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第19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捕红第19部分阅读

    不能再用,恨恨地一举手,将其扔向围墙外面。

    “表哥,我——”

    “哎呦,是谁乱扔东西,砸到人了,砸到人要赔钱的。”这个大嗓门够清亮的,带着童子特有的那种高八度音,“这是谁的家,主人还不快点出来赔不是。”

    我对着许箬荇吐吐舌头笑,他将我轻轻一推,示意我快点回房里去,我却想看看这一场热闹,伸出手指抵在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砸了人怎么就不闻不问了,老爷子,你怎么也不开个口,你没看见我头上起了个大包,很痛,很痛的。”

    老爷子,敢情,这一把伞砸到的还不止一个人。

    “老爷子,这把破伞掉下来还砸到您的脚了,您都不过问吗。”

    年纪大的这位真沉得住气,硬是一个字没说。

    “你们是谁,站在这里做什么。”小菊丫头的嗓子也绝对不是盖的,一人能抵两个。

    这一下,更热闹了。

    许箬荇见我不肯回屋,一脸想看戏的神情,很无奈地将外衣一脱,往我头上盖了过来。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8:海棠泣血的美人

    漫天的,似一件幕天的雨衣将我没头没脸地盖住,我连忙伸手去扯,扯了两下,才露出眼睛来看外头,许箬荇已经两步上前,将院门给打开了。

    先冲进来的自然是小菊,照例是抱着个硕大的食盒,也是,这会儿少爷和表小姐,两人一猫都等着她来喂食,岂不是要多准备些。

    “少爷,一大清早,这小子居然敢在表小姐家门前高声嚷嚷,扰人清梦,罪过大了。”小菊已经将对方的罪行都盘算仔细,很好,很好。

    “你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若非这院子里头无缘无故飞出一把破伞,先是砸中我的头,又砸中我们家老爷子的脚,我会说这些话吗,到底哪个是这家的主人,我倒是要问个清楚,是谁在理,是谁的罪过。”这一位跟着进来的黄衣童子,一张嘴也不是饶人的,冲着小菊叽里呱啦一堆,后又指着仅着白色中衣站立在院中的许箬荇道,“你便是此间的主人。”

    许箬荇根本是不急不忙地,摇一摇头,又指了指我。

    黄衣童子见到许箬荇衣衫不整,已经颇为不满,再看到我头上披着件男人衣衫,眼睛瞪得硕大:“这,这,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简直便是有伤风化。”

    我清咳两声,不得已开了口:“我们两个是同站小院之中,何谓同处一室之说,孤男寡女就更不对了,这里,一,二,三。四,明明有四个人,我们若是孤男寡女。那你又是什么?”

    黄衣童子被我说的呛住,眼睛吧嗒吧嗒地翻,字却是一个都吐不出来了。

    “当归。洪捕头的一张嘴能把罪犯都说怕了,你岂是她的对手,今天儿个,你栽在这里也算是输。”第五个最沉得住气的人,终于还是张嘴说了话。

    这声音,我熟。

    “原来是白老爷子一大早等门,要是我知道老爷子要来。一定到门口去候着,怎么能让老爷子被雨伞砸中呢。”

    白枚大夫边笑边走进来,他一左一右两只手各拿着一把雨伞,十六骨面油布所制的好伞自然是为他自己遮雨来着,另一把正是方才许箬荇甩出墙外地那把。

    他见我的样子,怔了一怔,扭头冲着许箬荇呵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子骨。还放她在院子里头淋雨,这算是宠着她还是害着她。”句句严厉,倒像是动了真脾气。

    那个叫做当归地童子傻愣愣地看着我。叨念着:“她就是洪捕头,富阳县的洪青廷洪捕头。”

    我是怕自己一时任性,许箬荇又要被责骂,向几个人招招手道:“那大家都别在雨里头站着说话,回屋里,回屋里再说。”

    小菊将食盒放好,已经很自觉地过来扶我,我不是那种对着海棠花吟诗能吐出半口鲜血的弱质小姐,不过。回想在东令村时。自己吐过地血,怕是比体内一半的血液还要多得多。所以她伸过手时,我倒也没婉拒,借着她肩膀的半边力气,回到自己屋里,换上干净衣裙,将头发清清爽爽地梳理好,就着小菊捧来的热水,漱口洗脸。

    “表小姐,你和少爷怎么一大早起来站在院子外头发呆呢,你是病糊涂了,难道连少爷也病了吗?”她小脸上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我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脸颊,红肿已经褪去几分,不过是隐约能看出粉红的印子。

    她在我手心里,蹭了一蹭,轻笑道:“早不疼了,昨天回去已经好了很多,睡足一晚哪里还会疼,小菊可没有这么矜贵,小时候,我爹喝醉酒动起手比这个狠得多。”

    她取过铜镜给我看:“表小姐,这个发髻是最近新出地,你可喜欢?”

