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流晶瞳第11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11部分阅读

    折:“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若是事事依靠下面的人,那些官员联合起来骗你,你又如何呢?内阁是可以批复奏折,可若是内阁伙同了六部,将重要的事情都瞒了下来,自行批复发了下去,出了岔子,又该如何?”

    叶明净呆了呆:“内阁的批复不是要盖上您的玉玺才有效么?没有玉玺的批复,下面的人怎么敢执行?”

    承庆帝点头:“所以,即使是内阁给出处理意见的奏折,朕也要看一遍才可以用印。这个程序是省不掉的。”

    叶明净看了看桌上的笔砚和朱砂,撇嘴道:“您哪是看一遍,明明还要写好些批复在上面。从早写到晚,我都看见了!”

    承庆帝不在意的道:“不是还有张奉英帮朕写么?朕也不是每一本都动手的。”

    叶明净气结:“您还想每一本都动手?父皇!你就是长四只手也来不及写。”

    承庆帝哑然失笑,随后又叹道:“净儿,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叶明净“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你需要休息。”她一把抱起桌上的奏折,打算换一个地方放。

    承庆帝半躺着,悠悠然的道:“你就是拿走也没用,这个东西总是要朕看的。今天不看完,明天就会更多。”

    叶明净傻了眼。

    承庆帝看着她苦苦思索的小脸,缓缓的道:“要不这样吧。你念给我听。我把处理意见告诉你,你写在纸上,然后再拿出去给张奉英誊写。”

    叶明净没多想,立刻就答应了。这样至少可以让父皇的眼睛和手休息一下不是?

    她飞快的把奏折一本本理好,每本先翻看一下,随后摆放在一边。

    看着她在那里忙活,承庆帝也不阻止。半阖了眼睛,渐渐昏昏欲睡……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个时辰之后,小眯了一觉的承庆帝睁开眼:“怎么,还没弄好?”

    叶明净满头大汗,愤愤的道:“父皇,您太吃亏了!花钱养了一帮连话都不会说的大臣。”

    承庆帝睡了一会儿,精神颇好。兴味盎然的问:“哦?他们可都是进士出生,怎么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叶明净“啪”的抽出一本折子,狠狠的翻开:“这是什么?奏折是什么?是公文!公文的基本要素就是要让人一目了然。四五骈六的说那么些废话干什么?当着写散文呢!还有内阁也是,处理意见倒是写的规规矩矩。可你好歹夹个条子简单说明一下这本折子的主要内容呀?我也好快速的照章分类不是?一大通洋洋洒洒的意见,看了就头晕!还得让我重复劳动,真讨厌!”

    承庆帝看了看桌子,上面的奏折被分成了几小摞。每一个奏折中都夹了一片白色的纸片,露出半截纸头在外面。

    “这是什么?”他问。

    叶明净抱过最厚的一叠,道:“这里全是谢恩的折子。基本上都是为赏赐、儿子得了荫恩之类。重要内容我写在白纸条上了。”

    之后又挪过一叠薄一点的:“这里是提要求的。要钱的、请封的、要求减税、免税的。白纸条上一样写了简单的具体事项。”

    然后是第三叠:“这里是问处理意见的,好几个地方上发生的事。我按地点和事件分了一下。这里面有几件事还是重复的。大致问题我给写在纸上了。”

    她一一给介绍完,问道:“父皇,您要先听哪一部分的?”

    离他最近的一本奏折里夹着一张白纸条,依稀可以看见上面写着,人员:蜀州布政使袁牧,事件:谢恩,缘由:受到御赐怀表一对。

    承庆帝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异常明亮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慢慢上翘,弧度越来越大。到最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大夏!”笑到后来,他语声哽咽,“好孩子。朕终于等到了。净儿,你是父皇的好孩子。”

    第三十八章 赴宴(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京城今年的冬天来的异常的早。纷扰人心的消息是越来越多。

    皇帝陛下已经很多天没有上朝了,其中还缺了一次大朝会。身体状态很令人担忧。原本隔岸观火的朝臣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宫廷里传来的消息,你永远不知道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选对了,一步登天。选错了,万劫不复。

