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部分

    红尘如烟爱如烟 作者:肉书屋

    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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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尘如烟爱如烟》

    作者: 狐狸fox96

    第一卷真幻

    第一章红石真幻原不辩痴儿魂访梦冰岛

    妈妈说我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个讨债的,打哭第一声起,就天天生病,一天也没断过,虽然打针吃药无数,却还是一天不如一天。三岁的时候,据说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个北京萧瑟的秋天,老家来了个风水先生,得了食道癌求父亲帮忙,因为他想多活几年。他到我家看见病怏怏的我,劝说:“留不住的,迟早要走,别费劲治了,早走早好。”

    妈妈一听立刻哭了,说:“我就不信治不好她?”

    先生摇摇头说:“强求不得,她哭的时候眉心是不是会出现一颗心型的红色胎记?注定不是这世上的人,定数啊!”

    妈妈一听那风水先生说的果真没错,就嚎啕大哭起来。

    街坊听到后,大骂:“一个骗子为骗口饭吃才去看风水的,自己都得了癌症活不长了还在这胡说?别信他的,你们两口子全是医生还救不活个孩子?也不知道那骗子在哪听说你家孩子哭的时候有胎记,就跑来招摇撞骗!谁家孩子还不赶上个胎记?快别太难过了。”

    但爸爸妈妈还是央求风水先生想办法,用爸爸的话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最后,风水先生在父母的哀求下给我的脖子上戴了一块奇怪的石头配饰。那石头通体透明,只有一丝血红异常诡异而又真,中间有个小d,可以穿过丝线。

    那风水先生临回老家时叹着气说:“唉,也是我的劫难啊!这颗j血石不是一般的石头,我这么多年靠它的灵气庇佑……记住,贴身挂在脖子上千万不可离身,保一年是一年吧,你们俩这么多年行医也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干了不少好事,积德了。不过……孩子在这世上福薄缘浅,怕是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

    据说,那位风水先生回老家后没多长时间就去世了,我的病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很巧,我痊愈之日便是先生过世之时。这要命的巧合使得父母如神明般地感激着风水先生的赠予,一直将风水先生的话当作圣言,所以我的脖子上一直挂着那样一颗奇怪的石头。日子长了,我也渐渐习惯了它的存在。到后来上大学了,同学们都戴项链什么的,我也不舍得换下来。这并不是因为我如同父母一样迷信,而是并不太喜欢花里胡哨的饰品,石头的质朴也正符合我清淡的本性。

    每次别人告诉我这个关于风水先生以他一命换我一命的故事时我都嗤之以鼻。我的命是我自己的,能活下来是父母和医生的功劳,那个什么风水先生就是个骗子,他要是真能上通天下通地的话自己还能得了癌症?如果他的石头真那么厉害,他怎么会舍得给我,自己偏偏死了?他自己本来就是食道癌晚期要死的人,而我本来就是经过治疗要痊愈的人,所以他的死和我的活各不相干。骗骗爸爸妈妈就成了,想骗我?没门,怎么也是个当代大学生呢。也不知道他在哪随便拣了个奇特的石头钻了个眼就说成是有通天灵气的宝贝了,估计本来是打算卖了骗钱的,却让我父母给误打误撞上了。算了,我也不想和一个作古多年的死人计较了,何况也没骗去我家的钱财,最多是爸爸搭了点给他检查的医药费,估计还没用上就“走”人了。

    但是我仅仅是嗤之以鼻,并没有诅咒那位先生,这么多年羸弱的身体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大的麻烦就是生性的清淡与多愁善感。我总是分不清楚什么是幻觉什么是记忆——我分明记得,曾经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人,一抹苍白,一袭青衣,一种冷冷的暖,却没有具体的五官。我分明感觉到自己深爱着他,却又不得已放开,仅仅一瞬,但已刻骨铭心,彻底沉沦……我总觉得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我甚至去问过妈妈,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存在。妈妈一边骂我言情小说看多,一边埋怨着我成天幻想迟早会出问题等等。

    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存在过,更谈不上与我刻骨铭心地爱过,原来一切都只是幻觉。可这个幻觉为什么这样真实?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就疼得仿佛要裂开。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会为他心痛了。难道痛到自己无法呼吸的爱仅仅是个幻觉吗?

    我总也弄不明白这些奇怪的记忆碎片究竟来自何方?虚幻中搀杂着真实,抓也抓不住,放也放不开,仿佛是前世记忆的碎片……这也是父母和哥哥最担心的地方,原本就相貌平平、能力平平、学习平平的我,又有这幻想症,以后如何在社会上生活?

