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第1部分阅读

    陆 作者:肉书屋

    陆第1部分阅读

    书名:〖陆小凤同人〗九剑

    作者:思乡明月

    文案:

    这锦绣天下,你想要,我也有兴趣,这可……如何是好?”

    “莫不如你要天下,我要你,岂非两全其美?”

    重生的宫九x穿越的叶孤城

    性格诡异腹黑的变态x表面冰山内心吐槽的剑圣

    强强?毫无疑问。

    ★本文1vs1强强,he,不知原著剧情不影响阅读,保证完本。

    正剧偏轻松风格,不黑不崩原著主角,无虐无憋屈,亲妈有,天雷小白没有;金手指有,圣母没有;jq有,狗血希望没有。

    ★注:原著里的叶孤城住在我心中的圣地,天外飞仙已然消逝于月圆之夜的紫禁之巅,那一剑是完美,那一刻便已永恒。

    于是本文中叶孤城被穿越了,性格有变,官配要拆,结局……自然是he。

    如若不喜欢或者无法接受这个设定,万分遗憾,只盼山高水远,咱们后会有期。

    内容标签:武侠 强强 重生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宫九、叶孤城 ┃ 配角:陆小凤、西门吹雪等 ┃ 其它:陆小凤传奇,强强,he

    ☆、第一章 宫九

    眼一闭,人死了。眼一睁,人又活了。

    上一刻才心脏破裂而死,这一刻却躺在自己的床上,成为了十年前的自己。

    换做任何人遇到这种事,大概都要不可置信地掐自己两下,迷茫彷徨几刻钟,然后不知所措,抑或者感激上苍垂怜,豪言壮语一番,发誓要补偿情人亲人,再咬牙切齿放出狠话来要让仇人后悔降生于世,最后仰天长笑壮怀激烈,畅想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放眼四海谁是敌手的美好人生——

    可他只是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便一如平常地坐起身来,下了床,走到明亮的落地镜前,开始打理衣冠。

    死又如何,活又如何,他依旧还是……宫九。

    从始至终,都是宫九。

    来自海外的上等贡品琉璃镜中分毫无差地映出了丰神俊朗的青年,可他的表情和动作却平添几分诡异——他正好似抚摸着情人一般、陶醉地抚摸着自己完美无瑕的脸庞,表情荡漾、眼神迷蒙。

    良久,宫九才清醒过来,随即半眯起了双眼,无声地叹息道:宫九啊宫九,你竟然没死,还回到了过去……

    祸害遗千年,这话果然不假。

    可是为什么还要活着呢?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宫九慢慢地放下了手,完全从不清醒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就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回忆起他的失败和死亡,宫九逐渐锐利起来的双眼中压抑着无穷的狂暴和疯癫,他定定地凝视着镜中年轻了十岁的自己,脑海中却是雷鸣一般轰然作响——就在“上一世”他被杀之前,宫九已经知道了当年母亲身死的真相,那么多年的自我压抑几乎要将他生生逼疯,全靠心中最坚定的信念和仇恨,他才支撑了下来……他想报仇,想证明自己,更想站在众生之巅,把天下人都踩在脚底——而这一切的动力,最初都来源于他的母亲。

    可宫九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竟会是那样的,他对生身父亲二十余年的仇恨原来全无意义,而他所苦心谋划多年的问鼎天下的大计也好似玩笑一般地被破坏了,就连他自己也因为女人的背叛死在了陆小凤的手里……他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柄!他的人生、他的骄傲和他那令人不齿的隐秘全成了别人的传说、故事里的装饰品,而他的成就也只是妆点了那个名为陆小凤的人的辉煌的一生……他被人愤恨,被人不齿,被人背叛,被人嘲笑,甚至于……被人怜悯,他根本就已一无所有。

    宫九一时间只恨得浑身发抖,满腔的怒火无处宣泄,他忽而就有了一股冲动,想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把自己的胸腹撕裂开来,生生地掏出自己的血淋淋的心……额上滴下了冷汗,此时宫九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地握紧双拳,去努力抑制他那刻入灵魂里的暴虐的冲动。

    “九哥,九哥……你在房里吗?”便在此时,银铃一般清脆的声音从不远的院子里传来,仿佛带起了一阵欢快的风,也打破了房中正在酝酿的风暴。

    宫九浑身一震,猛地睁大了双眼,心脏扑通扑通、仿佛想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宫九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些,而后他松开紧握的双拳,眉目微挑,语调自然地应道:“我在。”这话说着,他从表面上看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又成了那个白衣翩然、风采慑人的宫九……可这世上,岂非只有一个宫九?一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那么宫九,又岂非就是一个怪胎?

