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女尊)第1部分阅读

    不诉离殇(女尊) 作者:肉书屋

    不诉离殇(女尊)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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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诉离殇

    作者:fahre

    内容简要:

    魂穿醒来,面对自己倾城容颜和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她哀怨,“居然行动不能自理。可单凭这个身份,天下美男千千万,不行我就天天换。”

    当然也只是说说而已。

    她一向顶着风流的名头却只行专一之事。

    女尊男不卑。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当然某些身跨两界之奇异生物惊悚出场,亦是大势所趋。

    主言情辅之宫斗。此文边现实边yy。作者除坑品以外,其他品德不值得期待。

    作者的恶趣味 上

    她醒了。抬头仍是雕梁画栋的红木床顶,看着身上几缕从窗角漏过来的阳光,叹了口气。

    来到这里已是第二天。

    回想起昨日,下班,乘电梯,还在估算着老板转给她的那个excel表格里的业绩数据,忽然眼前一暗。还没彻底体会到在她身上牛顿爵士呕心沥血的万有引力定律施加给她的重力加速度的最后效果,脑海瞬间一片空白。等她再次恢复神智,睁开眼睛,床头且惊且喜扯着绢子,容貌出众的古装丽人,声若银铃,“小姐,小姐,您醒了啊。”女子身后立时有人急速飞奔出门,大概急着禀告喜讯,顺便讨赏去了。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晋江的职业女性,很快的意识到,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境,那么她可能主流且俗套的穿越了。当真是如魔似幻,风中凌乱,我们的女主角内心泪流成河的同时很想仰天高呼,“我可是个坚贞的无神论者啊。这是要颠覆我贯彻了半生的信仰么。”

    其实也不是没有好消息,至少她在这里言语无障碍,身份似乎还挺高。

    “小姐,哪里不舒服么?头还疼不疼。您不知道大将军听到您落崖心急如焚,放下手头的公务就从边境马不停蹄往回赶。这刚刚和王爷出府面圣,小姐您居然醒了。”

    坠崖?多高的悬崖?如何还能完整的躺在这里,没有直接跌碎成肉块,送归泥土,滋养大地?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位滔滔不绝的侍女。

    眼前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迅速换上一张柔媚笑脸,“小姐,您看把绿玉欢喜的……小姐要喝水润润么。”得到首肯,又笑了笑,才转身倒水去了。

    这名叫绿玉的侍女称呼自己为“小姐”,性别看来不必担心。只是王爷和大将军……这个配对很诡异。她抬手扶额,才意识到自己头上缠着纱布,额角处隐隐作痛。

    俗话说,多说多错,言多必失。她决定暂时先沉默观望下。

    绿玉端着盘子走过来,扭头招呼门外正在待命随从。她手撑床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她的下身如同坠着千斤铅块,沉重得无法移动丝毫。她猛然伸手抓向自己大腿,狠命的掐上去——没有感觉。更用力掐上一次——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一瞬之间她如坠寒潭,骤然双臂失力,颓然倒在床上。

    绿玉飞身扑过来,托盘脱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限制了她的动作,却不令她吃痛。她马上意识到,这女孩武艺在身。绝非常人。

    “小姐,您还是想不开么。绿玉知道您怨,要是想出气,您就打绿玉吧。”

    她轻叹一声。抬眼正对上绿玉璀璨的星目,只能摇摇头。

    老老实实的接受绿玉和其他几名侍女的摆弄,或者叫折腾,一阵梳洗打扮,绿玉恭敬的端着镜子走到她跟前,“小姐的模样是万里挑一的,加上您世女的身份,有王爷和大将军,谁又敢挑了您的不是。”

    “挑了我的不是?”这句话值得深究一下。

    她看向镜中,柳叶眉,桃花眼,直鼻,薄唇,鹅蛋脸,有着画一样的精致的五官,以及苍白的肤色。

    这不是她原来的容貌。绿玉说她极美。虽然来自下人的赞美绝大多数都是恭维,但经过自己亲身验货,这幅容颜无论如何和“丑”也挂不上边。

    数年来职场的摸爬滚打,起起伏伏,专修喜怒不形于色,早已练就处乱不惊的气魄,以及既来之则安之,非同一般的乐观和淡定。当然,前者,你可以说她面瘫或者反应迟钝,后者换一个角度也被常称作没心没肺。