    果然,家人的担忧应验了。二十二岁的我今年7月大学毕业了,别的同学都找到了工作,但我却还在游手好闲。很多大单位看到我的简历都很感兴趣,但面试时一看我身体瘦弱、相貌平平、个性平淡便不再考虑了。并不是单位挑剔,而是现在的大学生太多了。我果真不适合在社会上拼搏,才刚刚迈出一只脚就被打了回来,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考研究生继续深造,要么找个小公司将就上班。说实话我不想再读书了,十几年已经读够了,但去小公司上班工资少得可怜,还不知道家里的人怎么笑话我呢,两头为难。

    看来今天的面试又以失败告终了。我站在王府井秋天的街头越想越烦,于是就打电话给好朋友姗姗。

    “宝贝,你今天的面试怎么样?”姗姗一听见我的声音就开始审问,真受不了大家这样的关心。

    我很无奈的说:“估计没戏,现在怎么这么多的‘文化人’啊?三个编辑的名额一百多号人抢,我脑袋削尖了也进不去啊。你几点下班?我们去阳光会所游泳吧!我都要憋屈死了。”

    姗姗笑着说:“成,就当我支援山区了,六点在游泳池见吧。”

    游完泳后,我的心情大爽起来,便拉着姗姗去隆福寺吃小吃,当然是姗姗请客了,谁让我是无业人员呢。吃完一大圈,就高高兴兴各回各家了。回到家妈妈又手术还没回来,没人问我工作的事,真感谢忙碌的老妈,要不唠唠叨叨的多尴尬啊!

    热热乎乎洗完热水澡,我轻快地边哼着歌边梳头,忽然发现脖子光光的——石头不见了!完了,老妈知道要火了,她那么迷信,而且还是那么迷信的一样东西丢了。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觉得好玩摘下来拿在手里玩都被老妈一顿收拾,现在不见了还了得?真不知道她作为医生怎么还那么迷信?不过说回来,石头丢了我也非常心疼,毕竟跟了自己快十九年了,明天去游泳池找找去,先别让爸爸妈妈知道,要不就麻烦大了,实在找不着的话,看看能不能找人仿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来!

    但是,第二天我已经找不了了,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再到游泳池去找我的石头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当初丢了石头究竟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夜,我梦见了那一袭青衫,那一抹苍白,那冷冷的暖和深深的痛,依然没有五官,依然如同记忆一般熟悉而真实……痛到不能再痛时,我醒了过来,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开始发烧了。我经常发烧,都有经验了,跌跌撞撞走到哥哥的房间,摇着哥哥说:“哥,我发烧了,送我去打退烧针吧!明天还要面试去呢!”哥哥一骨碌爬起来摸了摸我的脑门,穿上衣服抱起我来就跑,边跑边问:“晚上游泳的时候感冒了吧?这么凉的天还去游泳,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啊?你又跟别人不一样……”我头疼得不想和他搭话,就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我一直胖不起来,个子很矮,体重很轻,一直八十斤左右,但即使这样,哥哥都已经气喘吁吁了。我听着哥哥的心跳声慢慢失去了意识,心头却还想着我那颗石头……这是那天晚上我最后的意识。

    “痴儿,还不回来?”一个轻柔、悠远、似不食人间烟火般飘逸的声音传来。这样的声音只应天上有吧?听得我浑身舒爽而又带着无限的敬畏。而这样的声音也让我不得不醒来,因为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威严与不可抗拒的力量。我睁开眼睛……

    天!这是哪里?我置身在一片雪白的冰海之中,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连绵起伏的冰山雪海,再看看自己所处之地,是这片冰山中的最高峰,天地间不停地飘着洁白的雪花,每片晶莹剔透、雪花瓣清晰可见。看看自己的身上,仅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纱却丝毫不觉得冷,与天地间的雪白溶为一体。这是在做梦?那个声音呢?我除了惊恐还是惊恐,难道我已经死去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了吗?

    “痴儿,心窍还未开吗?”那个声音在我的身后传来。我回头看,一个飘逸、端庄而又透着威严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她看似三十来岁,秀发轻挽,身着和我一样奇怪的黑纱,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般可望而不可及,面若桃花,肤如凝脂,身上落着片片雪花,虽然同样是女人,也看得我目瞪口呆、心跳加速。这样的女子人间有吗?如果有的话那些大明星看来都要老死市集了,如果有的话世间的男人还不都得疯狂了?