    还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人影,我想起在梦境里所见的,特意凑近过去想将自己的五官看个清楚,但是这个时代对于镜子的打磨手艺实在是马虎,我眼睛都盯着快看到流泪,能看到还是个连男女都分辨不清楚的人影。

    我将镜子往桌面一搁,懒得再照。

    “表小姐,你是不是嫌这铜镜不够清楚?”

    “是,你照,我照,谁照出来怕是都一个样子。”

    小菊掩着口笑起来:“表小姐这一面还算是好的,如果真这么想看清楚,等表小姐身体好些,我带你去个地方,能照出很清楚地人影。”她替我将根簪子挽在发中,“表小姐原来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儿,一场大病,瘦得都只剩下骨头了,等好些了,好些了,我们再去。”

    远近闻名?这远有多远,近又有多近。

    以前,怎么没听她说起过,怕是单单的徒有虚名罢了。

    美人两个字,送给许箬荇恐怕更加合适一些。

    “表小姐,出来吃东西,那两位客人也在前头等着。”

    是,总不能让白老爷子来等我,他可是听闻我醒转地消息特意来看看我的。

    走到前厅,白老爷子雨许箬荇一人半边桌子,当归站在身后,见我进来,忍不住抬眼多看了我几眼,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怕不止是几眼,快几十眼了。

    “洪丫头,过来坐,你这精通医理的表哥怎么也不和你说,你是不能久站的,何况是淋雨,若是再这般,我不如将你接到白府里头修养,比在此地要强得多。”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9:收礼只收补药包

    我还没来得及应答白老爷子的话,当归对着我,已经双腿跪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这动作快得,我是措手不及,连想闪开都不行,只来得及弯身去扶他起来,没料到,他还是个硬骨头,我都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我的手已经落了空,他的身子跪得笔笔直,声音乓乓响:“当归不知姑娘便是白家的恩人,方才出言冒犯,请洪姑娘责罚。”

    怎么责罚,用笤帚抽打吗。

    我有那个心,都没那个气力。

    我笑得嗳哟嗳哟的:“我哪里能做白家的恩人,你还不快点起来,我是扶不动你,你要不起,我只管去那边坐了。”

    小菊都开始摆桌子,我也饿了。

    “当归,难道你还真等洪丫头亲手扶你起来,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是白老爷子的话管用,当归已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幸好勤劳的小菊天天有扫地,不然他这一站起,膝盖两头都是灰,我这主人丢人都丢大了。

    热粥被分盛在小碗中,递到我手中,我看着碧莹莹的颜色,清香扑鼻,很有些胃口了:“白老爷子要不也吃些,这雨下了一夜,湿气大。”

    “是什么粥?”

    “碧梗莲子粥。”小菊答道。

    “也好,陪你们一起吃些。”白老爷子将小碗端起,慢条斯理地问道,“当归,我让你拿着的那些要送给洪姑娘的东西呢。”

    静默。

    下一刻,当归已经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许箬荇低头喝粥,由始至终没有多说一个字,很快一碗粥吃好。小菊手脚麻利,又替他盛出一碗来。

    不一会儿,当归又爬回来了。手里头提着硕大的两大包,人还没有走近,鼻子已经闻到股浓重的药味。各式各样的药材混杂在一起,

    “这些都是?”瞠目结舌都不足以表示我这会儿地心情。

    “补药。”白老爷子笑着答道。

    今年过节不收礼,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只收补药包。

    比炸药包的威力还大。

    别人送礼都是送吃的,送用地,白老爷子送我的是够吃几年的补药,我不禁骇笑起来:“这些。莫非都是要我一个人吃地?”

