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部分

    玫瑰之晨 正文完结+番外 作者:肉书屋

    第 2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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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聪买了几个香袋,舒畅买了花茶。两人隔了几天又去了七彩云南,舒畅给谢霖、胜男各买了几瓶精油,叶聪看中一块美玉,价格太高,愣了半天,还是没舍得。

    舒畅和报社编辑通电话时,顺便问起滨江几度,昆明这几天奇冷,气温降至十五度,她在风衣里面穿了两件衫衣,才抵挡住一些寒意。编辑说还是三十多度,叶聪说我们真幸福啊!

    其实也不幸福,一放晴,高原上的太阳特别的刺眼,明晃晃的悬在半空中,气温陡地就高了几度。

    一周之后,“躲猫猫”事情真相大白,李荞民原来是被同监室的几个犯人殴打致死,事情发生后,看守所怕承担责任,对外宣称为李荞民与犯人玩“躲猫猫”。不小心撞墙而死。可惜这个理由找得太过勉强,经不住推敲,终究水落石出。这个事情会引起什么样的反思,会暴露司法部门哪些弊端,那就是法学家和道学家的事,舒畅与叶聪的采访任务算是暂告一个段落,两人包袱收收,打道回府。

    昆明城向身后退去。很奇怪,这么大的一个城市,四个轮子一转,就毫不挣扎地向后退去。所有的房子一起,街道、屋檐、树木、缓水、石桥……一同往后退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来昆明?”叶聪留恋地张看着飞速逝过的风景。

    “那你留下来,在这儿找份工作好了。”舒畅打趣道。

    叶聪摇头,“这儿很美,只能作站点,却不能当终点。就象你在人生里遇到许许多多的人,在不同的时期,你会爱上很多个,但伴你到老的只有一个。滨江是我的家。”

    舒畅深呼吸,心里面不知哪块咯噔了下,然后缓缓平静。

    “舒畅,你看,咱们和她们还真有像呢!”托运好行李,两人刚进候机厅,叶聪推了舒畅一把,朝前方挪了挪嘴。

    舒畅抬起头,储爱琳与伍盈盈在吵架,确切地说,是伍盈盈一个人在嚷,储爱琳基本上是对她爱理不理,优雅地两腿交叠,目视着外面的停机坏,看飞机起起落落。伍盈盈脸胀得通红,急促地挥舞着手臂。菲佣和男仆抱着小女孩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伍盈盈讲话的频率很快,又讲的是广东话,听懂的人很少,围观的人却很多。

    “真应了你的话,钱多烦恼也多。舒畅,你说这二人是什么关系?姑嫂?妯娌?”叶聪小小声地问舒畅。

    舒畅低下眼帘,“我猜不出来。”

    伍盈盈一个人唱独角戏唱累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拿眼睛瞪储爱琳。

    广播里开始第一次播放昆明飞上海的波音747飞机开始登机了。

    储爱琳突地站了起来,伍盈盈吓得身子一瑟缩,退后一步。

    “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我管不着。但我肯定却是要去大陆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伍盈盈,真令人讶异,她居然讲的是普通话。

    伍盈盈一愣,“不就是一家分公司开张,值得这样大张旗鼓吗?我们都出来七八天了,我和欣儿水土不服,也没睡好,我不去大陆。我要回香港。”

    “回呀,没人拦你,我也不想让你出现在恒宇分公司的开张仪式上,你会更加水土不服的。”储爱琳冷冷一笑。

    “韦娜和陶伯都和我一同回香港,我要顾行李,还要抱欣儿。”伍盈盈气焰灭了些,讲话怯怯的。

    “韦娜和陶伯是裴家的员工,凭什么听你摆布?”

    “我也是裴家的人。”伍盈盈鼻孔里冒着白气。

    “哦,你是裴二夫人。”储爱琳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尽是嘲讽,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登机口走去。

    陶伯忙跟上去向空勤人员递上登机卡。

    伍盈盈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两手愤怒地举向空中,又灰溜溜地落下。

    菲佣抱着小女孩走过来,低低地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脸一板,吼道:“谁要你指手划脚?”

