人一旦老了知道自己没多长时间可活的时候,话就会多了一点,甚至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因为死了就没办法再说话了。况且这幅画里也有你一部分的功劳,你拿着也是理所当然。”

    孟昶略微思索片刻,挥手拿向那幅画。

    手抓在画上,手也被刘云的手抓住。

    刘云的手是乾燥而温暖的,被这只手握着,他心里忽然也有了种很温暖的感觉,但他的另一只手却紧紧握着他的刀,刀是冷的。

    刘云抓着他的手,突然说道:“反抗命运者死。顺应命运者……等死。”

    话刚说完,黑色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人的血当然不是黑色的,除非是他已经服下了毒药。

    黑色的血落在他红色的寿袍上,绽放出一朵黑色的花。黑色的花越开越大,像地狱里的勾魂使者不断索取着刘云的性命。

    孟昶抽手,后退一步,那幅画在空中无力的飘落,落在两人之间的地上,一滴黑色的血落在画上不断蔓延扩大最后将整幅画都染上一层黑色。

    “你。”孟昶厉声道。

    “往生散。”

    刘云无力的说道,手指着着书桌上的酒壶满渴求的看着孟昶。

    临死前还想着喝一口酒的人必然是个酒鬼。

    但孟昶知道眼前的老人肯定不是,他是前任宰相,他是天下学子的榜样,这样的人不可能是个酒鬼,也不能是。虽然不知道老人要酒的原因,但孟昶还是走到书桌前将酒壶拿起又郑重的放到老人的手上。

    往生散无毒,但它进入人体内就会遍布全身不断的化解人的生机。不是毒自然对别人没什么影响,哪怕孟昶现在喝下老人流出的血吃他的肉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老人咕咚地喝下一大口酒,闭上的眼睛又睁开,有些疲惫的说道:“往生,如何才能得往生。这酒虽然很苦很难喝但却能压制往生散的药性,所以我才能支撑到现在。只怕再也没办支撑下去了。”

    “为什么?”孟昶低声问道。

    “我看到命运的轨迹会在今晚断裂,我看到属于我的那颗星辰已经暗淡无光,可是在临死前我还想反抗一下这该死的命运,这该死的老天,是不是很可笑?”刘云有气无力的说道。

    孟昶摇了摇头。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看着眼睛已经快要没办法睁开的老人,他的眼色里充满了仰慕和尊敬,

    尘路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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