    宫九冷漠地望着镜中的那个人,那神态,倒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有欢快的脚步声远远而来,还夹杂着银铃一般的笑声,便是宫九听在耳中,心里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期盼。

    下一刻,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旋着一阵桃花的香气闯进了房里来,笑吟吟地背着手、歪着头,说:“九哥,船已经备好了,穆叔在等你呢,别光顾着打扮了。”说着灵动的双眼骨碌碌一转,又伸出嫩白的手指拽住宫九的衣摆,边摇晃边说:“对啦九哥,你回来的时候可不要忘了给我的礼物,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宫九从头至脚细细地把小姑娘打量了一番,眉目间带着细微的怀念神色,片刻后才微微颔首,用手指戳着小姑娘的额头,说:“知道了,你个馋嘴的小丫头,不就爱吃牛肉干么,九哥走到哪儿都给你买,带回来保证够你吃一年的。”小妹还是那个小妹,也只有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背弃宫九,无论是哪个宫九,她都不嫌弃。这样想着,宫九的心里忽地便生出了一股暖流,淡漠的神色中也多了一分柔和。

    小姑娘顿时笑得只见牙不见眼,欢快地说道:“就知道九哥最疼我了。”

    宫九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纵容,语气熟稔地问道:“小妹最喜欢谁?”这个问题,每次他出门的时候都会问。

    小姑娘一下子蹦了起来,仿佛带着一阵风,直接就蹦到了宫九怀里,坐在仿佛天生就是为她准备的臂弯里,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弯起嘴角,大声说道:“最喜欢九哥,小妹最喜欢九哥了!”每次都是这个答案,从来也不会改变。

    宫九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中郁气消散不少,他熟练地托着小姑娘,稳稳地迈步走出房外,淡笑道:“小丫头,轻功有长进啊,却是越长越重了。”随即不等小姑娘露出得意又懊恼的神情,便转而问道:“九哥这次出岛,带几个漂亮的姐姐回来陪你玩,小妹觉得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小姑娘大力地摇着头,愤愤地嘟起嘴,说:“才不要什么姐姐!谁也不能跟我抢九哥!”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里泛出怒意,还带着强烈的独占欲,与此同时,她白嫩嫩的小脸也皱了起来,就像热腾腾、新出炉的包子。

    “九哥谁也抢不走,”宫九依旧笑着,却是眼神悠远,说:“九哥最喜欢的,永远只有小妹。”

    一摸一样的对话,一字不差,一如当年。

    此时朝阳还斜斜地挂在海上,温和的金光洒在兄妹两人身上,小姑娘坐在宫九的臂弯里,一只手环在宫九肩上,另一只手把玩着宫九颈上穿线挂着的一块玉石,大眼睛眨啊眨的,长长睫毛的阴影打在肉嘟嘟、粉嫩嫩的小脸上,嘴里还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宫九抱着小姑娘一路往码头走去,烦躁的心就那样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真了几分:小妹,这世上值得我相信的人,也只有一个你……只有你,在最后的最后,还愿意站在我身边,和天下人为敌,与我同生共死。

    去码头的路不长,一会儿就到了。小姑娘只得从宫九的怀里蹦下来,那不舍的样子好似希望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

    这样生动的表情落入宫九眼中,仿佛让整个世界都生动了起来。宫九笑着上了船。

    “九哥,九哥,要早点回来……”小姑娘又蹦又跳地挥着手,看着那华丽的大船渐渐远去,甲板上白衣男子的身影也化在了朝阳的清辉中,隐隐没没地渐渐看不清了。

    海水好似一块蔚蔚美玉,朝阳晕开在流波里,仿佛无尽的金子碎在这水波当中。站着吹了一会儿咸咸的海风,直到那岛屿消失在眼前、消失在了天边,宫九这才慢慢地转身回到了船舱里。