    菲佣惊慌地忙赔不是,看了看她,追上陶伯。伍盈盈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句,拖着腿,不得不往登机口走去。

    围观的人在一边看得是膛目结舌。

    她们与舒畅坐的是同一架飞机,不过,她们住的是头等舱,舒畅和叶聪住的是经济舱。空姐偶然掀开头等舱的帘布,舒畅看到伍盈盈的脸仍是煞白的,裴欣儿倚在她的肩上,睡得傻傻的。

    空姐甜美地提醒各位旅客,还有一刻钟,飞机就要降落在浦东机场了,上海的地表温度三十四度,有小雨。

    无由地,舒畅整个人都僵直了,膝盖发软,掌心密密地冷汗,胸口象压了一座山,越压越沉,“宁总的车该到了吧!”叶聪从行李架上拿下笔记本包。

    “嗯,在昆明机场时,我和他通电话,他说车已经出发了,怕是早到了。”

    “哇,终于回家喽!”叶聪张开双臂,闭上眼。

    舒畅笑了笑。

    一阵剧烈的颤动后。飞机稳稳地降在地面上,开始缓缓滑行。两人提着包。随着人群往大厅提取行李。舒畅开了手机。看到宁致发来的短信。说车已在停车场,那意思好像他亲自来了。

    舒畅微微皱了下眉。给家里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他又打舒祖康的手机,仍没人接听,她一下紧张起来,连忙打宁致的手机。

    “舒舒,到了吗?”宁致问道。

    “马上就出来了。宁致,我爸妈有没有出远门呀?”

    宁致停滞了一下,“舒舒,一会见面再说吧!”

    舒畅浑身的血y象倒流一般,握手机的手哆嗦着。“快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舒舒,你不要着急。”

    “我不急,你告诉我。”电梯下楼,舒畅脚下踩空。幸好叶聪一把抓住,不然就栽了下去,她惊出一身冷汗。

    “在你去昆明的第二天,伯伯突发脑溢血。”

    “现在人怎样了?”舒畅瞪大了眼,她记得走的时候,爸爸脸色红得异常,她还问他血压高不高。“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颤声问。

    “昆明那么远,告诉你,赶回来,又能怎样?做过手术了,人还在昏迷中。你不要急,这属于正常情况,医生说再有一两天就能醒了。”

    “宁致……”舒畅眼中一下溢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颤抖着。

    “行李拿了吗?”

    “叶聪在……”就在这时,泪眼朦胧中,大厅门外,一个身穿灰白条丝织衬衫的男子跃入了她的眼帘,正是半年不见的裴迪文。

    他也看到了她,脸色一下暗沉下来,眼睛里全是不能置信,显然惊奇比她来得强烈得多。

    舒畅匆忙抹去泪水,把视线挪向另一边。

    “是裴总?”叶聪抱着行李箱走过来,惊喜地叫道,忙上前握手。

    “你好,小叶!”裴迪文的强项是能把报社上上下下的员工叫出名字来,从无误差。他盯着舒畅,“你们这是从……?”

    “我们刚从昆明采访回来。裴总你是来接人的吗?”

    裴迪文点点头,指指不远处站立的储爱琳,“我来接我母亲。”

    叶聪惊愣地把嘴张成半圆,傻住了。阔太太是裴总的妈?不是吧!

    “我正要去滨江,一块坐车走吧!”裴迪文目不转睛地看着舒畅。

    “不要了,我们有车。”舒畅眼眶仍红红的,她急忙抬头,看到宁致在向她招手。她没有多看裴迪文,匆匆越过。

    她的声音

    是礼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暗自叹气,她的人格如今是彻底分裂了,时不时在午夜梦回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便能装作遗忘了一千年。

    至少在他面前,她做到了水波不兴。

    室外,细雨清凉的水汽轻抚她的额头,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裴总,那再见!”叶聪回过神,笑着向裴迪文摆摆手。

    裴迪文优雅地点点头,苦涩地目送着舒畅的背影,看着她仰起头,和宁致急切地说着话。宁致接过她肩上的包,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腰,那动作是那么的自然,仿佛做过多次。

    俊容痛楚的抽动着,裴迪文的拳头不由地攥得紧紧的。

    且听风吟 5

    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舒畅如同端着一碗满溢的水,走得小心翼翼,生怕生出什么意外。每一天的安宁,她都带着一丝窃喜,总象偷来似的。她没大的奢望,爸妈安康、快乐,她工作充实、顺利。

