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琼苍第2部分阅读

    碧落琼苍 作者:肉书屋

    碧落琼苍第2部分阅读

    是纯色。而且随灵力施展的多寡,只会在强弱上有所区别,颜色上并无变化。而璃彩圣光,便如你刚才那样,护壁颜色发生了变化。这是一体多修的表现。一体多修并不新鲜,但如你这般修成正果的,极其少见。下界万千年来,常有急功近利的凡人妖精偏离正道吞元噬灵,但通常所获灵元与其本身的灵力无法融合,最终导致元神分裂,走火入魔。而你体内的两股力量,虽然属性不同,却……”

    我想我懂了。璃彩圣光,绿光是我的,白光……是师父的。我不是因为吃了什么千年冰魄而灵力大增的,师父也不是因为宇光镜破碎而耗尽灵力的,他是因为我,为了我能修成正果,为了我能化虹宣天得到天界赏识从而飞升九天……可,为什么?我从未说我要当神仙,我从未向师父要求过,为什么师父要这么做?我以为我会追随师父一生,我以为师父会护我一世,可为何一向娴静淡然的师父,会突然这么专横的毁了自己毕生的修行,甚至因此而闭上眼睛,化为尘烟?师父为何不问问我?我不愿意,若我知道,怎么也不会答应的啊!

    师父,我不明白,你这般牺牲,到底想换来什么呢?既然走的这么潇洒,漫天冷光碎片,却为何又让我去找那什么雪羽天鹅?你真的还能重生吗?真真只是一个吻就能重生吗?

    对不起,师父,我不是责问你,我只是怕,怕你再瞒我一次……

    “绿昔,绿昔?”

    闻声回神,右手正紧紧撰着项前小布袋,而辉煌大殿里,几乎所有神仙的视线都汇聚在我脸上。糟了,天帝还在问话!我慌忙低头,拱手道:“回天帝,绿昔……吃过千年冰魄。”似乎是下意识的,我撒了师父对我撒的谎。因为……虽然灵力是师父私自灌给我的,但仍然感觉像是作弊……

    天帝抵额道:“千年冰魄?”

    “长于……极北冰海之底,汇聚了地海之灵,几万年才得一颗。”师父的阅历远深于我,既然撒谎,原封不动照搬师父的话才是最稳妥的。

    “太虚,你可曾听说?”

    白胡子沉思片刻,答道:“太虚未曾见过,不过,上古天书里倒是有过记载。”

    弦羽点头,“那段记载我也看过。”

    “哦?呵呵,如此说来,绿昔果真是仙缘不浅啊!”天帝笑着走下紫晶台阶,回身一招手,后面跟上来一个小仙女。小仙女的手中托着个珊瑚盏,盏中缀一朵五瓣水晶花,晶莹剔透,玲珑可爱。“绿昔……赐你碧水仙子的封号,如何?”天帝站在我身前,微微抬手,那朵水晶小花冉冉升起,停在我面前,不停的旋转。

    我暗呼一口气,躬身道:“谢天帝!”

    “好,闭上眼睛。”

    我站直,依言闭目。脑门突然一阵清凉,再睁眼时,水晶花已经消失,眼前,是天帝略带威严的笑容。又是一阵莫名心颤,忙低头避开。

    天帝向左移了几步,“对了,弦羽,你那天鹅湖净化的怎样了,需要帮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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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连续加班,文写的很慢……

    还有,以为天马行空的神话可以随便杜撰,谁知道,全杜撰,纯杜撰,瞎杜撰……哎哟偶的个脑细胞啊!数以百万计的光荣翘辫……

    第六章 碧落谁家

    我听到了什么?天鹅湖?天帝说,‘你’……那天鹅湖?这么说……天鹅湖是弦羽的地盘?那么,雪羽天鹅……也应该是弦羽那儿的吧?

    庄重的大殿,仿佛一刹那亮堂起来,地毯红的像整片的山茶花。我紧紧盯着天帝和弦羽,发现宝藏般,手脚都开始颤抖,怎么也掩饰不住满心的欣喜与冲动。

    师父,这是你在冥冥之中,给我的指引吗?

    “回天帝,差不多了,湖精灵已经开始准备镜花水月台,寿宴之前可以完成。”

    “是吗?很好。”天帝点头转身,看向右边那一列神仙,“子昭,你呢,瀚文阁的神典不是说整理不过来的么?”

    一名儒雅浅蓝袍男子出列道:“回天帝,前几日借了庄轩几名录籍司帮忙,已经整理完毕了。”

    之前那个山羊须闻言面朝天帝欠了欠身。

    天帝颔首,环顾一圈,“众位仙卿,有哪位……嗯,不如这样吧,我继位这百年间,碧水仙子还是头一个迈入仙界的修仙者,这次就作个奖励。绿昔,你自己选,如何?”