    这一定是在做梦,我使劲揉揉眼睛——她还在那里微笑着看着我。她的笑胜似春风、胜似桃花,又带着些许爱怜……这笑容世间会有?我还是不能相信,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即使她是精灵是妖魔,我只要摸一把便知足了,即使摸到她是真实存在的,下一秒死去也毫无怨言。我伸出手,摸向她的脸庞……

    她轻笑着闪开,那速度快得惊人,即使是武侠片中的轻功高手也要自愧不如。我再摸,她有些爱怜地看着我,不再躲了。我终于摸到她那冰凉的脸,便很快放手了。因为冰凉彻骨,如同摸到的是冰雕,但又透着柔软,手指间的温柔与滑腻是那样真实。我就这样呆了……

    “痴儿的痴性还是不改!”她依然微笑着。我无语,她的说话方式好象古装片,难道她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古代精灵?

    “唉~~~~”她看着我,长叹一声,一挥手,便从不远处的冰d中“飘”出一名童子送上一个柔软的坐椅,然后又用同样快的速度消失在冰d。她臃懒地半坐半卧下去,说:“本以为你如此走一遭便能看清,谁知你如此晶莹剔透的人儿一旦错了,心窍也便难再开了。我本惜你如命,但……”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静静滑下,又惊艳得让我一阵心脏猛跳。“盛世本最助你修身养性,但我还是高估了你,心窍未开谈甚修身?只会图增你的痴迷罢了。”她示意我过去,伸出如同春笋般光洁的手,手心里正躺着我那块石头,我惊讶地拿了过来。

    她继续说:“痴儿,你既为石头而来便带着你的石头去吧,我强留也难,不如不留,你命中本亦有此番劫数,你心性至此,我也无从为你化解,走一遭也好。切记,难由心生,悟得此理,便可保你平安了。”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她似乎能看透我心中的想法。但此刻她不再多说一句,也不管我心中的疑惑。她低眉静思了一会,轻声叫道:“枫儿,你也出来吧!”

    我向d口望去,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飘”了出来。他一袭青衫长及脚踝,发髻挽起,腰佩宝剑,剑下的红色荷包分外刺眼。这样的装束我也只在古装剧中看到过,只可惜不知是哪朝哪代的装束,依我有限的知识竟觉得哪个朝代的服装都不是。

    他一直看着远处,不看我一眼,但那身姿那面容总觉得似乎能唤醒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这一切是那样熟悉而又虚幻。他是谁?我使劲想着,却总是想不起那仿佛很熟悉的记忆。

    在我沉思间,那女子又一声轻叹:“罢!罢!你的痴性越发严重了。我也不必再怜惜你。”我心中一紧,但仍然没抓住那丝惆怅。

    她望向那男子,说:“枫儿,休怪为师心硬,有如此结果也是你的一丝贪念所至。这痴儿这遭是躲不得了,她依然紧握你的石头便是她的定数了。你既佩得她的荷包,便也该陪他一程。也难得你的心性淡漠,仍晓得将自己的元神合于石头上护她数年,但妇人之仁,误你害她!若无你此举,便也不会有今日之劫了!”

    “师傅!”他轻轻跪倒在那女子面前,说:“请允枫儿自行了断此使命,师妹羸弱而仍在混沌中,需留在您身边修身。”

    女子怒:“孽障!她既心窍未开,我留她何用?留下又怎能修得?你若仍如此庇护,她便需得生生磨练,谁又能替?起来!”他无奈中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我一眼,他由始至终也只看了我这一眼,就这一眼就已经让我心如刀绞,痛苦万分,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我的呼吸不由得困难起来。他究竟是谁?那精致得近乎完美的面庞为什么能带给我这么大的痛苦?仿佛是我梦中常出现的人又仿佛不是……我不住喘息,冷汗如雨,为什么?那眼神却透着刻骨的熟悉,那眼睛却如同利剑般刺穿我的记忆,将我原本就残缺的记忆片段砍杀得粉碎……我记下了,记下了这一刻的痛苦。

    那女子似乎知道我的思绪,轻轻摇了摇头,叫道:“冰奴,你也过来!”

    一位管家样的人恭恭敬敬地弯腰出现在了那女子身后。女子对他说:“你既敢背着我去为她送石头,这次便由你送她一程吧!”

    冰奴惊,跪下哭道:“夫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雨……小姐生性善良,这一程老奴送不出手!当初送去枫少爷的石头,夫人就全当看在那人家行医积德行善的份上吧!”

