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部分阅读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 作者:肉书屋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部分阅读

    ,不准十四弟再与你比试,你却道:“大丈夫焉有退缩之理!”事后,十四弟终被你打败了。自此,每逢骑射狩猎,你总是能先拔头筹。”

    “其实最后是十四弟故意让我的,四哥告诉了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将他训斥了一顿,他才不得不退让的。”胤祥喃喃道。

    尘芳盯着他道:“那么,我且问你,现在没有了皇上的庇护,没有了引以自豪的武功,你又该如何?”

    胤祥茫然的摇头道:“我每日里都在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惹得皇阿玛这般厌恶我。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你何曾做错了,错只错在不该生于帝王家。十三,你不仅是皇上的阿哥,四哥的十三弟,你还是胤祥啊!那个会躲到额娘怀里撒娇的胤祥,会驰骋于草原的胤祥,那个千杯不醉的胤祥,吟诗作对的胤祥,引亢高歌的胤祥。好好活着吧,对于你们这些皇子来说,能活下去已是万幸。”尘芳望着阴暗的天空叹息道:“梅花香自苦寒来。有了今天的磨难,方能成就日后的抱负。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胤祥见尘芳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痛苦,似有无限哀怨,心中一酸,忙道:“九哥呢,进府时管家说他昨夜就没回来?”

    尘芳苦笑,摇首不语。

    胤祥一顿又道:“想是去巡视他那些个商号了。这几年九哥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山西、湖南、浙江都开了分号,真是个大财主。他若能将这份精明才干用在朝政上,可有多好啊。”

    尘芳笑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他纵使赚到了金山银山,也买不到紫禁城的半片砖瓦。”

    “你适才还劝我想开些,你自己又何曾想通了。看你似比前些年清瘦了许多,莫不是九哥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虽已是半个废人,也要为你出了这口怨气。对了,把十四弟也叫上,他生平最见不得有人欺负你!”胤祥脸上虽堆着笑,眼神却十分认真。

    尘芳幽声道:“他待我很好。在盛京的时候,每年他都拨一大笔银子整修我住的别苑,吃穿用度不曾有半分怠慢,凡是宫里赏赐的御用之物皆送过来由我先选用,即使是这片梅林,他也派人精心打理着。”

    “我一直以为你和九哥会是咱们这些个皇子福晋里最和睦的一对,却不料是如此的下场,是九哥变了吗?”胤祥愤愤不平道:“几年来这府里的女人都快赶上皇阿玛的后宫了,听说最近他还迷上了个男伶。早知如此,当年还不如——”

    “十三!”尘芳呵止着,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道:“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胤?的业,我的障,我俩的业障是命中注定的。”

    胤祥还欲开口,忽听到背后急促的脚步声,起身一看。原来是兆佳氏拿着药兴匆匆的赶来,见他并无大碍,揪起的心一松,脸上洋溢着温煦的笑容。

    尘芳见她的裙角已被雪水打湿,发髻松散,鼻尖沁出了细汗,知定是抄近路跑过来的,不禁感叹:“看她这模样,也应了个诗景。‘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胤祥迎了上去,扶住她的身子,略有不悦道:“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莽撞,若是滑倒了怎办?”

    筱琴喘了口气道:“哪有那么娇弱,快吃药吧!”

    轻轻抚去她发髻边的残雪,胤祥叹道:“下次可不准了。”

    在东厢阁闲聊了会,婉晴也过来应酬了两句,胤祥夫妇便告辞回府,尘芳故意拉住筱琴轻声耳语了两句。见筱琴回来时眼红红的,胤祥正欲询问忽听得大厅传来一女子的哭喊声,他奇怪的看了尘芳一眼,忍不住走了过去,一行人便随他而行。

    大厅内,只见个侍妾跪在郎氏脚边泣涕:“福晋,妾身冤枉啊!那真是妾身的家兄,他知妾身放出宫来到贝子府,是来寻亲投靠的,决无龌蹉之事。”

    郎氏朝她脸上啐了口道:“不要脸的小娼妇,他姓胡,你姓章,什么兄弟,别臊人了!”

    “他自幼家贫过继给我父,十二岁时家乡一场瘟疫,他家人都得病死了,我父可怜他家无子送终,方让他改回姓胡的。”侍妾磕头恳求道:“福晋,妾身见兄长来京应考,身上盘缠所剩无几,方赠了些首饰让他典当。这私厢授受之罪我认了,若是其他的,侍妾断不能认。现下,我兄长应考在即,还请福晋放了他出府去,免得误了他的前程!”

