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第1部分阅读

    捕红 作者:肉书屋

    捕红第1部分阅读

    怎么别人穿越,锦衣玉食,美男相伴。

    轮到我穿越,直接进入杀人现场,明晃晃的刀,满地的血。

    看一部武功全失小女捕的完全成长史。

    名捕,有时候,其实很简单。

    作品关键字: 穿越,探案,推理,轻松,武侠,捕快

    正文 第一卷 1:好奇心惹的祸

    如果没有一时的好奇心,我大概不会走到那个院子里去。

    在村口的时候,导游抓着小喇叭在那里絮絮叨叨地介绍风土人情:“这个村子是宋朝时候就建在的,经过历年的战火还是保存地很完整的,大家可以看一下进来时候的牌坊,上面有详细的年份记载,据传……”

    实在对那些千篇一律的衍生旅游传说没什么兴趣,我举一举手问:“导游,能不能自由活动一下?”

    导游很是配合地看一下手表:“那就大家自由活动一个半小时,12点正,我们集合,然后带大家去吃饭,这个村子因为还保留很多古时候的遗迹,所以请大家参观时,不要随便在石碑上写字留念,以免破坏遗迹本身的价值。”

    没有等他说完,众人一下子呼啦啦地散了。

    我左右张望一下,巴士从早上六点出发,足足开了四个多小时,把一大车子人扔在这么个地方,不过是个又老又旧的村落,那些村民是不是把这里当作是横店摄影基地,还特意穿着古代时候的服装来配合,合影一张照片要价十元,如果要换他们的衣服拍照是三十元。

    “小姑娘,要不要换古代的衣服过过瘾?”一个收费处的大妈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我想别过头去,当作没听见的。

    “小姑娘,我们按照一小时算的,一小时只要三十块。”大妈非常热情地过来拖我的手,我也不好硬拉开,只能跟着她过去看服装道具。“这一套怎么样?好看吗。”

    我眨眨眼睛,她手里拿着的这一套还算马虎,藏青色的衣裙,仔细凑过去看看,线脚做得倒很细致,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汗衫和牛仔裤,再回头的时候,大妈已经把衣服塞在我手里了:“你直接套在外面就可以,很方便的,只要三十元。零点看书”

    想一想,终究还是接过来,入乡随俗吧,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有点大,幸亏有条配套的腰带,扎一扎,裙子够长,牛仔裤半点没有露出来的样子,我四下走几步,一双布鞋又塞到鼻子下面,还是大妈的笑脸:“鞋子一双十元,穿好可以带走。”

    我开口问:“还有其他什么吗?”

    大妈摇头:“钱到时候再付,你把鞋子放在我这里就可以了。”

    我拿起换下的旅游鞋,看一看。

    “怎么还不放心我啊?我们是国家保护性旅游景点,安全第一的。”大妈已经自动自觉地把我的鞋子拿过去,顺便给我一张小卡片,“这个是证明,105号,等一下拿卡片来取鞋子,付钱,小姑娘,你们团的人都到村子里面去了,你还不赶快进去。”

    我抬眼一看,果然,那些唧唧喳喳的同团者一个都看不见,赶紧把卡片往裤子后面的口袋里一塞,往大妈给我指的方向进去。

    现在的旅游景点,说周到还真的是,连小贩都准备好了,我在一个摊子前花两元钱买了一碗凉粉,红通通的辣椒油浇在晶莹半透明的凉粉块上,我顺手搅几下,盛一口放进嘴巴里,比想象中的好吃,口感qq的,很有弹性。

    边吃边向前走,除了稀稀拉拉几个村子里的人,怎么看不到同团的那些人,腿脚真够快的,反正导游说是活动一个半小时,我一个人行动,也不错,这一路在巴士上听他们又吵又闹又唱歌又打手机的,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等手上的凉粉吃完,想找个垃圾箱扔一下,环顾四周,好像,好像没有垃圾箱,再望远一点的地方看,前面的路边有个草筐样的物件,或许是用来给游客扔垃圾用的,几步走过去,果然,里面瓜果烟蒂什么都有,把空碗一抛,我站在原地拍两下手,顺便把裙子抚平,低下头去笑笑,还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什么模样。

    再抬起头时,眼前是个独立的小院子,院门半虚着,里面养着条肉嘟嘟的土狗,看到有生人过来也不乱叫,只拿一双黑黑的眼看着我,我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在同小土狗说话:“这里也算是景点吧,我进来看看了。”

    推开院门,走进去,院子不过是四步见方一小块地方,光秃秃的,我看着那没有合闭的房门,突然想到房间里,或许有镜子,蹲下身去逗那条小土狗:“你家里还有别人吗,方便进去看看?”