    女子怒:“哼!!大胆孽障!当初若非你帮他们俩瞒天过海,他们又怎会犯错?这痴儿怎会越走越远?若非你糊涂,怎会传递石头?又怎会害得她白枉一遭修行?既是你的过便该由你补。若她心窍开了,俗世之事怎会需得她亲力亲为?这便是定数!去吧!莫要再说了,无非是百年之难,你需得和她一同去,送她一程后便可归。枫儿,你陪她此程,莫要再让为师失望。去吧!”

    我还在那里痴痴呆呆的想着,雪落在他们的身上为什么都不化?枫儿是他,那他是谁?怎么他们说话我听不懂?她又是谁?我现在又是谁?还是我压根就是观众?这梦做的,乱七八糟的,看来是发烧烧糊涂了……

    忽然我一阵头疼,意识渐渐失去了,人也变得轻了起来……

    第二章时空逆转闯西汉同根相煎苦幼女

    我在沉睡中突然又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头疼,浑身乏力,便试图动一下,可惜使出了很大的力气只发出了很轻微的一声呻吟。

    “小姐,小姐……”一个稚嫩的声音。

    “你又要吵了,小姐的烧已退,能醒自然会醒!”一个稍微年长点的声音低声地训斥着。

    我睁开眼睛,心中微微惊了一下——简单的土木结构的房屋,粗犷的家具,席地的、简易的、没有床腿的大木“床”,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榻”了吧。榻上的被褥帘子也全是非常古朴的粗布面料,厚重而纹理清晰,好象是用从树皮中抽出的纤维编织而成。仔细看去,整体收拾得倒非常干净、整洁,屋中的陈设、布局倒也算考究,仍能看出器皿的精致与富丽。我心中苦笑一下,这又是梦到哪了?刚刚那个奇怪的梦还没有完全消化呢就又来个更奇怪的梦,看来我的脑子更加痴呆了。

    “姐姐快快看,小姐果真醒了。”一张小脸伸了过来,是一个大约十来岁的小姑娘,面色红润,满脸带着欣喜。她的发型非常奇怪,头发从顶中分两大股,往两侧梳,并系结于两侧,再挽结成两个大髻,使其对称放置在两侧,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双丫髻”。 据传秦始皇令宫廷侍女梳双丫髻,穿背子与衫,历代沿继袭用,一直至清代仍是不变,应该算是丫鬟的标志性造型。

    “那你还不快去请老爷?”旁边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同样装束的的姑娘说道。她看着那小姑娘出去后,回头端了一杯水过来,说:“小姐,喝点水吧!”

    我看她,更惊讶了,她身着皂色大襟右仞交领衣服,彩带缠腰,用笄(一种相当于簪的东西)束头。好在我是学文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秦朝服装,难道我梦到秦朝了?我想坐起来,结果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看到自己的手如同幼儿般弱小、圆润,再摸摸身上,差点发出尖叫——我,俨然是个三、四岁的孩童!

    我没有接递来的水,冲她摇摇头,坐了起来,说:“麻烦您给我个镜子。”呵呵,在北京为了表示尊敬而对陌生人要称呼“您”,但看来现在似乎没用对地方。

    她愣了一下,似乎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其实我也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完全是个小孩子的声音,我回了回神又说:“镜子!”

    她拿了一把铜镜过来问:“小姐可是要铜镜?”那是一面由铜制成的镜,背面有精致的麒麟型花纹,镜面却光亮可鉴。

    我苦笑着点点头接过来一看,天,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嫩了?粉扑扑的脸蛋,顶多只有四岁,稀稀拉拉的头发分成两大股,对称系结成二椎,放置在左右两侧的头顶上,并在髻中引出一小绺尾发使其自然垂下,这不就是历代童发的主要发型“丱”发吗?不过现在已经惊讶得麻木了,这一点点时间里的惊讶早已超过了我一生的惊讶,既是做梦嘛,还有什么可惊讶的?——我深信不疑自己这是在做梦,因为我经常分不清梦与现实,打小就分不清楚。不过还是有些奇怪,自己的历史知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丰富?居然能梦到这么真的情景。

    我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您……忘记奴婢么?奴婢是绿玉啊!”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烟儿——”一个威严、高大的男人冲了进来,急切地跑到我的面前。

    他四十来岁的年纪,曲裾黔首。曲裾为古代的一种服装,流行于秦汉及之前,而他所着为墨绿色,显得大方庄重;而黔首,即黑色的包发巾,流行于以深色为美的秦朝。综合来看,这男男女女的服饰装束貌似是秦朝的。

    “烟儿,怎么了?病了这么久话也不会说了么?”他一把抱起我。

    其实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掐了自己一下,使劲的,结果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不是做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穿越时空了!!!我不知道其他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样,但是我的心里冒出来的并非新奇或者激动,而是深深的孤独与无助,是抹不去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乖烟儿,莫要吓爹爹,你说句话啊!”他轻轻拍打着我的脸,满脸都是急切,“难不成烧坏了脑子?”