    我指指自己,瞠目道:“我选?选什么?”说实话,刚刚一直在神游太虚,没太注意他说了些啥。

    “太虚,你同他说说天界的格局。”

    白胡子清清嗓子,朗声道:“绿……嗯,碧水仙子,这天界自然是天帝至尊了,天帝之下依次有一殿二宫三阁,以及瑶池。神月殿掌兵权,统领其下二十八天将,但目前空置,二十八天将现直接听命于天帝。二宫是流星宫和寥宇宫,分别司掌天界刑罚和司吏任免,其下有七位刑掌司和五位督僚司。三阁,为瀚文阁、仙履阁和灵霄阁。瀚文阁专文,负责收集、修订、整理及研究天界所有典籍,其下十二文典司;仙履阁管理天界诸仙仙籍,并明细其所有因果前尘,其下八位录籍司,十六位稽查司;灵霄阁专职研究天界、下界及魔界的术法、神兵、奇珍、药物等等,灵霄阁与前面说的不太一样,没有阁主,设有三星君,正好分管三界。而瑶池里,都是仙子,仙界的衣、食、礼、乐、景等等日常事务都有涉及。嗯……大致就是这样了。碧水仙子,作为天帝的奖励,你可以凭你自己的意愿选择一处。当然,你的具体职责,就得由你所选上级决定了。如何,可有心仪之处?”白胡子说完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也冲他眨了眨眼睛。

    开玩笑,这么长一串,早听晕了!

    可是,晕归晕,答案却是早就选好了。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选流星宫。”说完还唯恐别人没明白,小绿食指一伸,直直指向亭亭而立绝代风华的流星宫主——弦羽。

    天帝早已回到了宝座之上,见我这样,稍稍有些讶异。弦羽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云淡风清的扫了我一眼。其实他规然不动还好些,这么一扫,怎么看怎么像蔑视,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不过,为了能快点亲到雪羽天鹅,忍了!冲弦羽的侧影皱了皱鼻子,转回头偷偷去瞄白胡子。咦,摇头叹气吹胡子瞪眼的,那是什么表情?还有,后面那些男女神仙们交头接耳挤眉弄眼指指点点的是干啥呢?

    天帝抬手晃了晃,大殿里的嗡嗡声立即消失。天帝眯起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我一会,转向弦羽,淡淡笑道:“那好,弦羽,绿昔就交给你了。虽然她灵力不弱,又主动要求,但毕竟是女儿家,你看着安排吧。”

    ‘毕竟’是女儿家?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总觉得这俩字听在耳朵里特别扭。天界里聚的是千万年的精华,就连白胡子,往深了看,多少年前也是个美男子。接受蟾蜍的身份后,我没自卑过,但现在,我猜在他们眼里,这副绿皮囊与女儿家三个字恐怕是划不上等号了。这难道是种族歧视?

    香飘半里,花落一家。天帝交代了一些旁的事务便散了朝,众仙三五成群的往外走,时不时有一两个回过头来看我一两眼,见我回视,又快速扭回去,还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听的不清楚,大概是些“……这模样也想……”、“流星宫主那般风采……”、“……莲壁圣仙……般配……”之类的话,其间还夹杂些莫名其妙的笑声,总而言之,奇怪的很。

    其实,他们怎么样都好,我不会放心思去理会。可弦羽的态度……就不能不让我郁闷了!座前答应的无比虔诚,天帝一走,那家伙立马跟事不关己似的,一句话不说,悠哉游哉转身就走。我冲他后背隔空抡了一拳头,闷葫芦似的扁嘴跟上,谁知还没出紫辉殿就被白胡子给拉住了。

    “你这丫头,刚才使劲冲你眨眼睛,怎么就傻了?”白胡子使劲点了点我的额头,好像气的不轻。

    “你才傻了呢!”我瞪他一眼,说话也没好气。

    “你若选老夫这边,你不会飞老夫还可以时常担待些,以后也不至于有什么麻烦。你怎么偏偏要选流星宫主那儿呢?你不会真的一见钟情,对流星宫主动了春心了吧?”

    “春心是什么?不太明白你说什么!”怕赶不上弦羽掉了队,我拔开白胡子往外冲,结果又给白胡子拽住。

    “喂喂,听老夫把话说完。如今选也选了,定也定了,老夫只劝你别花那份心,不然到头来伤心的还是你自个!不是跟你说过流星宫主和莲壁圣仙是一对的吗?唉!傻丫头!罢了,回头等你见着莲壁圣仙就知道不可能了。哎哎,等等,流星宫主性情冷淡,处事严厉,你平时做事小心一点……唉——这丫头!”