    宫九并不是他的本名。他本是当朝太平王的世子,过目不忘、资质卓绝,什么武功都能一学就会,更兼心机深沉、智计百出,是真正的绝顶奇才。

    然而那一年,太平王的小世子才十岁。那一次他因为贪玩,在他父王的书房中巨大的书柜后面睡着了,迷迷糊糊醒来时却窥见他的母妃浑身浴血地死在了父王怀里,从此他便也没有了童年,从此便也有了宫九。

    太平王对外宣称王妃因产女而逝,却不知最后那一幕被他的儿子看在了眼里。在往后的岁月里,母亲的死成为了宫九心中解不开的死结,他的性格越发扭曲,在人前是睿智果断,人后则是心狠手辣,暗地里却以受虐为乐,似是想以肉体上的痛苦来缓解他心里的无时不在发作的毒疮。

    后来太平王世子年少离家,拜了南海外神秘岛的岛主吴明为师,从此以宫九为名,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建立了属于他的极为庞大的势力网,只盼有一日能一飞冲天,登极九霄,同时将太平王打落淤泥之中,为母报仇……可就在最后一环的计划里,他死了,因为一个女人,死在了陆小凤的手里。更因命运的捉弄,让他在死前得知了母亲之死的真相,憾然而逝。

    “沙曼……沙曼……”宫九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这个名字,“这次出岛,我就会把你带回来……”

    十年,沙曼曾陪伴宫九整整十年。“十年里你对我不假辞色,却一遇到陆小凤就倒贴了上去……”宫九思及过往,好似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舔了舔嘴角,挂上了一个有些疯狂的笑容——“我还是会把你带回来的,我的好沙曼。你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这一世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玩……”

    坐在整洁明快的船舱里,窗外是蔚蓝的海天一色,耳边是浪击船身的沙沙声响,宫九的神情微微有些茫然,脑海里又回响起了小妹的那一声声不舍的呼喊——“九哥,九哥……”

    “九哥永远是最完美的……”宫九低低地呢喃着,他正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刀,神情很是温柔,慢慢地用尖锐的刀刃在手背上划下,看着皮肉缓缓破开,鲜艳的血一点点渗出来,然后越积越多,滑过肌肤,滴在雪白的桌布上。

    鲜血、疼痛。是最美好的景致,最销魂的体验。

    宫九眼中带着几分迷蒙之色,看着那纯白之上越发浓艳的鲜红,良久才打了个激灵,舒爽地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慢慢抬起手来,细细地欣赏了一番自己那骨节分明又白皙修长的手指,然后才把目光移到那血肉模糊的手背上,低下头,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着伤口的形状,一点点地把新鲜的血液舔净,品味那咸腥的、带着些诱人味道的血,自己的血。

    没过多久,伤口便不再流血了,皮肉开始收缩,结起了一层淡褐色的痂。常人怕要一个月也难好的伤势,放在宫九身上,大约只用两天。等船到岸时,这伤口就会不存在了,仿佛从来也没出现过。

    宫九淡淡地笑了笑,而后十分熟练地执起一方白帕子,拭去了手上残余的血迹和唾液,又将匕首擦净收回鞘中,利落地藏入袖中。

    这一次品位痛苦带来的欢愉,却让宫九有些的失落,不尽兴,却不是意犹未尽,倒似味同嚼蜡,无甚新意。

    终究还是,变了。心变了,人又怎能不变?

    宫九微微叹息,随即又豁达地笑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生一回,何不趁机去找些新乐子?

    “少爷,膳食已经准备得当,现在可需传膳?”平板恭谨的声音从门外十步远处传来,这是宫九定下的规矩,除非他有令在先,否则下人们谁也不准靠近他房门十步内,违令者死。

    这都是因为宫九那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

    听到问询,宫九微微抬眼,很淡然地将手中染了血的白帕子扔入火盆,又将桌布也扯下来一起扔了进去,这才缓缓地应了一声:“传。”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开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托着餐盘的妙龄少女。看到火盆里烧得还剩下一截的桌布,那中年人没有露出半分异色,他手中正捧着一块崭新的白色桌布,熟稔地走上前将桌布铺开来、抹平,而后面无表情地指挥侍女们摆好菜肴。

    宫九平静地点点头,说:“麻烦穆叔了。”