    感情。不在她的计划五之内。

    和爸妈一起。永远做个不要长大的女儿,也很好。

    但是,意外又一次不期而至了。

    舒畅感到手中的碗半倾了,水漫出来,她却一点不知道。

    从上海到滨江,她一直紧闭着唇,笔直地看着车外。宁致的宾士在沪宁高速上飞快地驰驶,他的脸色也很凝重。叶聪看看两人,摸摸鼻子,闭上眼假眠。

    宁致先把叶聪送回公寓,没有停留,车立即开向医院。

    车停下了,舒畅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舒舒?”宁致纳闷地看着她。

    舒畅长长地深呼吸,“我爸爸……他真的脱离危险了吗?”医生都是很会保养的,很少染病,但是一染,就不是个小的。

    宁致点点头。

    她扶着椅把站起身,身子突地往前一倾,栽进宁致的怀里,“我腿发软。”她无助地抬起头。

    宁致叹了口气,一把托着她的腰,往病房走去。

    又是病房,满眼都是病态得、令人窒息的白。

    在舒晨生病时,舒畅把医院的角角落落都走遍了。她从没告诉过别人,她一踏进医院的大门,整个人就处于惊恐不安之中。仿佛这里是个深不可测的巨口,随时都能把她生命里重要的人吞噬。

    舒祖康住在单人病房,在走廓的最里端。宁致轻轻推开门,于芬从病床前抬起眼,她的手紧扣着舒祖康的手。

    舒祖康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蜡黄如草纸,头发剃得精光,上面包着纱布,鼻孔里塞着氧气管,手臂上吊着药y。

    舒畅一看到这情景,鼻子一酸,泪就下来了。

    “妈……”她轻轻唤了一声,冲进去,一把抱住于芬。

    “唱唱,你回来啦!”于芬眼中也含着泪,象个孩子似的,嘴直扁,“你爸突然往地上一倒,妈妈吓坏了,幸好宁致赶得及时,医生说再晚一会,就抢不过来了。”

    她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说时,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于芬看似家里的指挥官,可真正的轴心还是舒祖康。老公一病,女儿又不在家,她整个人都吓破了魂,只有听别人摆布的份。

    “爸爸现在可好?”舒畅弯下腰看舒祖康,感觉爸妈真的老了,皮肤松弛,手臂上满是老人斑。

    “刚刚我握着他时,他的手指还动了动,医生说这是好印象。”

    舒畅点点头。

    这时,病房门又开了,护士站

    在外面叫道:“十八床家属呢,过来签个字。”

    “来了!”宁致站起来,走了出去。

    舒畅讶异地看着妈妈。

    于芬叹口气,“妈妈连路都走不了,跑前跑后都是宁致。这几天夜里。也都是他在守夜。外人看着,都夸我有个孝顺的儿子。唱唱,你说人家和我家无亲无故的,为什么对我家这样好呢?”

    舒畅低着头,没有回答。

    “舒舒,你出来一下。”宁致探进身,看着舒畅。

    舒畅走过去。

    “我刚刚和医生又谈过,也看了今天的化验报告,伯伯的一切都很好,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伯伯就能醒来了。以后只要不太劳累,静心安养,仍能长寿的。我把你把行李送回家,再去下公司,有些事情要交待下。”

    “你忙去吧,这里现在有我呢!妈妈说你都几夜没睡好了。”舒畅这才注意到宁致真的是两眼血丝。

    “以前接工程时,几夜不睡是常事,没什么的。你今天走了几千里,到是要好好睡一下。肚子饿不饿,医院旁边有家粥店,很干净的。粥也稠。”

    “宁致,我知道说“谢谢”真的很苍白,可是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敢想象。”舒畅眼眶又红了。

    “舒舒,你现在越来越象个小女人了。”宁致拍拍她的肩,刮了下她的鼻子,“与其向我说谢谢,不如和我说点别的。但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要挟你,所以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吧!”

    舒畅无力地笑笑,送他出去。

    “公司里很忙吗?”她随口问道。

    宁致犹豫了下,转向她,“聚贤苑三期工程现在进入后期绿化了,房子卖得特别的好。我们现在正在准备竟标一处大工程,要是能竞上的话,应该五六年内都可以高枕无忧了。舒舒,我急着回去交待的,是明天一家大的房产公司在滨江设立分公司,我要送个花蓝,还要到场祝贺。”

    “有生意往来的兄弟公司?”

    “不是,应该讲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以前可能无法抗衡,但我们公司在滨江打了几年基础,所以也难说谁是真正的赢家。舒舒,那家公司就是恒宇集团设立的滨江分公司,总经理是裴迪文。”

    舒畅的心突地一跳,像是在胸膛里绊了个跟头。

    她听储爱琳提到这事,原以为是设在上海的。

    为什么偏偏要设在滨江?

    “恒宇集团的重点不是都在大城市吗?”

