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女尊文)第13部分阅读

    半生(女尊文) 作者:肉书屋

    半生(女尊文)第13部分阅读

    于察颜观色,知道此人和师傅关系菲浅。

    凤墨涵见他配食并无差错,带着一丝赞许说道:“难为你想得周到,今日你就不要出去了,我随时有事会吩咐你。告诉他们天太冷我要休息,别让人来打扰,另外告诉大世子,昨天的事接着查,可以把张李两位侍卫都带出去,如今多了个荣大人,又带了许多士兵过来,不必担心这边会有什么事。”

    “是,师傅!”江萧颖点点头,出去带上了门。

    凤墨涵随后把门落上了门拴,走过去倒水净了面,又换了水,端着来到床前,准备帮步青澜清洗。

    “小寅,我自己来。”步青澜听到她与江萧颖说话就已经醒了,这会儿她勾起帐幔,他已经坐了起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不要牵动了伤口,想好得快些就听话。”凤墨涵说道。

    步青澜于是不再说话,任她拿着热毛巾覆在他的脸上,细细地擦过眉眼、鼻梁、下巴,直到将他的脸整个擦了一遍。步青澜“噗”地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凤墨涵问他。

    “我想起了小时候,那时我若是生了病,父亲就是如你这般地对我。”

    “拿我当你爹啊,我有那么老么?”凤墨涵顺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

    “我又不是说外貌,我是说你们对我的好是一样的,”步青澜捂着头委屈地说道,“何况像我爹爹有什么不好,他可是很美很美,一点也不老。”

    “那你像你爹还是你娘?”凤墨涵一听来了兴趣,那个皇帝她可是见过的,一接近她就有股阴冷的气场,步青澜可没遗传到她半分,他一定是像他爹了。

    “我觉得像我父亲,不过他说我像我娘。”步青澜说道。

    凤墨涵摇了摇头,觉得步贵君定是为了讨好皇帝才这么说,步青澜哪里像那人了,若是真的像那人,她也不会和他走得这么亲近,不管性子、相貌,一点都不像。

    “起来吃点东西再回床上歇息,药晚上再换。”她对步青澜说。

    “小寅,可是我觉得头有些晕呢。”步青澜眨巴着黑黑的眼看着她。

    “可能是血流得多了,那……我端过来喂你吧。”

    “倒也不用,你扶我一把就行。”步青澜说道。

    她伸手去搀扶步青澜,他看起来真的挺虚弱的,整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凤墨涵想着,会不会是昨日的麻药放得多了,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外伤诊疗。扶着他到桌旁坐定,为了防止他摔倒,她只得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一只手拿筷子吃东西。还好步青澜手还能动,他吃他的鸡,她吃她的馄饨。

    过了一会儿步青澜忽然伸了筷子过来,在她碗里夹了一个馄饨:“看你吃得我么香,我也要吃这个,我鸡汤里什么都没放,难吃死了。”

    凤墨涵飞快地伸筷,不亚于虎口夺食,在他将馄饨送进嘴之前抢了过来:“这个你不能吃,受了外伤要忌辛辣热性的食物,你不想伤快些好么?还是你想好了后留个疤在胸口好看?”

    “有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步青澜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凤墨涵,展颜一笑,“不过,小寅不喜欢吗?那就听你的好了,只是我怕再怎么忌讳,这疤也是少不了的。”

    “一切听我的,我保你不留下疤痕。”凤墨涵说道。梦绮师傅当年配的药她身上还有,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身上一点疤也没留下?她很佩服梦绮的这一招,这次去雪域,一定要向她把这药的配方学了来,以后就不怕身上受伤了。

    步青澜懒洋洋地吃着鸡肉,没几块就不想吃了,还真是皇子啊,平日里山珍海味的吃惯了,挑食得厉害,凤墨涵只得哄着他多吃些,在她的劝说下,他才又多吃了点,喝了一碗汤。步青澜半靠着她,活像个小孩儿。

    吃完饭,步青澜心满意足地问她:“小寅,今日你不出去吧?你要出去了,我怕外人会进来……”

    “放心,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不出去。”凤墨涵说道。

    “我昨天查到了j细的落脚点,可惜技不如人,还打草惊蛇了,今日那人定然已经逃走。”步青澜叹了一口气,神色间有些不甘。

    “大雪封山,既是j细,定然要过山传递消息,她能往哪里逃!”凤墨涵说,“你说那是个女人,能描述一下她的形容吗?”