    我扭了半天,好不容易挣脱白胡子的枯爪,见前方没人,扎着头往门外猛冲……冲了没几步,脑袋硬生生撞到一个东西,摸着额头抬眼一看,糟糕,是弦羽!他不是走了一会了吗,怎么还在这里?白胡子的话有大半没懂,但最后一句想不明白都难——这个家伙是个冷面瘟神,绝对不好相处!

    “对……对不起!”垂下头,心里头开始擂小鼓。要不,倒戈算了?反正只要有两条腿,一张嘴,还怕找不到雪羽天鹅?!想着想着,脚已经开始往后挪。

    “走吧!”雪白的云袖在眼前那么一飘,送来不温不火的俩字。我弹起脑袋,诧异极了,直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深度幻听,一直呆到那个修长俊逸的身影完全融入了汉白玉石阶中,才如梦初醒似的撒开脚丫,临下,方才想起,这九九天阶,得一级一级足足踏过,马虎不得。

    一边数着级数,一边瞅着弦羽,手上两指一擦,一团蓟色冷光幽幽淡淡漂浮在掌心。低头看了一眼,握拳熄灭,又慢慢松开。

    璃彩圣光?绿色是我,白色是师父,那……这蓟色……师父究竟瞒了我多少?

    九九天阶,好像突然长到走不到尽头。

    四面的云霞,朝圣般聚集在紫辉殿周围,在紫辉殿的光辉下,映出粉粉的紫色。走近一些,似乎散了,纱絮一般,可是抬眼一看,原来后面叠了不知道几层,颜色虽淡,却也看不透那端,茫然的让人无所适从。

    第七章 流星宫

    汉白玉的天阶每一级都砌的很精致,边边角角,没有一点磨损过的痕迹,而且非常干净,雪地一样,让人每踩一脚,都小心万分,生怕亵渎了这片纯净。

    我呼了口气,踏过最后一阶,双脚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彩石地上。伸伸胳膊,蹬蹬腿,全身的肌肉终于舒展了。这殿前万事得小心,听一句话,吐一个字,牵动的都不止一条两条神经,实在是累啊!可是,就算能舒坦,也只是这一时。我拉着脸,歪着头,看向天空。

    云衣之所以要做的宽松飘逸,是因为有这个必要。看那刚刚还三五聚首眉目齐飞的各色神仙,一个二个抖袖摆袍,招了自己的云朵,飘飘然绝尘而去。只见着漫天裙带飞扬,彩云四散。我低头叹了口气,心想着,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繁花满天了。

    “还不走?”

    我挠挠头,抬起。弦羽悬浮在空中,负手俯视,脚下一团雪白,零零碎碎的往下落着羽毛,羽毛落在彩石上,眨个眼就不见了,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我赏雪似的,看了好一会,总觉得脑子深处有一点,一闪一闪,擦火石似的,想点亮什么,却怎么也燃不起来。

    “我没空等你。”弦羽蹙起眉头,整个身子随着羽团转了过去。

    我急忙叫道:“等等。”说完,点地而起,一脚踏上了弦羽并不宽敞的羽团团,双手则牢牢绑住了弦羽的胳膊。

    “你做什么?!”弦羽低吼一声,简直是横眉竖目了,一双丹凤眼里满是诧异,不过,却没有挥手甩开我。

    我松了一只手,不过另一只抓的更牢,“我又不识路,你带我。”虽然很找骂,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自然知道你不识路,我慢点,你跟在我后面便是。”

    我鼓着腮帮拼命摇头,就是不打算松手。

    弦羽仰起头想了想,冷道:“你怕高?”我讨好的冲他笑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清冷一笑,目视前方不再言语。下一刻,耳边陡然生风,迎面朵朵流云,他的鬓发时不时扫在我的鼻子上,又刺又痒,弄的我直想打喷嚏。我边揉鼻子边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流星宫,不是流星,却胜星辰。

    十来座雪色星宫,三座高大,呈三角相邻,相接之处各有一道拱形悬空长廊,五彩缤纷,极似雨后彩虹。其余一些,座于繁花翠树亭台山石之中,个个精巧别致。远处看去,这些星宫稀疏有秩,与中心的一湾碧湖连起来看,竟像极了一只振翅长空的飞鸟,颇具气势。

    想必,那片湖就是天鹅湖了。

    弦羽最终落在了边沿的一处星宫内院。一落地,弦羽便一抖手,振开了乡巴佬般四下张望的我,然后自顾自的弹袖子。我扁扁嘴,故意在他面前撩起下摆,擦了擦手,然后无甚所谓的在院中转悠来转悠去。见着楼阁的栏杆处挂着个匾,我用手指着,一字一顿的念出了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宫,曦,晨。”

    弦羽抿了抿嘴,“是晨曦宫!”