    “大城市的土地也有限,现在许多大的房地产公司都把重心慢慢转向中小型城市,特别是经济发达的中小型城市。”

    “哦!”舒畅睫毛眨了几眨,“那你们是应该要去道贺下。”

    “舒舒…

    …”宁致看着她。欲言又止。

    舒畅自嘲地一笑,低下眼帘,掩下眼中的酸楚,“我知道你想讲什么。傻事只做一次,怎么可能再犯,那样就真成了个傻子。滨江不是我一人的,谁想来都可以。”

    宁致欣慰地捏了捏她的手。她摸到他一手的潮湿,发觉他刚刚非常紧张。

    “晚上一块吃饭。”宁致飞快地亲了下她的脸颊,开心地走了。

    脸颊上瞬即然起一片滚烫,舒畅捂着脸,轻轻地叹息。

    舒祖康真的在晚上苏醒过来了,虽然神智不那么清晰,但他能认得舒畅与于芬,医生让他抬抬手、抬抬腿,没发现有半身不遂的现象。于芬喂他吃了点米汤,他握着她的手,四目相对,泪水迸流。

    第二天早晨,舒祖康差不多全清醒了,能口齿清晰地说话。

    “唱唱,爸爸倒下去的时候,心里面有两个遗憾,一个是我怎么能把你妈妈一个人扔下呢,另一个就是我还没看到我的小唱唱做个幸福的新娘。唱唱,患难之时见真情,你还要考验宁致多久呀!过了年,他都三十了。”

    体质太弱,几句话,舒祖康己说得气喘吁吁。

    “唱唱,你爸爸的话你听见了吗?我们都快七十了,说不定哪天说走就走了,要是看不到你嫁人、生儿育女,死也不瞑目的。”于芬也跟着说。

    舒畅把热水倒进盆子里,又掺了些冷水,把毛巾沾湿,替舒祖康洗脸、擦手,出去倒水时,听到几声礼炮的轰鸣,然后白昼的强光下,盛开着朵朵灿烂的礼花。那个方向应该是省城的商贤区,有许多公司都在那里设有写字楼。

    她扶着栏杆,痴痴地看着。

    此刻,她己经退无可退了,其实,没有人真的能迫到她,可是她想迫自己了。

    婚姻中,爱情并不太重要,认清了现实,才能走得更远。

    满目苍夷的她,现在想要的不是一时半刻的激情,她真正想要的是细水长流的永远。

    杨帆没有给她。

    裴迪文也没有给她。

    宁致从开始,就是把婚姻作为前提的。他也要一个永远,要一个家。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断开从前,他耍了一些心计,他没有正式成为她家的人,却己在为她家承担责任。

    他还是她情窦初开时,就喜欢的人。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还在徘徊什么,还在观望什么,还在等待什么。

    没有比这更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可是,她就象被定格了,就是走不向前。但是,她迟早是要上前的。

    晚上,宁致过来己经很晚了,参加了恒宇的开张酒会,说滨江市政府许多领导都出席了。他带着一些酒意,直嚷热。于芬让舒畅陪他到楼下花园里吹吹风。

    舒畅不知道宁致心里面的烦闷。

    酒会上,裴迪文走过来向他敬酒,走时,丢下一句。

    他说,我爱她。

    没头没尾的,声音也不大,却如宣告。

    宁致很有风度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没机会。

    裴迪文微微一笑,机会是争取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他绕过宁致,径直走了过去。

    宁致一晚上,心里面就象燃着了团火,巴不得快点结束。赶快来医院,看到舒畅。

    舒畅现在就站在他面前,他却又感到她很遥远。

    这么近,那么远,他心里苦涩地笑,摸了下脸,在长椅上坐下。

    难以察觉,他的眼神微然暗沉。

    “要不要喝水?”舒畅在他旁边坐下。

    他摇摇头,嗅着花园中月季和美人蕉散发出的浓香,迟疑了会,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锦缎的小方盒。他拉过她的手,把小方盒放在她的掌心里。

    “这是什么?”舒畅一惊,本能地推开,大脑停转不知所措。

    他紧紧地扣住她,“这是我来医院的路上,看到千年翠钻的店铺还亮着灯,匆匆进去买的,很简单的式样,也不昂贵,可是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舒舒,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的爸妈,让我尽情地爱你。”

    舒畅忽闪忽闪地眨眨眼,呆了半晌,她意识到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可愣了好一会,只说出一个字:“我……”

    “不要马上答复,你先收下盒子。舒舒,我在这世界上太孤单了,只有你才给我温暖的感觉。十年,你变了许多,我从未象这样渴望去了解一个女人。了解你的坚强与脆弱,了解你的悲伤和喜乐,了解你的隐忍、渴望,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爱。这份爱说出口,我很郑重,你也认真考虑下,好吗?”

