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番外1:钱?钱!
胤礽现在被允褆和允禛看的死死的,没有丝毫自由可言,日子已经不好过,可是他没想到,原来日子还可以更悲催。
康熙四十七年年底(这年还没过,所以仍然沿用康熙年号),雍亲王上了一道折子,折子上说,他于三个月前暂理户部,查询国库,经过三个月的核算,发现国库的银钱多数被朝廷官员所借,如今国库亏空严重,若是在发生什么灾祸,朝廷将无钱赈灾发兵。
允禛上呈这道折子时,胤礽在上面恍惚了一下,他记得弘历的记忆中,雍正是做过这么一件事的,似乎还做出点儿功绩来。胤礽想到这里,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雍正能做到,想必允禛也不差,他自然要支持一下他。于是,胤礽当即应允,下旨让允禛追查国库账簿,并追回欠款,朝中文武百官如有不从,允禛可视情节轻重自行处理。胤礽觉得这样也算是皇帝表态支持允禛,朝中众臣应该不会为难他,乖乖交钱,将这件事情早日结束才是。可是他忘了,借国库钱的人除了朝臣——所谓的旧八爷党、旧四爷党、旧大阿哥党之外,还有旧太子党和他皇阿玛的心腹旧臣啊——于是,不到三天,他就收到了他的那些自认有着拥立之功的旧部递上来的弹劾折子。胤礽扒拉了这天的折子,基本上都是弹劾雍亲王的……
“呃,怎么会这样……”胤礽还没来得及做出感慨之后的第二个动作,杜连生匆匆忙忙的进来,满头是汗,“皇上,三部九卿都在宫外跪着请见皇上,您……”
胤礽看着弹劾允禛的折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一时间冷汗连连,他这才发现允禛这个差事有多得罪人,这不是他支持就能让允禛免于被人指摘的厄运……明明想要保护好他的,竟然一不小心就让他被人戳脊梁骨!可是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既然支持了允禛,这时候就绝对不能反悔,更不能让这些人认为他倾向于他们,否则允禛的事会更难办!胤礽狠狠心,道:“就说朕身体不适,让他们回去吧。”
“嗻。”
杜连生走了后,胤礽才面露急色:这件事的起因是国库亏空,而让允禛向众臣追讨国库欠款,是为了让国库充盈……胤礽很清楚,这些人前国库的钱,就是剐了他们称斤卖,也补不了国库的窟窿。所以,他下旨给允禛的这个差事,其实是完不成的。胤礽又想:要解决这件事,就要让国库有钱,可是钱从哪里来?又要怎样才能让允禛在不得罪朝臣的情况下,使国库充盈起来呢?胤礽急得团团转:钱!!他当太子的时候从没为钱发愁过,皇阿玛给他的赏赐,朝廷给的例钱,下面门人给的孝敬,下面庄子的收入,这些足以让他挥金如土……没想到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开始为钱发愁了。也是,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可都是要靠钱养着的……胤礽看着乾清宫的摆设:要是把这些弄到宫外去买,不知道……不不不,他是皇帝,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是,他现在真的很缺钱,他要是有钱了,就可以先替这些朝臣将债务还上,让允禛及早交差……
胤礽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想钱想的都要疯魔了,眼前都是白花花黄澄澄的黄白之物,看着什么都在估量它值几两银子……
“皇上,吏部侍郎琦亮求见。”
他来做什么?胤礽直觉想说不见,但想起琦亮对他忠心耿耿,颇有些奇才,改口道:“传。”
琦亮这次进来,不如往日精神,额上尽是汗水,眼里都是着急,进来就跪着不起来,“皇上,您要救救奴才啊……”
胤礽斜眼看他一眼,叹口气:别人不救,这个人他能不救吗?胤礽也不和他啰嗦,直奔主题,“你欠国库多少?”要是他的私库出得起,就帮他补上吧。
琦亮听着胤礽口气松缓,不仅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着急,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落,“皇,皇上,雍亲王只查了近十年的账簿,这十年累计,奴才欠银一百万两……”
胤礽愣了,也惊到了,“什么?!一百万两?!!!你……”胤礽最初的惊愕过后,突然明白琦亮为何会欠国库这么多,“这是朕欠的?”胤礽虽是在问话,但他心里已然有底:原来欠国库最多的就是他……
琦亮点头,将这十年太子部署所需银钱的种种明细一一道明,“……皇上,这就是这一百万两的去向,后来您提前举事,原本准备给江北大营的三百万两便没有动,原方不动的归还河道……皇上,奴才可以将这一百万两银子扛下来,只求皇上能善待奴才的家人……”