    胤祥见是贝子府里的隐讳之事,忙不迭的告辞离去。尘芳原不管事,又见郎氏在那,便去送他夫妇出门。婉晴过去听郎氏将事情缘由说了一番,见那侍妾正是前些日子胤?自宫中要来的宫女巧萱,也不好轻易决定,就命人将她软禁起来,待次日等候胤?发落。

    尘芳回房途中,只听得那女子毛骨悚然的叫喊:“冤枉啊,我和胡什礼冤枉啊!老天爷,你快睁开眼看看吧!”。

    正文 第6章 鹃啼

    章节字数:4074 更新时间:070917 13:56

    尘芳辗转反侧,一夜间醒来了数回。躺在外屋的绵凝也察觉了异样,披了件小袄点着蜡烛走进来道:“格格,是身体有不适吗?”

    尘芳索性坐起来,望着黑蒙的窗外问:“几更了?”

    “刚敲过四更。”绵凝倒了杯温水递于她,见尘芳双颊绯红,一摸额头叫道:“了不得,您在发高热,我去叫人找大夫。”

    尘芳摆摆手道:“深更半夜的,等天亮了再说。我自个儿的身体心里有数,捂身汗便没事了。”绵凝还犹豫着,尘芳又道:“我心里总觉得堵得慌,似有件要紧的事没办,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你帮着想想!”

    绵凝略一思量道:“是十三爷的事?”尘芳摇头。

    “是四格格?”尘芳也摇头。

    “那是贝子爷的事?”

    尘芳想了下,又摇头道:“也不全是,仿佛是知道了,却又不知从何抓住头绪。”

    绵凝见她愁眉不展的模样,劝慰道:“想不到就别想了,天大的事也没自己的身子重要。这两年,您的心思越来越重,每夜睡得时辰也越来越少,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的煎熬。”

    尘芳笑道:“哪有那般沉重。”便又躺下睡去。

    绵凝不放心,便在屋内的湘妃榻上和衣躺下守了一夜。

    “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吗?”

    幼小的女童指指母亲的肚子。

    母亲笑着将她抱在怀里道:“我说的是更久以前!”

    女童摇摇头,好奇的?大眼。

    “在长白山的东北,有座布库里山,山下有个湖泊叫布勒瑚里,有一天来了三个仙女姐妹在湖里洗澡。她们洗完澡上岸时,有一只神鹊飞来,嘴里衔着一颗红果,放在了最小的,叫作佛石伦仙女的衣服上。佛石伦拾起色彩鲜妍的红果爱不释手,便放入口中。待她穿衣服时,一不小心把红果咽到肚子里,因此怀了孕。当她两个姐姐穿好衣服,准备回天宫时,她却离不开地面了。大姐和二姐仔细给三妹检查一番之后说:“这是天授妊娠于你,等你生产以后,身子轻了再回去罢。”说完便告别了三妹,不久,佛石伦生下一个男孩。她对儿子说:“你是奉天之命生在人间的,让你去平息暴乱,安邦定国。”说完,她做了一只小木船,让儿子坐在上边,顺流而下。然后自己凌空而起,返回天庭。那个男孩便是我们民族的始祖,天女之子,姓爱新觉罗,名叫布库里雍顺。”

    母亲爱怜的抚着女儿的小脸道:“孩子,你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没有他便没有我们的祖祖辈辈,就没有你的曾祖父,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也不会有你,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要忘记——”

    “妈妈!妈妈!”

    母亲慈祥的脸逐渐模糊,尘芳急得伸手抓向母亲,却一把扑空。她惊醒过来,天已是大亮,后背一凉,原来已被汗水浸湿。

    “剑柔!剑柔!”她大声唤道。

    绵凝先走进来道:“格格,您醒了!”

    “剑柔呢,我叫她!”尘芳下了床胡乱穿着衣裳,嘴里焦急道。

    剑柔原在院子里喂鱼,此刻听到忙走进来。

    尘芳问道:“昨儿送十三爷回来路上,咱们听到庶福晋处罚的那妾室喊什么来着?”

    剑柔道:“她说她是冤枉的!”

    “她嘴里喊着的那个男子叫什么来着?”

    “恩——,好像叫胡什么来着。”剑柔努力想了下。

    “你立马去告诉侧福晋,将那个妾室带到我这里,还有她那个兄弟也不准动半分,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置。”尘芳催促着她道。

    剑柔忙一路小跑离去,半晌苦着脸回来道:“贝子爷回来了,在正厅亲自过问此事呢。我才说了格格要过问,就被驳了回来。”

    尘芳一跺脚,“走,去正厅。”

    巧萱跪在空旷的厅堂中央,面色憔悴,神情萎靡,穿堂的阴风扫过她的身子,就如掉进了冰窟窿般的刺骨疼痛。

    胤(礻唐)吹开茶面上的浮叶,慢慢品着这杭州的龙井。他一早回来,就听郎氏说抓了个私通的侍妾,这等有损颜面的事令他心生不悦,命婉晴严办,却看到剑柔跑过来说尘芳要亲自处置此事。自己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倒要看看那个胆敢红杏出墙的女人,却原来是从荣妃娘娘那处要来的宫女。

    “我亲眼看到她和那男人在后门私会,还卿卿我我搂作一团!”郎氏斜眼瞅着胤(礻唐),见他面无表情,又道:“若不是为了爷您的名声,我一个妇道人家何苦去淌这混水!”

