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17部分阅读

    耽美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肉书屋

    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17部分阅读

    我是在城里的容家铺子买的,这白菜嘛,就是秋收后马上就可以种,越早种越好,这个简单的很,根本不用学。”

    里正有些怀疑:“就这样?”

    “就这样,”薛寅松笑道:“这种白菜有什么稀奇的,乡下人家家户户不是自己种菜吃的?不过是晚种了些时候而已,其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

    里正当然不信,但是见人家不肯说也只得笑着应了,连连称谢出门。

    等他一走,薛老爹劈头盖脸就一顿好骂:“你跟他说那许多干啥!我跟你说这陈家村的人就是一帮白眼狼,对他们再好都没用,你没听到外面那些闲话么?我、我……嗨!都是你鬼迷心窍要什么平价卖菜,你看看他们,吃咱家的菜还说咱家的闲话,还有没有好了!”

    薛寅松笑笑:“爹,这说闲话的人哪里都有,正常的很,你指望这全村的人都欢迎我家?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要做了问心无愧的事就是。”

    薛老爹哼了几声,懒得听他的话,转身数兔子去了。

    这时间一天天的过,地里的麦苗一天一天的长,小店的生意也慢慢的好起来,虽然现在一天也卖不掉几样东西,但总归有人开始问津。

    这是好现象啊,薛寅松听着环姨的叙述,琢磨着该是扩大品种的时候了,光买油盐酱醋是发不了财的,还应该增加别的品种。

    薛寅松找了笔纸将自己想的一些杂货记下来,准备这次进城时就购进一批。

    在他的构思中,至少要做成一个功能齐全的小店铺才行,不仅有油盐酱醋茶还有针头线脑、日用百货、洗漱用品、农耕农具……总之但凡是经常需要的,他都想备点货。

    薛寅松看着自己列出来密密麻麻的几大排叹了口气,这显然是不现实的,为今之计只能先准备些常用的东西,现在立了春,转眼就是清明,不若多进点锡箔香烛一类的物品,如此想着,他便又加了句香烛纸钱。

    “薛老爹!薛老爹!”外面一个半大孩子跑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去看看,沈三家的要种麦苗呢,家里的人拉不住,让您去劝劝。”

    那些租客的麦苗才育苗了不到十几天,薛老爹皱眉问道:“说了为何要种么?”

    那孩子答道:“沈三嫌弃每日要端进端出的烦,他家房子小,没地方放,而且他说苗已经有半尺高了,应该可以种了。”

    薛老爹耐不住脾气立刻就要跟着去,薛寅松想了想丢了手里的笔道:“我同你一起去吧,有想法的应该不止他一个,正好把大家一起拉着都说说。”

    木盒育苗的确有缺点,比如花费的的精力多,每日收进收出的麻烦,但是它的优点也是显而易见的,比如它极大的缩短了麦苗的初期生长时间,使麦苗一下地就能在土里直接分蘖。

    可这些租客只是些目不识丁的粗人,他们就是固执的认为你家的苗都种下去那么些天了,我家的还不许种,肯定有问题。

    薛寅松一路琢磨着如何解释,一面又再三叮嘱老爹技术方面的事情不可以泄露,只能强调生长周期。

    薛老爹闷了头想想:“一会还是你来说吧,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薛寅松想了想吩咐那孩子道:“我们去沈三家,你去把其他的几家租客全部叫过去。”

    那孩子答应着往旁边路上跑了。

    薛寅松心里大概打了个腹稿,一走进沈家先来个了当头棒:“沈三,听说你觉得年底分红太多,决定让与我家一成?”

    沈三一愣,立刻大怒:“谁说的?”

    薛寅松笑道:“那可不是?那合作社的契书上写得明白,若是不按我家的要求去做,年底将少一成分红,你忘了吗?”

    沈三一愣,勉强笑道:“也没有不按要求去做,你看看我家的苗都长了多高了,怎的还不让种下去呢?”

    薛寅松看看苗,虽然窜了半尺多高,但是明显光照不足叶片有些绿中透黄:“你是按照要求,每天都端出来晒太阳的么?”

    “当然是,”沈三口气到底软了几分,又马上强调道:“天天都晒了的,不晒能长那么好?”

    薛老爹在一旁开口:“你这苗没晒足太阳,水又浇得太多,你看这苗叶片细长,虽然长得比别家的高了那么半寸,但是叶片单薄不肥厚,这是水浇太多的缘故。”

    沈三这下哑口无言,只得应道:“是,那要怎么办?”