    “光是这些自然是不够的,这些是我精挑细选出来,先是一天三顿,狠狠地补一下,后头另外还有方子,要循序渐进地调理才行。”

    他误以为,我是觉得这些药不够吃还是怎么地。

    我这会儿只想问一句:“老爷子。那个白大人也需要吃这么多药?”那他身为堂堂都城六扇门总捕司的超级捕头,还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工作,一天到晚捧着歌药碗。不用十天八天的光景,总捕司索性改名叫总药司得了。

    “你的伤和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子不同,他是自己活该,自作孽,你是舍己为人,牺牲自我,救人地才需要我费劲心血来调理。”

    难道不是因为,我救了白苏岸,老爷子才巴巴地来替我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我眨眨眼看着白老爷子:“白大人那边,老爷子就不管不顾了?”

    “顾什么顾。我一听到这个顾字就来气,到底是老爹重要,还是他那个师傅重要,一年到头,连家都不晓得回一次,办案办案,办死在外头算了。”他火气大了,将粥碗往桌子上一磕,“还有,不必叫他什么白大人,你这么一叫,还不更把他美得捧上天去。”

    老爷子恨的不是一个单纯的顾字,而是白苏岸的恩师,六扇门总捕司的顾连山大人才是。

    想想也是,看白老爷子的年纪,白苏岸也算是他老来得子地成果,本来家中的独子,聪明能干,武功好,拜得又是名师良将,足以成为白家的传奇人物,骄傲地典范。

    没想到,自从进得总捕司,白苏岸是家也不回了,老爹也不看望了,成天个脑子里装的都是抓罪犯,抓罪犯,难得与白老爷子见一回面,口口声声说的还是顾连山大人如何,顾连山大人如何,怎么能让身为其父的白枚大夫不动怒。

    后来,换成,白老爷子口口声声称其为白家的不肖子,而白苏岸索性是过门不入,连几个月前富阳县的案子,都推给自己的师弟莫孤烟来查办。

    白老爷子掖着一肚子的火,今天在别人家里头都发足了。

    他选的地方,真叫一个妙字。

    洪青廷地家。

    当归地头是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洪丫头,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到白府去修养,抓药煎药什么的都方便地多。”白老爷子喝粥是凑热闹,发火是憋久了,等一转头,见我没有点头地意思,看着我的时候,笑容那叫一个慈祥和蔼,“不再考虑一下?”

    “白大夫,青廷是我的表妹,她可以住在洪家,可以住在许家,如何都不能住到白家,她又该用什么身份住进去。”许箬荇让小菊将两大包药拿到后堂去,小菊才抱起一包,整条腰已经折下去,当归很有绅士风度,一点不计较他们曾在院门口吵过嘴,一手一包帮忙去了。

    许箬荇问出这一句,我已经暗暗道不妙。

    白老爷子果然当仁不让的,眼睛都没多眨一下地回道:“白家未来的儿媳妇。”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10:贝姨

    许箬荇不怒反笑,将手中的碗筷往桌上一掷,动作不轻不重:“白大夫,若是我此次没有在桐庐县见到白苏岸,大概对你的话,还会信上几分。”侧脸冲着我笑,“青廷,白大夫的建议倒是件好事,你不如去白府将那些精心搜刮收藏的好东西去吃个遍,以后保准你百毒不侵,功力大增。”

    表哥,你少来这一套,我明明是瞪他两眼,心里头含着喜悦,多半外头人看着更像是娇嗔埋怨

    白老爷子低头清咳两声,看看他,又看看我,很是无奈地说道:“原是我家那个不肖子没有这般的好福气,现今第一要紧是身子安康,我是诚心相邀,洪丫头碍着周围邻居的话,想必是不愿意。”

    这一次,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怎么不肯。“许箬荇这次是真的落落大方,”青廷,白大夫所言不虚,你这伤的确要精心医治,不如你搬去白府小住十日,也可看看白大夫的手段。”

    你们俩是一唱一和的,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货物来的,任凭你们推来推去的,我偏偏哪里也不去:“这里是我的家,住在这里最是逍遥自在的,至于我身上的伤,顺其自然,要是能好,最是皆大欢喜,要是不能好,也自然是我的命了。”双手一拍,我轻唤道,“虎子,来。”那只在脚底下盘桓来去的小家伙,熟练地直接扑进我怀里头,温热地替我捂着,“两位慢用,我倒是觉着久坐不适,要回屋去躺躺了。”

    没有回头,先听到白老爷子朗朗的笑声:“你看看这丫头,我还就是看中她这副调调,用来管制我家的不肖子绝对管用。”