    “好!”舒畅点点头。

    手中的小方盒,沉若千斤。

    且听风吟 6

    宁致求婚的消息不知怎么走漏的,第二天,胜男第一时间就赶到医院确认。

    舒畅向报社请了几天假照顾舒祖康,胜男正逢轮休。舒祖康今天的状况又比昨天好转了些,能够把床头抬起一点。喝一些稠糯的汤汁和稀粥。

    胜男坐在床头。和于芬拉家常,一边对着舒畅露出诡异的笑。舒畅朝她使了个眼色,把她拉出病房,来到僻静的露台。

    “真的吗?宁致很勇敢地求婚了?”胜男激动得两眼晶亮。

    舒畅不吱声,也没有笑,象是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唱唱,你不会还在犹豫吧!如果……如果陆明没有过世,如果他对我说喜欢我,如果他向我求婚,哪怕他要求我留长发、穿裙子。我都会无条件地答应的。”胜男有些着急了,不惜把自己当作失败案例拿出来规劝舒畅。

    “你这样说,对安阳不公平。”舒畅白了她一眼。

    “安阳是以后发生的事,我先遇到陆明为他动心是事实,这没什么可比较的。初恋,是最珍贵最纯洁的爱情。唱唱,你过年也二十七岁了,老大不小的,你要是想孤身到老,那么就义不容辞地把宁致拒绝了。可是一生很长,你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就把所有的男人拒之门外。男人里总有几个好的,宁致就算一个,知根知底,一眼看得透。”

    “你还比我大几个月呢,你不急,我急什么。”舒畅凉凉地反驳。

    胜男眨巴眨巴眼,突地一拍胸膛,高声发誓:“你若是结婚,我……立马和安阳登记去。”

    舒畅仰起头,看着九月的碧空,苦笑着弯起嘴角。

    胜男刚走,谢霖拎着几盒补品也来了。问候舒祖康之后,舒畅送她出去。

    谢霖的老公给她换了辆银色的帕萨特,映着太阳,眩目得让人不能睁眼。

    “说起来,你和宁总还是我牵的线呢!”她兴奋的程度不亚于胜男,“唱唱,还是你命好,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对的人。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都不敢去想对不对,只能说合不合适了,一点速释权都没有。宁总年轻有为,人品好,有财有貌,错过他,你再绕地球两圈也未必能找出个一模一样的。而且,唱唱,你如果嫁给他,你比别的幸福的女人还多一项幸福,你不用c心婆媳关系,他会把你爸妈直接视为亲身父母,这有多好呀,别人做梦都得不到的。”

    舒畅哭笑不得地看着谢霖,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吗?

    但是的确,谢霖的话句句在理。

    舒祖康与于芬在听到这一消息后,那个高兴头就首提了。舒祖康精神得根本不像是刚动个手术的病人,于芬从家里拿了本黄历,看看十月之后,有哪些好日子,喋喋不休地和舒祖康商量,新房放在哪,酒席摆在哪,要请哪些客人。

    这一切都好像在告诉舒畅,她与宁致的婚礼已进入倒计时了。

    可是,她真的就没办法进入状况,她整个人都象在游离着,找不到一个着落点。

    宁致在求婚后的第二日,和舒祖康的主治医生谈过话后,便去了北京。他每天都会和舒畅通电话,说他在北京的日程安排,北京的天气如何,应酬时不知不觉又喝高了。通话时间动不动就长达一小时。但他只字不提求婚的事。

    他真的是给了她考虑的空间和时间,一点都不催促。反到这样,舒畅更感到了自己真的应该早点表明态度了。

    yesno?

    我愿意?我不愿意?