    “没看见她的样貌,那女子戴了面具,对了,就和你那个一模一样。”

    “她高吗?”

    “在女子中算高了,不过比起男人来还是稍差些,到我这里吧。”步青澜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眉。

    这么说来,这女子并不是凤墨涵看到的那个人,她捡起了那个被她随手丢在一旁的面具,摸着上面黑白分明的、狞狰的线条,静静地思索着,心头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为什么他们遇见的人都戴同一个面具?她原本以为步青澜找的和她找的是一个人,如果按他说的,却又不是,她所见的那个应该是名男子,不会错,那人的个头和步青澜差不多。

    她听到步青澜的叙述,觉得有些可疑,倒好像是那人知道他跟着,所以故意将他引了去。随意使毒,绝非善类,这个人像是要至步青澜于死地,如果是一个敌国的j细,被发现了逃都来不及,只会尽力掩住行藏,会像那人如此嚣张吗?她决定夜里去探一探。

    一个上午她以睡觉为借口,与步青澜在屋里悄声议论着,后来怕他精力不济,又强迫着他睡了一会儿。过了晌午,凤楚辛在外面敲门,问她如何了,她听到荣家姐弟也在他旁边,本来不想瞒着凤楚辛的,这下不得不瞒着了。

    她隔着门对他说道:“昨日喝酒多了,今儿不想动,哥哥你忙你的,让我继续睡吧。”

    “涵儿,那你也该起来吃点东西。”凤楚辛说道。

    “大世子,吃的东西我已经送到郡主房里了,郡主说过需要什么会叫我的,您就放心吧。”江萧颖的声音响起。

    凤墨涵笑了笑,这个徒弟真的没收错,人机灵又体贴。

    “哥哥,我才吃过没多大会儿,现在困了想睡,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自会吩咐萧颖做。”

    “那好吧!”凤楚辛知道这个妹妹一懒起来,是雷打不动的,只得抱歉地对荣家姐弟笑了笑,说道:“荣大人,荣公子,看来妹妹不能陪两位了,抱歉,昨日的酒确实烈,我也喝了不少,今日的午宴不能陪两位了,我也想随便吃点,再休息一阵。”

    “无妨,既是如此,大世子和六郡主就歇息吧,等两位酒劲过了,咱们改日再叙。”荣雁行说道。

    荣慕枫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眼光落在凤墨涵的门上,那门却不曾开过,门中人说了那几句后,声音也不再响起,不知怎么地,没有见到她,他竟觉得有些遗憾。

    荣雁行看了看自家弟弟,笑着对凤楚辛说:“听说六郡主喜欢收集镜子,我弟弟也有这个爱好,他们两人趣味相同,慕枫新近得了一面宝贝古镜,本来还想请六郡主一同过去鉴赏,看来今日是不行了。”

    门内的凤墨涵听到镜子,微微一笑,这两姐弟倒是把她的爱好打听得很清楚嘛,是什么大不了的镜子,她见得多了,荣慕枫要请她鉴赏,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在这一天。

    步青澜早被门外的声音吵醒,听到荣家姐弟的声音,他有些惊讶,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凤墨涵伸指点了点,他回她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涵儿是有这个爱好,不过这丫头不休息好,再大的事也拖不起她来,咱们反正是同路,荣公子的古镜也不会跑,有的是时间给他们慢慢研究。”凤楚辛回道。

    “那也是,六郡主喜欢镜子,那不知大世子有什么爱好?”荣雁行问道。

    “我嘛……涵儿的喜欢便是我的喜欢,我自己倒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凤楚辛回答。

    脚步声起,几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白纸灯笼

    晚饭前凤墨涵给步青澜换了药,让江萧颖去喊凤楚辛过来。凤楚辛进了屋,问道:“涵儿不舒服么?怎的关了自己一整天。”

    凤墨涵过去拉住他的手,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青在我这儿,他受了伤。”

    凤楚辛一惊,顺着她的眼光看向低垂的床幔:“他……睡在你床上?这一天你说的不想动,其实是因为他在这儿?”

    凤墨涵点了点头。凤楚辛走到床前,掀起了帐幔,步青澜正躺在床上,发丝凌乱,清澈幽黑的眼望着他,叫了声大堂兄。两人视线相对,空气中似有火花闪动,凤楚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青怎么这么巧就伤了?”