    方敬作为内阁首辅,在这个多事之秋表露出了其强悍的心理素质。

    当年殿试之时,他不是状元、也不是榜眼。他是探花郎。如今,他坐到了当朝首辅。什么状元、榜眼,江南名士,中原才子,蜀中俊杰。全都被他抛在了身后,只能远远的仰望他。为什么他能官居高位,位极人臣?学问?才干?那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方敬每次都能在危机中把握住最正确的方向。

    这才是他屹立朝堂不倒的秘密。

    昨天晚上,黄庸行竟然上门去探他的口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当今皇上是什么人?一年三百六十日,日日勤政不断。又不是刚登基的毛头小子,几十年的皇帝做下来,会看不清臣子的那点儿小心思?真是笑话!这样的皇帝,会被臣子拿捏吗?五公主至今都没有封号,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傻呢?

    方敬独自在心中发表着寂寞高手的感慨。在太监的带领下,一路朝宣明宫走去。

    宣明宫里,承庆帝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端着茶盏慢悠悠的品茶。五公主叶明净站在他身边。屋子的一角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案,翰林院的张奉英正不停的用笔墨伏案写着什么。

    “臣方敬叩见皇上。”方敬行了礼。

    夏朝的礼仪不像明清那样严苛,普通的接见不需要下跪磕头。方敬只是深深的弯腰作了一个揖。

    承庆帝神色温和的道:“源慕来了啊!这几日朕身体不适,辛苦源慕了。”

    方敬赶紧表态:“臣不辛苦,这是臣的本分。”

    承庆帝淡淡看了他一眼,将茶盅交到叶明净手上,轻声道:“源慕啊,这几日朕病着,看折子有些吃力。就想了个偷懒的法子。你瞧瞧可成不?”

    随着他的话,叶明净放好茶盏。从张奉英埋头忙碌的书案上拿了几本奏折,递给方敬。

    方敬眼神闪了一下,微微诧异的瞥了她一眼,道了谢。接过奏折看了起来。

    这几本都是内阁做过批录的奏折。现在每一本里都新夹了长纸条。纸条的一头露在外面,上面写了字。

    方敬挑出第一本,纸条头上写的是:户部,秋收税务。

    折子果然是户部的。时值冬日,秋粮均已入库。户部便将各地的税收统计完整,写成奏折报了上来。

    方敬翻开奏折后,就看见了一张白色的便签。上面的字迹分作两行,一行是各省、府、州的名称,另一行是具体的税务数字。简单明了。

    第二本的纸条头上写着:刑部,新年特赦犯人事宜。奏折里同样有一张便笺,上面没有任何叙述性文字。只中规中矩的写了特赦犯人的种类,特赦方法等等。也同样是对照排列。

    第三本的纸条写着:兵部,粮饷发放。里面还是一张便签。把奏折里的重点寥寥几笔勾写的清清楚楚。

    承庆帝看了看内阁首辅的脸色,问道:“源慕以为如何?”

    方敬起身赞道:“陛下英明,如此一来的确一目了然。”

    承庆帝慢悠悠的道:“你别夸朕,这个法子可不是朕想出来的。既然你觉得不错,内阁呈上来的折子以后就照此办理吧。”

    方敬拱了拱手:“臣遵旨。还望陛下告知,是何人如此心巧,想出了此等妙法。”

    承庆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嘛,朕可不能告诉你。你照此办理就是了。”

    方敬闻言,心头一跳。

    这个房间里,除了皇帝就只有五公主和张奉英。便签上的笔迹虽然是张奉英的,但这东西却绝不会是他想出来的。原因很简单,他在皇上身边誊写都好些年了。要想,早就能想出来。况且以他的性子,就是想出来,也不会出这个头。

    而皇上身边的太监们虽然也识字,受过一些教育。但承庆帝一向不喜太监多言,应该也不会是他们。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唯一一个就是五公主了。

    方敬心头雪亮,深深的看了叶明净一眼。弯腰行礼:“陛下,老臣即刻着手办理此事。”

    承庆帝含笑不语。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气。更何况,方敬是一个很识时务的聪明人。

    首辅大人气定神闲的回到文渊阁,董学成迎了上来:“敬公,陛下可是有吩咐?”