    “白大夫,儿孙自有儿孙福,哪里有你这般老爹四处给儿子相亲的,何况白大人在都城位居高职,还怕没有成堆的女子托了媒婆上门来提亲。”

    “你少一边捧着我,一边趁机把洪丫头霸占着,你家的事儿,我可是比谁都清楚,你心里头想的是一回事,你爹娘那边怎么交差。”

    “不劳白大夫操此闲心,青廷的心思,我与她两个都是明白的。”

    谁也没占到对方的上风,我听完这一句,人已经走到门前,嘴角一抿,微微笑起来,原来连白老爷子都知晓我那个亲姨不待见自己的外甥女,前方障碍良多,我还是躲在自己家里头,修养修养地好。

    我是这么想的,别人却未必肯真的放过我。

    许箬荇在门外头说了两句,有些事儿要去办,我在榻上翻转个身,懒懒地应一声,他的声音愈发低了:“白枚大夫的话,青廷不必多放在心上。”

    他以为我是害怕这个才躲在房间里头,想来也是,在我原来的时代,要是父母多加阻拦,两个人之间也未必有好结果,何况这里听的皆是父母之命,哪里有人敢贸贸然违抗的,他到底瞒着我多少,我也不愿去想,单单回他一句:“表哥,你的心思,我也是知道的,其他的都无妨。”

    良久没有回应,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直到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远去的脚步声,才是真的开院门走出去了。

    两个人死里逃生以后,反而不如在桐庐县时那般亲密无间,没有的生死,俗世间的种种像雨后春笋般节节支长,横断中间。

    小菊在外面轻轻地搬动着什么,我贴着枕头听一会儿,睡意上涌,迷迷糊糊似要瞌睡,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拍门声生生给震醒过来,这,这是谁用这么大的力气,门板拍坏也是要赔钱的。

    我已经坐起身,自己穿衣,小菊从后面小碎步地跑出来,嘴里喊着:“来了,来了,轻点声,家里头有人在养病,才睡下的。”

    院门打开,两声甚是清脆的响声,我在屋里头也已经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分明是手掌大力击在人脸上才能发出的,小菊极低一声唤痛,声音压得极小,怕是心里头还在担心着我。

    我已经推门出去,好家伙,小小院子,已经站满了人,我忍不住笑,而且还是一院子的女人,正中的那位,看着三分面熟,一身雪青色的锦缎衣裙,掐边处银光暗灼,头发挽成一个月牙的发髻,斜斜插着两只金钗,她也正看向我,嘴角显出个很好看的笑容来:“青廷,家中只你一个人吗。”

    “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不是还有小菊吗。”看到小菊面颊上旧伤未曾平复又是鲜红两掌,我心里头的火噌噌往上窜。

    “青廷,你这孩子是越来越没有规矩,怎么看到长辈就是我啊你啊的,以前还晓得唤一声贝姨,怎么说你也是是亲妹妹的孩子。”她的身高并不超过我,两个人远远相隔,我总觉得她的目光一路往下,分明是一派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说的很是,怎么算,她都是我亲姨。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近过去,笑着,很甜地唤道:“贝姨,您也好久不曾到这里来坐坐了,小菊,还不快去搬椅子来。”

    小菊很是紧张地看我,听我一说,赶紧回屋去搬了两张出来。

    我没想到洪青廷还有这般的亲戚,不晓得以前她是怎么应付的,心里头暗暗一笑,既然我才是洪青廷,那就是说,一切由我自己来解决了。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11:三个您

    两张椅子是搬好,放好。

    不过空荡荡的一时,竟然没有人坐。

    她不坐,我也不得坐。

    小菊咬了咬嘴唇,一双小手在身前扭了又扭,像是下了狠心要开口说话,被我一个眼神给拦截住,小丫头,你的脸又不是牛皮做成的,一次痛,两次疼,你还想来第三次,,仔细脸皮打坏,以后嫁不出去。

    自己的嫡亲站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好害怕的,我还是一脸的好笑容,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记得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我笑得越畅快,对方越不好意思下狠手:“贝姨,您坐,家里头没有准备好茶叶,粗茶您是喝不惯的,就不给您沏茶了。”

    三个您字一堆上去,她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点一点头,已经移架,稳稳地坐了下来:“外头传得风言风语的,我特意过来看看,还好,还好,青廷到底是小妹的孩子,待人接物还算彬彬有礼,并不似传言说的那样不堪。”