江北大营……胤礽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却被琦亮下面的话打散。胤礽心中也知道琦亮没有说谎,更从他语气中听出微微的绝望,胤礽叹口气,“事情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你倒也不必走那一步……”胤礽嘴上安慰琦亮,却还没想到具体解决问题的法子。
“可是,奴才真的还不起一百万两的欠银……雍亲王那里只怕不好过关……再说,皇上初登皇位,国家正是用钱的时候,奴才以为,让雍亲王追讨国库欠银也有利于皇上,有利于朝中吏治,有利于大清……”
胤礽听着琦亮分析局势,脑子里想着钱的事情,他刚才听到琦亮说道“江北大营”,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胤礽皱着眉头,“琦亮,,你刚才说江北大营……”
“只要奴才一死,这一百万两银子的去向便无人得知,这样便可保住皇上的声誉……”琦亮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听到胤礽这么一句,一时愣住了,“皇上,可是江北大营有什么不妥?难道徐总督……”
“两江总督府是在江宁府……”胤礽终于知道他刚才想到了什么,那果然是笔不小的财富——云龙的五箱子金银珠宝。那些东西胤礽自然不可用,也没办法用,他想到的是云龙的生财之路……胤礽笑,“琦亮,如果朕有办法让你在一年内还清这一百万两亏空呢……”
“啊?”琦亮傻了:皇上的思维怎么这么快,他完全跟不上啊!不过,皇上能有办法救他,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奴才谢皇上恩典。”
“先别忙着谢恩,这个法子好不好用,还要看你的本事和运气……”让朝廷命官做海盗去抢钱,他只怕是泱泱中华几千年来的第一个皇帝。只是,这事想起来容易,实际操作的可行性还要斟酌。胤礽仔细想着朝中可用的人和势力,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
“请皇上示下。”
“你带着朕的密令去找福建总督,就说朕要他们三百名精锐,最好的战船。得到这些之后,你们从广州港口出发,落户安南(越南),在安南附近海域找寻波尔都亚(葡萄牙)的船队……”
琦亮听得一头雾水:皇上不说哪里有钱,去找波尔都亚的船队做什么?
胤礽觉得他这个办法还是很可行的,用大清最强的水师装备去打劫,应该不会输了吧。“记住,去了之后,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若是被人发现了,一定要斩草除根,知道吗?”胤礽看琦亮还是一脸迷茫,叹口气,“你怎么就犯傻了,真要朕把话说白了?”
琦亮隐隐察觉到胤礽的意图,吓得一身冷汗,跪都跪不好了,身子不堪重负一般歪在一边,“皇,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我大清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可以为了银子就行鸡鸣狗盗之事,这会让我大清名誉受损,遗臭万年啊,皇上,此事万万使不得……”
“哼,”胤礽冷哼一声,“呐……你去和雍亲王商量一下那一百万两银子怎么还吧……”
呜,皇上,你逼良为盗!
怎么是朕在逼你,是那一百万两银子在逼你啊!胤礽看着委屈挣扎的琦亮,露出逼良为娼的狰狞笑容,“爱卿,朕能为你争取到得时间不多,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几天?”
琦亮吸吸鼻子,为了性命放弃名节,重新跪好,“皇上,万一奴才打不过……”
胤礽俾睨着他,“你要是丢了我大清水师的脸,朕就让你遗臭万年……”胤礽说完顿了一下,又想到什么,“还有,你要是败坏了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名声,后果你也知道……”胤礽不再费口舌,开始看折子。听云龙所说,那些外国船只应该都挺富的,要是琦亮干得好,说不定,国库的亏空就能补上了……
呜,这下惨了,不能败,也不能暴露身份,之后一年,只能以海盗身份活着了……琦亮祈求的看了会胤礽,发现对方不再理他,怏怏的跪安,准备当海盗去了。
要说海盗也不好当,特别是清代的海盗,虽说船只装备差不多,可能稍差,可是琦亮手上只有几百人,对方却是有着五艘大船的大型船队,所以,一开始琦亮准备打伏击战,地点选在马六甲海峡,饶是他事先准备充足,但到底从骨子里轻敌了,于是,第一战惨败。好在他带的人,都是福建水师的精锐,下面有几个海战中的好手,又是福建总督的嫡系,他们一看情况不好,便让人去向福建总督求援。福建总督是姚启圣的儿子,名叫姚仪。他一听皇上面前的红人有难,立即让福建水师提督施世纶带着数千精锐,带齐家伙浩浩荡荡的前去支援。然后——惨胜。
琦亮窝在安南一隅,看见海上桅帆蔽日的时候,深深觉得自己末日到了,竟然真的给皇上丢脸了,只怕还要给大清抹黑,想到临走前胤礽的警告,琦亮觉得他真的只有一死以谢天下才能赎他的罪过啊!到了胜利的时候,琦亮一见施世纶,劈头就问:“有没有人逃走?”