    “你可知罪?”胤(礻唐)淡淡的问道。

    巧萱抬起头,望着他俊美如昔的容颜,他正看着厅外的风景,修长的手指反复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犹如在询问一件稀松寻常的小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储秀宫后院里那双深望着自己的眼睛早已不复存在,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忘了。

    胤(礻唐)见她不语,只道她无言以对,便吩咐婉晴道:“给她买副好棺材,免得旁人说贝子府亏待了她。”

    婉晴颔首会意。

    郎氏则道:“姐姐你见不得那场面,妹妹我替你去办了。”

    婉晴见巧萱木然的脸上泪痕纵流,怜悯道:“就给个痛快,让她早些上路。”

    郎氏吩咐着两个力大的丫头将巧萱拖了下去,才刚将她拽起,只听厅外道:“等等!我还有话问!”却是嫡福晋董鄂氏。

    胤(礻唐)见她喘着气走进来,长发随手挽了个髻,一身半旧的雪青色掐纱长袄,下边露出半截象牙白的贴身皱裙,看来是不及梳妆便急忙赶过来的,虽凌乱但较往日多了分庸懒的娇态。

    堂中之人都讶意的望着她,尘芳径自走到巧萱面前,示意两个丫头将她放下,问道:“那日的男子果真是你兄长?”

    巧萱原已失魂落魄,对周遭的事情浑然不觉,并未回应。尘芳柳眉微挑,漫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剑柔凑到巧萱耳边低语:“若想救你家兄的性命,还不快如实回答福晋。”

    巧萱茫然抬头看着上方的尘芳,眼前恍然一亮,如同在溺水中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爬过去抓住她的腿道:“福晋,妾身冤枉啊!妾身与家兄的清白日月可鉴!”

    “福晋,此事贝子爷已有了定论,您莫要被这贱妇给愚弄了!”郎氏虽对着尘芳说,眼却看着胤(礻唐)。

    尘芳冷冷扫了眼郎氏,又问道:“你兄长可是姓胡?”

    “是,家兄原是我表舅的儿子,襁褓中便过继于我家,他名章什礼,表字太苌,后改回姓胡。虽与我不是本家,但我俩自幼便是以兄妹之礼一处长大的,岂能有那违背伦常的苟且之事!”巧萱说到最后已涕不成声。的28

    尘芳的手紧紧扣住椅栏,带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又道:“你们原籍哪里?”

    “我和兄长皆是安徽六安人氏,兄长是以去年乡试第二的成绩来参加明年开春的会试。”巧萱一一答道。

    “好,很好!”尘芳对胤(礻唐)道:“我看既是来应试的举子,必然饱读圣贤之书,不会是那鸡鸣狗盗之辈。何不先将那胡什礼放出来,当面再对质一番,免得误人前程,枉送性命?”

    胤(礻唐)则不解的看着她,尘芳虽不算天性冷淡,但也绝不是好事之人,今天她对此事竟如此关注,其中必有蹊跷。“此终非庄重之事,到此便已了断,休要再提。”他说完便撩褂要走。

    尘芳猛得拍案而起喝道:“人命关天,岂可如此草草了事!”

    众人皆是一楞,胤(礻唐)则面色铁青的瞪着她。绵凝见尘芳脸红若胭脂,双手微微颤抖,心下只觉不安。

    “剑柔,去把那胡什礼带过来见我!”尘芳走到胤(礻唐)面前道:“今天驳了爷的面子,是我的不对,但此事我管定了。”

    “来不及了!”尘芳看向郎氏,只见她冷笑道:“那个j夫我昨日便派人押去直隶衙门了,今天恐怕已在发配宁古塔的路上。”

    “你”尘芳手颤抖的指向她,只觉喉头一甜,吐了口鲜血出来。

    “梅儿!”胤(礻唐)惊呼着,抱住了她如秋叶般飘坠而落的身体,一头青丝就如同她的主人般毫无生息的洒落一地。

    屋内气氛凝重,太医额头冒着冷汗,搭完脉也不敢抬头,只趴在地上道:“福晋这是由于心血不足,思虑过度,劳倦伤脾,脾失健运,至使生血泛源,心血不足所致。心失所养,心郁于积,又加之近日起居不慎,疲劳过度,雨雪淋湿,情绪大喜大悲,这吐出的口血倒是疏通了淤积的心脉,并无大碍,只需以理气活血的方子调养便可。只不过,福晋如此年轻,心思竟这等沉重,长久下去,恐非有寿之人”