    舒畅闭上眼,一个人在阳台上喃喃自语。

    “唱唱,那不是你们报社的总编吗?”单人病房的设施很好,有电视,有空调,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晚饭后,于芬会看一会电视,舒祖康则是躺着听电视。

    舒畅扭过头,是滨江电视台乔桥主持的《boss访谈》,这期的嘉宾是恒宇集团的总经理裴迪文。

    裴迪文终于把胆量练大了,乔桥也如愿了。舒畅想起乔桥亲自到《华东报社》邀请裴迪文时的情景,浅浅一笑。

    乔桥穿了一身紫色的职业装,头发不知上了多少发胶,服帖得有些呆板。裴迪文则如同坐在咖啡馆里一样,神情闲雅,举手投足间,贵族气质自然流露。

    节目开始,先放了一段恒宇集团滨江分公司的开张剪彩的录像,镜头不时闪过一张张电视上常出现的面孔,最后落在裴迪文的身上,他身穿黑色的西服,胸前佩着礼花,头发往后梳理,露出光洁而又饱满的额头,俊美轩昂得让到场的媒体都发了狂,闪光灯响成一片。在他的身后,雍容华贵的储爱琳骄傲地看着他。

    “呃,他怎么现在是房产公司的总经理了?”画面定格,乔桥向观众介绍裴迪文。于芬纳闷了。

    “哦,他换工作了。”舒畅轻描淡写地说道。

    “到底是做干部的料,到哪都带着个总。”

    舒畅笑笑,没有接话。

    “那是?”乔桥指着储爱琳问裴迪文。储爱讲是开张仪式上唯一一个女人。

    “家母,特地从香港过来道贺的。”

    “你的父亲没有来吗?”

    “父亲身体不太好。”

    乔桥点点头,“你和你母亲感情很好。”

    “她是我生命里重要的女人之一。”

    乔挤扬扬眉,“裴总的口气,应该有之二、之三?”

    裴迪文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很快了吧!”

    他没有深谈,乔桥识趣,也没追问,这个节目毕竟不是娱乐频道的。“裴总,自从恒宇集团转战大陆市场。在北京、上海、广州、青岛都设立了分公司。业绩一直稳居中国房地产之首。滨江只能算中小型城市,恒宇破例在这边设立分公司。是对你曾在此生活三年的回馈吗?”

    “回馈是一部分。主要的是我在滨江有一个梦,我想实现它。”

    “什么样的梦?”乔桥惊奇地瞪大眼。

    “说出来就不灵了。”裴迪文神秘地笑笑。

    乔桥耸耸肩,娇嗔道:“裴总还卖关子,不过,我想我们滨江四百万居民会有幸目睹这个梦的实现的。裴总,这次滨江市政府开发北城区。恒宇也是竞标单位之一,你对中标有几份把握?”

    “我可不想太快露出手中的底牌。”裴迪文避重就轻。

    舒畅惊愣地看看于芬,于芬兴趣盎然地盯着电视。“妈妈。北城区要开发了吗?”

    “知道呀,你们报社的报纸上前几天就登出了通知。”

    “那我们家会不会拆迁?”

    于芬点点头,“拆呀!宁致已经在帮我们找房子了。他说江心阁那边有几套复式住房,一楼二楼连一块的,外面也有个小院,和咱家现在差不多,离他的公寓、老医生诊所也近,走二站路就是大超市,生活很方便的。”

    “可……可我们家那小楼是爷爷留下来的,院子那么大……”舒畅也不知自己想说什么,心里就是有点发堵。

    床上的舒祖康说道:“政府都发通知了,难道我们还能抗拒?既然都是被拆,还不如让宁致的公司拆,也算支持下他的工作。”

    “致远公司负责拆迁?”舒畅抽了口冷气。

    “开发北城,拆迁是个大问题。政府原来拆迁东城时,有老居民吊死在一棵大树下,这事一直闹到中央。这次政府坏了,哪家公司竞标得中,拆迁就是哪家的事。”

    舒畅突地站起来。

    “你去哪?”于芬问。

    “我去买份报纸。”舒畅急匆匆地出了门。

    医院隔壁有条小街,有许多小饭馆,也有小旅店,其中有一两间书店和报亭。书店已关门了,报亭里还亮着灯。

    舒畅问老板有没有前几天的《华东晚报》。

    老板慢悠悠地抬起头,“不谈前几天的,今天的也售完了。舒记者写的那个“躲猫猫”的系列报道,大家每天都等着看呢!你要看《华东晚报》,明天下午早点来。”

    舒畅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拖着双腿,默默地往回走。

    她也不知自己激动什么、堵什么,北城是老城了,那些个平房挤在滨江的北角落,确实是影响整个城市的协调性,开发是迟早的事。她家那小楼,她不过住了二十多年。爸爸在那呆了近七十年,他都不心疼,她疼什么?

    爸爸说得很对,与其都是被拆,还不如支持下致远公司呢!

    宁致为什么没和她提一句呢?忙忘了?