    “他不是在追踪j细么,遭人暗算,中了剑,伤口有毒。”凤墨涵代为答道。

    凤楚辛轻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涵儿,他又不是伤着了嘴,用不着你代他回答。”

    “哥哥这是怎么了?”凤墨涵笑道,“怪我今日没理你么?那也是怕人知晓小青在这里,虽说咱们是堂兄妹,若是给人知道了,也对他名节不好。”

    凤楚辛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伸手按在步青澜的伤口上,微微用了下力,痛得步青澜哼出了声。

    “看来伤得不轻!”他闲闲地说道。

    “当然不轻了!下手没人轻重,他可是病人!”凤墨涵瞪了哥哥一眼,见步青澜痛得出了冷汗,握住他的手紧张道歉:“对不起,小青,很痛吧?要不要紧?”

    步青澜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痛!”

    “哥哥,这几天小青都要住在这里,不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知道他身份特殊,又是在查案子。”凤墨涵说道。

    “你不会是说,这小子要一直和你同居一室吧?”凤楚辛说道,“那可不行,男女有别,就是亲兄妹也不行,何况小青是皇子。”

    凤墨涵盯着凤楚辛,眼神楚楚可怜:“那……我们也不能不管他啊,他的伤还得我来治呢。”

    “我来照顾他,让赵克贞搬去和萧颖一间屋就成,你睡我屋里去。”凤楚辛寒着脸说道。

    凤墨涵说这么多,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笑眯眯地拉着凤楚辛的手:“哥哥最好了,小青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关键的就是要让步青澜拖住凤楚辛,这样他才没时间跟着她,她才好去做某些事。她才走出房门,凤楚辛就恶狠狠地对步青澜说道:“我不管你身份有多尊贵,你要敢给涵儿带来麻烦,我一样把你扔出去。”

    “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我的气啊,”步青澜眯着眼笑了,“我还以为……你放心,小寅可没你想的那么娇弱,我也不会带给她麻烦,我会先把麻烦给解决了。”

    “记住你说的话就好。”凤楚辛说。

    “无尘公子到拓州来了?”步青澜问他。

    凤楚辛点头。步青澜的笑容更加地灿烂:“你这个未来的三妹夫深受皇太君的喜爱,这次怎么舍得放他出来了?”

    “谁知道!”凤楚辛说道,“荣大人可是皇上亲自派来的,你是私自出宫,给她看见了你没准会亲自把你抓回去,还可以邀功请赏。”

    “大堂兄,你不会这么无情吧,把我交给她小寅可是会伤心的。”步青澜说道。

    “哼!你就知道拿涵儿压我,步青澜,你可别得意,涵儿是我妹妹,再怎么你也比不过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放心,哥哥的位置你是独一无二,我决不会跟你抢的。”

    步青澜的回答语带双关,带了丝挑衅看向凤楚辛,凤楚辛却沉默着不搭话了,他静立了半晌,推开窗看了看外面,轻轻地说道:“啊,又下雪了!”

    凤墨涵吃过晚饭就说要早些休息,凤楚辛以为她是照顾了步青澜一天累了,也就不打扰她了,告诉她自己会好好照顾步青澜,帮她带上了房门,并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她,尤其是江萧颖。江萧颖委屈地看着他,背过身去却做了个鬼脸。他早就和师傅商量好了,今日带他一道出去,顺便试试他的功夫,只是和他住的现今多了个赵克贞,有些麻烦。

    “如果你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地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被发现,今儿你也不用跟来了,练好了身手再说。”凤墨涵听了他的诉苦,不仅不提供帮助,反倒一巴掌给拍了回来。

    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师傅说的是戌时就在东街的巷口等他,数到一百下他还不出现,她就自己行动,江萧颖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灵机一动,想到赵克贞喜欢睡前点熏香,干脆把从师傅那儿弄来的迷|药掺在了薰香里。

    赵克贞和凤楚辛在外跑了一天,也累了,早早就回了屋,不过他没有休息的打算,把他那把剑拿出来,仔细地在灯下擦着,闻到江萧颖的薰香,还夸赞了几句。江萧颖表现上微笑着,内心却异常紧张,手都是抖的,好不容易挨到赵克贞打了个哈欠,他很勤快地跑过去,帮他铺好被褥。

    “小江挺勤快的嘛,怪不得郡主宠你!”赵克贞笑道,“搬这屋里和你一道,哥哥可是赚大了,不用侍候人,反倒要你小子侍候。”

    “赵哥哥,这是应该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江萧颖不好意思地回答。要是赵克贞知道他下了迷香,要让他早早睡着,不一掌拍死他才怪。