    我点点头,依旧指着那块匾,将右下角的仨小字由左向右念了出来,“嗯,题月曦。”弦羽无语,别开脸,懒得看我。

    “宫主,有何吩咐?”

    听着很清脆的声音,我回过头,一个漂亮的仙女儿瞪着我倒抽一口凉气。我冲她咧嘴笑笑,她忙偏开头,望向弦羽。

    “这是天帝新封的碧水仙子,你先带着她熟悉熟悉宫里事务,还有天界的礼法规矩。天帝寿宴的事,忙的话,也可以安排她分担些。这段时间,她就先跟着你了,待天帝寿宴过后,再另安排。”

    “是,宫主。”仙女曲膝行了个礼。弦羽瞥了我一眼,迎风而去。我冲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回过头却正对上仙女大吃一惊的表情,只好缩缩脖子,埋头干笑。

    “碧水仙子,你跟我来吧。”仙女转身朝门里走,我忙跟上,笑道:“姐姐不必客气,叫我绿昔就行。姐姐如何称呼?”

    “温钰。”仙女回过头礼貌的笑笑,又说:“你去处既然还没定,住处也就不好安排,这段时间,先跟我住一起吧。我住晨曦宫宿楼东阁,你跟着,顺便记着路。这里宫殿楼阁都是白色,初来时容易迷路。”

    我不以为然道:“我记性好,不怕。对了,温姐姐,给晨曦宫题字的那个曦月是谁?”那字瞅着怪眼熟的。

    转了个弯,温钰道:“以前神月殿的殿下。”

    我问:“听说神月殿空置百年了,那曦月去了哪?”

    温钰说:“曦月殿犯了天规,被现任天帝处罚了。”

    一仙之下,万仙之上的拥兵大神,可以说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了,会犯什么天规?我好奇道:“犯了什么天规?”

    温钰左右看了看,“弑帝夺位。”

    “弑……帝?上任天帝就这么被曦月给……了?”我横手抹了抹脖子。温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点了点头。我咂咂嘴,摇头。

    真不知道这帝王之位有什么好争的。凡间千年之间,虽身处俗尘之中,却置心于乱世之外,世道风云看的不少。这王朝易主,哪个坐的不是染满血腥的宝座,哪个脚下踩的不是同类的尸体。睿智仁厚的,终身劳心,要管天下事,不得半日闲,抵外患,愁内忧,最终还得提防自己最亲近的人;愚笨无知的,皇位有刺,坐不了几日就得莫名归天;而凶残无道的,多半荒滛无度,放浪形骸,不是自己毁了自己,就是激水覆舟……总而言之,没有一个活的舒心,没有一个走的放心。这个曦月,一个字,傻!

    “到了。”温钰推开一扇门,那门上绘着一只雪貂,房间里干净整洁,没什么过多的摆设。

    “哎,既然曦月犯了弑帝篡位这等重罪,弦……嗯,宫主怎么不取了这牌子呢?”这在凡间,可是大罪啊!

    “宫主说,罪在人,不在一块牌子。好了,绿昔妹妹,今日你先歇着吧,我还有事要忙,晚上回来再给你说宫里的事。”温钰弯眼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我目送她离开,关了门,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没过多久,还真开始犯困,敢情今日真是累了。临睡着,突然一个巴掌拍在脑门上。还说自己记性好,问了这么多无关的问题,怎么就没问她,雪羽天鹅在哪呢?

    算了,晚上再问。天鹅湖都来了,还怕天鹅跑了么?

    第八章 镜花水月台

    睡着的时候天色还早,被温钰推醒时,屋里有些昏暗。我揉揉眼睛,迷糊道:“温姐姐,回来了?”

    “呵呵,不是回来,是要出去,已经初曦了,你可真能睡。”

    原来不是傍晚,是清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造型,张大嘴巴,翻身下床,结巴道:“那,那,那你昨晚睡哪?对,对不起哦!”