    说及此,太医哑然住口,惶恐的磕头道:“下官失言,下官失言。”

    胤(礻唐)冷瑟道:“下去开药吧,若是治不好,你也不用在太医院供事了。”

    太医连声称是,随了个嫫嫫下去。

    胤(礻唐)坐在床头,轻轻握住尘芳冰冷的手,嘴角残留的血痕令他焦心的一痛。瘦削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口中喑喑有语,睡梦中的她是那么的痛苦无助,全无了平日里的优雅自信。

    “这是怎么了,梅儿?”胤(礻唐)无奈的问道:“我什么都依了你,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一旁的绵凝和剑柔只听得辛酸,不觉落下泪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尘芳幽幽醒来,开口便道:“绵凝,将我的手书拿来,派个机灵的人去直隶衙门找整仪尉全冠町全大人。他曾是我阿玛的麾下,会卖个面子给我,请他务必将那胡什礼追回。”

    绵凝望了眼胤(礻唐),红肿着眼道:“格格,身子重要,你先吃药吧,其他的事待病好了再说。”正说着,门外的丫头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进来。

    “我来!”胤(礻唐)接过碗,仔细的吹凉了,笑道:“怎么办呢?自小就是怕吃药的人,喝完了给你拿些英吉力的奶糖来,就不苦了。”

    尘芳看着他将一匙药递到嘴边,冷冷的撇过脸去。

    胤(礻唐)顿时僵下脸,将药碗往地上一扔,哼道:“不吃就算了!”

    一屋子的奴才唬得都跪了下来,鸦雀无声。

    “是啊,死了算了。”尘芳对着胤(礻唐)冷笑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胤(礻唐)登时面色发黄,一拳敲到床沿上,震得床板直晃荡了两声。“崔延克!”他大喊一声,从外屋跑进个二十来岁,面貌白净的太监应声。

    “你去直隶衙门告诉李庭言,让他把那个胡什礼送过来。”胤(礻唐)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正文 第7章 冰释

    章节字数:3564 更新时间:070917 13:56

    胡什礼尾随个大太监沿着九曲回廊快步而行,心中忐忑不安。他本以为至此将命丧异地,却在临行前又被人从发配的囚队中提回了固山贝子府。是喜?是忧?不得而知。

    跨过了一道圆门,发觉竟来到了内眷所居之地,一路皆是些丫鬟和小太监,慌得他双目不敢斜视。过了座石桥,来到个大院落,上面三间大正房,两边的厢房通着后面的假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进了正中的房间,在外屋候立,见四面墙玲珑,墙上挂着名家真迹,锦笼纱罩,地上则铺着碧绿凿花砖,房中行走的几个小丫鬟皆举止不俗,知必是个重要家眷的住所。

    一个中等身材,剑眉杏目的大丫鬟自外走进来,见了他细看了两眼。胡什礼忙低头,只听跟在丫鬟身后的人喊着自己大哥,抬眼见到巧萱走进来,登时眼泪便流了下来。见对方无恙,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不久,一个身段苗条、灵巧的丫鬟自内屋走出来问适才那丫鬟道:“剑柔,格格吃完了药,正问人来了没?”

    “老天保佑,格格总算肯吃药了!”剑柔双手合掌念念有词。

    绵凝抿嘴轻笑道:“才还僵着呢,突然胸口疼,一个便急了要去惩办太医,另一个想是事情有了着落,心里高兴竟撒起娇来。一碗药,磨了半个时辰才喝完。”

    “这两位啊,都是磨人的主。”剑柔又问:“现就让他们进去吗?”

    “嗯,开始爷不肯,说是内眷怎可轻易见陌生男子,可是——反正现在允了,这就进来吧。”说着绵凝看着胡什礼道:“你们随我进来吧。”

    胡什礼走进内屋,见一俊美华贵的青年正坐在张搭着灰鼠皮的太师椅上,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身旁的巧萱早已跪下道:“贱妾给贝子爷请安。”忙也跟着跪下叩头。

    胤(礻唐)见这胡什礼长瓜脸,三角眉,一双大眼,五官尚算端正,由于近日连遭变迁,神色有些狼狈。横竖看也只是个平常的书生,毫无特别之处。

    胡什礼垂着头,只听得声娇问:“来啦吗?”从镂纱玉屏后走出一女子,她藕合色的貂纹镶边裙角在自己眼前停了下,便走到贝子爷身边坐下道:“先生便是巧萱的兄长胡什礼?”