施世纶也很郁闷,他牺牲那么多手下,好不容易胜了,上差怎么还不高兴啊!不满归不满,话还得回,“回上差,除了死了的,都在这儿了……”
琦亮心里稍稍踏实,看着这一片黄头发绿眼睛的,吞吞口水,然后狠狠闭上眼睛,“把他们都砍了……”
施世纶愣了,“上差不问话吗?就这么杀了?自古杀俘不祥,皇上问起来……”
琦亮怒了,“让你砍了就砍了,那么多废话干嘛!想抗命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施世纶也吓到了,颤抖着身子下命令。“来人,把他们全砍了,一个不留。”
琦亮看着一颗颗脑袋落地,虽然胜利了,却没有半分喜悦,心里更是空落落的:大清的声誉总算保住了。
施世纶觉得有些不对,这场仗打得不清不楚的,这些人是怎么惹得上差啊?上差怎么一句话不问就砍人啊?疑问虽多,战争的后续的还得处理,“上差,这些船怎么处置?”
琦亮呆呆的看着那些外国人的船只,半晌才道:“弄回去,交给皇上处置。”琦亮停了好一会儿,又问,“你们会弄这玩意吧?”
施世纶点头,“家父收回台湾的时候,下官在台湾见过几艘……”
“那就好,你开着它先到安南港口吧。”这仗真不好打,败了丢脸,胜了又不占理……琦亮叹口气,又道:“我去叫人清点船上的物品……”
琦亮带人打开货仓,就愣了,满满一货仓的金银宝石,看的人目瞪口呆。琦亮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等闲钱财珠宝都入不了他的眼,但看到这一仓库的金银还是觉得震惊,半晌才稳下心神:这些应该值一百万两白银吧!要是这样,我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再在这里当海盗了!
“来人,清点一下这里的物品,然后报上来。”
等到清点完了后,琦亮彻底懵了,他呆呆的问施世纶,“你说这些人都是干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施世纶从见到仓库的那一刻起,就对这场仗没有负罪感了,他轻视一笑,“我听台湾人说过,他们说这些人都是海盗出身,船上的东西,不知道抢的哪里的吧……”
琦亮也想像施世纶一样轻松,可是他心里实在沉重,施世纶说话时那轻蔑的一笑,就像是嘲笑他一样。
施世纶总觉得他们这位琦大人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样,船上的一切他不放在心上,问什么都说要交给皇上处置,金银是这样,船上的枪炮是这样,就连船的去向也要交给皇上定夺。要说忠心,他当之无愧。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愁的?
胤礽收到琦亮递上来的密折时,也惊讶了一番:这才三个月,怎么就凑齐钱了?!海盗行业果然有前途!胤礽很兴奋,那就让朕看看战利品吧!于是朱批:上京吧。
半个月后,琦亮带着施世纶的三千人马,压着这些不义之财,从天津港口入京,
此时京城已经哗然,众人已然被雍亲王逼迫的几欲自杀。好在有廉亲王从中调停,才有了缓和之机。刚缓了口气,皇上又说,侍郎琦亮欠国库的一百万两白银已经凑齐了……大家又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三个月,三个月就凑齐一百万两,这是什么惊人的才能啊!!!
于是,大家眼巴巴瞅着琦亮大人的回归。
琦亮大人回来了,琦亮大人很憔悴甚至很蔫……
琦亮大人,您别是没凑够钱吧???
琦亮大人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说话了,“启奏皇上,奴才带回来的东西,大殿中放不下,请您与诸位大人移步乾清宫广场吧……”
众人有倒吸一口气:哇!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胤礽倒是没怒,“那就走吧……”
雍亲王很疑惑:看他这么胸有成竹,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不会是二哥耍诈吧?!