    小土狗大概闻到我手上凉粉的味道,伸出热乎乎的舌头舔一下,然后欢快地跑在我前面,从门缝中间溜进去,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又跑出来,对我轻轻叫了两声。

    我站起身来:“你的意思是欢迎我进去坐一坐?”

    它又叫了两声。

    “里面不另外收费的吧。”我嘴里说着,人已经跟着进去。

    走过外厅,里面还有一间,我的脚步声不小,估计这房间里真的是没有别人了,我在那张貌似梳妆台的桌子前站定,镜子大概旧的缘故,看不太清楚,我向前向后挪动了几次位置,又转了两圈,大致照了个全身,正好今天梳的是马尾辫,衬着这一身衣裙,看起来很是干净利落。

    各各,各各。

    我停顿住。

    各各,各各。

    缓缓地转过头去,我提高声音问:“谁,谁在那里?”

    仔细地辨认过后,发现声音是从后面的木头衣柜里传出来的,小土狗非常同仇敌忾地跟着我对准柜子汪汪叫,大着胆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猛地拉开柜门。

    里面,空空如也,不过是虚惊一场。

    我吁口气,回过头,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正侧过头来对着我笑,咦?从什么时候起,这面镜子变得这么清晰,连眉毛都分明地能够一一数清似的。

    哪里,哪里不太对劲。

    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脸,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在笑,嘴唇呈平线,咧直着。

    可是。

    可是,镜子里的那个我却笑得依然很开心的样子,嘴唇向上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一动都不敢再动。

    镜子里的我,伸出手,对着外边,轻轻地招一招。

    再招一招。

    突然。

    我发现,那只小土狗,不见了。

    房间里静得可怕,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低下头,嘴里胡乱地叫着:“狗狗,狗狗你到哪里去了。”

    好像有轻轻的一声叹息。

    非常细微。

    待我听见,仰起脸来,分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背过身,慢慢地走掉,小土狗正亲热地依偎在她脚边。

    “回来,你回来。”我急得想冲过去,在离镜子一步之遥的距离,被股巨大的力量弹开,衰落在地上。

    力气一分一分从身体里消失。

    我丧失意识,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一卷 2:叠罗汉的死人

    醒过来时,似乎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背脊靠着墙壁,双腿伸直微分,坐在地上,眼睛缓缓张开,不知道昏过去过久,房间里的光线暗了许多,一时竟无法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我略微气恼地单手撑地站起身,这个不负责任的导游,难道队里少了一个人,都不来找的吗,村子不过这么点地方,如果有心早就该找到我了。零点看书

    蹒跚着跨前一步,差点被那条长及脚背的裙子绊倒,我眼明手快地扶住墙,视线落下,前方是一小块空白的地,好像曾经放过什么东西,又被搬走。

    显得异常突兀。

    我过去在那块空地,站了一小会,用手敲一敲自己的头。

    镜子!

    这个位置原来有一面颇大的镜子。

    我在镜面中看到了奇异的景象,对映出的另一个自己居然做着和我截然不同的动作,把我弄晕过去的罪魁祸首也是那面镜子。

    然而,此时,那面镜子居然凭空消失了。

    我四下看看,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空气里,似乎传来一股奇怪的气味。

    有一点潮湿,有一点腥气,有一点微甜,还有一点说不出的味道。

    闻多了,胸口发闷,甚至有种想吐的感觉,还是先赶紧离开这间古怪的屋子,我是一定要投诉这家旅行社的,还口口声声说是全国百强,根本没有把游客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还有身上穿的这套衣服,租一个小时是三十元,这会儿都过去几个小时了,那个大妈要是给我来个利滚利,我可不准备承担的。

    走出厅房,推开门。

    呆立原地。

    眼前一片白光灼灼,顿时象要瞎了一样,连忙用手挡住,而先前那股味道更加浓重,逼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很努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那个不大的院子里站着躺着足有十来个人。