    我眨眨眼,传言是什么,又是什么人在传,能把我编派成何等不堪,需要这么大的阵势直接打上门来,怕是要传也是你们许府上下一心在传而已。

    贝姨一坐下来,旁边站的那个嘴上抹着红胭脂的妇人垂手站在她的身后,这妇人穿着在一干人等里比较体面了,长得倒也算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可我瞧着她觉得心里头很是不舒服,又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侧眼看到小菊正怯生生也看着这位,心下恍然,敢情这每次动手的都是这一位了。

    “听着说。你的身子不好,也坐吧。”贝姨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大概是瞧出我一脸病容。的确是大病在身,并非故意装出娇弱来勾引表哥,语气更加和缓。“箬荇这几日都是在你这里吧。”

    “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

    “你病得这么重,到底是什么病。”她掠一掠发鬓,慢条斯理地问道,“以前每次见你都是精神奕奕,今儿个见到说两句话要喘三次,我倒是我不习惯了。”

    “贝姨。”我装出很是为难的样子,“我的病。实在是不好说。”

    她笑起来,露出四颗白生生地牙:“傻孩子,和亲姨有什么不好说的,箬荇这么紧张来着,莫非是他闯下来的祸不成。”

    我地头发一瞬间全部都炸开了,这话说的,这话说的。太阴狠了,难道她猜想着,我躲在家里养病。养地是不能见人的病。

    “夫人,不是这样的,表小姐真的病得很重,夫人,少爷叮嘱过,表小姐要好好养病,什么人都不能来打扰的。”小菊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替我辩护。“住口,你这个贱婢。夫人说话。你竟然敢插嘴。”红胭脂的妇人,怒斥道。两步上前,眼见着那比蒲扇小不了多少的大掌又要对准小菊地脸,左右开弓。

    “贝姨。”

    “其实。”

    “我得的不是病。”

    “而是在外头染的瘟疫。”

    一句话分成四段,推波助澜的效果果然是好,某人的手掌已经停顿在半空,贝姨更是花容失色,细弱的手指指着我,颤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贝姨,其实表哥是让我瞒着,怕引起大家的慌乱,我在桐庐县染了瘟疫,所以才躲在家中不敢外出,表哥不忍见我活活病死,大义凛然决定来医治我,可是表哥说贝姨身体羸弱,怕是间接地将此瘟疫传染给您,才不敢回家,小菊也同样如此,除了在后门取一取饭菜,她都只敢住在下人房,不敢到前院来。”我越说越慷慨,“我多次劝慰表哥不要顾我,任我自生自灭即可,可表哥说医者父母心,他怎么能对病人见死不救,又说许家家训便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贝姨常年信奉佛祖,慈面善心,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亲娘种一些功德。”

    贝姨深深吸一口气,手轻轻一扬,问身后那妇人:“桐庐县真地有瘟疫?”

    妇人不敢怠慢,很是认真地想一想:“前些日子,的确是死过人,特意请少爷过去帮忙,听说死者死状诡异,全身发黑,皮肉剥落,不保全尸。”

    院子里头,除了小菊,所有的人惊恐地目光全部射在我身上,如果目光能杀人,我这会儿也同样不得全尸了。

    贝姨猛地站起身来:“你,你怎么不早说。”

    “贝姨,表哥大概是去替我抓药,您再坐一坐,他应该快回来。”

    “箬荇他有没有被传染到。”

    “白枚老爷子给表哥吃了特制的药,表哥是不会被传染,不过不能保证,他会不会把病传给别人,毕竟白老爷子的药是珍品,也只能给少数的人。”我貌似无辜地继续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贝姨多看了小菊一眼。

    “白老爷子菩萨心肠,也给小菊吃了那药,不过还是那句话,她不传染,与她接触过的人,可不敢保证,比如,身体接触之类,传染的几率可就大了。

    “我们走。”贝姨再看着那妇人时,眼光中透出憎恶,“你近日不要到前堂来办事,在后头下人房里躲一躲,瘟疫之事也不可传扬出去。”

    一行人进门时动静老大,走时悄然无声,小菊连忙上前,将院门紧紧关闭起来,回头长吁一口气道:“表小姐,你果真是厉害得不行。”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12:你应该最明白

    我只是实话实说,哪里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不过是一干妇人才会被两句似是而非的话,吓成这般,中间又参杂了白老爷子的名头,听着更像真的,其实,只要稍稍去打听下,便可知晓,是我故意将某些放大了,某些忽略了,原来不过是一场养病,整成了谈瘟疫色变。