    “少爷客气了。”那穆姓的中年男子恭谨地躬身后,又带着侍女们退出了船舱。

    穆叔……坐在饭桌前的宫九蓦然想起,穆叔本是跟在他母亲身边的忠仆,从小看着他长大,母亲死后更是尽力为他做事,宫九待他向来亲厚,两人相处犹如叔侄,甚至连宫九那最难以启齿的秘密也没有瞒着穆叔。前世穆叔死在几年之后的一次意外中,当时宫九也是颇为伤痛的,但这时宫九却是在想,母亲的事情穆叔应当也是知道的,可前世却从未与他提起,究竟是死得太突然来不及说还是另有原因?宫九敲了敲桌子,眸光微暗地想了一会儿,这才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始用饭。

    看来这一世……大概会很有趣。宫九满意地笑了,人生的乐趣,岂非就在于不断的探索未知的奥秘?

    将前世的疮疤一道一道地揭开,让脓血流尽,方能真正痊愈。重来一次究竟是上天的恩赐还是玩笑,又有何所谓?放眼未来,而非拘泥于过去,把握好这天赐良机,而非忐忑惶恐踌躇不前——这,才是他宫九该做的事。

    宫九的眼神越发明亮了起来,他已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像此时这般冷静地活着并思考了。前世死前,他已几近疯癫……可谁又能说清疯癫与理智的界线?

    海船破浪而行,不出几日,便可至中原。

    ☆、第二章 初见

    大街之上十分热闹,宫九漫步其中,神情悠然,似乎没有感觉到那些时不时偷瞄向他的灼热的目光。

    宫九原本就生得极其俊美,再加上衣料挂饰无一不是上上之物,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必然是非富即贵,且其气势非凡,走在大街上,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然而活了两世的宫九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自是熟视无睹,依旧一派悠然神情。

    上岸后一路行来,宫九坐着马车经过了好些城池,巡视他明里暗里的产业。宫九有着太平王世子的身份又武功高绝,这些年来自是培养了不少独属于他的势力,遍布神州各地,从江湖到朝堂都有他的暗线。

    宫九的势力藏得很深,上一世及至他死了,也不过只露出了冰山一角而已。思及此处,宫九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很多事情,并不是杀一个人就能完全解决的。

    前世宫九死得太过突然,那些准备好要造反的手下们瞬时便没了首领和约束,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难保不会祸乱整个天下……若再被些有野心之人挑唆,后果当真难料。宫九既自恋又幸灾乐祸地想着,不知道朝廷还有太平王府要怎样解决那些麻烦事?更不知道,陆小凤能不能处理好“宫九的后事”?

    死,当然是一死百了;可活着,难道就是真的赢了?

    想起上辈子那个笑到最后的“胜者”陆小凤,宫九半敛了双目中的精光,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其实宫九对陆小凤并无多少恨意——这话说起来倒似有几分矫情,毕竟他宫九可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陆小凤的手中,要说一个人能完全不恨杀了自己的人,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是宫九,宫九岂非本来就不可以常理推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于陆小凤,宫九非但不怎么恨,反而还有几分欣赏——他宫九固然是天之骄子,然而陆小凤岂不也是人中英豪?他们或许是“既生瑜何生亮”,彼此之间并非有仇,只是分属敌对。

    若换一个死在陆小凤手中的人重生,可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陆小凤给剁碎了煮烂了……但宫九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不但不会去杀陆小凤,还要和陆小凤做朋友。

    没错,就是做朋友。这一辈子,宫九要和那个上辈子杀了他的陆小凤做朋友。

    和陆小凤做朋友,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关于陆小凤的种种传闻,宫九早就熟悉得不得了了。而陆小凤所经历过的种种传奇,宫九也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宫九早就知道了陆小凤、且还欣赏陆小凤,但上一世中,宫九实在背负了太多,无论是仇恨亦或是野心。

    没有人能明白,宫九在极度的自信中其实深藏着极度的自卑,他被这种矛盾压抑得完全扭曲了真性情,以致于他终究没能和陆小凤成为朋友,反而成了敌人。

    如果说陆小凤就像温暖的阳光,能照进他每一个朋友的心里;那么上一世的宫九,就只敢躲在阴影后,一如舔舐伤口的独狼。

    宫九忌惮陆小凤,却也难以自制地欣赏和羡慕陆小凤。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死陆小凤,却偏偏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了他,最终被陆小凤揭破了计划、抓住了把柄,终于死在了他的手上。

    宫九和陆小凤就好像是宿命的对手,死在陆小凤的手里,宫九虽觉挫败不甘,却也可以接受——人在江湖,胜负本为平常事,今日胜明日负、今日生明日死,这岂非就是所有江湖人的宿命?