    站着的四个,手持火把,明晃晃地照着。

    火苗在空中不断吞吐,那火把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扎成,一点黑烟都没有。

    躺着的五六个。

    五个还是六个,相互叠着,压着,最下面的那人几乎只露出一条血迹斑斑的胳膊。

    死人。

    叠罗汉式。

    明显还没死多久,因为他们身上的鲜血正滴滴答答往地上淌,在四个人的脚下快蜿蜒成小溪了,那四个人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股能压得人想吐又不能喘气的味道。

    就是空气中弥漫地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味。

    我几乎站不住脚,整个人想往后逃,可是后面就是那间屋子,还能逃得到哪里去,何况双腿发软,不住打颤,别说是逃了,怕是有个人走过来,用小手指轻轻推我一下,立刻便能瘫坐在地上。

    视线往两边一飘,敢情这四个人还手持长刀,火把的光,打在刀刃上,忽明忽暗,忽明忽暗。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象当机似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或者,接下来,我就是躺着的下一个人。

    “洪捕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线索?”站在最近的那个满脸大胡子的男人突然对着我喊了一句。

    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身后,除了半开的两扇门,只有我自己的影子。

    “洪捕头进去这么久,是不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大胡子继续在问。

    他叫的洪捕头,是我?

    “有杀人凶手留下的痕迹吗?”

    我定下神来,脑子里飞快地将听到的看到的组织在一起,既然他们称我洪捕头,那这四个穿着统一类似工作服的男人应该就是我手下的捕快,这些人并非死在他们手中,之所以拿着刀,是因为他们担心凶手随时会出现的一种自卫举动。

    而我就是他们的领队,洪捕头。

    “里面没有什么。”这六个字说出来,差不多用了我大半的力气。

    大胡子显然很接受这个答案:“凶手大概已经逃走,不如我叫兄弟们,绕到院子后面去看看有无脚印留下。”

    我费力地点一下头:“要小心。”能杀这么多人就不会怕再多杀两个。

    “知道。”大胡子一招手,立刻分出两个人动作迅速地离开。

    如果不是天色甚暗,火把又只能照出人形的轮廓,大概大胡子早就察觉到我的神色有异,这会儿手脚冰冷到极点,只怕脸色也苍白得和死人差不多。

    “洪捕头?”大胡子丝毫没有打算放过我的意思,“你在想什么?”

    我张一张嘴,实在吐不出半个字。

    院门口,人影一晃,又进来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人,身着天青色的衣袍,头发梳得比大姑娘还齐整,这么狭小的地方,他倒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模样,先对着大胡子作揖:“原来司马大哥在这里。”

    大胡子神色严峻地对他点点头:“出了大事情才过去请你来看看。”

    青年又对我行礼:“洪捕头。”

    我瞪着他,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洪捕头,刚才一到现场,看到此番惨景,我立刻派人去请了许仵作过来,你不会怪罪我多事吧。”大胡子问得非常小心,用眼睛余光在观察我的反应。

    这个面孔白生生,衣衫干净得好似有点洁癖的男人,居然是个仵作。

    仵作,旧时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由于检查尸体是件很辛苦的事,而且古代的封建思想严重,因此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由贱民或奴隶检查尸体并向官员报告情况,也就相当于是古代的法医。

    “洪捕头,司马大哥,请到院子外面等候。”许仵作谈到工作,真是敬业,而我正巴不得离开这个可怕的院子,带头先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一卷 3:安静的村落

    外面的空气明显要好很多,我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洪捕头虽然是姑娘家却是了不得,今日这番惨状,几个兄弟一进院门已经忍不住跑出去吐,除了几个经验丰富的捕头,怕是只有洪捕头还这么镇静淡定。”大胡子居然开始夸我。

    我这个不是镇静淡定,大胡子叔叔,我这个叫吓得面无人色,连做表情的力气都没有,既然你当面夸我,我就先照单全收好了。

    方才出去的两个捕快很快回来上报,院后的土质坚硬平整,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或许等明日白天过来再仔细看一下,会有线索,其实即使有痕迹,我也不能随之做出什么判断,当下能做的不过是等许仵作出来。

    他象是一个熟练工,非常善于他的本职。

    大胡子低着头,显然在想事情:“洪捕头,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我们这么些人进进出出,搞这么大的动静,怎么村子里没有人出来看一眼热闹?