廉亲王思索:听说福建水师提督施世纶这次也来了……
直亲王也疑惑:听说福建水师前段时间出海了……
众人:这个琦亮凑齐了钱怎么还不高兴?!
于是众人到了乾清宫广场,看着库兵流水一样将箱子放到广场上,琦亮解说了:“前面这些是黄金,后面是白银,在后面是宝石,后面还有……”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箱子……
胤礽问:“这些你都点过了?报个数就好了……”
琦亮面无表情,“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珠宝不计……”
众人惊了:你哪弄来这么多黄金??!!!然后齐齐看皇上,希望他能问一句。
胤礽却只是说,“将黄金和白银交给钟官(负责铸钱的官员)吧,至于珠宝和其他东西,朕和朝臣们再商量一下……”
“嗻。”琦亮有气无力的应下。他看着胤礽要走,突然跪下来,“皇上……”以后不要让奴才干这些缺德事了啊,奴才的良心受不了啊……
胤礽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啊,朕都忘了嘉奖你了,琦亮你干得不错,你后再接再厉啊……传旨,礼部侍郎琦亮……”于是在琦亮委屈愤怒到几乎失态的状态下,哗啦哗啦赐了一堆东西下去。
琦亮能将胤礽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甚至连“我不想当海盗”这话都说不出口。于是,琦亮只能乖乖将这些金银交给上林三官的钟官,让他们将这些铸成大清官银,然后将船上的珠宝和其他物品分类整理,交给朝廷商议去向。
只是琦亮的痛苦还没有结束,因为他这个成功案例,一时间京城所有的人都向他取经,询问得到这些金银的方法,琦亮有口不能言,他不能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痛苦不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于是沉默很久的琦亮大人某天终于爆发了,对着众人吼道:“法子是皇上说的,我只是执行,你们要是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吧!”
众人又是一震:问皇上?!!谁敢啊……
胤礽现在被允褆和允禛看的死死的,没有丝毫自由可言,日子已经不好过,可是他没想到,原来日子还可以更悲催。
康熙四十七年年底(这年还没过,所以仍然沿用康熙年号),雍亲王上了一道折子,折子上说,他于三个月前暂理户部,查询国库,经过三个月的核算,发现国库的银钱多数被朝廷官员所借,如今国库亏空严重,若是在发生什么灾祸,朝廷将无钱赈灾发兵。
允禛上呈这道折子时,胤礽在上面恍惚了一下,他记得弘历的记忆中,雍正是做过这么一件事的,似乎还做出点儿功绩来。胤礽想到这里,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既然雍正能做到,想必允禛也不差,他自然要支持一下他。于是,胤礽当即应允,下旨让允禛追查国库账簿,并追回欠款,朝中文武百官如有不从,允禛可视情节轻重自行处理。胤礽觉得这样也算是皇帝表态支持允禛,朝中众臣应该不会为难他,乖乖交钱,将这件事情早日结束才是。可是他忘了,借国库钱的人除了朝臣——所谓的旧八爷党、旧四爷党、旧大阿哥党之外,还有旧太子党和他皇阿玛的心腹旧臣啊——于是,不到三天,他就收到了他的那些自认有着拥立之功的旧部递上来的弹劾折子。胤礽扒拉了这天的折子,基本上都是弹劾雍亲王的……
“呃,怎么会这样……”胤礽还没来得及做出感慨之后的第二个动作,杜连生匆匆忙忙的进来,满头是汗,“皇上,三部九卿都在宫外跪着请见皇上,您……”
胤礽看着弹劾允禛的折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一时间冷汗连连,他这才发现允禛这个差事有多得罪人,这不是他支持就能让允禛免于被人指摘的厄运……明明想要保护好他的,竟然一不小心就让他被人戳脊梁骨!可是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既然支持了允禛,这时候就绝对不能反悔,更不能让这些人认为他倾向于他们,否则允禛的事会更难办!胤礽狠狠心,道:“就说朕身体不适,让他们回去吧。”
“嗻。”