    而如今死后重生,宫九已然知道了母亲死亡的真相,自是消减了很多偏激的思想,他本就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一旦想通了,自然也就正常了许多。

    无论这一世宫九还想不想要造反去当皇帝,和陆小凤交好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宫九已然发现,陆小凤是个运势极强的人,根本就是老天爷的宠儿,与其逆天去杀他,或者施诡计拉拢他利用他,还不如想法子成为他真正的朋友。

    陆小凤绝对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只要他的朋友对得起他,他就不会先对不起他的朋友。

    其实上一世宫九就从所得的资料中发现陆小凤那神一般的好运气了,但当时宫九逆反心起、偏不信邪,还想把陆小凤玩弄于股掌之中,结果一如之前所有倒霉的人们一样,宫九也栽了,用他的死来证明了陆小凤那真正无敌的好运气。

    如若宫九清醒一点的话,分明可以利用陆小凤的运气和实力,借势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无需和他交恶的。但前世宫九从小就被巨大的仇恨和疼痛压得喘不过起来,癫邪痴狂生了心魔,最终除了灭亡一途,其实也不会有别的结局了。

    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宫九的师父,那神秘的老头子,吴明,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利用宫九的仇恨,在背后煽风点火,还用宫九的名义做了不少事……他们师徒俩各有所谋,早已面和心不合。以宫九的才智,自然也准备了后手对付老头子,只等最终的计谋一成,便可反诛吴明,真正掌控一切——可宫九还没来得及动手,自己已被陆小凤杀了……

    上一世的最终究竟是谁渔翁得利,笑到了最后?是老头子棋高一着,还是陆小凤气运无敌?宫九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一切都已重来,宫九相信,这一世的命运只会把握在他自己的手里,谁也无法摆布愚弄他。

    这一世,到最后,也总该轮到宫九笑了。

    至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当今朝廷势微,江湖中风波跌宕,各方势力纷纷角力,皇帝这个位置,有时候真是吃力不讨好。

    可即便是那样,仍有人前仆后继地、要去抢去争去造反,即使身败名裂也在所不惜,皇帝的位置,岂非就是这世上最大的诱惑?

    此时风高日暖,天气正好,宫九让仆从下人们在太平王府的产业里待命,自己则是出来四处闲逛。

    太平王府的产业分布各地,他每到一处都有地方落脚,上一世他每每安置好仆从之后就忙着偷偷摸摸地联系暗线,布置计划,还要防止被王府中人察觉,使太平王有所警惕,当真是奔波劳碌,无一刻得歇。而这一世宫九平白多了十年阅历,处理事务时手段更为老练,眼界也更高了,还能预知一些未来走势、知晓谁忠谁j,势力的发展必然比上一世更为顺利。是以宫九便放开了心胸,每到一城都游览一番,也算是补偿他汲汲营营、辛辛苦苦的上辈子吧。

    宫九颇有闲情地慢慢游荡到目的地,抬头看了一眼被粉绸妆点的匾额,乍见“聚春楼”三个大字,心中便是一跳,闲情尽散——只因那陪了他十年的女人,沙曼,此时便是这聚春楼里的头牌。

    宫九可以不与陆小凤计较杀身之仇,却不可能原谅沙曼。沙曼本是青楼里的花魁,上一世宫九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被老鸨逼迫着去接客——此前她得以保持完璧之身,并非是那老鸨善心,只因她年纪尚小、容貌又美,身价还有上涨的余地罢了。而那一夜有富豪出了高价,纵使沙曼再怎么不情不愿,也不得不走上卖身的道路了。

    然而好运的是,宫九恰好在那里。

    宫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偏偏沙曼的声音实在是和他的亡母太过相似了,听着那一声声哭喊,本来是在看热闹的宫九还是忍不住出手了,是砸钱也好,是以武压人也罢,总之沙曼最终成了宫九的所有物,从此跟在他身边,整整十年。