    整个村子安静地好似连狗都睡得死沉死沉的。

    “是谁第一个发现这里?”想来想去,这个问题最重要,用眼神阻止掉大胡子眼中的疑惑,“我觉得需要把整件事情重新再整理一次。”

    “一个小孩子。”大胡子配合地答道,“姓陈,叫平儿,今年七岁。”

    “什么!”我一时没忍住抬高了声音。

    “一个小孩子,睡得迷迷糊糊出来尿尿,在这个地方。”大胡子指着墙角的位置,“被水渍湿了鞋,绊了一大跤。”

    哪里是什么水渍,一大滩的鲜血淋漓。

    后来的情节不用猜,裤子鞋子都湿湿的回去,一身的血污被孩子的父母看见,惊骇之下就去报了案。

    “他有没有被吓到。”

    “谁?”大胡子被我问的一愣。

    “那个叫陈平儿的孩子。”

    “七岁的孩子懂什么,他所要担心的不过是弄脏的衣服会被父母责怪,我看倒是把那对老实巴交的夫妇吓得不清,独生子不过是出去撒泡尿,回来时,血人一样的。”大胡子抓抓头,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

    “他们一家人呢?”

    “村长领回去了,一路走一路还在念叨着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能想象得出当时的情景。

    我都想多念几遍菩萨保佑。

    “血迹新鲜地好像凶手才刚刚离开。”我看一眼大胡子的手指,他正搓起一点墙角的被血染透的泥土。

    “本来县衙离这里不远,如果那孩子的确发现地及时,那到这会儿最多是一炷半香的功夫,这种潮湿的天气,血液不会干得这么快。”

    “村子里的人呢?”

    大胡子略显惊讶地看着我:“方才洪捕头不是让我去找村长叮嘱,说是不让一个人出来,否则这样的村子少说也有百来人口,怎么会这么安生。”

    百来个人一乱起来,场面根本不能控制。

    方才的洪捕头不是我这个冒牌货,到此时,我连这个洪捕头到底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被旁人察觉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么大的案子,同时死了这么多人,我是担心过后附近村民人心惶惶,不得安宁,所以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晚上会做噩梦。”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这些人不是穿着古装演电视剧的群众演员,那些死人是确实存在的,明明是同一间屋子,在我昏迷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又是什么朝代。

    “洪捕头,你可是想到什么疑点。”大胡子大概是看我一时间在脸上呈现出过多的表情,以为我揣测出案情的重点。

    我摇了摇头:“一时还没有想起。”

    要想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是,无从下手。

    “许仵作出来了。”

    我抬头看那个男人施施然地走出来,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手指,一根一根地擦过去,连指甲缝里恐怕都没准备放过,而身边那几个人显然是对他这种举动习以为常,大家都没有做声,静静地等待着。

    这么长的时间,怕是连整套的法式指甲都做好了,许仵作这才慢条斯理地把那块布放下来,沉声道:“事情有点麻烦,把尸体抬回县衙,再做从长计议。”

    一队的人,等他老爷一个人,居然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神神叨叨的话来,我真的是没忍住,用眼睛余光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对大胡子招招手:“照许仵作说的,把尸体抬回去,留两个人下来看着这院子,明天白天不许任何村民进入,有可疑人等及时上报,我们走。”

    能走到哪里去,一通话说得铮铮有词,可我连这会儿落地在哪里都不知道,要是他们回我一句:洪捕头,那你请先回。我能回得到自己家,还是能回到旅游车上。

    大胡子做事情乾净俐落,按照我所说的已经都布置好,又过来请示:“洪捕头,那我们先回县衙。”

    “这么晚了还回县衙做什么?县太爷早睡着了,除了守夜的,其他弟兄都回去,明天一早,等太爷安排,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倒是许仵作先我一步开了口。

    我抬头看一看头顶的月亮,月华偏东,已经是后半夜,难怪众人脸上都有一层擦不去的疲倦之色,也是啊,大概是才睡下,就被集体拖来看死人,又折腾到这么晚,等我把视线转回来,怎么都走得这么快,地面上就剩了我和许仵作两个人。