    “没事,我去黛儿那睡了一晚。整理一下,趁着早带你去转转。”温钰俯身开始整理床铺,我伸了伸手,发现帮不上忙,只好走到镜子前面打理自己。头发有些乱,顶上拱的跟鸡窝似的,衣服却还好,抖一抖,立马行云流水般,平滑飘逸。云衣就是云衣,天界的东西,还真不是盖的!我叉开十指,插入发中,晃了晃脑袋,一路梳下。

    “你发质不错,女孩子家的,为何不梳发髻?”温钰挑了我的一缕头发,绕了个圈圈,又放开,发丝自然展开,恢复垂顺,一整片,墨绿墨绿的。

    我不好意思道:“我……不太会。”

    温钰笑道:“回头我教教你。好了,走吧。”

    我跟在温钰身后,脸耷拉成苦瓜。其实不梳头发是因为……懒的梳,早上起来就那么拢一拢,多方便!

    “上来。”温钰站在一团白云上向我招手。我愣了愣,跳了上去。温钰笑道:“宫主吩咐时,我还真吃了一惊。你真的不会驾云飞天?”我尴尬道:“嗯,那个……有恐高症。”温钰恍然道:“那便是心病了,得找个法子医才行。这在天界,不会飞跟凡间少了腿差不多,不说不方便吧,给别的神仙知道了,还会被歧视,自然也不会受到重用。”我耸耸肩,说:“无所谓。”

    别开脸,望向蓝天。我问自己,真的是无所谓吗?还是根本就无能为力?

    想要克服心魔,首先就得掀开伤疤,面对最残酷的过去。这点我知道,也无数次努力过。但结果是,那张脸一日比一日清晰,噩梦愈演愈残酷,甚至那种撞击地面,腹脏四分五裂的凄痛都重复的一清二楚,还有灵魂撕裂时的惶恐……

    清晨的流星宫,在初现的晨曦里,被染成了暖暖的橙色,不似白日的清冷。一湾湖水,倒映着天边的霞光,比起昨日,也是另一番风情。温钰让云朵在岛屿上空慢慢绕圈环行,因为顾及到我的情况,飞的不高,平视恰好可以看到最高那座宫殿的二楼窗台。

    流星宫司掌天界刑罚,地位仅次神月殿,如今神月殿无主,流星宫的地位更是超然。温钰升仙时,弦羽已经在位,据说,他已经主位流星宫近十万年,资历老到不行。弦羽处事一向严厉公正,诸仙对他,是敬畏多,亲近少。不过,无人能否定他的功绩。所以,当年他与曦月殿,以及现任天帝一起,被写入了天帝候选册。

    流星宫宫群里,三座相连的大宫分别雪羽宫、银麟宫、琼蓟宫,雪羽宫是弦羽的寝宫,银麟宫议事,琼蓟宫待客。我听着‘雪羽’二字有些兴奋,当下打断温钰,问这宫名的由来。温钰只说,宫名是很多年前宫主亲自题的,代表宫主和另外两位神仙,宫主后来觉得没什么意义,准备改名,但提了一百年,每每挂上新匾,过不了几日,还是会换回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然,为什么我也不会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一点——雪羽天鹅和弦羽关系非浅。于是我问温钰:“雪羽天鹅跟弦……跟宫主什么关系?”

    温钰怔了半晌,伸手在我额头一点,差点没把我给推下去,“雪羽天鹅就是宫主!”

    我震撼到不轻,眼睛瞪成俩鸡蛋,嘴巴可以塞进鹅蛋。师父从来不说,原来我竟这么笨!看到弦羽的雪羽团团没想到,听到天鹅湖没想到,看到雪羽宫也没想到!笨笨,笨笨笨!我一直以为,弦羽那高傲样,百分之两百是只贵族白孔雀!

    转回头去看那雪羽宫。一道雪白身影,随意散着头发披着外衣,倚靠在窗边,望着东方的晨曦,蹙眉出神。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半轮红日,霞光漫天,覆在云上,透着些紫色,说美确实美,但此景日日在,并没有什么特别啊。

    “他看啥呢?”

    温钰拂袖,云向下飞去,“不知道,日日如此。”

    神仙的寿命无限漫长,若每年都要祝寿,自个烦不死,送礼也要送到心痛手抽筋。所以,天界诸仙每一百年才过一个生日。这是天帝的第多少个寿辰,恐怕无人记得,但所有人都记得一点,天帝的寿宴马虎不得,送天帝的礼物,微薄不得。

    弦羽送天帝的礼物,便是天鹅湖的镜花水月台,说白了,是个水晶舞台,寿宴之前,观赏表演用的。目前才刚刚开始搭建。据温钰介绍,镜花水月台是采天鹅湖之精华,结为晶体,凭水晶之灵,浮于水面以上五尺处的一个透明平台。台面应能容百足,周边会缀满繁华五色水晶花,并向下不断倾撒,形成一圈彩色帏幕,也就是水晶花瀑布。