    “正是。”

    “先生可知为何贝子爷将你又从直隶衙门提回来?”那女子问道。

    “必是已查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在下与舍妹受得是不白之冤。”胡什礼揣量道。

    女子冷笑道:“后院约会内眷,私相授受,欲典卖府中财物,又不避瓜田李下之嫌,虽说有兄妹之名,但毕竟是隔了层骨肉的。先生,您说单这几条罪名,可冤枉了你?”

    一番话说的胡什礼心惊肉跳,巧萱则轻涕道:“福晋,贱妾知错了!”

    方知此女便是贝子的福晋,胡什礼忙道:“福晋,我实因囊中羞涩,不得以来投靠妹妹,却不料闯下大祸,如今要杀要剐,尽由贝子和福晋发落,只是我妹妹无辜被牵连,实是不忍。我自幼由养父母抚养,日子虽过得清贫,却从不曾对我有半分委屈,我和妹妹虽非亲骨肉,却胜似骨肉。如今只请贝子和福晋开恩,能放我妹妹一条生路!”

    “哎,法理不外乎人情。”女子叹道:“听说先生乡试进了三甲,可见是个人才。十年寒窗苦读,却因一时的不甚换来一生的牢狱之灾,我和贝子爷实在是于心不忍。何况贝子爷也是爱才之人,今日救你脱出囫囵,也算是功德一件。”

    胡什礼一听,知事有转机,忙要谢恩,又听那女子道:“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此事关系着贝子府的名声,皇家的颜面,还是要小惩大戒,以示服众。剑柔,把东西拿上来!”

    说话间,一柄匕首丢到了胡什礼眼前。他不由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上头坐着个清丽绝俗的锦衣少妇,正含笑地望着他,面容犹带几分病态,眼光却锐利如芒。

    “你若现在离去,我可保你平安,至此无人再提及此事。不过你妹妹要被送往城外的静水庵,剃度出家,你兄妹今生不得再见。你若此刻将右手的两指留下,我可保你妹妹一生荣华富贵。你意如何?”

    尘芳话一出口,巧萱哭嚷道:“福晋,贱妾愿出家为尼,只求饶了我兄长。他若废去右手,怎再执笔考取功名?”

    “也是,男儿志在四方,却应该有一番作为。”尘芳盯着胡什礼惨白的脸感慨。

    胡什礼听着巧萱的抽涕,心如刀割,猛得牙关一咬正色道:“我愿自断两指,请贝子和福晋能信守诺言。”他只知自己痛下决心,自残以护妹周全,却不知刚才他自己才是命悬一线,话一出口,已躲过一劫。

    尘芳暗松了口气,见胡什礼正伸手去拿匕首,忙推推胤(礻唐),向他使了个眼色。胤(礻唐)会意,这样的情景他俩年少时便配合得天衣无缝,此刻一丝甜蜜涌上心头,嘴边不觉挂起笑意。

    “且慢!”胡什礼手一颤,刚拾起的匕首掉落在地,只听上座的贝子爷说道:“终是个读书人,若废了可惜。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他这两个指头就借寄于我处,如何?”

    那福晋量思片刻道:“既是贝子爷开口了,便饶他这一回吧。”

    胡什礼如得了大赦般捣蒜似的磕头道:“贝子爷的大恩胡什礼莫齿难忘,贝子爷和福晋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尘芳捂着嘴笑道:“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不过既然贝子爷恕了你,那我也该赏你些,不负你所说的再造之恩。待会你去帐房支取白银一百两,毕竟你也算我这府里的亲戚,总不能让我们担这嫌贫爱富的名声。”

    胡什礼只感峰回路转,从地狱爬到了天堂,一时不知说什么,只低着头轻咽。

    “此次科举若你名落孙山,便回贝子府来,我供你吃穿用度,三年后你再去应试。”福晋语气一顿,“但倘若你金榜提名——”

    胡什礼忙接口道:“自然日后以贝子爷马首示瞻,效犬马之劳!”

    尘芳冷笑道:“固山贝子府不缺惟命侍从的奴才。”她看了眼胤(礻唐)又道:“我为你指条明路,听说雍王府正缺人手,雍王爷礼贤下世,你若得他所用,必可发挥所长。”

    此话一出,胤(礻唐)惊异的看向她,眼中无数疑问,胡什礼也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极为不愿却又不敢反驳。

    尘芳咳嗽了两声,润了口水又道:“先生必定以为我要先生去做那j佞小人,若真如此先生便错了。待先生金榜得中,你与我固山贝子府便再无瓜葛,自此纵使相见也不识。我也不会要先生去做什么两面三刀的事,只希望先生能一展鸿图,平步青云。”

    胡什礼心中仍存疑虑,尘芳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厉声道:“难道先生要我发毒誓吗?”