    侍女们着力准备,无非是预示着即将有重量级人物出场,好检查下她这位重伤下依旧奇迹般清醒了的世女。

    “不要奇幻。不要武侠。别太恶俗。我不想‘亲娘’扑过来揉搓我,鼻涕眼泪往我身上抹。下半身没知觉,换衣服很受虐。”她面无表情,内心祈祷。

    犹自思索,门外沙沙脚步声。她身边几位侍女齐齐走到她身后,垂头站正,态度恭顺。

    衣着华贵的中年女子进门。眉眼与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容颜冷艳,气势凌厉。正上下打量她,却不发一言。身后高大英俊白肤男子,鼻唇与她相似,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温情。

    她原本的父亲是位贯彻大爱无言的隐忍内敛男子,对这种冷漠眼神背后的疼爱,她能很敏锐的捕捉到。

    屋内侍女迅速跪了一地。“见过王爷,大将军。”

    她手撑座椅扶手,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罢了。你这么要强未必总是好事。”美妇人声音中没有一丝起伏。

    她斟酌着开口,“见过母亲,父亲。”进门时女子在先,她机敏的把母亲放在前面。

    “父亲”闻言微微点头。“母亲”不为所动,“既然醒了,一会儿请太医们瞧瞧,没事的话,依照前些日子的话,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给我半月以后把苏暮霭娶了。”

    “娶了?”她再一次迅速在风中凌乱。

    没见她回答,母亲便以为默许,稍稍满意。“你好好将息着。别在大喜的日子给我丢脸。”转身径直出门。

    父亲走至她跟前,仔细观察她数番,微微叹气,“楚楚,别闹了。乖乖成亲,何况苏家二少爷,性情温和,你和他相敬如宾,便是一生的安稳,爹就心满意足了。”

    原来自己叫“楚楚”。楚楚——可怜。这名字还真不是什么好兆头。忽闪几下睫毛,还是乖乖点头。

    父亲似乎被她柔顺可怜的神情震动,猛然就是一个横抱,轻轻将她放至床榻上。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极尽抚慰的语气,“你娘也是为你好。”扭过头对着身边仍跪着的侍女们,“你们几个小心服侍。”周围几人连忙称是。英挺大帅哥又对她挤出一个微笑,声音却有些怅然,“爹先走了。”

    综合信息,原本这具身体的主人沉默寡言却内心倔强。面对这位穿越过来第一个可依靠的对象,她的亲生父亲,她冒了个险,装出有些怯生生的样子,轻轻探出手扯住他的衣袖。

    父亲回头,眼睛里满是温情,又坐回他的床头,她一下子抱上他的腰,头抵在他的宽阔的胸前——清晰的感受到几层衣衫下结实的肌肉,就如同曾经和她父亲撒娇的样子。他会心浅笑,伸手将她豪无知觉的两条腿拉近些,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温暖的怀抱,淡淡的清香,很快安抚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她再次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暮色。父亲已经不见了踪影。绿玉笑吟吟上前,递上茶碗,“小姐睡得可好,先润润喉咙。”

    自然有侍女走进,扶起她,刚刚伸手接过杯子,门外有侍女通报,“大少爷回来了。”话音未毕,蓝衣男子急匆匆踏进房,站在她眼前。

    他身型与父亲相仿,高大,修长。年岁在二十左右。脖子上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眉眼如画,即使带着微微的怒意,仍不掩万种风情。美男子扬着眉毛,视线扫过她额上伤口,有瞬间的闪烁,之后便牢牢胶着在她的脸上。薄唇在轻轻颤动。双手垂在身侧,下意识的攥紧。

    她看着他,等着他先耐不住性子开口。她认为眼前男子一定会先妥协,源自雌性生物奇妙的第六感。

    绿玉在一旁,乖觉解围,“大少爷,小姐已无大碍,额上亦不会留疤……”

    “你先出去。”他冷冷开口。属于男性特征的低沉嗓音。

    绿玉低下头,余光有些担忧的扫向她,终是无奈的告退。

    于是偌大个房间只剩下这兄妹二人。

    “你当真无碍?”他沉声问。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没事。”她扬眉,抬眼对上他那对迷人桃花眼,“哥哥……”

    他跨步上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逼视她的双眸。

    还好还好。美人哥哥大概不是穷摇奶奶的拥趸,不然在这个时候情绪集中爆发,来出马哥哥热情奔放的“得摇人处且摇人”,她这幅单薄身子恐怕还真消受不了。

    他此时却近乎切齿道,“哥哥?你不是说今生再没有我这个哥哥么。楚楚。”

    让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按住自己妹妹的肩膀,抛出这句酸味十足的话,他可真是心碎。

