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0部分阅读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 作者:肉书屋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0部分阅读

    园,虽无庭台楼阁,但山石花草,皆俊秀瑞丽。待转过一道山怀,咋感阴凉,却原来是数百竿翠竹遮映,风游叶间,寂寂生津。

    尘芳欢喜地拣了一幽暗处坐下,仰目望着这遮日的竹林,心中暗叹是个避暑纳凉的好地方。正想着,忽闻得脚步声,刚要发问,待听到来人的声音,心中一紧,不觉蹲身躲到了块九孔大奇石后。

    “既是福晋让你跟着来的,今日也就作罢了。以后安生呆在家里,看你一副萎缩小气的模样,还是少出来丢人现眼的好!”

    又听到女子委屈地答应着,然后低声说了两句话,立即被狠狠煽了个耳光,当即哭了出来。

    “哭什么!我说过,不准再提这个的!真是骨肉至亲,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一样的讨人嫌!”

    “可是爷,弘历已六岁了,难道还不该请个先生管教,任由他这般荒废学业吗?”女子呜咽道。

    尘芳这才方知那女子正是纽祜禄氏,心中生疑,不觉脚下一动发出了声响,立即听到严厉地呵斥声:“是谁——”顿时面无血色,没了主意。

    胤(礻真)示意纽祜禄氏收了哭声,正欲走过去一探究竟,却听远处道:“是我,四哥!”

    只见竹林中,胤祯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竹枝,笑道:“我说自家的竹子长得好,八哥便要讨一节去作箫,这不便眼巴巴地被催着来取了?”

    胤(礻真)淡淡道:“那倒是物尽其用了,既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

    “四哥走好。”胤祯转而望向一旁垂首不语的纽祜禄氏,眼含怜悯道:“小嫂子,您也要保重。”

    纽祜禄氏身形一颤,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胤(礻真)离开。

    待见两人走远,尘芳走出来,吐着大气道:“幸而你来的及时,若是被四哥抓个正着,岂不麻烦!”

    胤祯见她额头还冒着细汗,不觉好笑道:“没想到连九嫂你,也会怕我四哥!”

    “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会不怕这位冷面的雍亲王?”尘芳冷哼道:“你与他是一母同胞,自然是不怕他的了。”

    “谁说我不怕!”胤祯望着参天的竹林,只觉寒意渗骨,苦笑道:“记得有两年,我夜夜噩梦,白日里见了他,也会不寒而栗,惴惴不安。”

    “四哥平日里虽严厉些,可待胤祥却极好,可见他心中未必无情。你若能与他交好,他待你必不会逊与胤祥。”尘芳劝道:“毕竟你们血缘更亲更近。”

    “我不相信他。他的心是铁做的,他的血是冷的。”胤祯冷笑道:“一个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喜爱的女子被人活活绞死,而无动于衷的人,他——还会在乎骨肉亲情吗?”

    正文 第75章 意外

    章节字数:3362 更新时间:070925 15:03

    过了半月,时值皇太后凤体违和,圣心忧虑,便率领着各府皇子及内眷,到京城西郊翠微山南麓的法海寺斋戒理佛三日。

    各府的女眷,被安排在了刚兴建完成的汤山行宫夜宿。尘芳闲暇时,便在绵凝和剑柔的陪同下,四处游览。汤山行宫布局十分讲究,前为殿宇楼阁,富丽堂皇,中有轩亭阁楼点缀,错落有致,后则是山青秀水,绿树浓荫,曲径通幽。尤其是此处温泉常年润洽,水土得天独厚,尤其是掬泉亭畔的池塘中,金边莲花盛开,更显富丽娇艳。

    尘芳见池塘中停着一叶扁舟,有两个宫女正嬉笑着在采莲,不禁道:“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兢折团荷遮晚照。”

    一旁的绵凝听了,笑道:“这诗倒是应了景,想来果然传神。”

    剑柔则拍手笑道:“格格,您看!这池子里的鱼,倒比御湖中的五彩鲤鱼还活泼!想是这天太热,连水都煮沸了,它们才奈不住要跳出来的吧!”

    尘芳候首一看,果然见几尾白鱼正不停地在水面上扑腾,不由道:“这倒奇了,难不成小汤山中的温泉,也流到这池塘里来了?”