    赵克贞乐滋滋地享受着他的服务,还没等江萧颖把洗脸的水端上来,就倚在床沿睡着了。江萧颖一看,快到约定的时辰了,几下帮赵克贞脱了衣裳塞进被中,换上一身黑衣,悄悄地潜出了驿站。

    东街的巷口人影皆无,雪地上只有江萧颖来时踩出的足迹。他失望地看了看巷道尽头,难道说师傅先走了?正想着,脑后被人拍了一下,他心惊地回过头,看到了戴着面具的凤墨涵。

    “再晚一步,我可就走了。”她说。

    “师傅!”江萧颖惊喜地叫道,“还好,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不要我了。”

    “来吧,跟着我。”凤墨涵看了看他踩的一地脚印,暗中摇了摇头,带着这小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差迟。

    她带着江萧颖来到步青澜受伤的地点,那是拓州城郊一处荒芜的院落。在院墙外站了一会儿,凤墨涵确信,这院子没有人住。招了招手唤过江萧颖,她提着他一道越过了墙头,来到了后院。后院杂乱不堪,墙角的柴火上堆满了积雪。轻轻悄悄地来到屋子前面,发现檐角遍积灰尘,蛛丝挂得到处都是。

    看来步青澜确实是追踪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引到这儿来的,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有人住!凤墨涵看了看蒙着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江萧颖,手指了指屋内。江萧颖明白师傅的手势,过去戳破窗纸,眼睛往里瞄着,看了一会儿起身对着凤墨涵摇了摇头。

    屋内没人!凤墨涵继续往下走,一间一间地看,一直走了几十个房间,都没有人,这就是一座空落落的院子。她觉得有些奇怪,拓州城如此繁华之地,外来做生意的人也很多,房子只有不够住的,就是租赁出去,也能赚不少银两,这个院子占地如此广,却就这么空着,也不住人,有点无法理解。

    正在她想得入神的功夫,大门忽然响了一下,“吱”的一声门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骇人,江萧颖吓得抖了一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真是个孩子!她拍了拍他的手,拉着他躲到了屋内,藏身在一列柜子后面,心中止不住地兴奋,有人来了,会是什么人?

    外面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嚓嚓嚓地响,凤墨涵手指捏了一枚薄如蝉翼的飞刀,一旦有什么不对,她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置敌人于死地。

    江萧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那手中传过来的暖意让他心安不少。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傅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但是究竟高到哪一步,他也没有见过,还是有些担心。

    他在心底祈祷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可惜神灵听不见他的呼唤,怕什么就来什么,外面那团晃晃悠悠的白色光影在靠近,最后停在了他们藏身的门前。

    “嘎吱”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先伸进来一个纸糊的白灯笼,烛火微微跳动着,映了个大大的影子在他们藏身前的墙壁上。随后持灯笼的手伸了进来,那是一只枯槁的、令人恐怖的手,只有一层皮包着骨架。江萧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盯着门,仿佛那里随时会走出来一个幽灵。

    那个人的动作非常地慢,一点一点地从门外挪了进来。不是江萧颖想像中的幽灵,但也和幽灵差不了多少,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妇人,头发像枯草,脸上满是皱纹,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伸出灯笼照了照屋子,看了看没什么,又念叨着走开了。凤墨涵冷冷地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让江萧颖停在原地,跟了上去。她像影子一样跟在那人背后,发现她出了房门,本来有些跛的脚竟然走得健步如飞,拿着灯笼几乎是小跑着往院外走去。凤墨涵没有打草惊蛇,她一路跟着她,看她要去哪里。

    出了院门往左拐,行了大约半里路,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巷道,一路上小楼一排排耸立着,四周传来笑语喧嚣,凤墨涵不陌生,这种地方,处处透着胭脂气,她一闻就能辨别得出来,是和醉意居一样的小倌馆,白日里逛街的时候,也曾经过。

    她隐在暗处笑了一下,脱下黑色的大氅,反过来穿了,立刻变了一身红。面具取了下来,面具下的脸不是平日里的凤墨涵,是那张人皮面具。

    她尾随着老妇走进了楼中,一群香喷喷的男子围拢了上来:“这位姐姐,要我陪你么?”