    这幅身体原本的主人在坠崖之前,想必是和这位目前近在咫尺的美男子有过激烈的争吵。

    毕竟是在二十一世纪摸爬滚打二十多年,也算见过世面,阅人无数。凭借女性对八卦的特殊感知力,她敏锐的嗅出点美人话语中的哀怨味道。

    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对策。不难想象,一个下身瘫痪,刚刚从崖上跌落,奇迹般捡回一条小命的十七八岁女孩,在如此接连重大打击下,言语举止异于从前,都是可以理解的。莫名穿越,初来乍到,一个不待见她的母亲,一个疼爱她却顺从妻子的父亲,相对而言,眼前这位青年兄长才是最容易拉拢的对象。何况他对她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

    她权衡下,装把loli,如果撒娇就能解决问题,意味着今后摆平他不难;如果不行,说明美人哥哥没有投资价值,趁早转换目标,免得情感浪费,也是正经。

    都说微笑和眼泪是女人最有效的武器。她打定主意,稍稍酝酿,“哥哥,好疼。”她故意说得哽咽,拼命模仿脑海中存货不多的八点档狗血剧悲情女主的纠结表情,“好疼。”

    美人的双手像被沸水烫到一样,急速收回。

    六个字就甩脱哥哥的分筋错骨手,这卖娇效率值得大大的褒奖一下。

    对视良久,看得我们楚楚眼睛酸痛,几乎热泪盈眶的程度,美人哥哥终于开口,“你别伤心。是我不好。”说着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一手揽住她的肩,“我不该扔下你,不该……嫁人。”

    已经两次提到,男人嫁人。再加上母亲先于父亲进门。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个世界男女地位相当不寻常。她按捺下心中的好奇,这些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她举止失措可以,但失忆却难以让周围人接受——她的底线很低,只要能不被人怀疑她是邪祟附体,当作妖魔被道士和尚狗血淋头收了去,其他的,类似被这样任由摆布,而不得反抗的婚姻,奇怪的家人等等,都可以暂时先忍耐,毕竟无论何时,生存第一。

    很明显,这位美人哥哥是个妹控——和自己容貌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妹妹。但凡寻常人,看见一模一样的一张脸长在一个异性的脖颈上,十有八九都会有点闹心。

    还是继续说点什么吧。她继续倾情演绎穷摇奶奶笔下的圣母女主,克制自己本能的恶心,柔声细语,还有些忐忑,“哥哥,嫁过去日子过得可好?”

    “好?”美人哥哥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不过是怕娘反悔,把我娶过去,当个要挟的把柄罢了。不过,毕竟看在恭王府的面子上,也不会故意限制我就是了。”伸手拉住她,动作自然至极,见她并未抗拒,宽阔的肩膀靠得更近,却一脸严肃,“楚楚,你从来都不和我这样说话的。我不在的时候又出什么事了?”

    果然还是……有点穿帮。好在能拿磕坏了脑子勉强当当借口。

    她闪闪睫毛,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其实一个一无所知的人你又要她从何说起。

    他把她搂得更紧,“你这又是何苦。我也只能如此,唯一希望你能过得好些。父亲这次下狠心了。娘也无能为力。楚楚,”他看着她的眼睛,“你的心思我明白,今后别再做这种傻事。”

    称呼父亲为“父亲”,称呼母亲为“娘”,亲疏关系分得还真清楚。

    其实美人哥哥这几句对话身为情意深厚的兄妹恐怕并不过分,不知为何,她就是后背开始飕飕过冷风。

    他顿了下,明显在斟酌用词,“苏家送来那个男人,苏暮霭,如果你坚持不肯同他圆房,娘最后一定不会难为你。”

    说完,用力抱了抱她,眼睛里满是不舍,“我得走了。我会常回来看你。”

    她忽闪睫毛半天,也没能挤出一点热泪。眼眶微红却还是做到了,于是美人哥哥恋恋不舍中掺杂着点满足,一个闪身,飘然出门。

    他也是练家子。多么藏龙卧虎的一家人。楚楚如此感慨。只是刚刚那些话中,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晦暗难明利益交织,令人头疼。

    下午来了几位大夫,有男有女,专家们一阵会诊,得出结论,她额头上面的是轻伤,身子除了虚弱亦无大碍,只是她的下半身依然没解。

    傍晚,令她在此惊讶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她的父亲,堂堂大将军,一目了然英俊中年帅哥陪她一起吃晚饭,而母亲明明在府里,却不出现。她暗自摇摇头,连这对王爷和大将军的夫妻关系都透着十足的诡异。