    三人看了会,见天色渐暗,便依原路返回。尘芳忽见一个小人影匆忙地往这边跑来,还不待看清,便一头撞到了自己怀中。不由向后倒去,幸而剑柔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待站定一看,竟是雍亲王的四阿哥弘历。

    “怎么了?弘历?瞧你慌慌张张的模样,这是要去哪里啊?”尘芳蹲下身,笑问道。

    “没——没什么!”弘历支支吾吾道,不时回首看着来路。

    尘芳隐见几个人影正向此处赶来,便向绵凝使了个眼色,绵凝会意,立即拉着弘历躲到了一旁的竹竿山内。稍顷,一个领班侍卫带着两个小太监行色匆匆的走过来,见到尘芳先是一愣,待身后的太监提醒后,才忙叩首请安。

    “这位大人,难道不知此处为行宫内庭,多有宫中女眷出入,外侍应回避吗?”尘芳转着手腕中的芙蓉红玉镯子,漫不经心的道。

    那侍卫垂首,铿锵有力道:“回福晋,奴才是奉雍亲王命,特恩准进内庭办差。实不知,竟在此处会遇到福晋。”

    “放肆!”剑柔上前,大声呵斥道:“依你之言,倒是我家主子的不是,不该在此处出现,让你遇上了吗?”

    那侍卫瞄了眼剑柔,又低下头道:“奴才绝无不敬之意,请姑娘不要曲解了在下的意思。”

    剑柔先是一怔,随即道:“你一个小小领班侍卫,竟敢在我家主子面前顶嘴反驳,你该当何罪!”

    “奴才虽只是个侍卫武官,却也是食君之禄,自然要担君之忧,为君效忠了。”侍卫正视着剑柔道:“姑娘,请自重。任意叱骂污蔑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你——”剑柔当即哑口无言,只涨红了脸瞪着他。

    一旁的小太监忙上前道:“福晋,楚大人确是雍王爷叫进里办差的。实是因为我家四阿哥,伴驾来了行宫,可不想自今早,人便不知了踪影。现下,王爷正派人在四处询查呢!”

    尘芳打量着那侍卫,见他虎背熊腰,相貌端正,眉宇间正气昂然,不觉浅笑道:“我当什么事呢?弘历啊,才从这里经过,往前殿去了。”

    两个小太监一喜,忙跪了安,倒是那侍卫迟疑了下,方缓缓跟了上去。

    见剑柔一脸吃蹩的气恼模样,尘芳反望着那侍卫的背影,笑道:“丫头,你可别小瞧了此人。处惊而不乱,威武而不屈。眼下他虽只是个四品的领班侍卫,可将来即便做不了封疆大吏,也必能官至一品,位及人臣。”

    此刻,绵凝已带着弘历走了出来。

    尘芳眨眨眼,对弘历笑道:“婶子的这招调虎离山之计,可好玩?虽有趣,却终是不妥。你阿玛久寻不到你,必然要焦心担忧。你还是赶紧回去的为妙,否则真是皮痒找打了!”

    弘历突然红了眼,猛地跪下道:“九婶子,我知您是个好心肠的人。您帮帮我吧,否则待到回府时,我便再也见不到我额娘了!”

    尘芳一惊,忙扶起他道:“好孩子,这是哪里的话!你额娘怎么了?”

    “额娘病了,阿玛却一直不给她请太医诊治。”弘历稚嫩清秀的脸上闪过丝恨意,哽咽道:“我离府的时候,额娘——已卧病在床数日,水米不进。不知此刻,她——”

    “所以你想偷溜回府中,照看你额娘,是吗?”尘芳用手绢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颔首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不枉你额娘为你,受了那般多的委屈!”

    “婶子怎知我额娘受了许多委屈?”弘历擦着眼,狐疑的问道。

    尘芳笑而不答,掸着他身上的泥土,又道:“你一个孩子,莫说是孤身回京城内,便是要出这汤山行宫,也是件极难办到的事。”

    “难不成,就任由我额娘病入膏荒,听天由命吗?”弘历跺着脚,咬牙道:“如此我岂不愧对了额娘的养育之恩,自后又怎能立足于天地!”

    见他转身欲走,尘芳忙拉住他,叹道:“你这孩子,竟也是个耿直的脾气。这么着吧,我派人送信回京城,让我府中之人借探病之命,带个大夫进去为你额娘诊治,如何?”

    “格格——”绵凝刚想出声,却被尘芳摇手阻止。

    弘历见了,便道:“我阿玛治家严谨,若知您为我额娘请医治病,必会责怪予您。婶子的好意,侄儿心领了便是,还是不要牵连您的好!”

    “傻孩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我们是一家子的骨肉呢?”尘芳抚着他的脸,柔声道:“你额娘是个大富大贵之人,将来还有段大福等着你们母子呢!你必要好生保重自己,不可再任性枉为了!”