    采净水化彩晶不难,但要建如此之大的一整块水晶,不能不说是项浩大的工程。难怪温钰直说忙了。不过,温钰忙的还不止这镜花水月台。镜花水月台是够噱头,但空空荡荡一个台子摆出来,多少有些单调。所以,流星宫里还准备弄个节目来撑撑场。节目未定,不过,为了衬台,多半会编排一段歌舞,来个花团锦簇,彩袖飘飘。

    看样子,我想悠闲悠闲的去和弦羽套近乎是不太可能了。

    温钰安排我去帮衬镜花水月台,我点头答应,往湖边一站,旋身双手一抬,一个直径一米的水晶柱冲天而起,直窜了丈把高,把原先弄好的水晶台撞了个唏里哗啦。我连忙道歉,说没衡量轻重下次不会了云云,可不管用,温钰当场就说让我换岗。我委屈的扁扁嘴,转身时,几记手刀,水晶柱被均匀切成了几截,一字排开,悬浮于湖面之上。温钰看着惊叹,说过的话却不好收回。于是我被带到了落霞宫。

    落霞宫离雪羽宫最近,宫里的事,大部分会在这里商议。我们去的时候,里面正讨论的热火朝天。弦羽翘着二郎腿优雅的侧倚在雪绒宝座里,肘撑扶手,手背撑脸,眼帘半垂着,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依我看,不如来场比试,既可观赏,得胜者还能得到天帝的赏识。一箭双雕。”咳咳,他以为镜花水月台是作擂台用的啊!那是水晶,又不是钻石,经不起折腾!

    “不行不行,天帝寿宴,怎能动武,伤了谁都损了喜气。”

    “是啊,还是歌舞的好。又好看,和镜花水月台又能相映生辉。”

    “对对对!歌舞好!”

    “宫主的笛子吹的不错啊!”

    ……

    “但总都是歌啊舞啊弹奏的,没什么新意,再说了,论歌舞,怎么比得上瑶池的仙子,随便编一出,只怕会浊了这镜花水月台的灵气。”

    谁,谁说的?说的好!我睁开迷糊的眼睛,下意识的伸手鼓掌。啪啪啪啪!待眼睛完全睁开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我,包括上面那个快睡着的家伙。我迅速把手背到身后,咧开嘴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

    “碧水仙子,你来说说,有什么建议?”弦羽慵懒的换了一边靠,眼睛眯起,嘴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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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们别嫌偶慢,偶还有《天陨宇磐》的两篇后记要写……

    不过,后记是短篇的,应该很快就写完了。

    第九章 罗密欧与朱丽叶

    弦羽的声音空灵清雅,在殿中悠然飘荡,煞是好听。不过,我却没心思欣赏,杵在那儿石化了半天,直到温钰溜到旁边摇了我好几回,我才醒过来,“我……我……我拍苍蝇来着。”我竖起手指,对着空气一顿瞎指。

    对我蹩脚的扯题弦羽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发言。“说说你的建议。”

    我仰起头左看右看,支吾道:“嗯……有苍蝇……就打呗。”我话音刚落,四面突然安静的要死,所有人看恐龙似的瞪着我。我吐吐舌头,看向弦羽。弦羽没有瞪我,而是微微垂首,用手指撑住额头。从我这个方向看去,他细长白皙的手刚好挡住了半边脸,而露出的那边,眉梢微拧,眼睛半垂,看不出情绪。良久,他说:“碧水仙子,今日你若说不出个过得去的点子,就罚你……去采仙萝果。”

    果然是管刑罚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眨眨眼,歪过头去问温钰:“这也叫罚?”温钰摇摇头,然后无限同情的看了我一眼,说:“对你就是,因为仙萝果生长在仙岛的下方。”

    温钰的‘方’字还没落地,我已经嗖的一下立正站好了,“那个……那个……歌……舞……歌舞……嗯……歌舞剧,对歌舞剧!”

    “嘻嘻,还不是歌舞!”仙人堆里有人起哄。

    我辩解道:“是歌舞剧!”

    弦羽抬手制止了下面的喧哗,问道:“有何不同?”

    “歌有内涵,却不形象,舞虽美妙,也只是展示了肢体,没有深意。歌舞剧不同,形式是歌舞,结合了歌舞的精华,但演绎的却是剧情。也就是说,通过一场美轮美奂的歌舞来表演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

    “那岂不是凡间的戏剧?”弦羽皱了皱眉头。我猜,戏剧在天界并不受欢迎。“你笑什么?”弦羽问。

    我捂住嘴,含糊不清道:“不是戏剧,是歌舞剧!”