    “我是亲戚也见了,话也齐了,肚子也有些饿了,你还不去整出点好吃的慰劳我。”手背慢慢在小菊脸颊抚了两下,热得烫手,“她打过来时,你怎么也不会躲一躲,平时这么个伶俐的丫头,有时候也是呆的。”

    她冲着我一笑,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我今儿个发现,表小姐和我家夫人的眉梢眼角有些相似,不过表小姐的眉毛更浓更好看。”

    是,我瞧着她三分面熟,也是为着这个原因。

    “我去给表小姐热些汤水。”

    我苦着脸问道:“没有干点吗,怎么又是稀的。”

    “有,有,我的好小姐,干点有,小菜也有。”等她将蒸的滚热的小屉子端上桌时,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

    “这个是什么?”晶莹剔透地色泽,里面隐隐透出碧绿的颜色,比以前吃的要小一点,也更精致一点。

    “少爷昨天带回来的,他顺手放在灶间里头,说是你很喜欢的。”婆婆做的米团子,我夹起一个也不顾烫了,满满当当地往嘴里塞,小菊在旁边急得直搓手:“表小姐,没人和你抢来的,你慢点慢点。千万不要噎着。”

    我一连吃了三个才停下来,口齿不清地指着还剩下的那个:“小菊,也尝个试试。美味至极,整个富阳县都找不出来。”

    小菊知道我不喜欢和她分主人,下人。见我吃得热络,也不客气拿了就吃。

    “我想过了,等下你替我收拾收拾,我搬到白府去躲几天,只要简单的换洗衣服就好,我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手和脚都是好生生地。”我说了几句。见小菊压根没有反应,一抬头,见她被米团子噎住喉咙,一只手在胸口捶,另一只手不晓得在半空抓着什么,赶紧起身替她倒了杯水,帮她在后背拍了两下。

    她才勉强缓过气来:“表小姐。你是不是故意趁我在咽东西的时候说这个,你无论怎么也不能住到白府去的。”

    “为什么啊?”

    “表小姐,你是明知故问。你要是搬过去住,那位白老爷子又要让你做他儿媳妇了。”小菊涨红了脸,到底是个小丫头,说到这种事情,害羞了。

    “小菊见过白老爷子家地公子吗?”我不依不饶还在逗她。“见过。”小菊气鼓鼓地虎着脸,仗着我好说话是吧,居然给我看脸色了。

    我嘻嘻一笑,侧头问道:“比你家少爷如何。”我倒是很想听听她会说什么话。

    “我见到白公子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白公子比少爷要年长几岁。身量很高,眼睛亮亮的。如果表小姐一定要说让他们比个高下,我只能说是不分仲伯。”

    “到底是你地丫头,明明心里头是偏袒你的,不过还是实事求是对人对事。”我冲着那个站在小菊背后,静静无声的人儿,扬扬手,“你还要准备听到什么时候才吱声。”

    许箬荇从小菊身边走过来,淡淡笑着道:“原本以为能听到你们在我背后叨念我的坏话,谁晓得,等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

    小菊一把捂住脸,跑了出去。

    我被她的动作逗得大笑起来:“你看看,她后悔了,要是知道自家少爷站那儿,该大声讲少爷的优点一一列数,再将白苏岸编派地一无是处,这才是好丫鬟的典范。”

    “小菊要是那样地丫鬟,我也不必讲她借来给你用了。”许箬荇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仰脖喝下两口,“方才,你说要去白府。”

    “是。”我喝的是热热的汤,不知里面放了什么,鲜美异常,丰腴地在舌尖直打转,叫人不舍得吞咽下去。

    “我回来之前,有人来过了?”

    “谁来过了。”我还想抵赖呢,一眼看到院子中间两张大椅子面对面,对峙而放,小菊今天怎么不勤快了,东西用好要记得放回原位才不会留下证据,我都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唔,你娘来过,外甥女重病,她来看看我。”

    “她说了什么。”表哥,那是你娘亲哎,你可以不要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话吗,很大不敬的。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就要搬去白府!”