    亲爹在安抚她好一阵之后也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绿玉领侍女们进门,张罗着伺候她洗澡。王府里专门的青石浴池,水面上洒满花瓣,侍女们为她搓洗身体,她很仔细的观察了自己的身体,腰和腿,皮肤光滑紧致,肌肉没有任何萎缩迹象,可见瘫痪时间并不久。只是考虑到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以及某些人的意愿,有没有得救就不一定了。

    擦干身体,她又被人轻柔的放回床上。绿玉凑在她身边,试探的问,“小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呢。”

    她指指自己刚刚换过药的额头,“我想透了。我又能如何。”之后故意别过头。

    绿玉轻轻帮她拉好被子,“小姐能这样想,别说大将军,王爷,陆大人和大少爷,连我这样的下人都觉得欢喜。”

    又来了。绿玉算是她的管事大丫头一类,地位比较高的侍女。明明家中母亲地位较父亲尊贵,眼前这女孩单独和自己说话时还一口一个“大将军”,美人哥哥看望她时还特地出言阻拦,这小丫头又是哪方的眼线?不言自明。

    演了一整天的戏,耗费气力,躺在床上还没思索多久,她便酣然入梦。

    今天一整天,她极力维持一个乖女孩形象。能笑就笑。不能笑就装哭。亲妈见她顺从,亲爹见她可怜,都没“再生事端”。闲下来的时间,从书房里选些书解闷。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一壶清茶散发出来的清香,忽略下不能自由行动之外,倒是难得的惬意。

    至于从书中,她能得到的线索并不太多。这里国号为“周”,世代女帝,无论世族还是普通百姓继承人也皆为女性,男子嫁人,可一女多夫,这些很符合一个通常女尊世界的设定,不过比较不寻常的是,这里男女皆可做官出仕。她的父母,亦是一方贵为王爷,一方尊为将军。类似现代夫妻,双方均有工作,通过工作实现个人价值,从而获得社会认可的模式。何况,他父亲,他哥哥,都是高大强壮坚毅大方的男子,不似传统意义上的女尊世界中孱弱扭捏的形象。

    她母亲是当今女帝唯一的亲妹妹,正夫,就是这位大将军,也是她的亲生父亲。除此以外她母亲还另有一位侧夫。

    以王爷的身份,却只有两个有名分的丈夫,说起来也算是难得的修身节制之人。

    阳光正好,她掩上书卷,伸伸懒腰,拉拉身上锦被,靠在美人榻上,安然合眼小憩。

    睡梦中察觉有人靠近,猛然睁开眼睛。面前男子容貌清秀,眼中满满的溺爱,正弯着嘴角,盯着她。

    她出乎自己意料,忽然对他伸开双臂。之后就被一个稍嫌单薄的怀抱紧紧包裹。这是这幅身体的记忆,她总算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她最依恋的亲人。

    “我的楚楚都瘦成这个样子了。一点也不好看了。”清润的嗓音仿佛能一下子滋润心田。

    “二爹爹。”她发誓,绝对是脱口而出。

    同时他也是绿玉口中的“陆大人”,王爷亲妈的小老公。

    他轻声笑,“案子审完了,我也瘦了,不过别人都说更精神了。楚楚看看是不是?二爹爹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

    这拙劣的笑话令她无奈的咧开嘴角。

    他不提。那么多人反复念叨“小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傻子也明白这幅身体的主人是自我了断。可是偏生他不提。就像她的苦衷,不用讲,他也都知道。

    大手盖上他的头,“小姑娘要娶苏家二少爷了。”他低头看看她,浅浅的笑,嘴角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看起来楚楚似乎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她撅着嘴点点头,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没办法啊。恭王爷世女也只有苏家的公子才配得上。”他慢悠悠说道。

    能和王府比肩的苏家,必是权倾一时的豪门世家。身为世女为了抗婚轻生,难怪昨天她母亲说“别再丢我的脸”。

    能让身份尊贵的王府世女奋起以性命相搏来反抗……思来想去,也只有棒打鸳鸯一种可能。

    只是她想知道,她原本的意中人是谁?

    “楚楚,我知道你外表柔顺,实际内心刚强。可是这件事你可是与你娘作对。”他揉揉她的脸颊,“从长计议。”

    人尽可夫 上

    她看着他还挂着笑容的俊脸,用力的点点头。

    陆爸爸轻轻端着她的脸蛋,仔细端详她额角那块伤,“楚楚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还没娶男人进门,留了疤可怎么是好。”那个语气啊,无限感伤。

    摆明了就是故意要逗她开心嘛。她扑哧一笑,“太医都说了不妨事。要是人家嫌弃我,我就不娶了,一辈子腻着二爹爹。”她也摸不太准,这个世界,这么和“小爸”撒娇是否妥当。

    美人叔叔见她灿烂笑容,无限欣慰。坐在她身边,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她相信,虽然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对她父女情意绝对真挚。

    既然和美人叔叔的好感度有很深厚的基础,那么多套套近乎更是没错。于是开口,“二爹爹,这次审案还顺利么?”