    薛老爹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麦苗道:“要停两天水,这苗窜得太高没用,基底打得不好,一种下地吹风就易折,你们别小看这木盒育苗,如果育得好,比你地里种两月都强。”

    说话之间其他几家也把麦苗端来让老爹看,薛老爹认真的挨个看了一遍道:“其他的都不错,你们别怕麻烦,现在天气一天天在暖和,再坚持十天,差不多就能种了,最后的十天一定要坚持住。”

    薛寅松立刻接口道:“你们要相信技术,技术是什么?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门技术虽然看起来简单,却是凝结了多少人的心血才想出来的,它模拟的是一个催育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下,麦苗可以接受最好的……”

    多讲几次熟能生巧,薛寅松现在已经能随便说个一炷香时间不用打草稿。

    讲话的目的是为了鼓励大家的积极性 ,薛寅松口水翻翻讲了一会,着重强调了木盒育苗乃是先人的经验总结,他们现在能白白获得这宝贵的经验应该好好的把握住。

    看看各租客明显态度要好很多,薛寅松见好就收也不多耽搁,拉着薛老爹就往家里走。

    薛老爹跟着走了几步突然问道:“你真的要教他们各种养殖法,然后让他们养家禽养兔子?”

    薛寅松点头,他心里有一幅波澜壮阔的伟大计划,只等着不久的未来变成现实。

    薛老爹咕隆道:“他们都养鸡养鸭了,咱家的鸡鸭卖给谁?城里的人又不是每家都吃得起鸡鸭的。”

    薛寅松笑笑,富春县好歹有上千户,照他们的饲养规模,一个月能出栏几十只就了不起了,怎么可能达到市场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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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选狗崽

    开了春狐狸们换了身毛,因为伙食质量好,而且饭点准时,这四个小家伙长得很是油光水滑,皮毛发亮。

    但因为个头明显大了一圈,牙口也长齐了,这鸡鸭们不免经常被马蚤扰。

    薛老爹为这四大爷的事发过好几次脾气,薛寅松没办法,只得去定了个木笼子暂时把几个家伙关起来。

    可没过多久那四个小家伙咬碎了木笼又到处撒欢,因为被薛老爹揍了,还上老爹的床去尿了一滩,气得环姨一顿好骂。

    薛老爹因为说话不中听也挨了两句,便把气连带算到儿子头上。因为今天计划要去城里进货,薛寅松也只得好生气的哄了他,两人拉了车进城。

    一路上老爹也不说话,该拉车的时候便闷头拉,该休息的时候就喝水休息,总之拒绝和儿子说话。

    薛寅松真是哭笑不得,最近事多家里是乱了些,但如果每个人朝他撒气,他又朝谁撒气呢?是他提出来养狐狸没错,但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嘛。

    薛寅松想跟老爹说说那店铺的事:“爹,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咱家的百货卖得便宜了,行,那这次回来我就按你的意思办,把每种的价格给提高一文,你看如何?”

    薛老爹哼了一声道:“现在提高?那他们更有闲话说了,得了,我也不差这一文两文的。”

    薛寅松赔笑道:“其实我这都是为以后打基础,卖东西赚不了什么钱,但是赚人气啊,你想家家户户都用咱家的东西,以后但凡说话也总要客气三分不是?”

    薛老爹没吭声,薛寅松还待再解释,老爹摆摆手道:“别说了,你要觉得行,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反正我也是老古董了,闹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再说了,你也是这一家之主,该拿什么主意你就自己定吧。”

    这话明显带了赌气的成分,薛寅松笑了笑干脆不解释,有的时候时间能证明一切。

    “爹,这选狗要怎么选?”

    “看家护院的,还是上山打猎的?”

    薛寅松来了兴趣:“这有区别么?”

    薛老爹点头:“当然有区别,这看家护院的狗一般要选头方正的,眼睛炯亮有神,毛色嘛,一般来说一黄二黑三花四白,黄狗黑狗看家是最好不过的。人言常说:埋头汉耷耳狗,口里不说心里有。这耷耳狗不爱叫,但是记性好聪明,能看的住东西,千万别买那两个耳朵支楞得老高那种,那种狗一睡能睡得比人还沉实,一点都不靠谱。”

    “那猎狗呢?”

    “猎狗主要是看腰,腰细腿长就善奔跑,嘴巴尖的鼻子灵,猎狗一般来说骨架小,尾巴也短,他们要在山林草丛里穿梭,一定要灵活。”

    薛寅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买只看家护院吧,要不给你养只猎狗?你不是最喜欢上山么?”