    弦羽扬手道:“好好说。”

    我放下手,刚想张口,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公平。”

    弦羽偏了偏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四面又开始喧哗,温钰凑近来扯了扯我的袖子。我装作没看见,扁起嘴,嘀咕道:“我说不出你就要罚,那我要说好了,是不是该赏?”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没有聋子。一个赏字,巨石入水般,惊起了千层浪。不过,我腿都没抖一下,抬起下巴,看着弦羽,近乎挑衅。

    弦羽挠有意味的望着我,笑道:“可以。但你要知道一点,自行邀赏,惩罚也将加倍。”

    我脊背一凉,点点头,吞了口唾沫,“情到深时抒于歌,言谕不出则绎为舞,所以,歌和舞其实是剧中表现人物心境、感情的一种手法,也是一种美的升华。不过,最终主宰歌舞剧灵魂的,还是剧情。那,剧本我都有了,叫《罗密欧与朱丽叶》。这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故事发生在两个积怨很深的家族之间。下面我简称之为罗家和朱家。嗯,故事就从一次盛大华丽的舞会开始。在那场激|情荡漾的舞会上,朱家美丽多情的小姐朱丽叶与罗家英俊潇洒的公子罗密欧一见钟情。而且即便是彼此家族之间的似海深仇也阻挡不了两人之间的爱情狂潮,于是两人花前月下,互述衷肠,甚至私定终身,决定……于是,很不幸,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两个恋人拥抱在一起,共赴黄泉,用他们的鲜血唤醒了两个互相敌视的家族,最终重归于好。嗯,大概剧情就是这样的了。”说完,我埋着头,凝听自己的回音。

    一直不知道,原来故事经过声音润色之后,会生动许多。

    山中修炼的日子多半是寂寞的。师父不常和我‘说话’,我只能找别人解闷。我打听雾麒山所有生命的故事,也跟所有的生命‘讲’故事。‘讲’的最多最长的,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唯一一部我完完整整看下来的影片。因为对在世为人时的我来说,看电视的机会,奢侈到难以触及。

    听得有抽泣声,我循声望去,不少仙子红了眼眶。

    还记得,当朱丽叶的药性过了,苏醒过来,惊喜地发现心上人就在身旁,但罗密欧却告诉她,他快要死了的时候,围在大屏幕前的女士们,差不多都哭了。我没哭,甚至还啐了一口唾沫。那时我十三岁,只知道生命诚可贵,却并不理解所谓无价的爱情。

    其实即使是现在,我仍然是不懂,尤其是师父听过后说的那句话。他说,如果是彼此相爱,那么,就算死,也是幸福的。

    爱情是什么?死也是一种幸福吗?如果是这样,那师父离开时,为何又要流泪呢?

    “结局太悲,不合寿宴的气氛。”弦羽阴沉着脸,眉目拧的像个蝴蝶疙瘩,抬头见着时,实实吓了我一跳,心里一个咯噔,完了!谁知,气还没叹完,弦羽突然幽幽说道:“改一改吧,让他们劫后重生,幸福团圆好了。”说完玉手一挥,跟下旨似的。

    我顿时汗颜。又不是神话,他以为想重生,拜拜菩萨就能等到神啊!擦擦汗,我说:“要不这样,那瓶毒药给他换成假的好了。”弦羽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呼了一口气,趁热打铁:“演给天帝的,自然要隆重。那么,在咱流星宫,宫主大人自然是罗密欧的不二人选啦,那个……朱丽叶嘛……就由……”

    “自然是莲壁圣仙了。”

    我扭过头,阴沉着脸在仙人堆里搜索。是哪个长舌的在瞎搅和?我差一点就成功了。这歌舞剧演起来,罗密欧是必然要亲朱丽叶的,如果弦羽演罗密欧,我扮朱丽叶的话,那么……

    “可莲壁圣仙是瑶池的领舞啊!”

    天助我也!我上前一步道:“那朱丽叶就由……”

    “就定这个了。我不参与。温钰,你帮着碧水仙子挑挑,宫里的不管是刑掌司还是湖精灵,点中的,就调过来,其他的事先搁下,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宫主。”温钰偷偷冲我笑了笑。我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

    “哦,对了,碧水仙子,你想要什么赏赐?”弦羽忽然大声一问,我的回头率又变成了百分之百。

    “我想要……想要……嗯,还没想好,回头再说。”我挠挠头。这种私下做的事,还是私下说比较好吧?