    他伸手扶额,“最后果然牵扯到苏家,真是麻烦,你过几天还要如期和他家二少爷成亲。”

    虽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以有资格与亲王府成亲家的苏氏一族的权势,查案查到直接被牵连,依旧能不改婚期,怕是早已经胸有成竹。何况美人叔叔明显还有其他难言之隐。

    她晃晃他的手。他转过身来,摸摸她的头。稍稍沉吟,“楚楚,你的心思,你娘不懂,可我知道。她有她的苦衷,朝堂之上,恩怨情仇,太多事身不由己。别怨她。”

    这段话里可挖掘的东西太多。真是应该“从长计议”。一句“别怨她”,验证了为何当初王爷亲妈对她近乎残酷的冷淡。

    如果她点头,说明愿意放弃过去的怨恨,即使对一个经历生死的年轻姑娘而言,这忽然间的大彻大悟也未免太过突兀,于是她收回视线,稍稍别过头,沉着脸,不说话。

    美人叔叔再摸摸她的头,怅然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爹爹明白。我不逼你。好好修养。”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但是答应我,下次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出气。”

    “好。”她带着点赌气的味道。美人叔叔抬步出门。但愿这场戏演得不至于吃ng,她看着他修长略显单薄的背影如此想。

    招呼绿玉进门,帮她换个姿势。靠在塌上,随意从身旁矮桌上拿过一本书册,翻了几页,类似家谱家训,从这本册子上她终于知道她的亲妈恭王爷讳“萧煊”,正夫大将军“苏天晓”,侧夫“陆若谦”。朝中权门最有声望的便是两个苏家,盛产文臣的“文苏”以及多出武官的“武苏”。她亲爹便是出身“武苏”,而她即将娶进门的是来自“文苏”家族,当家家主的次子,苏暮霭。

    门外忽然悠长一声,“小姐,凌家三公子求见。”

    这称呼,只报姓,不报名,虽然不肯定是故交,至少应该来往过。而且此处,男子可大方主动登门拜会女子,还是她这种订了婚的身份,足见民风甚是开放。

    她视线扫过绿玉,“他来干嘛?”

    绿玉小心回禀,“小姐当时不醒人事,是凌公子送您回府。王爷和大将军对他可是感激不已,赞不绝口。”

    是她落崖时的救命恩人,断无不见之理。她一扬手,“传。”

    不久,一袭蓝衣,小麦色皮肤,剑眉凤目,眼角上挑,五官轮廓分明,身型高大,二十多岁年纪,阳刚帅哥一枚潇洒迈步进门。长发垂肩,只在脑后随意挽着髻子,松松别上一枝玉簪。未语先笑。

    典型的一副风流坯子,满腹坏水的模样。她挑挑眉毛,挺直上身。

    狂野帅哥饶有兴趣的端详她,笑意渐浓,深深一揖,“拜见世女殿下。”

    “凌公子,”她微笑,下半身瘫痪,免去她所有跪拜之礼,“坐。”转头向绿玉,“上茶。”活泼姑娘得令行礼转身出门。

    他在美人榻正对的一把红木椅子上坐下。“世女看来无恙。果真是有福之人自有老天护佑。”

    这话说得当真不伦不类。依照侍从侍女对他的客气恭敬程度,这位少爷必是出身名门。如何不知仪礼至此,只怕还是话里有话。

    “有福之人倒也未必。”她语调平缓,“倒是多谢凌公子救命之恩。他日必报。”

    “世女殿下。”帅哥不着痕迹,环顾四周,确认周围,门边窗外并无多余下人存在一般,缓缓开口,“在下不求回报。倒是您,不再称呼在下‘三少’,因为您大喜将至的缘故么。”

    她道,“彼此彼此。”他一口一个“世女殿下”,和她唤他“凌公子”还真是半斤八两。“那么,三少。”她抿嘴一笑。

    帅哥随即一脸春风,却又忽然正色,“楚楚小姐那日如何落崖?如不是我正好经过……”

