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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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间，距离雍王颁布新法与当众行刑，已经过了两天时间。但在这两天时间内，这件事不但没有慢慢沉寂下去，反而成了全咸阳乃至全关中热议的话题。
原因无它，章邯这一杀一儆百的行为收到了很大的成效，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咸阳城的秩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整肃。
自从颁布法令后，每日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街道上巡逻，这些士兵不是寻常的衙役，而是跟随雍王经历过无数恶战的军士，雍王赋予了他们先斩后奏的权力，短短两日之内，军队在咸阳市井斩杀恶徒上百人！关中全境为之一震。
这些人之中，强盗巨贼固然不少，更多的却是市井无赖，在这样的时代，这种欺软怕硬的人反而活的更滋润。
章邯心里很清楚，一般百姓对这些流氓的怨恨比之强盗都要强，毕竟强盗劫夺东西只是发生在少数人身上，但恶霸流氓的欺压却常见多了。
为了加速自己的“洗白”计划，章邯只能顺着民意来，百姓心里恨哪个人，他就杀哪个人。处斩这些人，他根本不需要诉诸于法律，反正现在他就是法律。越过法律的束缚来行事，这在和平年代是大忌，但在现在却是收拢人心的最快办法。
除了市井恶霸之外，咸阳城中囤积物资的巨商大贾们也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在章邯的指示下，章平这几天什么事都不干，就忙着四处带人抄家了。
章邯和始成早已经经过了研究，两人拟定出一份大商户的名单，除了一些和起义军将领有联系的商人之外，剩下的商户所有身家全部充公，关在咸阳大牢内，不日公开处斩。
至于这些充公的物资和粮食，章邯也没有全部中饱私囊，他从中取出很大一部分，让始成以自己的名义在咸阳城内派发义粥，让那些无家可归、濒临饿死的流民们有了一份依靠。
有了始成和章平作为助力，章邯这一手恩威并施完成得极为漂亮，一时之间，咸阳城内到处是赞颂他的声音。就算很多人内心还是看不起他，但他们也得腆着脸来到救济的地方领粥，这一来二去，雍王章邯的恶名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派粥点外不远处，章邯一身便衣，带着亲信卫士观望着派粥的盛况。
看着眼前民众的脸上恢复了久违的笑意，始成也是感慨满满，他不禁向章邯叹服道：“大王的计策真是太神了，这几天下来，咸阳百姓哪一个不念大王的好呢？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大王的威望就要直追项王了。”
章邯摇摇头，嘴角扬起了笑容，他向着始成语重心长道：“你错了，这件事能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并不是我的计策神妙，而是因为我是在真正为百姓谋福利。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有些事情上，的确可以用计策暂时蒙蔽百姓，但只有一心为民，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所以说，不管什么时候，我们永远不能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上。大秦为何覆灭，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听了章邯的这一席高论，始成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忍不住躬身行礼，激动道：“大王爱民如子，始成受教了！”
不光是他，其他的卫士把这些话听在耳里，脸上也都露出崇敬的神情。
面对着这些灼热的目光，章邯倒是接受得很坦然，作为一个学习过思修马哲、毛概邓论的现代人，思想的深度当然要甩开这些古人几条街。
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为人民服务，更没见识过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自己的思想在他们眼中太前卫了，估计要是搬出**的高论，他们非要把自己当成尧舜禹汤不可……
正在遐想间，突然有人急急忙忙地从远处径直走过来，章邯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二弟章平。他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果然，章平气喘吁吁地来到兄长身前，顾不得喘口气，马上附耳轻声道：“大哥，刚才有一个老者到王府叩门，说是与父亲有旧，一定要见你有要事相商。这老者嘴很紧，我从他那里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好让他先在书房等候，不知该如何处置？”
听了这个消息，章邯也是愣了神，自己的父亲章愍乃是大秦的将领，还曾经在王翦手下当过副将。此老者说与父亲有旧，想来也是秦庭的余党，自己现在已经算是背叛秦庭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呢？
章邯突然脑海中又涌现出一个想法，这会不会是多疑的项羽故意派人来试探自己呢？现在关中已定，各地的义军不日就要返回各自乡里，项羽临走之前，试探一下自己的忠诚度也是很有可能的。
站在原地思索片刻，章邯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老者既然来找自己，说明他一定有什么事，至于这其中是福是祸，不见面哪能猜得出来。
回去的路上，因为没有了游玩的兴致，所以一行人步子赶得飞快。始成也从章平那里听到了消息，一路上他显得忧心忡忡，显然是想到了项王这一层关系。
不久之后，雍王府已经在眼前了，门前的卫兵躬身行礼，章邯向他们点点头，脚步慢了下来。
“大王，此人见不得啊。”始成忍了一路，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苦口婆心地劝阻道：“我怀疑这是个阴谋，专门为了陷害大王。大王请想，一旦项王回师楚地，那秦地就是您的天下了，现如今正是关键时刻，项王、沛公、司马将军、董将军他们都盯着您呢，一旦您有什么出格的举动，那我们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还请大王三思啊。”
“放心吧，其中的利害我自然醒得，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劝了。章平，把守好大门，任何人不得进出。”章邯抛下这样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向着书房走去。
其实始成所持的阴谋论，也让章邯产生了疑虑，但他心中却隐隐觉得这个老者的身份不一般，所以他思考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去见他一面——如果话不投机再将他交给项王也不迟。
主意已定，章邯再不迟疑，他向着书房径直走了进去。
一进书房，只见一个头发苍白的华服老者正端坐在席上等候。老者的脸上没有留胡子，看起来十分整洁干练，但他的眉目间却流露出一丝狠厉，看向章邯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敌意。
在章邯打量老者的同时，从他踏进门的一瞬间，老者的目光也开始在他的脸上流转，似乎是想看清楚这个所谓的“秦奸”。两人的目光相接，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的戒备。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不约而同的保持着沉默。凝视良久，章邯终于打破了沉寂，他恭敬道：“前辈自言与家父有旧，不知前辈身份可否明示？”
老者听了章邯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讽刺的笑容，轻笑道：“雍王受降楚人，背叛大秦，坑杀秦卒，不知今日有何脸面再提章老将军？”
“哼，大秦气数已尽，该当灭亡。如今我已效忠项王，以前的事就不必提了，若是前辈来此是为了嘲讽章邯，那就请离开吧。”章邯面色不变，说话间竟是滴水不漏。
章邯说完后，等着看老者的反应，如果这个人真是项羽派来的，那自己绝对会让他无功而返。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老者的自报家门，差点把他的下巴惊得掉下来。
“嘿嘿，嘿嘿，好一个效忠项王，雍王不愿提以前的事，可我却不得不提，老夫韩谈，参见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