    “可以,三日之内有效。行了,既然内容定了,你们就开始着手准备吧,天帝的寿辰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了。”弦羽撂下这句话后,起身离开。一撩发,一负手,一转身,一迈步,轻薄的白色缎带飘扬在身后,十足的优雅,十二分的风骨。

    我握住项前的小布袋,笑容不自觉浮上了嘴角,抬眼时,却正碰上弦羽不经意飘过的目光,平静无波,淡然的像一阵微风。咧开嘴,歪过头,我冲他拜拜手。他面无表情的转开头,从偏门走了出去。

    大大们催文,偶也急,汗……

    看来有必要解释一下

    偶不是工作狂,但上班时间绝对规矩。

    偶周一周四是固定要加班的,所以,昨日没有更新绝对不是偷懒哦!

    还有……呵呵……偶写文较慢……

    第十章 墨紫幽兰

    情到深时抒于歌,言谕不出则绎为舞。说说而已,我其实一样也不懂,就算打肿了脸,也充不了胖子。所幸,神仙漫长的生命都不是虚度的,随便抓一个,就能给你露一手绝活。诗文曲舞幕,拨拉弹唱吹,应有尽有,眼花缭乱。于是乎,万幸累加约等于不幸——选角选到我耳鸣眼晕。更别说还有一部让人抓狂的剧本。

    本已为剧情烂熟于心,写起来应该会很快。谁知道,潇洒挥笔,落在字句间时,却怎么也流畅不起来了。是垂目含羞,还是舒眉带笑,是莲步款款,还是激|情相拥?一个道具,一种颜色,一个转身,一抹微笑,有时候只一句话,有时候独独卡在一个字……

    故事毕竟只是故事,化为现实时,丰富的多,也复杂的多。一直以来,我所讲述的故事虽然详细,但充其量只算个概述,而剧本却得随着剧情,细化到演员的每一个表情、动作,以及吟唱出的每一个字节。而这些,需要站在不同的角度深入揣摩每一个角色的背景和心理。因此,写到后来,我不觉感叹:原以为推托的干净,却不料,剧未演,早已一人分饰多角。

    如此这般,不过两个通宵,却几乎穷极了我毕生的智慧。到把本子递给温钰的时候,温钰给了我一面镜子。我看也没看,挥舞着一双黑手,直接扎进了晨曦宫旁的小温泉里,泡到皮皱才钻出来。出来时神清气爽了些,结果还没回屋又被温钰的笑声糗了个半死。温钰说我言词生硬,缺少柔情。我委屈哀怨了半天,最终无话可说。

    究竟何谓柔情?凡间千年,随师父几度入尘,看透了许多,却唯独看不清一个情字。倾国倾城为一笑,断发断魂化双蝶,为君染霜为君泪,为伊消得人憔悴……情生恨,恨成仇,辗转痴缠,至死方休……如此磨人,奈何世人仍要飞蛾扑火,焚心等候?

    师父说,两人若是真心爱的深透,那么,即使转世,仍会聚首。我问,啊?又要彼此折磨一辈子?师父说,是再爱一世。我问,那爱是什么?师父望着天,沉默很久,看着我轻叹道,是债,是孽,也是劫。于是,我的脑子也彻底打结。

    某仙的承诺是有期限的,这个期限是三天,我没忘记。而今天,是最后一天。温钰取笑我,正好,赔了面子,要了理字。“唉!我向来粗枝大叶,柔情不来,唔……那就只能烦请温姐姐帮忙描情润色啦!”撂下这句话,我嘿嘿一笑,拍拍屁股脚底抹油。

    一步两跳,吐气芬芳,光滑的皓月石表面,绿发白衣,笑靥如花。白云翡翠间,一个小小布袋,一抹苍冷白光,轻灵跳跃,淡淡晕开。

    “来者止步!”

    雪羽宫前,我理直气壮道:“我要见宫主。”

    面前双剑交叉,我被生生逼下台阶。“宫主在午休,不得打扰。如有要事,木耀三刻后再来。”

    ……我两日两夜没合眼,某仙居然堂而皇之的午休?镜花水月台他没出手,歌舞剧也说不参与,送出去,却件件冠的是流星宫主的名。唉,还真是人有三六九,仙分上中下。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即使仙界也不例外。

    我拔了腿,乖乖转身往回走。绿带绕袖,长发飞扬,拐角一个弯,全都化为无形。

    毫无疑问,我是个刁民。

    他们说,弦羽在午休。

    雪羽宫表里如一,纯净无染,空雅清宁。我幽灵般飘荡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隐身术是我的强项,若我刻意,即便是师父,也只有受捉弄的份。

    上楼,左转,飘过一道拉满雪色窗帘的长廊,再左转。门没有关。临进门时,我回头望向转角飘起的帘角。这里,我明明不曾来过啊

    碧落琼苍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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