    “你先前不是还说,搬到白府对我的身体有益处。”

    “那是我在白大夫面前说说而已。”

    “我仔细想过,觉得住过去将病养养好,不是更好,我也不想一直做成个药罐子,你两头跑也不方便,所以,我想——”

    “你想,你想,什么都是你想,你有没有问过我是怎么想地。”许箬荇衣袖一挥,将两只杯子甩了出去,瓷器掉落在地,叮叮两声,打得粉碎。

    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我弯身去收拾那些碎片,小菊想过来帮我,被他一声喝住,低着头地时候,我笑起来:“这会儿,我更觉得住到白府去更好些,至少没人会对我大呼小叫的。”

    砰——

    他怒极摔门出去,小菊吓得脸都抽抽:“表小姐,你为什么不和少爷说。”

    “我为什么要同他说?”他应该明白的,不是吗,他应该最明白的,不是吗。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13:一只蜘蛛八条脚

    13:一只蜘蛛八条脚

    原以为不过是几件简单的衣服,直接可以走人,不想小菊整理完一包,又一包,将两个木头衣柜都给打开来,四季的衣衫摊放着,还好洪青廷不算是个爱打扮的女子,挑选的颜色大半也是很素净的,才不至于让人看花了眼。

    我坐在床沿看她来来回回地忙碌着,手指指已经快堆成小山的包裹:“这些都要带去的吗?”

    她头也不抬,轻嗯一下。

    “我们两个怎么能搬走?”两个人四只手,我们又不是两只女蜘蛛精,一只蜘蛛八条腿,两只蜘蛛十六条腿。

    “我给白府传递了话,过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帮忙。”她好像在和谁生气似的,声音压着,眼圈红红的,“表小姐,你这样的身子,没有人来接一下,怎么能过去呢表小姐,你为什么要和少爷吵架呢。”

    原来,是生我的气。

    我的身子其实也没有你们一个一个说得这么严重,武功不能恢复也打击不到我,大概是因为根本没有尝试过油武功的好处,没有比较的事儿,我一向不怎么计较。

    我随意地笑起来:“我们没有吵架。”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摔他的杯子,我不是还保持着好生生的笑容。

    “少爷发好大的脾气。”她的头低垂着,下巴快掉到胸口了,“是小菊不好,没有照顾好表小姐,让表小姐受到委屈,少爷知道以后心里头难受,所以才会那样的。”

    “你哪里有什么错。”这孩子一股脑儿把责任都推自己身上。她为了我还挨了几次打,该是我对不起她才是,许箬荇的心里头还藏着其他的事情。县衙那边他已经帮两个人都请了长假,他白天出去几次,一次回来比一次脸色难看。我是没有问过他为什么,如果他想告诉我,不用问,他自然也会告诉我。

    如果他不想告诉我,问出来,大家难堪。

    想到他摔门而去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冷冷地笑。有什么是让他说不出口,纠结来又纠结去的,我大致也能猜到几分。

    “表小姐,你怎么还在笑。”

    不笑地话,难道让我坐在屋子里头哭吗。

    小菊才收拾妥当,有人在外头轻声地敲门,有节奏地敲了三下。然后耐心地等回音,没看到人,已经留下好的印象。这才像是大户人家的教养。

    小菊快步地跑出去开了院门,跟着她进来地有两个人,走前头的,我认识,和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再看后头那个大高个子,怕是有超过两米的身高,不打篮球。我都觉得可惜。

    “洪捕头。”当归低眉顺眼地对我行礼。我被他上次地举动吓到,生怕他又给我来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在床沿扭一扭身子,觉得多少有些别扭,他十分客套地问道,“老爷子让我过来接你去,东西可有收好。”

    我在小菊整理好的一大堆东西中间,点了数下,她边收拾,我边看着,觉得也就这两包值得带过去使用。

    “天麻,你把东西都搬到车子上头去。”当归瞅一眼小菊,又问及道,“她要跟着一起过去吗。”

    小菊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却是摇摇头:“我一个人去就可以,小菊,我走以后,你将院门关拢,回许府去吧。”

    她也不敢多说话,卖力地将我扶到马车前,扯着我的衣袖:“表小姐,你要好好修养,还有,少爷那边,要不要我给你带话?”