    胡什礼忙道不敢。

    “贝子爷和我不用先生为我们效命,只希望先生日后能记住自己今日的所言!”尘芳转而又细语轻声的安抚。

    胡什礼哪敢再想,连声道是。

    “你妹妹是个重情重意之人,性格又柔顺,贝子爷,我看就升她做个格格,放在我屋里可好?”

    胡什礼一听,便知这是用来挟制自己的,却也无奈,巧萱听胤(礻唐)应允了,心里却无一丝喜悦,只磕头谢了恩。待兄妹二人走出房间,却已恍若隔世。

    “这个胡什礼似乎并无过人之处。”胤(礻唐)问道:“你曾认识他?”

    “今日是初见,他只能算是个庸碌平常的书生,即便为官,也终不会成大器。”尘芳疲倦的捏着鼻梁,声音略微沙哑。适才她曾对这个无辜的人动过杀念,曾几何时自己竟也变得如此残忍。

    恍惚间跌坐进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尘芳抬眼看着胤(礻唐)。宽亮的额头,鼻梁高挺,双眼更是幽深迷人,无怪乎多少女子明知他无情薄幸,仍对他趋之若骛,只是——

    忍不住轻轻抚去那眉宇间的皱痕,她幽声道:“别老皱眉头!年纪轻轻的,却整日阴沉着脸,你难道不知这几年旁人有多怕你吗?”

    “那你呢?”胤(礻唐)梳理着她额头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心里在想什么?你从来不插手朝廷的事,今天怎么把脑筋动到老四的身上了?小心惹火上身。”

    倚在胤(礻唐)怀中,闻着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龙?香,尘芳轻叹道:“我有预感,那个胡什礼日后或许能救我一命。”

    胤(礻唐)哑然失笑,拧着她的鼻尖道:“你是什么身份,还用得着他?真不知你的脑瓜子里在琢磨些什么?”

    “世事无常,今日王侯将相,明日也许就沦为阶下囚。”尘芳想到此,眼眶不禁发红。

    胤(礻唐)抚着她的脸,摩挲着手指下柔腻的凝脂道:“太医说了,你这病就是因为思虑过多所致,何苦做这伤春悲秋之叹,耗费了精神。”

    “我是不是快死了?”尘芳攀着他的脖子,睁着双美目疑惑道:“所以你才对我这般好?若是这样,我宁愿得了绝症,你日日都待我这般好。”

    “傻瓜!”胤(礻唐)将她紧紧搂住,痛得只想将她溶进自己的骨血里。“你怎么会死?我不允许你死!你的病不碍事,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大夫,给你用最好的药。!”

    “我知道。”尘芳哽咽,这个男人总想将天下间最好的给自己,其实最好的她早已得到。

    知道吗,胤(礻唐)?你就是我的命。

    正文 第8章 表妹

    章节字数:3363 更新时间:070917 13:57

    今日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八,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王公大臣都为了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忙碌。胤(礻唐)坐在书房里,看着手中雪纸上的四行娟秀小楷发怔——“一年三百六十日,夜夜心煎到晨熙,春光无限能几时,一朝分离君不知。”

    她真得如此度日如年吗?今晨自她的床上醒来,就像从冰土中破泥而出的青草,整个身心都充斥着微弱却又富有生机的喜悦,支起身,见她坐在镜前梳妆,描眉、上胭脂,一举一动都似四月的微风吹拂过心头,暖意洋洋。

    “你醒了。”尘芳放下手中的胭脂匣子,走过来替他更衣。

    胤(礻唐)揽过她的纤腰,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呢喃道:“真想就这样看着你一辈子。”

    尘芳轻轻侧过脸,淡默道:“快穿衣服吧,我今日有事要出城,得早点儿出发。”

    胤(礻唐)一顿,又笑道:“大过年的要去哪?我陪你。”

    “今日是二十八,我要去看小敏。”尘芳盯着他的双眼道:“她是不会愿意见你们这些个阿哥的。”

    “小敏!”胤(礻唐)收敛起笑意,良久方叹道:“如今谁也不能再欺负她了,谁也不能了——”

    “九哥,你看那小哑巴,象个小狗似的整天跟在董鄂家的丫头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的,还是个没嗓的。”书房下课时,他和十弟在院子里晒太阳,胤礻我指着远处在玩毽子的两人道。

    胤(礻唐)坐在廊柱上,微睁开眼,只看到那纤细的身影在耀眼的阳光下镶上了淡淡的金边,五彩的毛毽像被赋予了生命,环侍在它主人的身边上下跳跃。

    见尘芳踢得好,几个格格和年幼的阿哥都围上前来,“八十四!——九十!——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随手抓住空中的毽子,尘芳擦着额头的汗珠笑道:“不玩了,我也累了。”

    “尘芳姐姐,你踢得真好!”沂歆拍着手跑上来央求道:“姐姐教我踢毽子,可好?”