    宫九待沙曼是很不错的,身为太平王世子的宫九本来也荤素不忌,是而他自然玩过很多女人,甚至还有不少男人。但他偏偏就没碰过沙曼,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也许是因为沙曼从来都是冷冰冰不假辞色的样子让宫九不好下手,抑或是宫九本质上并不想要这个声音和母亲相似的女人,只是想把她供起来作为心灵上的慰藉罢了。

    其实宫九不是不知道沙曼的本质,青楼里出来的女人能清高到哪里去?沙曼一开始的那副冷淡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挑起宫九的兴趣,这不是什么罕见的手段,是男人,谁没有些征服欲呢?而后有一次沙曼故意让宫九看到她洗澡的样子,那不着一缕的风情、极端的诱惑,任何男人见了恐怕都难以把持——宫九自然也是个男人。

    沙曼的手段是很不错的,对付男人也确实有效。然而偏偏,那个男人是宫九。

    宫九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因为心理的原因,每当他心情激动或是欲火焚身的时候,就很可能会神智昏聩,难以控制地想要发狂、想让别人用鞭子抽他,抽得越狠,他就越兴奋,沉沦于受凌虐的快感中,从而忘掉那令他痛苦不堪的回忆——完全地抛弃过往、甚至抛弃自己,在痛苦中享受欢愉……

    其实宫九并不每次都会那样的,他在大半情况下都是正常的,能够用意志力控制自己。但是失控的时候也不少见,宫九曾有很多床伴,从前也有过一些男人和女人见识了他疯狂的样子,或是被吓到、或是满足他,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在完事之后,宫九都会毫不犹豫地杀掉对方——除了前世死前最后的那一段无可救药的疯狂时光,其它时候,宫九还是有羞耻之心的,他并不愿意让外人知晓他的“隐疾”,那是他的心病、也是他的破绽。

    不知是什么原因,或者是因为沙曼的声音,在她第一次诱惑宫九的时候,宫九便发了狂,想来那时候的宫九绝对是风度全无地,状似疯癫地递上鞭子,一声声地嘶喊着“打我,打我!”还顺便撕扯自己的衣服——沙曼大概是被吓到了,或者是被恶心到了。总之,从那以后沙曼对宫九的冰冷就是完全真实的了,还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厌恶和鄙夷。

    被沙曼知晓了最大的秘密,宫九自然是恼怒而不自在的,但他又有些舍不得杀了沙曼,或者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就只把她禁足在岛上、困在身边,甚至于后来的几年中宫九越发地难以遏制他受虐的欲念,便每每在压力极重想要宣泄的时候就去找沙曼,让她拿着皮鞭狠狠地抽他——总之沙曼是属于他的,便是让她看到了他的丑态又怎样?宫九不是看不出沙曼对他的厌恶以及愤恨,但宫九自信沙曼永远逃不出他的掌控,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禁脔,就当是养了一个专门满足他受虐欲望的奴隶好了,而且这个奴隶还足够讨厌他恨他,下手够重,让宫九十分满意。

    但沙曼背叛了宫九,也许宫九可以理解沙曼,但却绝对不会原谅沙曼,宫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以德报怨对他来讲是个笑话——这一世他可以为了利益交好陆小凤,但对一无所有的沙曼,宫九不可能怜香惜玉。

    沙曼是他买下来的,对于宫九来说,就是个人所有物。上一世的最后,沙曼勾引了陆小凤,还把宫九最大的秘密告诉了陆小凤,直接导致了宫九的死亡,这无疑是罪无可恕的。

    宫九重生以后,对于自己的控制能力是大大增强了,他既已经解开了最深的心结,便自信能一步步克制自己的狂性,慢慢变得正常起来——其实若能如此,对宫九自己也大是有好处的,因为这就是他的死|岤。上一世里,陆小凤的武功分明不如他,若非宫九在交战之时被沙曼弄得发狂失了神智,也不会被陆小凤趁机杀死……这样的死法,宫九绝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收回晦暗不明的眼神,宫九转身走向了聚春楼对面的酒楼,现在方才正午时分,这聚春楼还没到开门营业的时候呢。