    方敬坐在椅子上,接过小太监奉上的茶,啜了一口。将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董学成眼睛一亮:“这么说,想出这主意的是……”

    方敬含笑点头:“先不说这法子管不管用。光是陛下的态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你我且放下心,由得那些人闹腾去。”

    董学成先是心下大定,随后又迟疑道:“可那些人闹的也太欢了些,这万一收不了场……”

    方敬放下茶杯,挑眉反问他:“你我在内阁的这些年,何时见陛下砸了场子收不起的?”

    董学成想了想,哑然失笑:“果真是关心则乱,我竟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敬公提醒的好啊!”

    两人相视而笑。

    当再一次的大朝会来临时,承庆帝终于出现在了太和殿的宝座上。只是脸色有些不好。

    无论如何,一切看上去总算是恢复正常了。群臣们松了一口气。

    凉郡王一支的四位公子们,在寒风渐起时,来到了京城。

    这一次,叶明净没有出迎。

    凉郡王是承庆帝的堂弟,这四位公子和他的血缘最为亲厚。于是,不同于叶息聆和叶息观。叶息慈一行人刚到京城就接到了圣旨,宣他们第二日进宫接见。

    这种非同寻常的待遇,似乎也说明了一些问题。四人中最年长的叶息正就有些扬扬自得起来。毕竟下面的三个都要叫他一声大哥的。

    而在这个年代,长兄为父这句话也不是随便说说就算的。哥哥对弟弟的权威,相当的大。

    承庆帝的身体不怎么好,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叫退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薛皇后在昭阳宫召见了这四人。

    虽然只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但意义却是不一样的。

    如今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皇帝陛下最看重哪一位公子?

    人人都想押宝,押对了就全家不愁。

    想要押对宝,就需要好好观察观察这六位。而联络感情的途径也无非就那么几种。

    一时间,六位公子大小宴请不断。

    叶明净隔几天就能收到一些新消息。真是寒冬也抵挡不住他们火一样的热情啊!

    纸上的消息看了一段时日后,她开始觉得不够了。

    亲眼看见的才够真实。

    她去求承庆帝,说了自己的想法。

    承庆帝沉思了片刻:“你有把握不被发现吗?”

    叶明净道:“太热闹的场合,我是不会去的。况且,我也不是要和他们面对面。当着面能知道什么?我想要知道的,不过是其他人眼中的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承庆想了想,最终同意了:“上午在上书房读书,下午才可以出去。安全方便就交给计都。其他人就别带了。”

    叶明净高兴的应诺。

    很快,京城里的一些大小聚会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五公主四位伴读的身影。众人也不在意。伴读们不来才奇怪呢?五公主年纪虽然小了点,也好歹在上书房读了这些年的书。收集情报这种事当然会做。

    这些人不甚在意。有重要的事,避开这齐靖他们就是了。当然,他们也没注意到,这四人出现时,或多或少身后都会跟着几个随从。

    这一天是成国公顾府的赏梅宴。风头最健的六位叶姓公子自然是坐上宾。叶芫、叶茴、叶芸三人也在其中。不过,虽然都在梅林中,男宾和女宾的宴席却是分开的。隔着树木繁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影。

    值得庆幸的是,这里的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重,两个宴席中的客人可以互相换席交流。有些不怕冷的年轻人,还会相约了去园子里的其它地方看景致。年长的长辈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出格就好。

    叶明净一身男装小厮打扮,跟在齐靖后面前来赴宴。她的脸被计都用一种草药汁涂抹了一番,黑了不少。又加粗了眉毛。只要不是熟人,就看不出她的身份。

    齐靖在宴席上谈笑风生,叶明净垂着头站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人的惯性思维是可怕的。那几位叶公子明明都是见过她的。偏偏个个从齐靖身边走过时,愣是都没朝她看上一眼。

    叶明净站了一会儿,就被齐靖借故要取东西给打发了。

    这也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伴读在宴席上收集消息。叶明净在下人中探听情报。计都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探听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叶明净仗着年纪小,嘴甜。在小厮丫头堆里混的很吃的开。

    第三十九章 赴宴(二)

    在下人仆役的酒席处吃了一会儿酒,打探了些消息后,叶明净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回走。走了不多一会儿,突然看见前方有个很眼熟的身影。她下意识的就掩住身形,躲藏了起来。

    那人从她的藏身处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果然是个熟人。那婷婷袅袅的身姿,那貌比花娇的脸蛋。不是谢妍又是谁?