    “不小心。”她轻声道。

    本来行动不便,无时无刻不能离开下人侍候的尊贵世女,如何能单身来到崖边,纵身一跃,恰好崖下还有故人经过。综合来自亲妈,亲爹,二爹爹,大哥和侍女绿玉的讯息,他们都认为原来的“楚楚”是为情所困,不愿接受包办婚姻,而愤然轻生,实际上恐怕是身体原先的主人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一瞬之间,这幅身体就换了主人。她看着自己毫无知觉的下肢,嘲弄的想,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帅哥亦是乖觉之人,察觉到对此她不愿多谈,看向她的眼睛里渐渐染上些疼惜,低声道,“楚楚小姐也该小心些。这些下人们确实也该多管制些。”

    他认为有人刻意害她,但涉及王府内事,他一个外人本不该置喙,仍旧不惜冒犯对方,善意提醒。这帅哥人品相当不错。她思及此,脸上立即换上一副感激的神情。

    帅哥眯起眼睛,“我只是路过,忽觉风声不对,仰头一看,有人飞身从崖顶而下,没多想便下马奔出去把小姐揽住,不过还是让您,”他指指自己的额头,“受了伤。”

    她笑笑,表示她并不介意。这位帅哥亦是习武之人。

    “当时,我正愁这把年纪还在打光棍,莫不是老天成全我,天降美人不成?”他笑着瞧着她,目光灼灼,却不带任何猥琐邪念。

    他红果果的“我想勾搭你”,她一点都不讨厌。凌家的三公子,与“继承人”身份全然无缘,虽说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但和权倾一时的苏家二公子显然不可相提并论,于是坦然干脆俯身要求做小。这位风流帅哥当真有趣。

    她扬手一指他,“我头磕坏了,”故意装作切齿道,“居然害我脸先着地,怎么补偿我?”话说,晋江言情小说几十万,作者们为吸引眼球,赚人眼泪,虐心虐身招数花样百出,就真还没几个敢让主角毁容的。

    帅哥一愣。随意换上“您果然有趣,我非常乐意接招”的兴趣满满表情。

    “带我出门吃一顿吧。”她笑道。和自己级别相当的对手对局才算得上乐趣。

    绿玉此时冲进门来,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行事机敏,时机把握甚好,“小姐即将大婚,此时和凌公子出门,苏家恐怕……怕是影响凌公子声誉。”

    她瞄向风流帅哥,他回给她一副“我的声誉反正不能更差了”的啥啥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表情。

    “你去禀告母亲大人,父亲大人。”她说,语气透着不容置疑。

    “大将军和王爷此时都不在府上。”绿玉咬着嘴唇。

    她暗笑。等得就是这时。“那你去向二爹爹禀报吧。”

    主子有令,再不情愿绿玉还是出门请命去了。

    不一会,美人爹爹亲自赶来。帅哥起身恭敬行礼,“拜见陆大人。”

    她轻唤,“二爹爹。”

    中年美人点点头,“钧泓多礼了。”径直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一阵探究的眼神。她抬着头看着他,以50赫兹的频率闪动睫毛。心中默数,一,二,三……

    美人叔叔只坚持到了“五”,就痛快投降,“去吧。早点回来。”

    她的小心思二爹爹心知肚明却还是宠溺纵容,试问当时如此宝贝原来“楚楚”的他,不是“正巧”出门办案,原来的“楚楚”真的会情急之下出个落崖,几乎自毁的败招么?

    出门。她坐马车。帅哥骑马在车边陪护。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的街市,古色古香,雕梁画栋的建筑,路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她止住自家的随从,凌家三少爷亲自上前将一身嫩粉色衣裙,身为恭王世女,绝世美人的她温柔抱出车外,稳步踏进京城名流云集的奢华酒楼。这一幕,相信很多人看个满眼,不出几天必能传遍京里各个角落。人们对八卦的热爱程度古今全无差别。

    她甚至迫不及待等着看她的爹妈和没过门的丈夫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她要借今日之事,以及名满京城的风流贵公子,凌家三少爷,凌钧泓的声名引出原来“楚楚”真正情投意合之人。

    逆来顺受,毫不抵抗,可不是她的性格。

    她开始对这个身份以及背后的故事有了万分兴趣,以“楚楚”的身份。她要知道真相,全部真相。

    二楼包间。三少将她安置好,“不用你们服侍,下去吧。”她亦递眼色于自家随从。两队侍卫乖顺告退,于门外待命。

    她环顾四周,陈设简洁雅致,墙面上挂几幅花鸟,笔触细腻,颇显画家功力。

    “三少常来这里?”她笑着问。

    凌家三公子亲自为她倒茶,柔声反问,“楚楚小姐可还喜欢?”这回答算是默许。

    不时,菜式上齐。他为她布菜,“这里的糖醋鲤鱼可是一绝,虽然看起来只是寻常东西。”

    她一点没客气,当年也是有名的大胃王,既然有人肯做东,绝对要吃回票价。

    看着她速度缓慢且动作优雅的扫净桌面六个菜——虽说高档酒楼价格奇贵,菜量不大也是事实,出身名门,理应见多识广的凌家帅哥望着盆干碗净的席面也呆了一呆。

    她抓起绢子在嘴边轻轻抹抹,粲然一笑,“三少很惊讶么?”