    弘历听了虽有不解,却止不住感激道:“婶子的恩情,弘历铭记在心。他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与您。”

    尘芳红着眼,沙哑道:“婶子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只可惜,你还太小,而我——也许等不到那一日了。”

    “若是如此,还有九叔,若九叔也不在了,还有兰吟姐姐。”弘历神情坚定道:“总之,弘历此生,必将这份恩情还报。”说罢,硬是不顾尘芳的阻止,给她行了个大礼。

    让剑柔送弘历回去后,尘芳冥思许久,方问绵凝道:“你说,雍亲王是个怎样的人?”

    “面对他时,会从心底涌上阵惧意,以致都不敢与他直视;依靠在他的怀中,虽能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却感觉不到生命的活力;躺在他的身边,虽能触及他肌肤的温暖,却有着冷冽渗骨的寒意。”绵凝迟疑了下,又道:“他——是一个没有了心的人!”

    峰峦绵叠,苍松巨柏中,百年古刹屹立不倒。为皇太后祈福的法事完毕后,尘芳忍不住避开众人,出了大雄宝殿,来到法海寺的后檐,观赏其墙上的壁画。在后世,这法海寺与甘肃敦煌、山西永乐宫中的壁画,并称中国三大古壁画。

    只见壁画中祥云缭绕,牡丹、菩提为衬,十方佛、飞天、仙女、金刚,神情各异,惟妙惟肖,一副海天佛国,清净无为的西方极乐世界。

    待转到后檐外墙,尘芳忽闻得一阵极为沁鼻的幽香,似麝非麝,似兰非兰,不觉寻香走了过去。沿着条溪石小径,来到座废弃的佛楼前,只觉香郁更浓。见那楼门上挂着个已打开的铁锁,想是刚启用供香客游览,她便不假思索地推手走了进去。

    佛楼内,一反楼外的陈旧剥落之相,极是整洁雅致。沿着木梯而上,到了三层的顶阁,只见是一处佛堂。堂中只有一方小供桌,桌上的铜鼎中燃着三柱红香,正是自己所闻到的幽香。尘芳举目望向供桌上挂着的一副画卷,不觉又惊又奇。

    只见画中有一名女子,坐在花圃中,身着六菱花瓣旗装,发髻项圈、璎珞首饰样样精致,且此画并非笔墨所做,乃是用金线组成,沥粉堆砌,阳光照在上面,呈现出一片金碧辉煌。但更是令人生奇的是,此女子虽身姿婀娜,面若满月,却未曾绘上五官。如此精美赞叹之作,竟是一位无颜美女,尘芳心中极是扼腕,又不禁猜测着是何人将此画供奉于此,却是大海捞针,了无头绪。

    良久,她欲下楼离去,突感到身形轻微晃动,心中一紧,随后便是更剧烈的天旋目转,地动山摇。脚下的地板瞬刻裂开一条巨缝,自己不及站稳,便倾身掉了下去。正闭目只待受死时,只觉左臂被人紧紧攥住,方延滞了下落的速度。当身子跌倒在实地上,正庆幸之际,头上又是一阵巨响,却是整个楼顶掉了下来,幸而有根大梁档着,方未压到自己,只是被困在了这坍塌的楼内。

    尘芳喘着大气,回过神看向身旁的救助之人。几道阳光自塌方的缝隙内射了进来,照在了那冷然严肃、尘埃满面的脸上,她不觉脱口而出道:“四哥,怎么是您——”

    正文 第76章 废墟(上)

    章节字数:3663 更新时间:070925 15:03

    尘芳团坐在地,看着胤(礻真)在幽暗的断壁残垣下摸索,一时思绪万千,又猛见他胸前的血迹,不禁失声道:“四哥,您受伤了?”

    “不碍事。”胤(礻真)淡漠道,双手拔开处尘垢,似在寻找东西。

    尘芳拧起烟眉,静静地望着那瘦削的背影无语。良久,眼前明晃晃的一亮,疑惑地起身,走到那阳光折射处的光源,拣起地上的东西,伸手过去道:“四哥,您可是在找此物?”

    瞟了眼她手中的金镶双扣扁盒,胤(礻真)摇头,继续埋首苦寻,待他抬起一块断木后,不觉神情一松,暗舒了口气。

    尘芳探身一瞧,断木下压的却是那幅无颜美女图。只见胤(礻真)轻轻地抚去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收卷了起来。

    “真是万幸,在如此浩劫中,竟还能丝毫无损,可见是上苍保佑这图中之人,免遭荼毒了!”尘芳叹道。

    “这是用金丝编织而成的软甲纸,水火不侵,更别说这地震塌方了。”胤(礻真)起身,目光炯炯地望着尘芳道:“弟妹,你为何会在此地?”