    她怎么是一个人?叶明净狐疑。要知道,真正的世家小姐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了一群丫鬟仆妇。就这么一个人在别人家的花园里走来荡去,可以说是非常失教养,绝无仅有。

    她一下就起了戒心,悄悄的尾随在谢妍的身后。

    谢妍脚下的路越走越偏僻。叶明净又要注意脚步声,又要隐藏身形。就跟的有些吃力,渐渐的和谢妍拉开了一些距离。结果谢妍在一处掉光了树叶的树林间,三转两转的就不见了。

    叶明净十分着急。顾不得躲藏,四下找了起来。

    找来找去,没有找到。她不禁怀疑自己也许找错了方向?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前方的一颗老树后面转了出来。

    叶明净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被发现了。定睛一看,来人是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镶了狐狸毛的锦袍,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在头顶,披散下来的发丝光亮如墨。一双眼睛如湖水一般静谧。

    还好,不是谢妍。叶明净松了一口气,以小厮的姿态垂首退到一边。让开路请他先行。

    那少年却没有离开,反而走到她身前,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你是哪家的小厮,鬼鬼祟祟的跟在小姐身后想做什么?”

    叶明净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竟然知道她在跟踪谢妍。那就是说他也跟踪了她一段时间了,她竟然没有发现。叶明净心中大为警惕,能躲过她现在的感知,这少年绝对是练家子。

    她下意识的就朝那人的手瞥了过去。不知道这人练的是拳脚、还是武器?

    少年注意到她的目光,双手一缩,袖口遮住了手。淡淡的道:“看来你不是新手。”

    叶明净猛的回过神,立刻做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公子饶命。小人确实是跟踪了那位姑娘。不过小人可没有歹心啊!小人是想,这么漂亮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园子里走?小人,小人也很好奇呢?想看看能不能捞到些好处。”她边说边露出谄媚的笑容。

    各家都会出些刁仆,打听了主人的隐私出卖换钱财。这小厮年纪幼小,想来也无力做那败坏姑娘名节的事。那少年听了解释后便有几分信了。况且他也是来做客的,这小厮既不是主家的也不是他家的倒也不好处罚。只是如此刁仆,实在可恶。还需得给他的主人提个醒才是。便问:“你是哪家的?跟着谁来的?”

    叶明净一下垮了脸:“这位公子,您饶了小人吧。别告诉我家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

    少年道:“既然知道害怕,又何必做下这等阴私之事。你且说……”

    “啊!公子?”叶明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少年立刻回头,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连个影子也没有。暗叫不好!再转过脸来,果然那小厮已经跑了!

    他从小长到大,何曾见过这等刁钻狡猾的下人。心下大怒,拔腿就追。

    叶明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前跑。庆幸自己平时天天锻炼,在骑射场还特意训练过中长跑,现在果然用上了。不过,为什么她都跑了这么远了,那小子还紧紧的跟在后面啊!这什么人啊这是!

    那少年也越跑越惊讶,这小厮的腿脚也太快了。要不是他五年如一日的天天在山间锻炼身体,还真就追丢了。想到这里,他越发坚定了要追上此人的念头。

    成国公府的花园是在是很大。叶明净捡那偏僻的地段跑了半天,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了。见那少年还在后面苦苦相追,不由心下懊恼,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她毕竟只有十岁,跑到这里已经很吃力了,再加上总也甩不掉那人,便气喘吁吁的扶着假山停了下来。

    “你……你就不能放我一马……”她边喘气便瞪那人。

    少年也喘了几口气,调匀了呼吸,道:“你,你是谁家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跑什么跑?”

    叶明净眼珠一转,刚要开口。突然手臂一紧。那少年已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她:“又想骗我!”他一脸怒容,“快老实交待!”