    “青廷,走人了,你想在这儿待到天亮再查案不成。”许仵作眉毛一挑,微笑着问。

    青廷,原来洪捕头的名字叫青廷,洪青廷。

    轰隆隆,一个雷正中头顶,这名字取的还真是够好记的,估计听一次,能叫人过耳不忘。

    “别再想那些死尸了,我先送你回去。”许仵作上下打量我,“咦,你今天空手过来的,吃饭的家伙都没带,真是稀奇了。”

    正文 第一卷 4:跟踪我们的不是人

    “出来的匆忙。”他说说的应该是我的随身兵器,那些捕快不是人人都手执长刀。

    “也是,你的武功即使不带那些,一时也没有人能伤得了你。”许仵作算是在称赞我,我还没打听出他叫什么呢,这会儿怎么称呼此位兄台,他都略显亲密地直呼我的名字了。

    “这话真是过誉了。”我偏过头去。

    “我许箬荇象是会随便将赞誉的话挂在嘴边上的人吗?”

    乖乖,真是救我于水火,这位有洁癖的爷在关键时刻自报家门,让我省却掉头痛的功夫。

    乡间的小路其实并不好走,两边也没有照明设施,不过是借着点月光,我的脚不知道踩在那块没长眼睛的石头上,险些绊倒,他及时伸手托住我的小臂,掌心相触的位置生出一道暖融融的力道,这是否便是武侠小说里常写到的内力,我抬眼去看他,真是,真是没看出来,眼前站的还是一位高人。

    “青廷,你在想什么,走神到差点摔倒。”

    “在想那些人怎么死的。”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想刹车都没刹住,“我想,你在里面这么久,应该是看出点什么来。”

    “正因为看出太多,反而什么都没看出来。”他的语速极快,声音又低,若不是我正十分专注地在等待他的答案,这一句话就草草地滑过去,再对望过来时,他的脸色非常非常地平静,“青廷,我要回去想一想,明日再做定夺可好?”

    我点点头,继续跟着他走。

    因为只有他能带我回家。

    他在人前称呼我洪捕头,人后叫我青廷,窄窄的一条羊肠小道,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相隔的不过是半个手臂的距离,衣衫飘拂起时,不经意中带着淡淡的亲密。

    许箬荇是洪青廷的?

    “怎么今天有点闷闷的,是不是看过太多死人,对着表兄居然连笑都不曾笑一下。”许箬荇大概觉着我一脸沉思的样子与平时的不太一样,故作轻松地想岔开话题,“又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血腥。”他的手眼瞧着过来,摸摸我的鬓发,手指凉凉的,“小青廷从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呢。”

    这么亲昵的动作,我却不感觉突兀,大概是那一声表兄垫底,既然彼此是亲戚,也就不要计较这么多,猛地想到他的手指头曾经沾染过什么,一下子退开两大步,瞪着他道:“你,你的手刚才摸过那些死人!”

    他五指摊开,月光下面,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尖莹莹:“是,刚才每个死人都摸过,一个没拉下。而且是从头摸到脚。”

    鸡皮疙瘩直往上冒,我气恨地指责他:“那你还用这只手摸我的头。”想到他用布擦了又擦,还真不晓得当时沾了多少血气,这会儿鼻子里都能闻到血腥气。

    “摸死人的是这只手。”左手举过来,“摸小青廷的是这一只手。”停留在我肩膀处的是右手,言辞中显然带着笑意,“姨丈临行前,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我自然不会忘记。”

    我眨眨眼,消化掉他的话,他的姨丈应该就是洪青廷的父亲,那他的阿姨呢?

    “姨丈总说,青廷很小的时候就没有娘亲,要多怜惜她几分。”

    身世两句话交代清楚,换而言之,这会儿家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娘亲早逝,父亲出远门,表兄看样子也不住一块,我暂时顶着洪青廷的位置,十分地安全。

    凉风吹过,耳边是沙沙的草声。

    许箬荇的步子停了下来。

    我们很突然地停在路的中央,我转过头去看他。

    他的神色应该是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而我却没有听见。

    许箬荇显然对我配合的态度很赞同,我都没见他怎么动,人已经转到我的身侧另一边,压低嗓子道:“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我的视线,在这样的光线效果下,看不到三米以外,除了黑洞洞,还是黑洞洞。

    “能听到吗?”

    我茫然地摇一下头,靠得这么近,唯一能多听到的疑似是他的心跳声,平稳地好像没有发生过什么。

    他疑惑地看我,似乎很奇怪,我怎么听不见。

    我应该能听见吗,你方便告诉我,你从哪里听出来,有人跟踪我们,跟踪者的足音全无?