    看来我就是他的烟儿,他就是我的“爹爹”。总不能告诉这个古代的人我是来自未来世界吧?那还不把我当成鬼附体?呵呵,其实原本就是我这现代的鬼魂穿越到了这里,附体到他的宝贝女儿烟儿身上,而他的宝贝烟儿兴许已经到阎王殿报到去了吧。我转而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我的身体是不是还活着空换他们的担心,还是已经死了惹得他们难过,也不知道到这里来了究竟还能不能回去?难道与我的父母、哥哥、朋友们再也无缘见面了吗?想来,悲痛满腔……

    我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我也能确定我真的如同小说中写的那样穿越到了古代。为了生存,我只能假装发烧烧掉了记忆。在爹爹和两个丫头的帮助下也基本了解了我是谁。我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燕蓟(现北京),这里是柳园,爹爹柳公是附近有名的乡绅。我叫柳如烟,今年四岁多点,母亲是正房,一直没有子嗣,后终于怀孕产下我之后去世。生孩子死人在古代是很正常的事,早知道今日会来这里,我学医就好了,学什么劳什子中文?在这里百无一用,想混口饭吃也不成。我天天幻想着能再在一场梦境中回到我可爱的二十一世纪的家中去……

    在这里,语言和文字都成了我的大问题,与现代相差甚远,好在我是隐藏在一个四岁孩子的身躯里,即使有不妥之处旁人倒也不会留意。

    爹爹的那几个妾待我不甚好,这估计和母亲在世时对她们的刻薄与母亲的得宠有关。因此,这几年来除了爹爹的庇佑之外就全靠母亲调教的丫头绿玉和红玉照顾了。因为爹爹对我的宠爱,那些姨娘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来欺负我,兴许她们不稀得与一个四岁的孩子斗,再说我是女儿,迟早是要嫁出门,自然是不会和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们争夺什么。唯一过分的是,姨娘们在如烟三岁时因怕奶娘搬弄是非而赶走了奶娘。我倒落得清净,成天学习琴棋书画,读读古书,认认古字,倒是难得高兴。自上次柳如烟清明为母亲扫墓归来便发烧昏迷、几乎丧命之后,父亲对我便更加溺爱了。殊不知,柳如烟早已不知芳魂归何处,而我正鸠占雀巢空占得他人的爱怜。

    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现在并不是秦朝,而是西汉初期,汉高祖十一年。服饰与秦朝相似是因为建国初期,还没来得及对服饰定一个准则,大都还是延用秦朝的,所以才会造成我判断上的失误。我记得汉高祖刘邦在位十二年,现在是十一年,那么他也只会有一年的皇帝可当了。

    其实,我原本是不关心政治的,但我学的市汉语言文学,对历史还算比较喜欢。而当初我喜欢的历史到了今天却变成了政治,这对于渺小的我来说,太可怕了,这要是被当局者知道的话,我的小命还会在吗?于是我只能守口如瓶、如履薄冰的当好一个小姐就可以了,全当忘记了一切关于现代的事情,除了我的父母和哥哥。

    这日,我百无聊赖地在房子里自己做牙刷。这对四岁孩子的动作协调能力非常不适应,总是想得很好,上手一做才发现四岁的小手根本就力不从心。看来只能靠两个丫头来帮忙了,既然要麻烦人,我决定多做几个留着以后慢慢用。