    叶明净哪里肯依,拼命的要夺回自己的手臂,三两下一拉扯,那少年就抓住了她的手。当下就是一愣。

    要说五公主殿下的手,那可不是一般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油瓶子倒了都不扶。说的就是她这种人。生长于皇宫中,吃的是燕窝鱼翅,用的是绫罗丝绸。那双手被养的柔滑细嫩,一看就不是劳动人民的手。本来被草药汁涂黑了,还能遮掩一二。结果这一摸,就被摸出底细了。

    更要命的是,她还经常骑马拉弓。茧子生长的部位绝对瞒不了内行。

    这少年明显就是一个内行。他的手,在同样的部位也有薄茧。君子习六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条件的都能舞个剑、骑个马、射个箭。整体素质相当高。

    少年的脸上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一把拉过她的手举到眼前。

    这下暴露了。叶明净讪讪而笑。

    “说吧,你是谁?”少年的手如同钳子一般掐着她不放。

    叶明净垂头丧气的道:“我,我是……”话音未落,她抬起右脚,狠狠的朝那少年的小腿踢去。

    少年一闪身躲过,手上就松懈了些。叶明净猛的抽回,一拳就朝那人的脸上招呼了过去。少年躲闪开来,咬牙切齿:“小子太可恶,想来是j细!”

    你才是j细,你全家都是j细!叶明净双手用力,把八禽戏中的虎拳使的虎虎生风。

    谁知那少年身手竟也不弱,三下两下便困住了她的手脚。将她抵在假山石上:“说!你到底是谁?”

    可恶!八禽戏到底只是强身健体,正经打斗果然不行。叶明净咬紧牙关,坚决不开口。

    少年也急了,用力按住她的肩一抵。正在这时,叶明净突然觉得身后的石头有了一丝松动,叫道:“不好!”

    “还想骗我!”少年气恼,用力一推,结果力道一空,两人一起跌了下去。

    原来,那假山处的石块竟是松动的,这两人力道一大,石头就被移开了。叶明净和那少年一齐滚到了假山的腹中。齐齐倒在地上。少年刚好压在叶明净的身上。

    “快闪开!重死了!”叶明净气的要命,连连用脚踢他。

    少年神色一变,竟没有回斥,而是快手快脚的爬起来,一把将那被移开的石块推回了原处。

    见到他的动作,叶明净大惊:“你干什么?”

    假山的腹中很黑,只有几丝光亮从石孔缝隙处透进来,在少年的脸上投下道道光影。少年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明亮。

    他一把拽住叶明净的手,放在光线投射处,用力将袖口向上一撸。就着白色的光线,可以看见叶明净的手臂从手腕处开始,有一道明显的分界线。分界线上方的肌肤,如同初雪一般洁白。

    叶明净哑口无言。这是第二次暴露了。在同一个人手上。

    少年的目光灼灼明亮:“你是女子。”随后又皱眉,“你怎么没穿耳眼?”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直到两人贴在一起后才发现。

    叶明净恨恨的抽回手,放下袖子:“那又怎么样?”

    少年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色。是女子的话,被他这般又扑又摸的,不是该哭闹起来了么?

    “你是谁?”这是他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叶明净望了望被他堵住的唯一一条出路,只得道:“我姓岳。你又是谁?”

    少年想了想:“今天来的宾客中没有姓岳的。你可是又骗我?”

    叶明净没好气的道:“你看我这身打扮,像是被邀请的客人吗?”

    少年恍然大悟:“那你是跟着谁来的?”

    叶明净避而不答,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又是谁?我刚刚在宴席上,可没看见你。”

    少年笑道:“我只是来的晚了些。我姓陆。”

    叶明净打量了他一番。镶了狐狸毛的锦袍,白玉发冠,气宇轩昂,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才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年纪,不可能是名士,那就只可能是世家子弟了。世家子弟身上有股深透骨髓的味道,隔的再远都能闻到。这少年的身上就有。世家子弟姓陆……她问道:“你和东阳侯府是什么关系?”

    少年有些讶异:“你竟能想到东阳侯府,看来你果然有问题。没错,我正是东阳侯府的人。”

    叶明净冷笑:“骗我呢吧!东阳侯府里的公子也出席过几场宴席的,我那时也去了,怎么就没见过你?”

    少年坦然道:“我刚回京。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宴请。”

    刚回京?东阳侯府?叶明净盯着那张俊俏的面孔看了看,依稀找到了几分眼熟。恍然低呼:“你是陆诏。”

    少年惊愕:“你认识我?”

    一更晚了,二更会更晚。大家明天看吧。

    第四十章 秘密(一)

    叶明净仔仔细细看了他几眼,闷声道:“你不是秀才么?怎么这么大力气?”