    “在法海寺看着壁画入神,不知不觉便迷了路,来到了此地。”尘芳牵强地笑着,浅浅往后退了两步,又道:“四哥不是也该陪着皇阿玛,在大殿中颂经吗?怎么也偏巧来了这处?”

    胤(礻真)不语,环视了下四周的废墟,闷声道:“不知此刻外边灾情是否严重,依情形只是震了半盏茶的功夫,应是无大碍的。”

    “想来只是他处的余震波及所致,否则你我怎还能在此安然无恙?”尘芳喃喃自语道:“难怪那日见池中的白鱼翻腾不安,原来是天有异相之兆。也不知此时胤?与兰儿可安好,只恨被困在此地,不得脱身!”

    “这佛楼年久失修,自然容易倒塌。皇阿玛他们处在安全之地,必是无虑。”胤(礻真)说着,脸色渐白,神情凝重,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尘芳的手。

    尘芳心中一紧,见胤(礻真)的嘴角逐渐抽搐起来,接着是手指,右臂,最后是半侧身子,慌忙将手中的扁盒递过去道:“四哥,您的药!”话一出口,她便追悔莫及。

    胤(礻真)颤抖着手,接过扁盒,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随即打开扁盒,倒出两粒白丸,吞服而下。

    尘芳只觉周身发寒,心灰地瘫坐在地,怔怔地看着灰暗的地面。

    胤(礻真)调息了下,身形也渐恢复平稳,方冷笑道:“原来你早已知道了这扁盒中的秘密。定是废太子告诉你的吧?”

    尘芳抬起头,红着眼望着他无语。

    “在这世间,也只有他知道我有这个病。你——是第二个!”胤(礻真)淡漠的眼中划过丝怜悯,叹息道:“真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

    “看您这情形,似并不严重。”尘芳强忍着心中的惧怕,打起精神道:“想是用药物便可压制住了。”

    “已有许多年未发了。”胤(礻真)寻了处角落坐下,神色泰然道:“今日想是受了大变故的刺激,方有这发病的先兆。幸而你替我找到了这药盒,否则我真该不知如何事好呢?”

    “是啊,幸而有我。”尘芳苦笑道:“刚才您救了我一回,眼下我不就立马回报了。这下可算是两清,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我这病,连皇阿玛和额娘也不知道。除了废太子,知道的人,都已死了。”胤(礻真)垂着头,涩声道:“旁人都说我孤僻、严肃,难以相处,可是我又能如何呢?小时候在南书房上课时,我每一刻都过的战战兢兢,唯恐发病时丑态毕露;习武骑射时,总是不能集中精神,手脚有时也不听脑子的使唤,止不住地颤抖;每当清晨睁开眼时,总会惊出一身冷汗,唯恐自己是倒在了路边,发病后才清醒过来。这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已整整过了快有四十年了。四十年的春夏秋冬,四十年的心酸苦涩啊!”

    “为什么要独自承受呢?”尘芳听了,也不禁心生同情道:“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可对人言的?”

    “如若是其他顽疾也就罢了,偏生是得了这天神诅咒下才会有的恶症。难不成,你要我扯大了嗓门告诉皇阿玛,告诉我的额娘,我的兄弟家人,告诉全天下的人——”胤(礻真)眼中混杂着痛苦和绝望,恨声道:“告诉他们,大清国尊贵的四皇子,高高在上的雍亲王,其实是个可怜的羊癫疯病人!他只要一发病,便会神智不清,口吐白沫,便会全身抽搐地在地上打滚,便会像条奄奄一息的野狗,留着泪倒在路边,乞求他人的怜悯和救助?”

    尘芳呆愣在原处,半晌方纳纳道:“这也只是您的揣度罢了,世人并非都是冷漠无情之辈!”

    胤(礻真)哼了声,冷冷地盯着她道:“若是如此,你为何先前从废太子处得知了此事,却一直守口如瓶?即便是胤?,想必你也不曾告诉吧?因为你心里自是明白,没有人,尤其是这紫禁城中的人,会平等的去看待一个羊癫疯病人。即便他的血统再高贵,即便他再干练再公正,他也只是个低人一等的怪物!说到此,我的确要感激你,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却始终未将此事捅露出去,倒是难得!”

    “我是个平凡的妇人,只希望能与胤?夫妻白首到老,并不想介入这朝廷的纷乱斗争!”尘芳眯起眼,打量着胤(礻真)稍有松弛的脸色,又道:“再者,即便是说出去,又有几人会相信呢?”