    其实我穿越到古代来基本都还满意——生活有人照顾,吃得又好,睡得也足,也有专门的人伺候,而且还是两个人呢!那些姨娘呢也是礼节性的见见,反正我还“小”,当然玩性比较大了,姨娘不疼,爹爹没时间管,我倒轻省自由。但是有两样是我绝对没有办法接受的,一个是没有牙刷。没有牙刷刷牙,再好的牙久而久之也会布满牙垢,也会被牙疾毁坏,更不用说什么口臭、牙石,普遍得不能再普遍了。我每天都食不知味,老想着自己做个牙刷,后来经过我研究,将一种很有韧性的藤萝植物的j,晒干,拍碎,抖掉渣滓只留下粗大的纤维,加上猪鬃编织打结后,绑在雕磨成圆润如同牙刷柄般的竹片上,再经过修剪、整理,就成了简易的牙刷了。虽然不如真正的牙刷好用结实,但也总比没有的强。牙膏自然是不能奢望的,用粗盐代替吧!自从有了这项“发明”,我就每天早晚沾上粗盐,在古代开始了能刷牙的“奢靡”生活。

    另一个我很难适应的是没有手纸,刚开始每次想便便就相当郁闷,远没有在现代那种“久便秘逢甘雨”的喜悦。我相当不能接受便便完后那种对g门的蹂躏。红玉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专门给我做的绣花擦p股布我还不满意,要知道一般家庭要么用树叶要么用石头土块,能用得起布的很少。我当然有我郁闷的理由,那布可绝对不是一次性的,每次用完后都需要丫头们清洗,洗完后下次还要用,而且这里既没有肥皂也没有洗衣粉,在河边捶捶打打便完事。这我能不郁闷吗?先不用说,我自己一定是不会用手去洗我的便便布,但让小丫头们去洗我又觉得自己很不道德,太不尊重人权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即使洗的问题解决了,也洗得非常干净,但我下次再用这块布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障碍,要知道医生家的孩子大都有洁癖。但任我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只能让自己慢慢适应下去。要不有人说过:你既然不能改变命运,就等着命运qg吧!我不适应也不成,总不能告诉他们造纸术,然后在遥远的西汉就开始砍伐树木造纸用来擦p股?那我不仅改变了历史而且也成了破坏环境的罪魁祸首了。哎!如烟现在才四岁,再过最多十年来例假了可怎么办啊?想想都头大!超级想念现代的卫生用品。来这里之前,我的小抽屉里还有一抽屉的卫生用品呢,漂亮、小巧的卫生巾,柔软、芳香的面巾,实用的湿巾……能带到这里来就好了……

    罢!既然p股的问题是注定要被同化的,那牙齿的问题就坚决不能被同化,自己努力,创造环境。

    “如烟!你又在做甚?”一个十三、四岁的男生跑了进来。他是三姨娘的大儿子,排行老二,叫柳搏。爹爹很是宠爱丰满妩媚的三姨娘,相比之下,二姨娘、四姨娘都差很多,那几个婢女更不用说。

    “二公子!”

    “二哥哥!”我站起来摇晃着弯腰做福。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史妹妹叫宝哥哥,汗!同时也在诅咒着这个女人卑微的年代,四岁的小孩子见人都要福来福去的。

    “你所拿何物?”他好奇地看着我手中的半成品牙刷。

    “玩物!”我笑着递上去,谅他也看不明白。

    “哦!”他看看便又递了回来,看了眼绿玉说:“想借绿玉去伺候我几日。”

    我心下一惊,说:“哥哥不是有婢女三人、丫头三人么?今日怎的缺人手了?”我假装着孩子的天真边玩手中的牙刷边问。西汉贵族的男人纳妾、收婢女陪房很早,娶妻要晚一点,婢女产子嗣者升为妾。柳搏虽说只有十三岁,又不知能否人道,但房中女眷却是不少。

    “怎的,哥哥借人也不给么?后日还你!”他说完也不等我点头便拉了绿玉就走。

    “小姐!”绿玉回头凄楚地冲我叫了声便被迫跟着柳搏走了。

    我无可奈何,这些姨娘、兄弟姐妹原本都不将我放在眼里。爹爹有三个姨娘、两个婢女,共生四子、三女。这在西汉实属有福之人,且不说怀孕生产因医疗原因母子死亡率都高,孩子出生后在成长过程中成活率也远比现代低,所以,大多人家所出甚多而成人无几。大哥柳执,比我大十六岁,现年正好二十岁,为二姨娘所生,帮柳公管理大小事务;大姐柳如灿,现年十八岁,为二姨娘所生,已嫁于燕蓟富商陈舒之长子为妻;三哥柳挺为四姨娘所生,现年十岁,因四姨娘并不太得宠,便只得此一子;四哥柳授为三姨娘所生,现年七岁;小妹柳如炀,为三姨娘所生,现年三岁。因此,父亲的正妻仅在三十二岁时用生命换来了如烟一个女儿,二姨娘生得一子一女,四姨娘只得一子,而三姨娘得二子一女。从此能看出三姨娘的得宠程度,估计是爹爹看在娘用生命换来我的份上才对我如此疼爱吧,要不这么多兄弟姐妹哪能轮到我争宠?相比之下,爹爹看我的眼神中怜惜多于爱,而看其他子女则是器重多一些。所以我在没弄清楚事情的走向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不然惹了三姨娘很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柳博的风流是府上出了名的,怕是绿玉难保周全。