    秀才是什么?秀才就应该是《聊斋志异》上写的那种,长的白白嫩嫩,瘦的风吹就倒,满口之乎者也,看见美女闷马蚤在心的极品小受。君不见,狐狸精爱勾搭的人是谁?是秀才。富家小姐上香时最容易遇见的男子是谁?是秀才。青楼花魁最愿意付出真心从良的人选是谁?还是秀才!

    陆诏这个样子,怎们看都和那江南水乡,温文柔弱的秀才搭不上边。

    叶明净很是不平,这人怎么可以不按标准路线走。

    陆诏眼中却更添了几丝兴味:“你果然知道我。说吧,你的身份是什么?”

    叶明净干咳了两声:“那个……我不是小厮。”

    陆诏点头:“继续。”

    叶明净硬着头皮继续:“我不是小姐,也不是丫鬟……不是j细,不是农人、不是商人、不是工匠、不是书生、不是秀才、不是举人、不是……”

    陆诏面带微笑,一语不发,很耐心的听着。身体却一动不动,死死的拦住了通向出口的去路。

    叶明净已经讲到了“不是男人”。陆诏微笑着赞同:“很显然……”

    “不是太监……”

    陆诏不动如山。

    叶明净泄气:“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

    陆诏轻笑:“你知道的。”随后又补充,“最好不要骗我。”

    叶明净开始考虑,值不值得现在暴露身份。

    这时,假山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啊!叶公子,你,你怎么一直跟在我后面?”

    叶明净和陆诏对望一眼。然后迅速转身,扑到最大的一处缝隙边,凑了眼睛向外看。

    陆诏走到她身后,将她全身笼罩在怀中,牢牢的圈固在石壁上。同时也在靠近的缝隙处凑上眼睛向外看。

    叶明净只略皱了皱眉,就放开了。继续观察外面的动静。

    谢妍身姿柔软,斜斜的依靠在假山上,假山洞里的两人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身体。另一个男人站在谢妍的身侧,同样是离假山很近,也看不见脸。

    那男人的声音很年轻,略带痴迷的道:“妍儿,我也不知怎么的,这脚就自己跟着妍儿过来了。”

    叶明净一听声音就知道了,外面的男子是叶息正。

    谢妍娇嗔:“讨厌!谁准你叫人家妍儿的。”听着是责怪,声音中却含着无限柔情。

    叶明净叹为观止,瞧瞧人家,这是专业水准啊!

    叶息正明显是被勾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痴痴的道:“妍儿,我,我还未曾娶妻。你若是愿意,我就写了书信回去,让我爹托人去你家提亲可好?”

    谢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夫人生的,你家里会同意吗?”

    叶息正道:“会的,会的。妍儿,我保证,一定会娶你做正妻。”

    谢妍娇声道:“若,若是他们执意不肯呢?”

    叶息正大急:“不会的,我如今……已不是在凉地之时,本就需要与京城世家交好。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谢妍感动的道:“正公子,妍儿命薄,没有托生在夫人腹中。公子既厚爱,妍儿自当,自当……”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只看见那男子贴近了女子身边,呼吸突然急促:“妍儿……”

    从叶明净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一只男人的手搂住了谢妍,从腰际慢慢滑到臀部。捏来捏去的同时还有似有若无的呻吟声在伴奏。

    叶明净吃惊的张大了嘴。谁说古人保守的,人家那是在人前保守。这人后的激烈程度不比现代人差。

    突然,谢妍用力推开了叶息正,用哭腔的嗓音道:“正公子,你如此对我,将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我无颜见人矣……”她嘤嘤的啼哭起来。

    叶息正急道:“妍儿,我对你是真心的。如有违背,就让我立时死了。”

    谢妍哭哭啼啼道:“你如此轻薄于我,分明是将我当成了不守妇道的女子。不然,为何轻贱于我?你走,你给我走!我谢妍虽是庶女,却也是永昌侯的女儿。无媒无证,你休想再碰我!”说完,她哭着跑走了。

    叶息正拔脚就追:“妍儿,我不是故意的。妍儿……”

    唉——,叶明净感叹。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这么容易就给骗了。

    看完了戏,想回头时才发现,她竟然一直被陆诏给圈在怀里。

    “放开啦,人都走了。”她推他的手臂。

    陆诏纹丝不动,又问:“你是谁?”

    叶明净哀嚎,这人怎么还记着!