    “至少胤?会信你。”胤(礻真)突然笑道:“想必弟妹你此刻心中一定懊恼。被困在此地已是晦气,竟还要与我这个不苟言笑的人做伴,更是艰难了。”

    “的确,若是换作胤?在此,我二人即便是呆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嫌烦闷。”尘芳也不禁笑道:“可是既来之,则安之。有四哥您做伴,也总比我一人被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好。”

    “如此说来,咱们倒是患难与共了。”胤(礻真)大声道,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祥和之态,待不经意中望见手中的画轴,又顿时收了笑意,沉下脸道:“你才貌双全,思维敏锐,确是个慧智兰心的女子,只可惜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太过聪明的女人。”

    尘芳心中一凛,沉寂了片刻,忽然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心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能在这皇家寺庙中,寻得如此一处幽禁之所,供奉这画中女子,让她享受这人间香火,又得四方神佛护佑,可见四哥所耗心血之多,顾虑之周全。想必,这画中之人也是一位才貌无双,冰雪聪明的女子吧!”

    “她叫凌潇。”胤(礻真)的手来回地抚摸着画轴,不由放柔声道:“当年也是太子妃的候选秀女之一。”

    “哦?”尘芳不觉讶意道:“原来她竟是落选的秀女。”

    “落选?石氏与她有天壤之别,怎能相提并论?”胤(礻真)冷笑道:“你既能在皇太后的寿辰之日,借画喻意,如愿以偿的指婚给了胤?,焉知他人就不会略施手段,选妃落败吗?”

    尘芳顿时了然,道:“想来凌潇格格的故意落选,是为了四哥您吧!”

    “她是镶黄旗人,阿玛为光禄寺卿,我们可说是青梅足马,两小无猜。”忆及往事,胤(礻真)不觉闭上眼,神情向往道:“凌潇自幼便天资聪慧,有过目不忘之才。也许是生得太过周全,才养成了她孤傲洁癖的性子,我母后——我是说已仙逝的孝懿皇后,并不喜欢她。可当时我却只知,今生非卿不娶,这世上除了孝懿皇后,对我最好的人便是她了。”

    “那为何——”尘芳迟疑的问道:“我听说她是被绞死的,是吗?”

    胤(礻真)睁开眼,厉光四射,冷冽道:“她背叛了我,她违背了自己的誓言,这是她自食恶果!从那时起,我便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尤其是漂亮聪明的女人!”

    “是你杀了——她!”尘芳面无血色,艰难地问道:“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似乎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胤(礻真)冷笑道:“你认为,我定会有问就必答吗?”

    “此处与世隔绝,救援之人不知何时才会找到这里。四哥,想来您心中必有许多话,憋了数十年无人可述,难道弟妹我,不是一个好听众吗?”尘芳也淡笑道:“再说,从我将药盒归还之时起,已注定是个死人,再也走不出这废墟了,不是吗?”

    “和聪明的女子说话,唯一的好处便是不费气力。”胤(礻真)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若为男子,必可封候拜将,覆手翻云。”

    “我若为男子,定当追随与四哥身旁,待来日扶步青云,跃登龙门。”尘芳笑的更欢,放在背后的手,却已被指甲掐出了血丝。

    胤(礻真)朗声大笑,但似吸入了些空中的尘埃,顺即便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他顿时只感胸痛异常,大汗淋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倒下。

    尘芳忙跑过去,见他神智模糊,面红耳赤,呼吸微弱,胸廓则膨胀若桶,绝非癫痫发作之像,暗自琢磨了会,刚想扶起他,却猛地停住了手,只瞪着胤(礻真)痛苦的面容发怵。

    胤(礻真)混沌中睁开眼,见尘芳跪在自己身侧,面冷若霜,长发披散,手中握着支闪着寒光的金簪,不觉大惊失色地喊道:“你——要做甚!”随后便堕入了黑暗中。

    “四哥,你通晓佛理,必然听说过‘忍字上面一把刀,为人不忍祸自招,能忍得住片时刀,过后方知忍为高。’可我却想知——”尘芳撩开胤(礻真)的前襟,高举起金簪,对准他起伏的胸口,目露精光,咬牙问道:“若是人已到了绝境,忍无可忍之时,又该如何呢?”

    正文 第77章 废墟(中)

    章节字数:3584 更新时间:070925 15:03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胤(礻真)缓缓睁开眼,看见头顶的彩蝶穿花纹锦帐,先是一怔,随即望向床外,只见碧绿的茜纱窗下,一名素衣少女正在理佛颂经。香烟缭绕,莺声入耳,他不觉坐起了身。

    素衣少女听到动静,将手中的琉璃佛珠一收,起身回首道:“你总算是醒了!”