    “小姐!”在我沉思间,红玉小声地说:“望小姐救姐姐一救,二公子怕是不怀好意,红玉求您!”说罢便要跪下。

    “红玉,告诉爹爹,我肚子疼得紧!”说罢我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希望这样能救得绿玉,要不我一个四岁的孩子,而且是没有后台的孩子能做什么?

    红玉跪倒磕头:“谢小姐!”说罢便跑出去了。

    顷刻爹爹跑了进来,边抱起地上的我边骂:“死丫头,就让小姐在地上躺着,看夫人不在了,任谁都来欺负她么?”

    爹爹放我到榻上,问:“怎么搞的?昨日不还好好的?绿玉呢?”

    “刚被二公子借走了,说是房里缺人手!”红玉马上跪在地上懦懦地回答。

    “胡闹!他房里有多少人算够?柳五,叫绿玉回来!”爹爹的书童飞快地跑去了。

    这么一折腾,我倒好似真有点冒冷汗,看来这个梁子是结下了,安稳日子怕是已不多。

    很快绿玉回来了,衣衫头发凌乱,乖巧地跪下,不语。

    “大胆丫头,以后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离开小姐半步,否则砍去双足。”

    我的冷汗瞬间湿了衣服,书上说秦汉酷刑严厉看来不假,一个小小的乡绅便可以任意砍去奴仆的双足,若我不是小姐身份,不知还能活到几时。

    爹爹很快传来郎中医治,郎中诊断后说:“小姐无他,仅是受了惊讶而已。至于小姐肚子疼,恕小人浅薄未能诊出。”爹爹听得松了口气,吩咐红玉绿玉好生照料便出去了。

    听得爹爹走远,红玉绿玉齐齐跪在榻边,绿玉说:“小姐搭救之恩,绿玉终生难以为报。”

    我挥挥手,不再言他,心中却伤感得紧,在这个世界,一个女人的生命与贞c都是这样的卑贱,也不知道我的好运气什么时候就会悄然不在了,那时或许会比她们更惨。

    从那天后,我尽情地享受着这或短暂或永久的安逸。我时常抚摩着项间那颗失而复得的j血石叹息着命运无常。那石头从我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挂在我脖子上,我问过绿玉它的来处,希望能找到我回去的路,毕竟这是在古代和现代,甚至是那个梦里都共同拥有过的唯一信物。如果说能证明我曾来自于现代、证明我曾经做过那个冰山上的梦、证明我活在古代,只要看看石头就知道这曾经真的发生过,它是唯一真实的证明。可绿玉却说:“奴婢也不知,小姐本无此物,但自小姐那次为夫人扫墓归来昏迷两日醒来后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小姐的项间,怕是小姐之前在夫人的遗物中找到,病后又忘记了吧!小姐那次病得可真不轻,以前的诸多事情似是全忘记了。”看来,这石头果真古怪,似乎我走到哪里都会有它的陪伴。石头到底和我有着什么样的机缘?每想到这里我就想起了那双让我心痛的眼睛,它是他的眼睛,青衫宝剑,清冷而遥远,他叫枫,枫又是谁?每每想起他,我的心就无法抑制地痛,是无法梳理回忆的痛,是不能与那仿佛前世记忆碎片般真实的爱之间的关系而重合的痛。那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是不是他?我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扼杀自己的脑细胞了,照样混混沌沌过我的小姐日子。

    一日,绿玉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我正忙着指挥红玉给自己做睡衣,到古代两个多月了,一直很怀念现代的睡衣。我笑嗔说:“二哥哥又撵你了?”

    绿玉喘息着说:“老爷病危!”

    “什么?怎会?昨日还教我习字,怎生说病就病了?”