杜连生走了后,胤礽才面露急色:这件事的起因是国库亏空,而让允禛向众臣追讨国库欠款,是为了让国库充盈……胤礽很清楚,这些人前国库的钱,就是剐了他们称斤卖,也补不了国库的窟窿。所以,他下旨给允禛的这个差事,其实是完不成的。胤礽又想:要解决这件事,就要让国库有钱,可是钱从哪里来?又要怎样才能让允禛在不得罪朝臣的情况下,使国库充盈起来呢?胤礽急得团团转:钱!!他当太子的时候从没为钱发愁过,皇阿玛给他的赏赐,朝廷给的例钱,下面门人给的孝敬,下面庄子的收入,这些足以让他挥金如土……没想到他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开始为钱发愁了。也是,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可都是要靠钱养着的……胤礽看着乾清宫的摆设:要是把这些弄到宫外去买,不知道……不不不,他是皇帝,怎么可以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可是,他现在真的很缺钱,他要是有钱了,就可以先替这些朝臣将债务还上,让允禛及早交差……
胤礽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想钱想的都要疯魔了,眼前都是白花花黄澄澄的黄白之物,看着什么都在估量它值几两银子……
“皇上,吏部侍郎琦亮求见。”
他来做什么?胤礽直觉想说不见,但想起琦亮对他忠心耿耿,颇有些奇才,改口道:“传。”
琦亮这次进来,不如往日精神,额上尽是汗水,眼里都是着急,进来就跪着不起来,“皇上,您要救救奴才啊……”
胤礽斜眼看他一眼,叹口气:别人不救,这个人他能不救吗?胤礽也不和他啰嗦,直奔主题,“你欠国库多少?”要是他的私库出得起,就帮他补上吧。
琦亮听着胤礽口气松缓,不仅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更加着急,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往下落,“皇,皇上,雍亲王只查了近十年的账簿,这十年累计,奴才欠银一百万两……”
胤礽愣了,也惊到了,“什么?!一百万两?!!!你……”胤礽最初的惊愕过后,突然明白琦亮为何会欠国库这么多,“这是朕欠的?”胤礽虽是在问话,但他心里已然有底:原来欠国库最多的就是他……
琦亮点头,将这十年太子部署所需银钱的种种明细一一道明,“……皇上,这就是这一百万两的去向,后来您提前举事,原本准备给江北大营的三百万两便没有动,原方不动的归还河道……皇上,奴才可以将这一百万两银子扛下来,只求皇上能善待奴才的家人……”
江北大营……胤礽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却被琦亮下面的话打散。胤礽心中也知道琦亮没有说谎,更从他语气中听出微微的绝望,胤礽叹口气,“事情还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你倒也不必走那一步……”胤礽嘴上安慰琦亮,却还没想到具体解决问题的法子。
“可是,奴才真的还不起一百万两的欠银……雍亲王那里只怕不好过关……再说,皇上初登皇位,国家正是用钱的时候,奴才以为,让雍亲王追讨国库欠银也有利于皇上,有利于朝中吏治,有利于大清……”
胤礽听着琦亮分析局势,脑子里想着钱的事情,他刚才听到琦亮说道“江北大营”,脑子里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胤礽皱着眉头,“琦亮,,你刚才说江北大营……”
“只要奴才一死,这一百万两银子的去向便无人得知,这样便可保住皇上的声誉……”琦亮正说到兴头上,突然听到胤礽这么一句,一时愣住了,“皇上,可是江北大营有什么不妥?难道徐总督……”
“两江总督府是在江宁府……”胤礽终于知道他刚才想到了什么,那果然是笔不小的财富——云龙的五箱子金银珠宝。那些东西胤礽自然不可用,也没办法用,他想到的是云龙的生财之路……胤礽笑,“琦亮,如果朕有办法让你在一年内还清这一百万两亏空呢……”
“啊?”琦亮傻了:皇上的思维怎么这么快,他完全跟不上啊!不过,皇上能有办法救他,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奴才谢皇上恩典。”
“先别忙着谢恩,这个法子好不好用,还要看你的本事和运气……”让朝廷命官做海盗去抢钱,他只怕是泱泱中华几千年来的第一个皇帝。只是,这事想起来容易,实际操作的可行性还要斟酌。胤礽仔细想着朝中可用的人和势力,思索着下一步怎么走。
“请皇上示下。”
“你带着朕的密令去找福建总督,就说朕要他们三百名精锐,最好的战船。得到这些之后,你们从广州港口出发,落户安南(越南),在安南附近海域找寻波尔都亚(葡萄牙)的船队……”
琦亮听得一头雾水:皇上不说哪里有钱,去找波尔都亚的船队做什么?