    “好啊。”尘芳转身看到小敏噘着嘴,走过去柔声问:“怎么了,小敏不高兴了?”

    小敏指指她手中的毽子,又点点自己。

    尘芳宛然笑道:“好,那先教小敏踢毽子。”

    小敏这才扬起嘴角,对着她露出笑颜。

    “姐姐最喜欢小敏的笑脸了。”尘芳轻捏着她的脸蛋道:“小敏笑起来最可爱了。”

    “这小哑巴笑起来更像只小狗。”胤礻我见尘芳有事走开便道:“去耍耍她也当是个乐子。”

    胤(礻唐)原想阻止,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口。其实自己也不喜欢那个小敏,她总是楚楚可怜地跟在尘芳身后博取同情,软弱卑微得令人厌恶。

    胤礻我走过去说了两句,那小敏便流下泪来,其余几个调皮的小阿哥和格格在一旁放声大笑道:“小哑巴,小哑巴,爱装可怜是汪汪!爱装可怜是汪汪!”

    小敏哭得更厉害了。几个年长的阿哥听到动静,皆从书房里走出来,胤祥看不过去,想去喊尘芳,却被沂歆拉住。沂歆向他摇摇头,又幸灾乐祸得瞅着小敏哭丧的脸。

    胤(礻唐)冷眼看着他那些哥哥们,平素里一个个恭孝谦逊的皇阿哥,此刻却都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人上前阻止,然后他看见了正从远处走回来的她。尘芳看到眼前的那幕,身形一僵,脸上唰得褪去血色,银牙紧咬着下唇,怒意正从娇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迸发出来。很少看到她生气的模样,她总是那样淡然祥和,随遇而安。正在她上前要阻止时,胤(礻唐)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惊讶地看着她身后的人拉住了她的手。

    那一日,所有的阿哥都受了罚,十弟更是被打了十下戒尺,也是那一日,他方才明白原来自己与她之间相隔的是那般遥远。

    “主子,八福晋来了。”崔廷克进来打断了胤(礻唐)的回忆,刚通报完一个披着大红羽纱雪毡的艳丽少妇便走了进来。

    “表哥,你这里倒清静。”她说着,解下雪毡丢给崔廷克,“小崔子,交给在外屋的我那两个丫鬟,让她们把上面的雪珠子弹了,烘干,免得待会穿上发潮。还有让人给我上奶茶,我可喝不惯那些个轻浮的茶叶,淡的没味。”

    崔廷克一一应声下去。

    胤(礻唐)将雪纸压在书册下,看着这个表妹使唤着下人在火炉里添了碳和檀香,又要了张羊毛毯子盖在腿上,方才安稳地坐下正视自己道:“表哥,听说我那位表嫂从盛京回来了,真可惜那晚装病没来,错过了场好戏。”

    胤(礻唐)好笑的看着这个自小便娇纵跋扈的表妹,她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直率,不加掩饰。“婷媛,我知道你讨厌尘芳,但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表现的这般明显吧?”

    婷媛撇着嘴,又道:“适才在书房外看到你那庶福晋,小崔子把她挡在了门外。怎么?正经主子回来了,那些个影子是不是就都嫌碍事了?”

    胤(礻唐)暗暗呻吟了声,不耐道:“快过年了,你府里就不忙吗?偏跑我这里来嚼舌头。”

    “看着家里那位整天沮丧着脸,谁还有心思操办过年的事情,我若再不出来透透气,早晚要憋出病来。”婷媛发着牢马蚤,忽然看到他书案上的麒麟白玉衡川笔架,眼前一亮,走过去拿在手中细细鉴赏了番,道:“表哥,这就给我吧,我家那位一定喜欢。”

    “不行!”胤(礻唐)毫无犹豫的夺了过来。

    婷媛随即变了脸色道:“你银子越赚越多,怎么倒比以往小气了。上次拿了你那对东瀛的玛瑙金雀镂花宝瓶,你也没眨下眼啊!”