    难道?

    难道,跟踪我们的不是人!

    不过是一呼一吸之间,许箬荇速度快得伏身将我整个人压在下面,气力之大,冲劲之猛,从我整张脸差点被摁扁在柔软的泥土中可见一斑。

    我的火气在抬头时,被消耗得一干二净,落眼处,笔直插入土中的白尾羽箭,离我的脸颊不过是几厘米,不论这一箭的目标是我或者是他,没有他这一扑,谁也逃不掉。

    可是。

    可是,他真的是很重。

    “表兄,你可以站起来了吗?”难道我长得像床垫,泥地被露水沾湿,不知道有多少糊在我的脸上,我也可以不计较了,但,请你能不能移架一点点,哪怕你喜欢这么趴着,也请不要趴在我的背上。

    被第三个人看到,洪青廷的名节还算要不要了。

    他的嘴唇大概就贴住我脖子后面,说话时的热气撩着耳朵后面的皮肤:“不能。”

    还真够言简意赅。

    我是很想竭力把他推开,不过,手指头在潮湿的泥土里挣扎一下,停顿下来,许箬荇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开玩笑或者趁机吃豆腐,他的眼睛真的是直勾勾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分外警惕,然后他好像是怕我还会说话,索性用手把我的嘴巴按住。

    有必要按这么紧吗。

    其实只要给我一点暗示,我不是一个碎嘴子的女人。

    我努力用鼻子吸气,以示抗议。

    正文 第一卷 5:梨花暴雨针

    下一秒钟,我被他带进怀中,在地上滚动了一个九百度,也就是俗称直体翻滚两周半,这一次换我平摊压在他身上,那只手还不忘记继续捂着。

    停顿几秒后,他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吁出口气后道:“可以起来了。”

    我一点不客气地双手往他胸口一撑,借力起身,趁着他在哪里低头整理衣衫,想想又冲过去,预备指责他,手指才抬起来,被他一挥侧向另一边:“青廷,你今天是怎么了,一点警觉都没有。”

    小小的火光从他手指间传出来,我好奇地睁大眼睛问:“原来你带着这个。”

    传说中的火折子。

    “那刚才怎么不点亮。”害我白白走了很长的夜路,一脚高,一脚低的。

    “如果刚才点了,恐怕我们两个都已经没有命在这里说话。”许箬荇拉住我,在方才我们伏地的位置蹲下身,“你自己看看。”

    这个细细密密足有百多根的针?

    在我探手想去拔出前,他喝道:“剧毒的!”

    手指一哆嗦,赶快收回来。

    第一次的白羽箭不过是个幌子,这才是真正致命的武器。

    “梨花暴雨针。”我听到自己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

    许箬荇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原来,你还算有点见底,这么偏门的暗器,倒也略知几分。”他将火折子转到我的手中,掏出一块帕子来,十分仔细地拔出一根来,凑近了看,“真是细若牛毛。”

    牛毛有多细,我是不知道,不过他方才还说有剧毒,这会儿倒不怕了。

    “要不。”许箬荇沉吟一下道,“青廷,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

    “为什么?”弱弱地问。

    “这些毒针深入土中,难免将毒渍残留在泥土中,明天一早如果有人经过踩上,恐怕会有中毒的危险。”

    “这毒性有那么强,能穿透过鞋子,皮肤再进入到血液。”

    “这倒不会,不过,一大清早上工的,可能便是附近的农户,农户在这个季节光脚工作是十分常见的事情,万一脚上再有个伤口,必定中毒,可能性是不大,但诸事只在一个巧字上,所以,我要留守到早晨,然后寻衙役过来处理。”他倒也不嫌脏,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青廷,你回去先。”

    我已经自说自话地靠着他旁边也坐了下来,别说是还不晓得前面是不是另外有危机,这会儿让我回去,我知道那间房是洪青廷的家啊,又不能一家一户去问,所以笑眯眯地说道:“表兄,这会儿时间也不早,我看快天亮了,我们一起等着,也好打发掉点时间。”

    “也好。”他抬抬手,把白羽箭一同拔出来,“这个也要收起来,都是呈堂证供。”他大概也担心我一个人上路会遇到危险,“还有两个时辰,天应该会亮,青廷,你把脸先擦一擦。”他笑着悬空在我的脸上点了两下,“这里,还有这里。”