    原本她还在想要不要如实相告。毕竟他也算是孙承和的亲戚。现在却改了主意。

    刚刚谢妍和叶息正表演的那一幕,对少年人来说,应该是极具震撼力的。她叶明净能不为所动,是因为她曾是岳晶晶。而陆诏则是一个纯纯粹粹的古代少年,今年应该只有十三岁。就算他长得高些,发育好些。叶明净自信,从健康的角度出发,还没有哪个世家敢给十三岁的孩子安排通房。也就是说,陆诏恰好出于一个青春期萌动,又未曾被引导过的年龄。

    叶明净看戏看的痛快,身后的陆诏却是连呼吸都不曾乱过。事后依然没被打乱思维,继续追问她的身份。就冲这一份心理素质,这小子也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一个少年,叶明净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自然也就不能露出底牌。

    她在那里警惕,素不知面色平静的陆诏内里也在震惊之中。

    狡猾、冷静、高傲、神秘。这是陆诏对眼前女子的评价。

    一定要知道她是谁。他心中有预感,如果现在问不出来,放跑了她,这女子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人正在僵持间,假山石外面又传来了声音。

    一个女子冷淡道:“小叔唤我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该女子的声音十分好听。虽然话语冷淡,却让人忍不住想要仔细倾听。

    对面的陆诏一听这声音,顿时脸色大变。

    叶明净第一时间发现。能让他变脸,这女子一定是他认识的。

    她再次将眼睛凑在缝隙处。外面站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因为隔得远,倒是可以看见全貌。可惜,这女子背对着假山,叶明净只能看见她身上的貂裘和精致的头饰。不过,女子对面的男人,她倒是认识的。那是东阳侯的庶弟,陆霄。

    陆霄脸上的表情很奇特,激动中带着隐忍。他嘴唇微动,唤道:“蘅娘。”

    身后的陆诏全身一震,呼吸陡然急促。

    那位蘅娘后退一步,冷冷的道:“小叔,你叫错称呼了。你应该叫我大嫂。”

    叶明净“霍”的转过头,死死的盯住陆诏的脸。

    陆霄的大哥只有一个,早逝的老东阳侯长子陆云,陆诏的父亲。那么,这位蘅娘的身份呼之欲出。

    陆诏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双手却紧紧的扣住了石壁,身体微微颤抖。

    外面,陆霄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蘅娘,你为何要拒我与千里之外。要不是我知道你带了诏儿来赴宴,这才赶了来,哪里还能见到你?你要带着诏儿远赴衡阳,说是为了他的前程。好,我没话说。可你为什么宁可住在娘家兄长家,也不愿住在我置下的庄子里?你就这么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陆诏的母亲冷声道:“我身为寡妇,和你这个小叔子划清界限是应该的。”

    陆霄愤怒的低吼:“够了!别用这些话来敷衍我。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你的心竟是铁做的吗?为什么不肯嫁给我?为什么?”

    叶明净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真是刺激的言情大戏啊!太激动人心了!

    陆霄还在那里愤怒:“别告诉我你要为大哥守节,我一个字都不信!他身前和你是什么样子,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他宠妾灭妻,他嫌弃你生不出孩子!后来那几年,你明明都不让他进你的房间一步的。你对他根本就没有感情!”

    哎呀!没想到这陆云竟是如此渣男。叶明净啧啧感叹。要是换了她,早就改嫁了。为了增加人口繁衍,周夏两朝对于女子改嫁的态度,和唐代、宋代差不多。采取的都是鼓励。贞洁牌坊这种东西,李若棠在战乱时通通借机摧毁了个干净。并且于登基后明确昭告天下,不允许再立贞洁牌坊。鼓励女子走出家门,读书认字,参与社会生产。在平民中间,女子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当然,不能和岳晶晶的时代相比。

    陆诏的母亲声音没有那么冷了,带了一丝妥协:“小叔,你我终是无缘。你还是找个好人家的女子续弦吧。”

    陆霄收起愤怒,用一种凛冽的神情看向她,道:“我儿子的亲娘就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娶别的女人?”