    这里的人可比醉意居的热情多了!凤墨涵一面摆开笑脸应付着,一面目光如电,迅速地搜索着老妇的方向,那妇人恁滑溜,已经上了楼。她拨开众人,往楼上走去。

    “哎呀客人,去不得去不得,楼上可是有人包了场子的。”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拦住了她。

    “是吗?什么人?姑奶奶我有的是银子,她出多少,我翻倍,如何?”凤墨涵压低了声音说道。

    男人的眼睛一亮,随即很快却又暗了下来,他凑到凤墨涵跟前,悄声说道:“对不住啊客人,银子谁不想赚啊,不过……那一位可得罪不起,是京里来的贵客。要不……客人改日来,明日好不好,明日那位姑姑不来,您包下这整个场子,楼中的儿郎尽您玩耍,如何?”

    凤墨涵眨了眨眼:“好,听爹爹你的。不过……我很好奇是什么人有这么大排场,敢跟我抢场子,要比起财富来,咱老寒家可从没比输过人!”

    她递过了一块整十两的银子,男人的脸上乐开了花,眼睛眯缝着说道:“您跟我来。”他带着凤墨涵走到了楼下的一间房里。以凤墨涵前世的经验,这一类的场所都会设有监视器,可以抓住客人的把柄,没想到古代这么科技落后的地方,也会有这个。她蛮有兴趣地把眼睛凑进了那个孔,不知是哪个天才设计的,居然知道用光的折射原理,采用镜面反光,可以看到上面屋里的场景,只可惜镜面是铜制的,影子不是很清晰。她看到了一个俊逸非凡的女子斜靠在榻上,身前的暖炉烧得旺旺的,散发着红红的光,她跟踪的那个老妇就跪在那人面前,不知道说些什么。

    “客人可是看得明白了?”带她来的男人语调一变,忽然间出手如电,袭向凤墨涵的脑后。

    凤墨涵状似无意地避开了袭来的一掌,傻愣愣地看着男人。“这……这……你这是何意?”对着他的狞笑,她结结巴巴地说道。

    “何意?你当我是傻子,你一进屋就要往楼上跑,我就知道事情不寻常,果然,是想打听我家主子的事吧?你以为我是这楼里的爹爹?识人的眼睛再练几年吧,老子是男是女你都分不清,这点都看不透还好意思出来混!”

    “男子”冷笑着向凤墨涵扑过来。凤墨涵微笑着避开:“我哪知道你不是男子,看你连胸都没有,说你是女人也没人信,做人做得连男女都无法让人分清,是你的失败,我看你不如自行了断了,何必活在这世上受罪。”

    “你……”面前的女子发怒了,寒光一闪,掌袭凤墨涵,指间有腥风闪过。

    “好一双毒掌,练得不易,怕是要经历很多痛苦才能练成吧,识相的你告诉我你主子的事,否则我就把你这双掌毁了。”凤墨涵眼睛闪亮亮地盯着这名男装打扮的女子,轻灵地闪躲着避开。

    “流云步?你是流云派的?”那人惊呼一声,没有收手,反倒掏出了一物,向凤墨涵撒来。

    “千丝万缕?原来你是九毒派门下,你我素不相识,向无恩怨,你就用这么厉害的毒招呼我,看来我不回敬一下,就是不礼貌了。”凤墨涵笑道。

    杀人的利器

    千丝万缕,是月国的最下三滥的江湖门派——九毒派的镇派之宝,它由南疆一种体型庞大的红色毒蛛吐的丝制成,这丝韧性极好,收拢来是一束浅红的丝绦,与人们常缀挂腰间的饰物相仿,撒开来却是致使的毒物,每一根丝上都浸了不同的剧毒,加上那红色毒蛛之毒,甚是厉害,中者要想解毒,就要知道每一根丝上所涂毒药的毒性,那岂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所以除非是下毒者施救,否则中毒之人必死无异。

    凤墨涵开始研习解毒药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这种毒,别人做事是先从易做起,她是反过来,先从难做起,最难的都解决了,其他的就是小菜一碟了。这千丝万缕的毒很是厉害,到目前为止她只找出了其中几种毒的解法,要能解全毒,还得找到这东西拿来试验才行,只不过千丝万缕在南方的九毒派手中,中原地区不曾有这东西,没想到今日却给她碰到了。

    “死丫头,今日我就让你横尸当场,让你的礼貌见鬼去吧!”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尖着嗓子说道,千丝万缕撒了开来,化为根根利剑,刺向凤墨涵。

    一根丝扎在身上不过针眼大个孔,但却是致使的毒,她心知如果给这东西碰到,说不定真如此人说的横尸当场,而且两人这一番争斗,动静肯定给楼上知道了,之所以没派其他人下来,想来是对这位九毒派的弟子很有信心,今日的刺探看来是失败了,只能速战速决。

    她一边闪避,一边寻找着时机。九毒派的人擅毒,武功却是不怎么样,过了几招凤墨涵就找到了空档,在那人千丝万缕出手,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时候,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避过,出招!