胤礽觉得他这个办法还是很可行的,用大清最强的水师装备去打劫,应该不会输了吧。“记住,去了之后,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若是被人发现了,一定要斩草除根,知道吗?”胤礽看琦亮还是一脸迷茫,叹口气,“你怎么就犯傻了,真要朕把话说白了?”
琦亮隐隐察觉到胤礽的意图,吓得一身冷汗,跪都跪不好了,身子不堪重负一般歪在一边,“皇,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我大清泱泱大国,礼仪之邦,怎么可以为了银子就行鸡鸣狗盗之事,这会让我大清名誉受损,遗臭万年啊,皇上,此事万万使不得……”
“哼,”胤礽冷哼一声,“呐……你去和雍亲王商量一下那一百万两银子怎么还吧……”
呜,皇上,你逼良为盗!
怎么是朕在逼你,是那一百万两银子在逼你啊!胤礽看着委屈挣扎的琦亮,露出逼良为娼的狰狞笑容,“爱卿,朕能为你争取到得时间不多,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几天?”
琦亮吸吸鼻子,为了性命放弃名节,重新跪好,“皇上,万一奴才打不过……”
胤礽俾睨着他,“你要是丢了我大清水师的脸,朕就让你遗臭万年……”胤礽说完顿了一下,又想到什么,“还有,你要是败坏了我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名声,后果你也知道……”胤礽不再费口舌,开始看折子。听云龙所说,那些外国船只应该都挺富的,要是琦亮干得好,说不定,国库的亏空就能补上了……
呜,这下惨了,不能败,也不能暴露身份,之后一年,只能以海盗身份活着了……琦亮祈求的看了会胤礽,发现对方不再理他,怏怏的跪安,准备当海盗去了。
要说海盗也不好当,特别是清代的海盗,虽说船只装备差不多,可能稍差,可是琦亮手上只有几百人,对方却是有着五艘大船的大型船队,所以,一开始琦亮准备打伏击战,地点选在马六甲海峡,饶是他事先准备充足,但到底从骨子里轻敌了,于是,第一战惨败。好在他带的人,都是福建水师的精锐,下面有几个海战中的好手,又是福建总督的嫡系,他们一看情况不好,便让人去向福建总督求援。福建总督是姚启圣的儿子,名叫姚仪。他一听皇上面前的红人有难,立即让福建水师提督施世纶带着数千精锐,带齐家伙浩浩荡荡的前去支援。然后——惨胜。
琦亮窝在安南一隅,看见海上桅帆蔽日的时候,深深觉得自己末日到了,竟然真的给皇上丢脸了,只怕还要给大清抹黑,想到临走前胤礽的警告,琦亮觉得他真的只有一死以谢天下才能赎他的罪过啊!到了胜利的时候,琦亮一见施世纶,劈头就问:“有没有人逃走?”
施世纶也很郁闷,他牺牲那么多手下,好不容易胜了,上差怎么还不高兴啊!不满归不满,话还得回,“回上差,除了死了的,都在这儿了……”
琦亮心里稍稍踏实,看着这一片黄头发绿眼睛的,吞吞口水,然后狠狠闭上眼睛,“把他们都砍了……”
施世纶愣了,“上差不问话吗?就这么杀了?自古杀俘不祥,皇上问起来……”
琦亮怒了,“让你砍了就砍了,那么多废话干嘛!想抗命吗?!”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施世纶也吓到了,颤抖着身子下命令。“来人,把他们全砍了,一个不留。”
琦亮看着一颗颗脑袋落地,虽然胜利了,却没有半分喜悦,心里更是空落落的:大清的声誉总算保住了。
施世纶觉得有些不对,这场仗打得不清不楚的,这些人是怎么惹得上差啊?上差怎么一句话不问就砍人啊?疑问虽多,战争的后续的还得处理,“上差,这些船怎么处置?”
琦亮呆呆的看着那些外国人的船只,半晌才道:“弄回去,交给皇上处置。”琦亮停了好一会儿,又问,“你们会弄这玩意吧?”