    我用袖子愤愤地用力擦,还不是仁兄你的杰作,不过好歹你是为了救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些小问题。

    “好了,早擦干净了,脸都擦红了。”

    就算有只火折子在那里闪啊闪,鬼火一样,你也能看到我脸红了,敢情是你自己想象的。

    “表哥,今天的案子。”

    他缓缓转过头来,对着我笑:“富阳县的仵作一职多年来都是个虚位,不过是在寻常的生老病死上做一番例行公事,你也知道五年以来,富阳县没发生过一起命案,不想不来则已,一来就是这样子惊天动地的大案件,我不过是粗略地检验一下尸体,已经是疑团重重,我们回程时,又被不知名人士暗下杀手,这会儿,我脑子里一团糟糕,不晓得天亮以后,县太爷会如何定夺,怕是他也不能裁决。”

    “表哥,你在验尸时,到底发现什么?”我只记得当时是血流成河,尸体的衣物都被鲜血染透,大概尸体上留下的伤口很是恐怖。

    没有反应。

    “表哥?”

    许箬荇看着手中的白羽箭,不知寻思什么,已经入了神。

    我缩一下肩膀,快凌晨的时候,气温总是最低的,两个人的头发,肩膀上隐隐都撒了露水,难怪湿湿的,越发不舒服。

    “青廷,我发现了非常非常奇怪的伤口。”他缓过神扔给我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比我过去任何的想象都要不可思议。”

    尸体有六具,可报案人却是一个夜里起身尿尿的孩子,就是说没有一个村民听到声响,能够将六个人瞬间杀死而不发出动静的人,显然是个绝顶的高手,而且尸体经过村长的辨认,确定并非本村之人,那这六个人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去得哪里,为何会在此处被下杀手,许箬荇说得很对,疑点太多,脑子完全不够用。

    两个人也不再言语,后一个时辰,我觉得自己的脑袋一点一点有些不受控制。

    “青廷,我去找人,你在这里再坐一下,一来一回最多半个时辰,你千万不要让别人踩到此处。”他低头看看我,将外套脱下来,盖在我的肩膀处,“千万不许睡着。”

    “是。”努力地把眼睛瞪大,许箬荇已经走远。

    其间果然如他猜想,有农夫早早起来上工,赶着牛,拉着犁头,当然不能再原地坐着,我在原地蹦了几下,又用力捏一捏自己两边的面孔,只要再撑一点点时间就可以回去舒舒服服睡觉了。

    “哎,大爷,不要走过来。”我喊了一嗓子,结果那老头不晓得是听不清楚还是太想听清楚,反而吧嗒吧嗒朝这边走得更欢了,我连忙去摸腰间挂着的那块腰牌,“大爷,我是捕头,在此例查公事,你再走过来,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了。”

    汗,这个是警匪片里才会出现的台词才对。

    大概还是腰牌起了作用,老头停下来,疑惑地看看腰牌又看着我:“姑娘是捕头?”

    “对,富阳县的捕头。”

    “这里不让人走了?”

    “这一块地方暂时不能通行。”

    “可是,可是,我要从这里过去,我女儿住在那一边。”老头显然急了,“办公事也不能不许老百姓走路,这路好好的,没偏没塌,怎么就不让人走了。”

    他的嗓门把周围另几个同村人一起召来,七嘴八舌地围住我,一定要我解释,为什么这条路不能走,我头大地不知该先听谁的话比较好,不过自己凑合着拼拢出一条讯息,这条路是从这个郭家村到出人命案的陈家村的唯一通道,以前在河边还有一道小桥,三天前突然垮塌,也许是年代长久,负重又大,反正现在想过渡只有我脚下的这一条路。

    结果,光顾着听他们这头说话,那头跑过来一个孩子,欢快的步子蹦蹦跳跳地,眼看一脚就要往那蓬毒针上踩下去。

    正文 第一卷 6:锅碗瓢盆杀毒法

    如果暴雨梨花针同我以前在小说书里看到的一样毒性剧烈,那么小孩子的脚踩在上面,怕是瞬间便呜呼哀哉,抢救都来不及,我对不起许箬荇对我的嘱托。零点看书

    他看着我的眼神,明明是那般的信赖。

    许仵作,值得你信赖的人是你的表妹洪青廷,而并非是我。

    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连煤气罐都抗不上二楼,买两颗白菜从菜场走回来都气喘如牛的弱女子。