    我笑着挠一挠她的发鬓:“你替我将虎子好好养着就成,我想起来要对他说什么,会找人给他书信的,你莫要问我担心,白老爷子不会亏待我。”看她垂泪盈盈的小模样,活像是我要被狠心地父母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似的,我可是要去享清福的。

    “好,我会同少爷说的。”

    我低又下头看着两只依旧紧拽不放的小手:“小菊,别再舍不得了,我不过是去暂住几日,等身体好些会回来,白府与许府离得又不远,你抽个空闲,溜出来陪我聊聊天也是可以的,别哭,别哭,又不是生离死别的。”

    她地手慢慢放开来,当归取来马蹬,搀我坐进车子里头,我将窗帘放下来,车子开动了。

    当归没忍住,撩起窗帘冲着外头飞快地看了一眼。

    “她不会哭的,不用看。”车厢很是宽敞,还有特意为我准备的软枕,舒服地叫人依靠上去,只想打瞌睡。

    “洪捕头,你怎么知道地。”他半疑惑地问我。

    “因为我没有看她。”我已经双眼都合闭起来,“以后不用喊我洪捕头,你又不是在县衙当差的,这么叫我听着不舒服。”

    “那我以后怎么称呼?”

    我睁开一边眼,上下打量他,这个当归的年纪怕是比小菊还嫩,猜他十二三岁,已经很是给他面子,不然白老爷子也不会派个男孩子来我身边,还不是看着他年纪小,不用太忌讳,懒散散地扔给他一句:“你以后可以叫我洪姐姐。”

    不用看他脸上那是啥神情,我继续假寐:“到了白府才许叫我,我觉得有点累了。”

    顿时,车厢里,特别安静,他怕打扰到我休息,连呼吸声都给控制了。

    天麻赶车的技术很好,这一路过去的村道,正在翻修,我都做好会有些颠簸的准备,没料到他是怎么掌控马匹的,四平八稳,比在官道上行走还舒服。

    我居然真的睡着了。

    捕红第二卷 第三卷 14:少爷订亲了

    等车子停下时,我已经醒转,却没有睁开眼,手臂一侧有人小心地用手指轻轻碰我一下,我一动不动,他尝试着又推一下稍微重点的,我连眼皮都没有闪,当归压低嗓子,还是喊出来:“洪姐姐,洪姐姐到白府了,醒一醒。”

    我应声坐起来,环顾四周,假装才睡醒有点搞不清楚身在何处的样子。

    “洪姐姐,我扶你下车。”他陪着十分的小心,大概是白老爷子对他狠狠地形容过我的伤势,因此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容易碰坏的细瓷做的人偶,说话的力气大点都能把我吹倒,摔得粉粉碎的。

    才下了马车,便有一竿子竹榻在门口等候着,我连半步都没有走动,白府上下像是会变魔术似的,才接到我要过来的消息,已经连特别替我安排的小院子都准备好了,在后院的一个角上,门前种着青竹和芍药,当归一直跟在我身边:“老爷子说是洪姐姐的病需要静养,才挑选这个稍微僻的院子,里头的设施都是上好的。”

    看,他第一次改口还磨蹭着,叫顺口了,姐姐长姐姐短的,我听着也不见外。

    我走进去,先入眼的是满墙的线装书,这里以前是?

    “洪姐姐,这儿原来是少爷的书房,少爷以前在家时,最喜欢待在这里头的,老爷子被人请去出诊,要晚上才能回来,要是洪姐姐不喜欢的话——”

    “不,不,很好。”因着是用书房改制的,里头住人的气味很淡,特别地素净。的确是个适合让病人修养的地,无聊时,还有这一墙地书伴着。

    “老爷子还说了。除了三餐和喝汤的事儿,不让其他的丫鬟下人来打扰,我住在外头地小间。有事儿,只要轻轻唤声,我就能听到。”他刻意拉了两下自己的耳垂,“老爷子常说我的耳朵特别灵,一点儿动静都不会遗落地。”

    我笑着坐下来,抽出案上一本旧书,顺手翻过两页又给放了回去。人还没有坐稳,已经有人端了才煎好的药汤送进来,走到门前,停顿住脚,当归亲自接来,送到我面前,深褐色的汤药在碗中微微轻摇。我双手捧起来,凑到唇边吹了两下,大口喝下去。

    这天底下。良药,都是苦口的,舌头慢慢习惯就好,既然已经下了决心要将身体养好,人家还是全免费地招待,我还多计较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是一天三顿饭,六顿药,每次看到当归在门前出现。我会淡淡地笑着问:“这次是喝药还是吃饭

    当归托着药碗。表情略有不同,我一时竟然形容不好。像是有点担心,又像是小小的欢喜,两股截然不同的交杂在脸上,看着很是古怪。

    “难道是要来同我说个故事?”我往他身后探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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