    九毒派弟子只觉得脖子一凉,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千丝万缕就被凤墨涵戴着手套夺了过去。她奇怪自己怎么就忽然间没了力气,想要出声,这才感到了喉管已被割断,她还来得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一丝极细的线,因为太细了,只渗出了少许的血珠,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瞪大了眼睛,蓦然倒了下去,细瘦的脖子受不了这么大的撞击,终于裂了开来,喉中鲜血大量涌出,她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再无声息。

    她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死在了什么武器之上,眼睛大大地瞪着,望着屋顶,死不瞑目。凤墨涵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并不是原先她握在手中的那把小飞刀,而是一根比千丝万缕还要细的丝,如果地上这位知道,只怕要惊得跳起来,那是每个人身上都有的——头发丝,在凤墨涵手中,居然成了杀人的利器!

    她迅速地收起千丝万缕,施展开流云步,穿过外面尖叫的小倌们,飞一般而去。等人们反应过来,看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脑袋快要掉下来的那人,禀报给她主子知晓时,凤墨涵已经没了踪影,她回来那个荒废的院子,带上江萧颖顺着原路回到了驿站。

    “好快的手法,不知道是什么利器,竟可封喉夺命!”一个穿着侍卫服饰的中年女子看了一眼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的美貌女子,接着说道:“顾盼的功夫不算弱,且有千丝万缕在手,竟然败了,可见来人的功夫非常之高,并对千丝万缕也有所了解。”

    座上的女子含笑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心头一寒,低头仔细观察着伤口,思量着说词,通常这位主子一旦对着人笑,就表示她的心中极为不满,她心慌慌地翻看了一下尸首,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只得将自己的分析继续演说下去,在脑中将江湖高手全搜了个遍,猜测着来人是何方高手。

    “说完了?”座上之人终于开了口。

    “是,主子!”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到底来人是使的什么手法杀了顾盼,来些是什么目的,拿走千丝万缕是什么用意,一概不知,要你有何用?”座上的人收起了笑,冷冷的目光盯着侍卫。

    “主子饶命,奴才知错,是奴才失职,请主子再宽限几日,奴才定当查出下手之人。”

    “好,给你七日,查不出来,你就不用来见我了。”女子说罢拍了拍手,四个俊美的男子过来,抬起了她的座椅,往楼上去了。侍卫模样的女子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瘫软在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悲凉,前路茫茫,一点线索也没有,别说七日,就是给七十日她也不见得查得出来,看来这次是死定了。

    “徐大人,那刺客是从旧院里跟着老奴过来的,都是老奴耳朵背,没有察觉有人跟踪,给你带来了麻烦。”那个引凤墨涵来此的老妇说道。

    “唉!这也不能怪你,这次是我大意了,看来……来人与昨日出现的蒙面男子有关,丫头不该出手伤了那人,要出手就应该不留活口,这下给我引来祸事了!”

    “这是什么利器所伤?天下间有这么细的刀?或剑?真是奇怪!”老妇围在尸体边看着,喃喃念道。伤口平平整整,就像是一刀切过,喉管就断了,看那切口,厚薄程度是一样的,可是天下没有哪一把刀或剑是厚薄均匀的,一般都是刃口处薄一些,越往后越要厚一些。

    “郭大娘,你陪我到旧院去,带我去看看你说的那人藏身的地方,看看可有线索。”那位徐大人说道。

    “是,大人!来人竟然跟踪我到了这里,想来是故意留下了线索,好让我发现,若不是有雪,那些足印也不至于让老奴看见,咱们快些去,晚了说不定足迹又被雪盖了。”郭大娘说道。

    两人急匆匆地抛开了地上的尸首,赶到那处旧院子,却是晚了一步,地上的足印已经被落下的大雪掩盖,再无半分痕迹。只是在凤墨涵曾经的藏身之处,看到了一点水渍,那是她和江萧颖鞋上落下的雪化的。