    也许是不让她c那个心。

    不对,他提过了,说有个大工程,只要竞标上,致远公司五六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原来就是开发北城区呀!

    比起她,宁致有时更象爸妈的儿子。明明也是个大忙人,却还腾出时间关心爸妈。细细地回想,应该她做的事。他都抢着做了。这次要不是他。怕是她从昆明回来,就只能和于芬抱头痛哭了。

    十年前的好感,到现在,己消失得干干净净。

    爸妈是她心头最重的人,把她爸妈视作亲人,带给他们快乐,就这一条,就足够让她很感动很感动了。

    舒畅低着头走着,看着自己的身影被路灯拉得长长的。肩很窄。腰纤细,头发有些散乱,背稍稍有些佝。

    她想起晨晨病着的时候,一边在等着肾源,一边忙着筹钱,杨帆这时提出分手,她抱着晨晨流泪,晨晨拍着她,轻哄道:“唱唱别怕。晨晨会保护你的。”

    那个时候,她真的需要一幅那样宽阔的肩让她依着。

    现在,这幅宽阔的肩已经为她打开了,她真的可以让自己做个不需要假装坚强的小女孩了。

    有人可依的感觉真好!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初秋簿簿的凉意,舒畅环抱住双肩,深呼吸。

    别想那么多,不要太精明,傻点,痴点,单纯点,就这样吧,做别人掌心里的宝,不要独自撑起一块天。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舒舒?”只要接到她主动打过来的电话,宁致总是惊喜万分,“在家还是在医院?伯伯今天怎样?我和思远还在外面应酬呢!”

    她淡婉地笑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滨江?”

    他一愣,“后天。”

    “北京冷了吧?”

    “嗯。”

    “上飞机前给我发短信,我去机场接你。”她说。

    “舒舒……”宁致的声音带着质疑,以为他听错了。

    “我……有点想你了。”她笑着挂上电话。

    不一会,手机很快响了起来。

    反应过来的宁致,声音都发抖了,“舒舒,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如果是开玩笑呢?”她反问。

    “我要把这玩笑当真。”

    “快进去吧,别让客人们久等。后天见!”

    “舒舒,后天见。”宁致情意绵绵地说道。

    隔天,舒祖康说自己挺好的,有于芬侍候足够了,不让舒畅整天耗在这,催着她去上班。舒畅去询问了下医生。确实不需要自己在,也就乖乖地回报社取消假期。

    一到办公室,首先是准备记者例会的标题,正看资料呢,叶聪一脸笑地把写的几份稿子放在她面前,请她指点。指点好,舒畅继续忙标题。弄完,下班时间早过了。

    她一边打电话给于芬问爸爸的情况,一边等电梯。电梯下行,门一开,她抬头,一眼就看到马路对面停着的欧陆飞驰。

    她咬了咬唇,把手机放回包中,摸出那只锦缎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镶着一颗粉钻的戒指,缓缓地套上右手的无名指。

    且听风吟 7

    系上安全带顺手把车窗关紧了。他没有再说话,只专心地开车。车窗外路灯次第掠过他的脸,明暗变换间看不出他的喜怒。舒畅也侧头看向窗外。眼下近七点,正逢下班高峰,车开一会就要绪个几分钟。

    市中心,红绿灯前,车排得象条长龙。

    舒畅有些着急地拧着眉,“我们要去哪家餐馆?”

    裴迪文扭过头,昏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脸的下半部,他露齿一笑,洁白的牙齿微微闪着光:“你这样子象是在应付我似的?”

    舒畅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裴迪文,我快要结婚了。”

    “哦,是吗?日子定好了?请帖印了吗?”他挑眉,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颤抖着。

    舒畅低下眼帘,突然不敢对视他咄咄人的眼眸。那里面有一团火在燃烧,“我不奢望得到你的祝福,但是请让我保持平静!”

    “你有激动吗?你有失控吗?”裴迪文沉下脸,“你平静得就象一潭静水,好整以暇地向我大秀你的幸福,我有说你什么吗?别那么敏感,幸福的大道上,是没有拦路虎的。”

    舒畅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

    裴迪文把车拐进了一条幽静的小巷,不起眼的门脸中,空间却不小,除了有个不大的院落外,还带了个小小的玻璃花房,室内空间分隔精巧,只十几张桌位。深色的地板刻意做旧,四壁挂着几幅身着旗抱的仕女图,老式的桌椅加绣花的靠垫,很有些老上海的味道。