施世纶点头,“家父收回台湾的时候,下官在台湾见过几艘……”
“那就好,你开着它先到安南港口吧。”这仗真不好打,败了丢脸,胜了又不占理……琦亮叹口气,又道:“我去叫人清点船上的物品……”
琦亮带人打开货仓,就愣了,满满一货仓的金银宝石,看的人目瞪口呆。琦亮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等闲钱财珠宝都入不了他的眼,但看到这一仓库的金银还是觉得震惊,半晌才稳下心神:这些应该值一百万两白银吧!要是这样,我就可以回去了,不用再在这里当海盗了!
“来人,清点一下这里的物品,然后报上来。”
等到清点完了后,琦亮彻底懵了,他呆呆的问施世纶,“你说这些人都是干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施世纶从见到仓库的那一刻起,就对这场仗没有负罪感了,他轻视一笑,“我听台湾人说过,他们说这些人都是海盗出身,船上的东西,不知道抢的哪里的吧……”
琦亮也想像施世纶一样轻松,可是他心里实在沉重,施世纶说话时那轻蔑的一笑,就像是嘲笑他一样。
施世纶总觉得他们这位琦大人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一样,船上的一切他不放在心上,问什么都说要交给皇上处置,金银是这样,船上的枪炮是这样,就连船的去向也要交给皇上定夺。要说忠心,他当之无愧。这样他还有什么好愁的?
胤礽收到琦亮递上来的密折时,也惊讶了一番:这才三个月,怎么就凑齐钱了?!海盗行业果然有前途!胤礽很兴奋,那就让朕看看战利品吧!于是朱批:上京吧。
半个月后,琦亮带着施世纶的三千人马,压着这些不义之财,从天津港口入京,
此时京城已经哗然,众人已然被雍亲王逼迫的几欲自杀。好在有廉亲王从中调停,才有了缓和之机。刚缓了口气,皇上又说,侍郎琦亮欠国库的一百万两白银已经凑齐了……大家又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三个月,三个月就凑齐一百万两,这是什么惊人的才能啊!!!
于是,大家眼巴巴瞅着琦亮大人的回归。
琦亮大人回来了,琦亮大人很憔悴甚至很蔫……
琦亮大人,您别是没凑够钱吧???
琦亮大人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说话了,“启奏皇上,奴才带回来的东西,大殿中放不下,请您与诸位大人移步乾清宫广场吧……”
众人有倒吸一口气:哇!好大的胆子,敢这么跟皇帝说话!
胤礽倒是没怒,“那就走吧……”
雍亲王很疑惑:看他这么胸有成竹,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不会是二哥耍诈吧?!
廉亲王思索:听说福建水师提督施世纶这次也来了……
直亲王也疑惑:听说福建水师前段时间出海了……
众人:这个琦亮凑齐了钱怎么还不高兴?!
于是众人到了乾清宫广场,看着库兵流水一样将箱子放到广场上,琦亮解说了:“前面这些是黄金,后面是白银,在后面是宝石,后面还有……”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箱子……
胤礽问:“这些你都点过了?报个数就好了……”
琦亮面无表情,“黄金五百万两,白银三十万两,珠宝不计……”
众人惊了:你哪弄来这么多黄金??!!!然后齐齐看皇上,希望他能问一句。
胤礽却只是说,“将黄金和白银交给钟官(负责铸钱的官员)吧,至于珠宝和其他东西,朕和朝臣们再商量一下……”
“嗻。”琦亮有气无力的应下。他看着胤礽要走,突然跪下来,“皇上……”以后不要让奴才干这些缺德事了啊,奴才的良心受不了啊……
胤礽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啊,朕都忘了嘉奖你了,琦亮你干得不错,你后再接再厉啊……传旨,礼部侍郎琦亮……”于是在琦亮委屈愤怒到几乎失态的状态下,哗啦哗啦赐了一堆东西下去。
琦亮能将胤礽怎么样?他什么都不能做,他甚至连“我不想当海盗”这话都说不出口。于是,琦亮只能乖乖将这些金银交给上林三官的钟官,让他们将这些铸成大清官银,然后将船上的珠宝和其他物品分类整理,交给朝廷商议去向。
只是琦亮的痛苦还没有结束,因为他这个成功案例,一时间京城所有的人都向他取经,询问得到这些金银的方法,琦亮有口不能言,他不能说出这些东西的来历,痛苦不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于是沉默很久的琦亮大人某天终于爆发了,对着众人吼道:“法子是皇上说的,我只是执行,你们要是想知道,就去问皇上吧!”
众人又是一震:问皇上?!!谁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