    凤墨涵带着江萧颖回去,从临街的墙跃上屋脊,两人的黑衣融进了夜色。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露出了那张只有江萧颖见过的脸,虽然那脸孔毫无出色之处,但双眼里反射着白雪的光辉,璀灿晶亮,使得平凡无奇的一张脸也生动起来。她单手搂着江萧颖的腰,如大鹏展翅,从屋顶落下,半途袖中一扬,也不收势,直接拐了个弯从窗户弹了进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人,驿站静悄悄,远处传来两名守卫的哈欠声。

    “脱了这身黑皮,换一身衣裳,你就从我屋里出去,就算给人看到,也不必慌张。”凤墨涵原来早有准备,丢给他一套新衣,连鞋都有,正是她请裁缝做的,每人一套,都放在了凤楚辛的房里还未交给他们。

    江萧颖换上衣服,一脸崇拜地看着她,轻声说道:“师傅,要哪一天我才能学到你的身手?”

    凤墨涵拍拍他的脑袋:“按照师傅所说的练,不要心急,慢慢来,今日试了试,你已经很有进步了,这次的事有点棘手,幸好没带你追踪那人而去,她是使毒的行家。或者……除武功之外,你也该学学解毒?还是算了,学得太多,我怕你支持不住。”

    “我能坚持,师傅,你教我吧!”江萧颖热切地睁大了眼,殷殷地看向凤墨涵。

    凤墨涵点了点头:“先去睡吧,以后再说。”

    江萧颖知道她的习性,不拒绝就表示默许了,想到又有新东西可学,将来有一天他也能够成为一方高手,心中不由得兴奋,出门时,脸上激动的红晕还未消褪。

    回他的房间,途中要绕过凤楚辛的,驿站的过道有着圆而大的柱子,他才走两步,便发现凤楚辛门前的柱子后面站着一个人,俊秀的脸,清清冷冷的眼,像蛰伏在暗处的夜枭,看着他从凤墨涵的房里走出。

    “小的见过荣大人,这么晚了,大人还未歇下?”江萧颖反应很快,微微一愕,很快勾起一抹笑,轻声问候。

    荣雁行也是一笑:“方才听到大世子的屋里好像有声音,我便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过来却又没听见什么。”

    “恐是雪落的声音,大人听差了,世子今日在外累了一天,早就歇下了,要有声音,怕是世子说梦话呢。”江萧颖抿唇一笑。

    那神色看在荣雁行眼中,是无比的熟悉,她愣了一愣,方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原来江萧颖这一笑,那眼波流转之间,像极了荣慕枫,她蓦然记起了这个孩子是谁,他就是被凤永乐从醉意居带出去的那个孩子,当年那位痴情郡主买下他,为的就是那一双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在深夜从凤墨涵的屋里悄悄溜出来……他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不知事的孩童,容貌出落得越发俊雅,完全看不出曾在风尘里呆过。

    荣雁行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她带着一抹淡淡的笑,问江萧颖道:“知道这么晚了,你这僮儿却还不睡,你家郡主也不赶你出来,若是我,早将你这小子轰出来了。”

    江萧颖感到了些微的紧张,随即想到了师傅的话,还有那镇定的神色,心下稍安,无论如何,不能让荣雁行发现师傅不在屋中。他吞了口唾沫,这才答道:“我家郡主脾气一向十分地好,她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子睡不着,所以便叫我陪她说话来着,早知道荣大人也没睡,就叫上大人一道了。”

    “哦?”荣雁行笑了笑,“那可真是遗憾,改日郡主若有空,雁行定当奉陪。”说罢她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这就睡去,江小哥也早些休息吧。”

    “恭送大人!”江萧颖弯腰行了个礼,目送着荣雁行从他身边款款而过。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

    荣雁行转过拐角,走到房门口,方要推门,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一袭白衣胜雪。

    “大姐!”那人叫道。

    “慕枫回来了!进屋说吧。”她说道。

    进屋掌灯,荣慕枫绝代风华的脸孔浮现着一丝忧愁,他披着斗篷,想是从刚外面回来。

    “大姐刚才与何人说话?”他问道。

    “还有谁,那个姓江的小子,说是陪着六郡主说话呢,这两人也不见掌灯,摸黑说话,那话怕也只有他两人听得见,这倒有趣!”荣雁行的笑意味深长。

    荣慕枫皱了皱眉:“你是说,他一直在她屋里,这会儿才出来?”