    鹅脂润玉,月眉星目,顾盼流转间,文采精华,浅步若浮云,衣香鬓影,翩若惊鸿。胤(礻真)看着那少女走到面前,顿时心中一窒,止不住抬起手,沙哑地喊道:“凌潇——潇儿——”

    “你这一觉,可睡得真长。”凌潇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淡淡道:“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呢!”

    抚摸着那温柔滑腻的肌肤,胤(礻真)红着眼,不住摇首道:“这是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凌潇瞥了眼他,道:“做梦?你与我二哥出去探访民情,却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昏沉沉地便倒在这房中。若不是念及你我的情分,我早就命人,将你这个酒气熏天的醉汉,丢到荷花池中喂鱼去了!真是糟践了我这清净地方!”

    “你——”胤(礻真)贪看着她的丽颜,忍不住问道:“你——过得可好?”

    “自然是不好了。”凌潇白了他一眼,指着书案上的一叠经文道:“这《功德经》我只抄了七七四十九遍,原该每日念颂五百遍的《心经》,也才只念了三百遍。若不是你耽误了时辰,我早该做完这些功课的。”

    “那我帮你!”胤(礻真)忙起身,汲着鞋来到书案边,整理着凌乱的经文道:“抄写经文,我可是最拿手的。”

    凌潇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稿,拧着眉不悦道:“你傻了!神佛面前,容不得丝毫怠慢作弊。这是我每日的功课,要你插手做甚?”

    胤(礻真)愣了下,尴尬地收回手,盯着她无语。

    “这每日抄经颂佛的事,我已做了尽十年,哪一日曾偷懒,假他人之手代劳过?”凌潇抚平了纸上的折痕,又道:“我日日理佛,只希望天上神明得见,能让你免遭那恶疾纠缠。若是功德圆满,兴许能让你断了那病根,也未可知。”

    “潇儿,你待我真好!”胤(礻真)自背后搂住凌潇,在她耳边哽咽道:“这世上,只有逝去的母后和你,是真心待我好的。”

    “德妃娘娘待你不好吗?”凌潇倚在他怀中,叹道:“她可是你的亲生额娘啊!释迦牟尼大悟成佛后,仍能回家省父见妻儿,可见骨肉亲情是不可割舍的。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都是你的至亲骨肉,你何必为了孝懿皇后,而疏远回避他们的好意呢?”

    “即便是血脉相连的骨肉,也都不及你对我的情深意重。”胤(礻真)用力地抱紧她,恨不得能将这副娇躯嵌入自己的骨血中,且道:“你是这世间最了解我的人,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你才是我真正的亲人!”

    “胤(礻真)!”凌潇心中一动,清淡的眼中闪过丝哀伤,抬首道:“我只是希望,在这世上能多一个人爱惜你,你心中的痛苦便会稍减一分。我想找回十年前,那个不曾被病痛折磨着的你,想找回那个背着我在山间采集野花的你,想找回初次相遇时那个笑容灿烂的你!”

    “可是——我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个胤(礻真)了!”胤(礻真)埋首在她的肩头,嘶哑道:“我是个怪物!我是个被天神诅咒的人!”

    “你若如此意志消沉,才真正不是我所认识的胤(礻真)呢!”凌潇推开他的依附,冷然道:“我的丈夫,需是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他能体恤百姓疾苦,能悲天悯人,能整顿朝纲,能创世立业。你若做不到这些,自此便不需要再来找我了!”

    “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都能设法替你办到!”胤(礻真)拉住她的手,神情恳切道:“只要你不离开我,只求你——不要离开我!”

    凌潇宛然一笑,如春花绽放般娇艳动人。她拨弄着手中的琉璃佛珠,抿着嘴问道:“那你以后还会自哀自怨,丧气消沉吗?”

    “不会了!”胤(礻真)也不由笑道,低头看着那双如春笋般圆润晶莹的双手,摸索着那手上一道突兀丑陋的疤痕,喃喃道:“真是可惜了!若不是我,也不致美玉带瑕了。”

    那是当年一次病发时,凌潇在情急之下,将自己的手塞到了他紧咬的牙关间,才不致让他伤害到自身,自此,这双手上便也留下了道永不可褪的痕迹。

    “可惜什么!我却觉得这道疤很好!世间万物,哪里来得十全十美!”凌潇抽出手,又冷冷笑道:“你这一辈子的把柄,可都落在了我这手上。看你将来,还敢对我不好!”

    “我哪里敢啊!福晋大人!”胤(礻真)作了个揖,笑道:“你不欺负我,已是万幸了!”