    聚春楼对面的观湖楼依湖而建,楼起三层,装潢雅致,正是此城中赏湖观景、邀朋聚友的最佳去处。

    宫九在酒楼小二谄媚的招呼声中走了进去,直接往三楼雅座而去。挽着一丝不乱的发髻,穿着连一根皱纹都没有的雪白衣衫,轮廓优美如雕刻般的脸上带着种冷酷、自负而坚决的表情,眼睛锐利如刀锋——这就是宫九,他就那样缓缓地走上楼去,带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气势。

    此时的宫九才刚满二十岁,武功远不如巅峰时候的他。但他回溯了十年的人生,从内里透出的气势,却隐隐有着绝顶高手的风范,顿时吸引了酒楼里所有人的目光,随着他缓步而上。

    当是时,这酒楼的三楼上并无多少人,均寥寥散坐着。然而在靠窗的雅座上却坐了一个白衣男子,他正细细地品着一杯茶,动作说不出的优雅。他的气质仿若远山之莲,双目却似无尽寒池。他的手边放着一把剑,宝剑。

    有一种人,无论身处何地,都仿若就是这世界的中心。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宫九也被吸引,不禁朝那边多看了两眼,那人立刻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两个俊美的白衣男子四目交汇,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又有着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相似的高贵。

    刹那间,宫九微微一怔,脑海中顿时闪过好些念头。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宫九便抬脚换了方向,走向白衣男子所在的那一桌。

    半道上有两个青年仆从挡住了宫九的去路,而后侧身看向他们的主人,那神情,就好似正在看着他们所信奉的神。

    宫九见状淡淡一笑,洒然说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只是想与阁下小酌一杯,却不知是否孟浪?”他眼中带着笑意,那股孤高冷酷的气质也散去了大半,显得颇为温和可亲。

    那白衣男子微微颔首,仆从们便让开了路。宫九走上前去坐在了白衣男子的正对面,目光坦然,颇为友好地拱手示意,道:“还未请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几分不经意的贵气。

    “叶孤城。”那人只淡淡地道出了一个名字,却似惊雷劈在心头。宫九眼前一亮,心下便有了几分计较。

    “在下宫九,江湖上籍籍无名之辈,不料今日竟能与白云城的叶城主同坐一桌,真是幸甚。”

    ☆、第三章 城主

    叶孤城的大名宫九自然是听过的,而且如雷贯耳。

    相比之下,宫九一直在暗中行事,默默无闻,就连最后他死的时候,江湖上也没几个人听过“宫九”这个名字。即便是陆小凤等人,也只是窥见了宫九庞大势力的冰山一角罢了,更不用说其他的江湖中人,根本就无法想象宫九拥有的势力是多么令人震惊、骇人听闻。

    但叶孤城是不一样的。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那一夜,剑圣叶孤城殒命,剑神西门吹雪登顶——那一战,怕是千百年后还会为向往江湖或是正在江湖中漂泊的人们所津津乐道。

    提到叶孤城,纵然他是失败者,更多的人却是为他感到可惜。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原来在紫禁之巅那场旷世决战的背后大有玄机,南王想趁此机会造反,叶孤城也是为他所用。但计划却是被陆小凤察觉了,最终叶孤城背着叛乱谋反的大罪与西门吹雪一战,胜也是死,败也是死……与其因叛乱被杀头,倒不如死在西门吹雪的剑下,也全了他们两人的剑道。

    这其中的内幕宫九知道得很清楚,甚至比叶孤城还要清楚——因为他也插了一手,还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

    宫九是太平王世子,自然不可能帮助南王。事实上宫九对南王的计划嗤之以鼻,觉得荒谬无比。只因南王世子长得和圣上十分相似,南王便想趁机以假换真夺得大权,宫九从暗探处得知了这件事后,立刻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假如南王成功了,让南王世子来假扮皇帝,但那毕竟是两个人,怎么可能不被人察觉?即使南王世子装得再像,亲近的大臣们以及后宫内眷们也必然会有所怀疑的——更何况就算南王世子真的演技高超,能半点儿不露馅,宫九也会煽风点火去让人怀疑他的。到了那个时候,身为太平王世子的宫九若是能拿出确凿证据来揭破南王的阴谋,指出圣上被谋害并假扮的惊天真相,南王就会被千夫所指,为天下所恨,死无葬身之地……圣上年轻无后,那皇位,自然而然地就会落到仅存的王爷——太平王这一脉的头上。至于之后要怎样对付他老爹太平王,那就要看宫九的手段了。