    “是啊,我说这凤楚辛今日怎么突然要换房间了,却原来是要派个人跟在江萧颖身边,防着他去沾六郡主,只是这效果似乎也不怎么好呢,他对这个妹妹太上心了,可惜人家未必领他的情。”

    “这院里的人,未出去过?”荣慕枫问道。

    荣雁行摇了摇头:“各自歇息着呢,无人出门。你去访友,可曾遇到人?”

    荣慕枫摇了摇头:“未曾,故友醉酒卧床,不曾得见。”

    “那早些去歇息吧,你身子单薄,要注意些,别凉着了。”荣雁行抚了抚他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多谢大姐,那慕枫告退了。”荣慕枫转身向外走去。

    “慕枫!”荣雁行叫住了他,见他回身,带着疑问看着她,却又笑着挥了挥手,“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件事挺有趣,告诉你一声,你有没有发觉,六郡主身边叫江萧颖的小子,长得和你很是相像呢。他挺得宠的,六郡主这次带来的人,全都会功夫,就这小子什么也不会,还老爱惹麻烦,她却舍不得将他扔在京中,随身带着。”

    荣慕枫的脸微微沉了沉:“知道了,大姐无事,慕枫就先行告退。”

    “你去吧!”荣雁行点点头,看他背影消失,门轻轻阖上,不觉叹了口气。

    公子多病

    步青澜的伤恢复得很快,全靠了凤墨涵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过往所学的知识派上了用场,她不仅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了解人体的构造,而且因为勤学苦练,头脑里拥有一个药学知识宝库,加上梦绮师傅留下的药,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千丝万缕拿到手后,她试着辨别每一根丝上的毒物,发现并不是如九毒派对外所宣扬的那样,一根丝上一种毒,总的也就三十八种毒,多的没有了,幸好如此,若是真的有百种以上,不把她绕晕才怪。纵是如此,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连日来她称病埋头研究,不曾出过房门。给步青澜换药的活儿也被凤楚辛积极地揽了下来,她便专心研究解毒之法。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杀了九毒派弟子,谁也不知道仇家会不会突然找上门来,破解了他们的毒,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所以尽管这件事情做起来很难,有时候几天还研究不出一种毒的解法,她还是得做,不过有江萧颖做帮手,比一个人时轻松了许多。

    步青澜藏了几日,行动利索了便回了他自己的住所,临走时与凤墨涵两人在屋内详谈了很久,凤楚辛被排斥在外,不知两人说些什么,心下有些不快,第二日荣雁行再约他,他便没有拒绝,跟着出去了。

    荣雁行对凤楚辛很是殷勤,做什么都要问问他的意思,连买件衣裳都要凤楚辛帮她欣赏,还时不时地送些小礼物啥的,凤楚辛照单全收,不过始终对她表情淡淡的,也没显出特别的好来,那些礼物在他手里还没握暖,便让赵克贞送到了凤墨涵手里。

    收得多了,凤墨涵不觉好笑,对赵克贞说:“哥哥既然不想理人家,又何必收人家的礼物,早些拒绝,也断了别人的念想。”

    赵克贞笑道:“世子说了,她爱送是她的事,反正郡主也喜欢这些个小玩意儿,干脆就当是买给你的。”

    凤墨涵把玩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礼物,只觉得样样精致,看得出荣雁行是花了心思的,可惜她一腔春水,只怕要付诸东流了,也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拿起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样子,顶着这张脸已经快十年了,她仍旧觉得不自然,一看到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墓室,呼吸也跟着难受起来,“啪”地把镜子反扣到桌面上,吓了赵克贞一跳。

    “郡主……不满意这些东西?”他惶惑地问道。

    来时大世子可是交待过,告诉他一定要把东西亲自交到六郡主手里,还说她见了一定欢喜,若是她生气,回头大世子问起来,他可不知道如何回话了。

    “不,不是!”凤墨涵不自然地笑了笑,叫过江萧颖,说道:“萧颖,这面镜子挺小巧的,赏给你了,可以随身带着。”

    “多谢郡主!”江萧颖接过镜子,拿在手里端详着,舍不得放手。光是镜子值不了几个钱,可这面铜镜的手柄上镶着一颗绿松石,这东西很贵重,赵克贞没想到凤墨涵就这样随手将镜子赏给江萧颖,有些动容,视线不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暗猜着估计要不了多久,六郡主就要将小江给收了房。

    凤墨涵和江萧颖哪里知道他怀了这样的心思,在江萧颖心中,凤墨涵就是他的再生父母,拜她为师后,这种感情更加强烈了,他是将她当成了长

    半生(女尊文)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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