    “福晋?”凌潇撇着嘴道:“四阿哥的福晋,听起来,也不过如此!”

    “若我将来做了贝勒,你便是贝勒的福晋了!再不成,我做了亲王,你岂不就是王爷的福晋,一品的王妃诰命夫人了!”胤(礻真)见她虽面无喜色,也不禁沉下脸道:“难不成,你想做太子妃吗?”

    “谁稀罕!”凌潇啐道:“太子妃的头衔,谁爱得便得去,我便是剃了头去做姑子,也不愿意受那罪!”

    “嘘——”胤(礻真)点住她的唇,叹道:“母后生前便不喜欢你这孤僻倔傲的性子,你呀,将来踏入我这帝王之家,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凌潇冷笑道:“若连你都不能护我周全,我还能指望谁呢?”

    “潇儿,我的潇儿啊!”胤(礻真)长叹道:“我真恨自己只是个普通的皇子!若是能登峰造极,俯瞰江山,若是能让你凤撵香车,坐拥坤宁。我胤(礻真)此生,便也无憾了!”

    “你哪里不如皇太子了!”凌潇捧住他的脸,奕奕有神道:“我的胤(礻真),可是有指点江山,统御四海之能的!”

    “若真如此。”胤(礻真)淡笑道:“我既为帝,你便是后。将来帝后同撵,游遍这天下的名山秀水,宝塔古刹。唐诗云:人谓尔从江南来,我谓尔从天上来。咱们头一程,便去苏杭,你意如何?”

    “我才不喜欢车马劳顿,一路风尘地四地游览呢!”凌潇闭上眼,扬着嘴角道:“我只想有座园子,将江南的灵秀睿气,漠北的豪迈风情,统统收敛在内。将天下间各色的奇石怪林,遗迹古沓,都包揽其中。我每日也不用出门,便可坐看世间百相,踏足千山万水。”

    “你倒是个贪心的!”胤(礻真)捏着她的鼻尖,笑道:“这终究也是咱们的玩笑话!”说完感口渴,便转身去斟茶。

    凌潇睁开眼,嘴角的笑意顷刻便消失无踪,一双皎若辰辉的眼,只忧郁地望着他瘦矍的背影。

    待胤(礻真)回过身,却见凌潇发髻边不知何时簪上了朵荼艳若火的红花,不禁奇道:“这花倒是极美,我竟从未见过?”

    “此为彼岸花。”凌潇的眼角淌下一滴清泪,哽咽道:“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话音刚落,那朵红花便凋谢而坠,凌潇的身躯也瞬即化作了千万片花瓣消失在空中。

    “凌潇——”胤(礻真)大喊着抱住她淡缈的身影,待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还身在废墟中。他陡然间惊出一身冷汗,喘着气,摸向自己的胸口,发现身上打着厚厚的绷带,再一看,却是女子的裙衬撕裂而制。

    “您这是因剧咳,致肺脏卒然损伤而造成的喘证。”尘芳倚靠着墙角处,神情麻木道:“我幼时学过些医理,适才情势所迫,贸然救治,幸而无碍。若有逾越之处,望四哥见谅。”

    “你救了我。”胤(礻真)眯起眼,不解道:“你为何要救我?难道你不知,你我两人中,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这里吗?”

    “四哥您通晓洋务,一定听说过在西方有个叫罗马的地方。在千百年前,那里曾建立起一个最强大的国家,被称为罗马帝国。在罗马帝国的诸代帝王中,有一位最了不起的统治者,他叫做凯撒。凯撒王睿智英勇,征服了东西方的无数个国家。可是他同时也是一位羊颠疯病人,他也会似您这般抽搐、震颤,可这丝毫也不能影响他在罗马帝国中的声威,他永载史册,名垂千古。”尘芳转向他,面无血色道:“天才与疯狂都是上天赐予的财富,只有非凡绝世的人,才真正的能在这疯狂中找到自我,才能比常人创造出更宏伟的梦想!”

    胤(礻真)一愣,良久方道:“你说这些,也是于事无补的。”

    “若你我之中,只可以活下一个人,那我宁愿那个人——是四哥您。”尘芳起身,走到胤(礻真)面前,猛地跪下磕头道:“四哥,您不能死。现大清看起来虽是一派盛世繁华,其实积弊诸多,官贪民怨,国库空虚,外族又虎视眈眈,朝廷人心浮动,国之根基不稳。所以您雍亲王不能死,您死了,我去哪里再找一个公正不遏的冷面王,还给朝廷社稷,还给黎明百姓,还给后世子孙呢!”