    “不知怎地,老爷下午午睡起来说胸闷,便栽倒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或许爹爹是这世上最关心我的人,或许更多是因为爹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靠山。我异常紧张,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两个丫头在后面边追边喊:“小姐,慢行,莫要摔着。”

    来到爹爹的房间,三个姨娘都哭成了泪人,大哥柳执也伺候在旁。我扑到爹爹身边,没来由地开始哭。

    “如烟,莫要伤心,病了也未尝不会好起来。”大哥刘执将我抱离床榻,安慰着。要说起来,这个家里除了爹爹便是这个大哥对我和善一些,经常会带一些小玩意给我。

    我这才冷静地看向爹爹,他的脸色发紫,牙关紧咬,给我的第一个印象是心脏病突发。

    我挣扎着再次跑到爹爹身边,说:“大哥哥象我这样!”我用从现代父母那学来的心脏按摩对柳执示范着,一边马上对爹爹进行了人工呼吸——我的初吻啊!就这样奉献给了一个古代的老男人。

    “如烟!莫要胡闹!还不退下!”三姨娘严厉地说着试图拉走我。

    “大哥哥——”我挣扎着流着眼泪看着柳执,“相信如烟,不然爹爹就真没救了!”柳执看看二姨娘犹豫着。

    “如烟!枉老爷对你那般疼爱,你居然如此诅咒老爷!”二姨娘冷漠地看着我说。

    “大哥哥——”

    柳执看了我一会便说:“娘,让如烟试试吧!我这个妹子原本就与旁人不同的。”自己便先走上前去对爹爹进行心脏按摩。我趁三姨娘发呆的空闲便冲上前去继续我的人工呼吸。不久,我听到了爹爹喉咙里发出了“咕噜”的声响,大喜过望,继续卖力工作。终于爹爹醒转过来,我和柳执相视一笑……

    笑了一半,我忽然僵硬着脸打了个机灵,想起了“得意忘形”四个字,因为自己方才那笑容不应该是孩子的笑……

    爹爹自那日后,时常来我这里陪我玩耍、教我习字,似乎要多给我一点点爱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而我也真正享受到了一个四岁孩子应有的父爱和家的温暖。大哥也时常会带一些小玩意供我玩耍,并帮我请了几个先生,分别教授音律、丹青、诗书等,这在西汉绝无仅有,平常女子很少有学习知识的机会。伴随着爹爹和大哥来我这里的次数增多,风言风语又多了起来,刚开始绿玉对我只字不提,我自然是没有可能知道。

    一日,绿玉出去帮我采办东西,我在教红玉织毛背心,是拿织布的线搓成粗线再织,。马上要冬天了,我总觉得汉服里面空荡荡的,想弄件背心穿穿。好在上大学的时候给哥哥织过,要不就只能空想了。

    红玉看织东西这么神奇很兴奋,说:“难怪人家都说小姐和别人不同呢!”

    我心中打了个激灵。虽然平时嘱咐两个丫头不要将我们房里的事说出去,但终归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人工呼吸”事件之后更是会引起大家的议论。我假装顺嘴问:“都说甚了。”

    “小姐病好之后,大公子便说小姐变得与旁人不同了,习字快,人也沉稳,似很好学,说不似四岁的孩童。所以才会同意以小姐的方法救老爷。”

    “那别人如何说呢?”

    “姐姐不让告诉小姐。”红玉停下手中的活,警惕地看着我。

    “红玉,莫管旁人,我待你怎样?”

    “小姐待奴婢甚好,不似在旁人房里,小姐也不似幼儿,行事连大小姐都不如呢。奴婢也奇怪,小姐是否乃仙女下凡?”红玉自己先笑了。红玉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再小心也斗不过我这老江湖,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我问:“那旁人如何说我,你尽管说来,万一有何差池也好改之。”

    “……嗯……”红玉显得很为难地支吾着。

    “说!”我佯装怒视着她。

    兴许她没在一个四岁孩子的眼睛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她马上颤抖着跪在了地上,低声说:“姨娘们和府上的人均说小姐那次生病是被狐狸精附体,才会那等聪明,老爷和大公子均为小姐着迷……说上次小姐救老爷,是以嘴渡千年狐狸的元气给老爷,以便左右老爷和柳家……”

    “啪!”我顺手将几上的茶碗扫到了地上,红玉吓得住了嘴。我生气的不是他们怎么说我,原本我就不是这世上的人,也算得上是这里的“妖孽”,但为什么他们要亵渎我和柳公、柳执之间最最纯净的亲情呢?这伤害的不仅是我,还有对我疼爱有加的爹爹和刚刚开始关心我的大哥,这等人渣!我气得浑身发抖。看来我平日是太过放任自己了,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二十二年,自己觉得掩藏得很好,却还是漏了些许马脚,落了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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