    帅哥弯弯嘴角,颇有些尴尬。

    她笑言,“在家还要装装世女的样子。”一群人身边跟看贼似的瞧着她下筷子,连用餐都不尽兴,冲帅哥摆摆手,“谁说世女不能是个‘吃货’。”

    帅哥扶额大笑,随后看向她的眼神里慢慢多了点别的东西。也就是这一句“吃货”,凌大帅哥和她建立了最基础的好感,快速拉近彼此关系,当然这也是她事后很久才听他说起的。

    饭后,与他闲聊几句。说说这家酒楼的历史,念念墙上几幅卷轴。凌三少绝非初见面的油腔滑调,而是颇有涵养修为,诗词绘画,头头是道,再加上良好身世和出众武艺,确系内外兼修优质帅哥一枚。至于他故意装出一副风流轻浮花花公子,到处留情模样,究竟为了遮掩些什么,这要问问他自己才知道。

    她回到家时,人民公仆日理万机的亲妈亲爹还没回来,干脆吩咐随从侍女直接带她去二爹爹的别院。陪着他吃晚饭。随后靠在她二爹爹身旁的美人榻上,读书,而他,在灯下埋头审阅公文。

    美人爹爹忽然放下毛笔,凝视她,直到她察觉到他灼灼的视线,抬头,向着他微笑,“二爹爹。”

    “楚楚喜欢钧泓?”他问。走过来,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她只好笑而不答。一次约会就能判定男女关系有质变,二爹爹也太冲动了。

    他轻轻颔首,“楚楚看来是想开了。钧泓其实是个好孩子。”虽然后半句语气着实勉强了些,“只要楚楚开心就好。”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以理解二爹爹对她订婚之后同时交往情人的纵容默许么?

    绿玉清脆嗓音此时由门外传来,“小姐,二爷。”

    把她排在前面,说明在这个王府她的地位较她王爷妈妈的侧夫还要高。她征询的视线扫过二爹爹,得到他的首肯,开口,“讲吧。”

    “大……王爷和大将军回来了。小姐可不用去问安。王爷一会儿要来二爷这儿。”

    因为她行动不便,连晨昏定省都免了。不打搅之后人家夫妻的和谐制造,她垂下头,轻轻道,“二爹爹,那我回去了。”

    自己的卧房,时间尚早。绿玉进门,恭恭敬敬递给她一本书,小脸染上一抹红晕,“小姐,大将军请您在成亲之前看完这个。”

    她接过,好奇的翻了几页,忍笑到几乎内伤,看着包装如此精美的书籍,原来是一本古代圈圈叉叉扫盲手册。亲爹似乎担心洞房花烛之夜,她不懂得做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一向乖觉的绿玉小丫头反常的还站在她窗前,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她挑挑眉毛,“绿玉你有话说?”

    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恕绿玉僭越,请小姐看在绿玉自小就跟在您身边的面子上,小姐千万不能对凌三公子动心。”

    凌三少是女人杀手不成?她饶有兴趣的瞧着还跪在地下的小姑娘。

    “凌公子风流名声在外,京城里无数女子为他痴迷,小姐身份尊贵,身家清白,马上苏家的二公子就要进门,这个时候小姐您可不能……”小姑娘抬起头,昏暗的烛光下,仍能瞧见她眼中的流光,“绿玉知道小姐心里苦,可是您不能让这种人败坏了名声。”

    难怪,她和三少出门,绿玉劝阻的借口居然是“影响凌公子的声誉”,十足的反讽。二爹爹说她“想开了”,绿玉说她“心里苦”,原来的“楚楚”小姐的情郎,可能还是个了不得人物,连身为王爷世女的“楚楚”都无能为力求而不得,还真是吊人胃口。