    “你——”胤(礻真)望着那双盈盈泪目,不觉心虚地连退了两步。

    “四哥——”尘芳仰起脸,深吸了口气,决然道:“我只求你,能用我的命——换胤?的一生平安!”

    正文 第78章 废墟(下)

    章节字数:3657 更新时间:070925 15:03

    “笑话!”胤(礻真)撇过脸,避开她的眼神,冷笑道:“胤?的平安是否,与我何干!如今圣心叵测,也许明日被圈禁的人便会换作是我,我又何来能力保他人周全?”

    “世事难料。四哥乃是天命所授,有真龙之相。我知素日,胤?有诸多得罪您之处,不敢奢求他日后的平步青云,只望您能法外开恩,保他一世太平,一生无虑!”尘芳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我今生欠胤?实是太多,所享之荣华富贵,皆由他赐,身无外物,唯有这性命是父母所育,与他无干。今日只能投桃报李,以一命换一命。四哥,您慈悲为怀,便成全了我吧!”

    “九弟能得妇如此,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胤(礻真)拿起手中的画轴,沉凝了片刻,严肃地问道:“我若答应了你的要求,你又焉知我事后不会反悔呢?到那时,你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我相信四哥,必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尘芳忙道。

    “你虽机智,却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胤(礻真)摆手,冷笑道:“念在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且说一句肺腑之言。若想在这世上,尤其是在这紫禁城中生存下去,首先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不能相信任何人,决不能将自己的性命寄托在他人手中!”

    尘芳身形一滞,将目光看向他手中的画轴,知道一切的症结,便在予此。终于忍不住,将一直的疑惑脱口而出道:“四哥,为何这画中的凌潇格格,只见其形不见其容呢?难不成,是因作画之人,不曾见过本人,才留下这遗珠之憾吗?”

    “此画,乃是我亲手所制。金编粉沥,费时一年。”胤(礻真)盘腿坐下,摊开画卷端详道:“可就在我大功完成之际,却恍然发现,自己竟记不得凌潇的容貌了!”

    “怎么可能?”尘芳狐疑地看着他,道:“莫说是自己的心爱之人,便是一般的寻常人,见过几次,也会记住对方的音容笑貌。”

    “我又何必诓你呢!”胤(礻真)痛苦地捂住头,喃喃道:“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她的每一件事,她的每一举每一动,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却想不起她的容貌,她的笑颜。不——我记得,只有在梦中,我可以看清她的脸,可以触摸到她的肌肤。在梦中,我总是狠狠地盯住她的脸,将那容颜铭刻在心间,可每一次梦醒后,脑海中便又是一片空白。每一次都是如此,二十多年了,我已在梦境与现实中,苦苦徘徊了数千个日夜!为什么?这终究是为什么啊!”

    见胤(礻真)说到激动处,又忙不迭地从怀中掏出那金镶双扣扁盒,颤抖地倒出两粒药丸,吞服而下。尘芳心中起疑,又试探地问道:“凌潇格格为何要死?难道她,真地对您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吗?”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胤(礻真)突然将画轴丢向远处,咬牙切齿道:“她竟将我身患恶疾的秘密,告诉了旁人。她曾在孝懿皇后和我的面前发过毒誓,决不会将此事泄漏半分的!”

    “我纽祜禄氏凌潇,在此指天为誓,若将此事泄漏给旁人得知,便不得好死。即便死后,也被厉鬼缠身,受尽千般折磨,永不超升!”

    那誓言如今仍循循在耳,当初她既已发了这般的毒誓,为何后来又要违背自己的誓言呢?她一生信佛,难道真得不怕死后的阎王厉鬼,纠缠于自己吗?

    “这法海寺中香火鼎盛,我将她供奉于此,便是希望这寺中诸多的神佛,能守护她的亡魂,让她获些阴德,早日超升。”胤(礻真)不由攥紧拳,恶声道:“可是我想了二十年,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背叛我!”

    “四哥!四哥!”胤祯红着眼,跑进撷芳殿内自己的住所,拉着他道:“你快去救救凌潇姐姐吧!东所里的嬷嬷说,凌潇姐姐秽乱宫廷,皇太后已赐下三丈白绫,命她自尽了!”

    胤(礻真)缓缓站起身,面无血色,哑声道:“是吗?如此——如此便也干净了!”

    “四哥!”胤祯推攘着他,大喊道:“你是急糊涂了吗?咱们这就去找额娘,请她向皇太后求情。凌潇姐姐绝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良久,胤(礻真)才恍过神,发现自己正在前往永寿宫的途中,不由猛地停住脚步,甩开胤祯的手,向东宫跑去。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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