    即使南王失败了,宫九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但少了一个对手,甚至还可以暗中接手南王的一部分势力,因而对于南王那无比幼稚的计划,宫九完全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来对待的。

    不过叶孤城倒着实有些可惜了,他本是前朝皇室的嫡系后裔,但在那件事中只是被南王利用了。叶孤城武功虽高,对于皇权黑幕却了解不多,抑或者他本是受了胁迫、无奈而为之?其中的种种隐秘外人不得而知,但白云城主这堂堂的一代剑中皇者终究是因此陨落,成了西门吹雪剑道封神的垫脚石。

    宫九对叶孤城总有些惺惺相惜的唏嘘之意,尤其是他们两人的经历还如此相似。

    他们两人皆是欲求高位而不得,都从云端掉进了泥淖,一朝身死,百念皆空。

    他们都遇到了宿命的对手,并且都是失败的那一方。

    然而叶孤城一剑成绝响,总算还是留下了绝世的声名,留下了天外飞仙的飘渺传说;宫九却是狼狈而死,世人从未懂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曾经历的煎熬,也不知道他所付出的努力……

    但叶孤城会在乎他死后的名声么?天外飞仙终究还是要回到那九天之上,无论凡人如何唏嘘感慨,与他何扰?那么宫九岂非也是如此?与其成为江湖中人的饭后谈资,倒不如就那样寂寂死去——既无人能懂,便也毋需人懂。

    宫九没有料到他这一趟出门竟会遇上叶孤城,但这缘分本为天定、无可琢磨,既有缘遇上,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不过就在宫九报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却见叶孤城骤然间双目微闪,宫九顿时又多生出了几分兴趣以及探究……有意思,难道叶孤城竟然听过“宫九”这个名字?但那不可能也不应该啊……

    宫九微微敛目掩下眼底的深思,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淡淡笑道:“不知叶城主怎会驾临中原?如蒙不弃,在下或可充当向导,只不知城主欲往何地?”

    叶孤城径自饮茶,过了半晌,才抬眼看向宫九,冷淡地说:“无可奉告,不必劳烦。”

    方才叶孤城分明有意相交,才会示意仆从让路;却在互报姓名后不欲多谈,如此刻意,岂非惹人生疑?

    宫九心中更奇,面上却不露半分,也不生气,只稍稍挑了挑眉,依旧微微笑着,说:“是在下唐突了,既如此也不好强求,只盼我与叶城主有缘,或可再遇。”说罢站起身来,拱手一礼,便径自离去了。

    面对这样明显的冷遇,在外人面前一向风度翩翩的宫九自然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继续留下、意图相交了,宫九的自傲是深入骨子里的——且宫九此人睚眦必报,若非他有心探究内里情由,叶孤城此等言行便已然得罪了他……不过,来日方长,不是么?

    于是宫九便那样潇洒地走下了楼,径自离开酒馆,却又在踏出店门后若有所觉,猛然抬头看向酒馆三层的窗户,正好看到叶孤城边喝茶边打量着他——四目相对,叶孤城似乎因被宫九察觉而猛然一惊,结果被茶水呛到,憋得连苍白如雪的脸上也泛起了一抹淡红,不禁低低地轻咳了几下。

    以宫九的武功修为,目力自然是极好的,这般一看却是心下生疑……这叶孤城,怎么和传言中的颇为不同?

    殊不知其实这一位白云城主,还真不是原来的那一位。

    叶孤城无声地咳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了下来,堂堂的白云城主竟然被茶水呛到,实在是太丢脸了,这样一想,叶孤城的心里就不禁生出了几分恼怒之意。

    其实他原本确实不是叶孤城,但他死了以后,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叶孤城。

    白云城主叶孤城只是睡了一觉,就换了一个魂,这一个他得到了叶孤城所有的记忆,却又清楚地知道叶孤城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甚至知道紫禁之巅、知道他的死……不由得他便生出了一种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的恍惚之感,几乎不知今夕何夕。

    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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