    胤(礻唐)摇首道:“其他的随你拿,唯独这个不行。”

    婷媛转念一想,讥笑道:“定是她送的,就算是根草你也会像宝贝般供着。”

    “怎么了?生气了?”胤(礻唐)见她面无表情地坐回到椅子上问道。

    婷媛幽幽叹了声道:“我俩青梅竹马,又是亲戚,从小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你。”

    “是你自己死活要嫁给八哥的,难不成后悔了。”胤(礻唐)饶有兴趣的问。

    “他额娘身份低微,自小又寡言少语,窝在一群阿哥里根本毫不起眼。若不是你拉上他整日与我们一处玩耍,我怎会知道他的好。你可算是我们的媒人。只是表哥——”婷媛微眯起眼看着他道:“我只是不明白,当初眼高于顶的你怎么会对他一下子热络起来了?”

    尘芳下了马车,沿着弯曲的山路蹒跚而上。这里很安静,平时没什么人上来,小敏害怕生人,这里很适合她。穿过一排茂密的矮丛,眼前是片开阔的平地,云烟缭绕处一个挺拔的身影已屹立多时。露珠打湿了他的衣衫,也浑然不觉,只是寂寞地看着面前的一座香冢,石碑上镌刻着几个苍劲有力的描朱赤字——沈氏爱女龄敏之墓。

    “你来了。”男子听到脚步声,回首看到尘芳点头。

    “您来的可真早。”尘芳放下手中的竹篮,取出里面的祭品和贡香,点上三支清香,叩拜后插在坟前,见到躺在墓碑前的一小束茉莉花一愣,随即道:“您有心了,这种日子还找得到茉莉花。”

    “小敏最喜欢茉莉花,她也像这茉莉一样,虽然微小的不起眼,但却芬芳扑鼻。”男子想到自己第一次送给小敏茉莉花时,她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模样,冰冷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丝暖意。

    “其实她以前并不喜欢,只是因为是您送的,她便觉得是最好的。”尘芳浅笑着,伸手摘去碑沿上的一片杂叶。在小敏的眼中,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包括他暴躁的脾气,莽撞冲动的性格。“看得出,这几年您将她的坟照料得很好。我待在盛京,也没机会常常来看她。”

    “前些年一直在外领兵打仗,这两年我又犯了事,出来一次不容易,平日里就请了人每两个月来清理一次。生前我不能护她周全,现在也只能为她做这些了。”

    见男子的神情无限凄凉,尘芳心中酸楚,良久道:“放弃吧!若小敏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落到如此地步。”

    “她自幼家遭变故失了声,幸得你将她带在身边照顾,所以她很依赖你。后来我曾当着她的面立过誓,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不让人再欺负她,绝对会比你更关心爱护她,可是我却没能做到。我忘不了十年前的今天,她躺在我怀中撒手而去的那幕,我要那个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即使倾我所有,也再所不惜!”男子恨声道。

    “是我害了她。”尘芳至今仍深深自责,“我不该将她从纳兰家接到宫里。我愧对舅母,愧对这个表妹,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声音,最后连您也失去了。”

    “其实在最后,她开口和我说了话。”男子阴沉肃穆的脸如同拨开云雾的晴天,露出笑容。那是他今生听到的最美的天籁——

    “胤(礻是),我终于能喊你了,胤(礻是)!”

    正文 第9章 除夕(一)

    章节字数:3340 更新时间:070917 13:58

    今日是大年三十,尘芳一早便梳妆好,带着完颜氏和兆佳氏并府里的几个阿哥和格格随着胤(礻唐)进宫,往年她在盛京可以远离这些个繁琐的礼节,今年却再也推脱不了。

    宫里上至皇太后、皇上、妃嫔,下至太监、宫女皆都忙忙碌碌。皇太后忙着接受一帮媳妇,孙子媳妇的叩拜,皇帝忙着给王公大臣写春联,赐“岁岁平安”的荷包,还要带着皇子、皇孙们去太庙祭祖。宫女、太监们则忙着打扫,收拾供器,准备筵席。到了正午时分,皇太后又领着女眷来到太和殿参加典礼。

    胤(礻唐)乘焚锦奠酒完,礼毕乐止之际,侧眼看向大殿西面——她今日隆装盛饰了一番,浅粉色的百子刻丝旗袍,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像是支在冬日里绽放的桃花,娇艳动人。旗髻上插着玫瑰紫的宫花,更映衬出肤若凝脂。她转过脸看到自己,嘴角梨窝隐现,旗头上栗红的蕙穗随着她的盈然一笑乘风飘扬。胤礻我见胤(礻唐)凝滞的模样,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尘芳的璀璨笑颜,一时也失了神。

    用过午膳后在宜妃娘娘那里侍茶,尘芳知道宜妃素来对自己不甚喜欢,行过礼叩首后,便带着兰吟坐在角落里,五阿哥的福晋和子女们皆都来了,整个厅堂

    不辞冰雪为卿热(两册全集)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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