    她摆摆手,“绿玉,我自有分寸。”清秀的小姑娘皱着眉头,抿抿嘴唇,无声退下。

    她靠在软垫上,百无聊赖翻看那本扫盲手册。绝大多数东西乏善可陈,在她翻过几十页之后,忽然眼前一亮:这个世界无论男女都有守宫砂,成亲洞房之时,双方互相验看。看毕书上的说明,她撩开自己的袖子,在左大臂内侧,清清楚楚一个殷红的圆点,一瞬之间仿佛“王海”附体,用上右手一阵揉搓,直至周围皮肤泛红,那颗刺目的朱砂记丝毫未变。

    她暗想,“质量还不错。”

    继续翻书,之后的内容终于彻底将她雷飞。洋洋洒洒上万字的东西咱们精简一下:这个世界,男人数量多于女人,但男人之中约有三分之一,圈圈叉叉没有问题却不能让女人怀孕,也就是光播种不发芽,而女人几乎个个拥有完整的生育能力。秉承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人们,当面对一大堆儿子却不能肯定哪个能拥有后代,为了确定无疑的延续自己家族的血脉,继承人选择女性便顺理成章。

    不可否认,男性身体条件上处于绝对优势,女性因为生殖特权而拥有较高的社会地位,便造就了这个相对奇特的关系,女尊男不卑。这似乎用供求关系亦能很好的解释,女方是需求,男方是供给,供给过剩,男人需要与同类激烈竞争,才能拥有配偶,代表需求的女人把握了主动权,这是绝对的买方市场。

    不过这里男女比例并没有失调到一女群父的地步,普通人家大多都是过着一夫一妻安稳平和的小日子,子女亦不多,毕竟在任何时代养育后代都是笔很大的开销。

    倒是所谓的权门富豪十分看重“多子多福”,男人娶个没完,孩子生个没完。讽刺的是,过于贪婪追求子孙繁茂,后代中偏是男孩居多,有“问题”的男孩更多,不出几代,便落得个家门绝嗣下场。

    于是人们懂得知足为乐,即使尊贵如恭王爷,她的亲妈,也不过一正一侧两房夫婿而已。

    第二天,她亲妈亲爹早早出门上朝,洗漱用过早饭,侍从门外来报,“凌家三公子到。”

    一袭紫衣的美男子满脸春风翩然登场。头上还是只别上一支玉簪。依旧是那个高档的酒楼,闲话,腐败,被巧克力帅哥送回家。告别时,帅哥盯着她的眼睛,热力放电,那个情浓意浓,如果不是多年夜店历练,她一定会被催眠成:他爱她疯狂。

    最疼爱她的二爹爹也要加班。于是稍有落寞的回房,绿玉又给她跪下,哭天抢地摧心肝的力阻她和败坏风纪的凌三少帅哥的来往。历数京城贵妇因他憔悴伤心案例,又搬出这两日坊间议论等等等等。

    小姑娘还在声泪俱下,她手指揉揉太阳|岤,另一手做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平静道,“绿玉,既然你跟我这么多年,我的脾气秉性你比谁都清楚。我是为了什么你心里也明白吧。”

    所谓套话,一定要虚虚实实,似是而非,绕圈说话,实际内容滴水不漏。

    绿玉闻言立时收住泪水,“我当然知道小姐的手段绝非常人可及。小姐,求您别怨公子,他,他也是不得已。”

    看来原本的“楚楚”也是个精明角色,不然哪来的“手段绝非常人可及”。另外,绿玉口中是“公子”,不是“少爷”,她亲哥哥的嫌疑可以排除。再加上绿玉为这位“公子”说好话,凌家三少必定也不是她曾经的恋人。

    她安抚绿玉几句借口自己疲惫,小姑娘体贴的同性乱摸几下,快速坠入梦乡。

    又是新的一天。艳阳高照。爹妈还是早早出门。她已经整整两天没见过他们。这冷淡且诡异的家庭关系,她对此无能为力,更是无从下手,也只能叹气。

    吃毕早饭,正在房内闲坐着,手里刚刚拿过本书,凌家巧克力帅哥再次上门。一身月白,头上还是那支玉簪。她窃笑,今天天气不错,确实是个不错的约会时机。

    出门。还是那个豪华酒楼,豪华包间。在透着“稀”“贵”的满桌精致菜式前,她止住为他布菜的那只手,“三少,俗话说事不过三。有话不妨直说。”

    谁听说过救命恩人在自己清醒之后第二天便主动探望?按道理,应该她这个受益人痊愈后登门拜会才对。何况,二爹爹,绿玉这两个和她亲近之人话里话外皆不赞同她与他过多来往。

    只能说明一点,他有求于她,迫切的寄希望于她,或者说她的身份。

    不诉离殇(女尊)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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