    “咔嚓!”叶明净身侧的石壁上,被掰下一块小石块。陆诏的神情比外面的陆霄还要吓人。

    叶明净开始考虑,等会儿,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这时,只听那位蘅娘道:“你这是要逼死我……”

    “我没有!”陆霄一拳捶在身边的树杆上,低吼:“我没有!我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儿子不能认也就罢了。可你连照顾都不让我照顾他,一走就是五年,你就这么恨我吗?”

    第四十一章 秘密(二)

    蘅娘声音颤抖的道:“对不起,我不能……诏儿原本就喜欢你。你们走的近了,他那么聪明,若是起了疑心……”

    陆霄愤然:“那我呢?你想到了每一个人,就是没想到我!大哥有了子嗣,二哥妻贤儿孝,诏儿有你。我呢?我有什么?我只是想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这也不行吗?你我即使成了亲,诏儿也还是大哥的儿子,我不会耽误他的。他的身世,我永远都不会和他提起,我不会坏你名节。你为何就是不肯答应我?为何?”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蘅娘的声音也凄然起来:“你别说了!我本就是坏了名节的人。苟延残喘活在世上,无非就是为了孩子。我这样不守妇道的人,不配过和美的日子。”

    “胡说!”陆霄喝止,“你不配过好日子,还有谁配?陆云那个混蛋吗?”

    蘅娘惊呼:“三郎!他是你大哥!”

    “大哥又怎么样?”陆霄眼中流露出心痛,“他打你。他不光打你,还折磨小妾。闹出好几条人命。他是个魔鬼!”

    蘅娘低声道:“他……他那是心里不痛快。没有子嗣,外面的人又乱说,他心里烦。”

    “再不痛快也不应该打女人!”陆霄正色道,“尤其你还是他的妻子。他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活该天罚他。外面的传言一点儿都没说错,他本就是该绝后的。生不出孩子的原因就在他自己身上。”

    蘅娘小声轻语:“这就是我的命。”

    “可他早就死了,死了十三年了!”陆霄争辩,“为这样一个死人葬送你的一生,值得吗?”

    蘅娘不停的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你忘了我吧。我已经是对不起弟妹了,我不能再错下去。”

    陆霄一把抓住她的肩:“你没有对不起她,对不起她的人是我!那天你喝醉了,清醒的人是我。是我存心害了你。”

    蘅娘拨开他的手,轻声道:“你既然知道害了我,就放了我可好?”

    陆霄怒:“我已经陪给他一个儿子了,为什么还要连你也陪上。你也不用说了。我主意已定,虽说是再嫁从己,可娘家人的话也还是有些威信的。我明日就书信一封去衡阳。我就不信,你兄长愿意你守一辈子寡。”

    蘅娘惊怒:“不可以!”

    陆霄突然镇定了下来,淡然反问:“哦?为何不可以?”

    叶明净兴味的转过头,悄声道:“这个表情、还有语气和你刚才很像呢。”

    陆诏的脸色活像是要吃了她。

    外面,蘅娘似是被击倒了一样,无力的依在树杆上:“你不可如此。你若是这样做了,诏儿以后还怎么做人?他在京里本就势单力薄。要是家里再出这种事,他无论是在清流,还是勋贵世家的圈子里都会低人一等。诏儿有大志向,我们为人父母的,不能帮他就算了,怎可拖累他?”

    陆霄的脸色极为难看:“我们又不是无媒苟合?我丧妻、你丧夫。正正经经三媒六娉的行大礼,怎么就低人一等了?怎么就拖累他了?他既有真才实学,就不会因为这些有影响,定能一展所长。”

    蘅娘反问他:“真的吗?你真的认为只要有才学,就能被重用?你真这么想?”

    陆霄噎了一下,半晌后神色懊恼的道:“总会有办法的。你只说你同意就好,那些事,我来想办法。”

    蘅娘道:“诏儿从小就聪明,性子要强。因为没了父亲,他硬是事事都要比别人做的好。在衡山读书时,三更起五更眠。天天在山间锻炼身体。说是不能像他父亲一样壮志未酬身先去。书院里有武修课,他咬着牙挤出时间来练。我没见过比他更用功的孩子。他为什么要这么早考秀才?就是想有些地位好不被人看低。那年伴读落选的事,他嘴上说没什么,却独自在书房熬了一夜。出来后还笑着安慰孙家的那孩子。我这心里就揪心一般的疼。我知道,他想的是若他父亲还在,他就是正经的世子,就不必受这等委屈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11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