    舒畅和谢霖来过这里。谢霖喜欢这里的情调,点一枝烟,点几道家常菜,要瓶花雕。舒畅后来也和胜男来过,她们两人感觉一样,都觉得这里令人窒息,透不过气来,她们更喜欢坐在大排档里,吃凉面喝扎啤。

    菜单送上来,她点了一个酸菜鲈鱼火锅,一个时蔬,一份蒸饭,裴迪文拿菜单翻了一下,加了个虾和豆腐煲。

    厅堂里,客人不算多,周璇的《夜上海》慵懒地在室内轻轻回响,菜很快就上来了。

    舒畅端起饭,指着鲈鱼火锅说:“这个菜做得很不错,酸中带鲜,你尝尝。”

    “你是想说,快点吃,然后和我说再见,是不是?”

    舒畅咬了下筷子,“算了,我不说话了,吃饭。”

    “舒畅,”裴迪文扒了只虾,斟了点醋,放进她的碗里,“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在滨江设立分公司?”

    “这里有很大的商机,有利可图。”

    裴迪文神情松弛地一笑,“现在是初秋了吧?”

    “嗯。”她不解地看着他。

    “舒畅,记得秋天,我们有一个什么样的约定吗?你不要着急回答,”他摆了摆手,“年初的时候,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我同意离开,就是为了今天的回来。舒畅,我做到了。”

    做到又怎样?一切都已不同。

    “哦!”她冷冷地应了一声,感到今天这火锅,厨师象失手了,她喝了几口汤。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舒畅,我没有玷污过我们之间的感情,在爱你的时候,我就是自由之身……”

    “不要说了。”舒畅打断了他,“那些和我已没有什么关系。”

    他在接受乔桥的访谈时,说起生命里重要的女人,没提到宋颖:恒宇分公司的开张仪式上,宋颖没出现,她就知道他有可能已恢复到自由之身了。

    这半年来,裴家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太想知道。

    香港与滨江,相距上千公里。

    裴家象宅与舒家小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人不必自卑,但也不能自不量力。

    她看着他,尽可能语气平和地说:“你可能想告诉我你对我仍存在某种好感,现在你可以给我身份了。但是,裴迪文,当初我和你分手,不全是因为你有妻有女,还有你身价过亿的恒宇继承人的身份。我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不读格林童话已很多年。我不是说我配不上你,而是我不适合你。我在丽江遇到你妈妈和你小妈了,我无法形容那种畸形的相处,也不知道她们如何寻找彼此的平衡点。我想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态,更没一颗宽广包容的心,可以与别的女人共对一夫。长长的一辈子,光有爱是不够的,人还得有自我。我是在大陆长大的,而且因为晨晨的关系,爸妈把我当男孩长大。如果让我无所事事的,每天不是购物就是出席各种各样的应酬,我会疯掉的。记者是一份幸苦的工作,但能让我感觉到活着的价值,得到别人的尊重,我苦也快乐着。还有,我爸妈都是普通的人,他们活了快七十岁,一直非常开心,也感到满足,我不想有朝一日,因为我的关系,他们突然感觉到自身的寒酸,感觉低人一等,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那样,我就是幸福,那种幸福也是苦涩的。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吃完饭,我们就道别。”

    在她发表长篇阔论时,裴迪文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听她说完之后,他突然笑了,“这些就是你排斥我的理由吗?”

    舒畅默默地点了点头。

    “舒畅,你仍是爱我的,对不对?”他声音一哑,深情款款,“就是在你认为我有妻有女时,你也在爱着我。”

    舒畅瞠目结舌,有些无语了。

    “有一个眼里只有利益、不懂得亲情的爷爷,有一个整天想着如何吃喝玩乐的父亲,再有一个追着品牌时装、昂贵首饰的母亲,还有一个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把你恨之入骨的小妈,这样的豪门,你认为在里面生活会开心吗?舒畅,富贵如云烟,那不是可炫耀的资本。其实,与你相比,我才是个穷人。”

    “裴迪文,父母是没得选择的,但是婚姻却要慎之又慎。我有权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想委屈自己。我真的要结婚了。我不想再一次重复。”

    “舒畅,告诉我,你爱他甚过爱我吗?”他看着她,目光里有痛楚,有辛酸,有紧张,有无奈。

    她笑了,“是的!”

    他的嘴唇闭得紧紧的,脸上毫无表情。

    “你在说谎。不过半年,你怎么可能就轻易地许下一生?”

    “那是因为我遇对了人。不仅仅是我,我的家人、朋友、同事都一?

    第 22 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