    急得只想让自己能生出对翅膀飞过去救人,说来奇怪,身体里好像有一股隐藏已久的暗流冲破脉动,自最底深处喷发而出,在每一条细细的经脉中奔走,向着同一个位置簇拥,最后汇集成如同汪洋大海一片的感觉。

    明明目测有十多米的距离,这一次,我真的是用飞过去,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手臂张开,正确无误地将孩子抱在怀里,余地未消,人还在半空中,足尖相互踏住自己的脚背借力,跃出许箬荇划出的中毒范围,稳稳地落在地上,孩子的笑容还停留在脸上没有消褪。

    四周顿时变得很安静。

    大家的眼睛好似都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

    我将孩子放在地下,孩子倒也不怕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随后露出的是羡慕的神色:“姐姐,你好厉害啊。”

    哗啦啦,掌声响起。

    我有种明星过场的光荣感。

    大嗓门老头大概这会儿才相信,我的身份真是个捕头,女捕头,好得出奇的身手,群众的眼睛雪亮地瞧见,由不得他们再怀疑,我低下头,冲自己的脚尖看看,一双半新不旧的的青色布鞋,这双脚真的是我自己的吗,刚才哪里徒然生出那样巨能的力量。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大概已经把鞋子脱下来,细细琢磨。

    “洪捕头。”许箬荇拨开人群走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唯独我一个人站在中间,脚边还蹲一个孩子,怎么说他是个聪明人呢,大概眼睛的余光嗖嗖扫两下,把现场情况都已经了解完毕了,“孩子是谁家的,请爹娘来领回去,我们是富阳县的捕快,要在此执行公务了。”

    倒是有识趣的爹娘立即来领人了,方才你们都去哪儿了,光顾着看热闹了?

    他身后带来的两排捕快,很整齐地大步过来,人高马大一队人,说没有威慑力都过不去,没看到那些村民根本不需要他再多说半句,自动自觉地闪开,圈子更大了一些,那块很危险的地方,用红线将中间一块画好区域,捕快们隔开了那些好奇的视线,动作很有节奏地用布帕将口鼻都遮盖住。

    村民看到这样,好像更明白了,跑得好像后面有怪兽要吃人似的,一会儿功夫,全部离开现场。

    许箬荇都带来些什么,锅碗瓢盆?

    大大小小还有数个。

    在一个瓦罐中撒入两小包粉末状细屑,先倒入一些类似油脂的金黄|色液体,再从另一个盆里倒入清水,将手探进,轻轻搅拌均匀。

    大概感觉到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抬起头来回视我,神情很肃然,尽管板起面孔也很好看,不过我有点怀念他昨晚那种邪气的笑容。

    他在人前很客气的叫我洪捕头。

    许箬荇站起身,低喝道:“退远些。”

    我下意识地向着身后看去,一个人也没有,他这句话是对着我说的。

    他将手从瓦罐中扬起,水滴从指缝流淌而下,滴入他脚下的泥土中,起初是一滴两滴,越到后面,他的速度越快,活脱脱象是在洒水。

    水滴所及之处,嗤一声轻响,泥地表层烧灼出小小的洞眼,随着密密麻麻的洞眼出现,我闻到一股很呛鼻的味道,很臭很臭,有点像读书时做某些化学实验时发出的刺鼻,难怪那些捕快很是熟练的知道要蒙起呼吸通道。

    许表哥,你怎么就没事先提醒我一声呢。

    这会儿,我想退步都没有机会,手和脚都麻木,呼吸反而急促起来,大口大口,不由自主地往肺里吸着这种有害气体,明明晓得吸得越多,对身体伤害越大,可就是停不下来。

    许箬荇也发现我的不对劲,手里的活大概停不下来,他先看我一眼,沉静的脸,居然有点抽,他手里的动作快,看我的次数也增加,平均撒两次水,看我一回,等我看到他嘴唇动了两动,耳朵里却一个字没有听到时,暗暗叫一声完蛋,除了手脚,大概连五官能力都被这种毒气迫害光了。

    你倒是救救我。

    许箬荇的眉毛皱起来,大概在过来替我解围和继续他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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