    薛老爹自嘲的笑笑:“来了这陈家村几时上过山呢,都在田间后院里忙了。”

    薛寅松想了想笑道:“再忙两年,一定会让你享清福的。”薛老爹倒不信这话,只道:“你别让我再操心,就是让我享福了。”

    两人进得城里,先去补充了店铺里的东西,又去香烛店里进了些货,因为才立春也不是祭祖的旺季,香烛店的老板见他们大量的要了纸钱等物,忙给他们少算了些钱,又殷勤的帮着放上推车。

    薛寅松转了两圈觉得自己家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便提议去牲口市场转转,一来看看牛的价格,二来看看狗。

    薛老爹以前养过一只小猎狗,原是一窝里面最瘦的一只,主人觉得个头太小大概活不了准备闷水给淹死,没想被老爹看到了觉得可怜,便用了只兔子换回来。

    因为才生下来三天就离了妈,薛老爹就把小猎狗抱在怀里养,自己把肉嚼碎了喂它。

    那狗极通人性,说什么都知道。比如薛寅松有时在村里玩得野了不回家,薛老爹只消对小猎狗吩咐一声:去把老虎叫回来,那小猎狗往村里一转,找着薛寅松咬了裤腿就往家里拖。

    而且那狗很会捉兔子,上了山不需要拴着,他自己一溜烟就不见了,过会就能叼个兔子回来,有时他们想吃野味了,就跟那小猎狗说声:整个兔子,那小猎狗能自己跑半山去找兔子。

    只可惜有一次中了猎户下的套子,薛老爹后来满山找了两天才找到,等找到时腿已经废了,大约它也知道自己没用了,回家没多久后就被发现死在河里,此后老爹再也没养过狗。

    两人把车寄存在行店里,两手空了往骡马市来,这一条街原本是没有名字的,因为常年有人交易牲口,后来就得了个名叫:骡马市。

    两人边走边看,因为开春,牛的价格并不便宜,薛老爹问了几户卖牛的,砸砸嘴又走了。再过去便是小牲□易区,有卖猫狗的,用竹兜竹筐装了在街边叫卖。

    薛老爹先往左边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什么好的,便往右边去,只见右边第一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提了个竹篮,篮子里就一只黄狗。

    那黄狗长得挺好看,棕黄的毛油亮发光,黑色的嘴,胸前全是白毛,四个爪子也是白色。薛老爹看看来了兴趣,走过去问道:“你这狗怎么卖?”

    那孩子抖了几下,似乎要哭出来:“我这是好狗,我家的狗这一窝就下了这么一只,你看看才一个月,因为奶水足长得跟人家两个月的一样大。”

    薛寅松有些好笑,安慰他道:“我们想买你的狗,你说说多少钱,价钱合适我们就买。”

    那孩子看看他们不想是问着好玩,嘴唇动了动低声道:“五十文。”

    这的确很贵,不仅很贵,而且相当的贵,薛老爹一听转身就要走,那孩子果然哭起来,颠三倒四的哭道:“你们都来问,问了又不买,我家的狗就生了那么一只,以前一窝四只就要卖五十文,我说不卖那么贵,我哥却非叫要我卖五十文……呜呜呜……”

    薛寅松拉住老爹小声问道:“爹,这狗若是好就买吧,我曾听人说独崽狗最是聪明。”薛老爹摇头:“太贵了,这价钱能买四只了。”

    薛寅松低声道:“买一只当四只不是挺好?真买四只还不得吃穷你?”薛老爹没吭声,蹲下又仔细检查了一翻,摸出块肉干逗狗,好半晌嘟囔道:“倒是条好狗,不过这价格太贵,随便你吧。”眼睛却盯着那狗,看样子还是舍不得走。

    薛寅松一笑,摸出50文递给那孩子道:“好啦,别哭啦,这里是50文钱。”

    那孩子眼泪也忘了擦,愣愣的不敢接钱。薛寅松笑着塞给他道:“快回去找你哥吧,你哥说得很对。”

    那孩子也不数钱,抓了飞快的跑掉了。

    两人买好狗,心满意足的往回走,薛老爹抱着舍不得撒手,一边满意的问儿子:“这可是条好狗,而且是条母狗,以后长大了选条公狗配了,可以给你下一窝好崽子。”

    薛寅松笑着应了,又趁机让老爹把喂狗的事答应下来。两人先去行店取车,路过衙门只见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

    薛寅松好奇的拉了个人问了,那人答道:“里面捉着个采花贼呢,正在拷问,这厮真不是东西,据说在富春县一带作案,糟蹋过不少人。”

    薛寅松随口笑道:“那可与我等无关了,我最不爱看这些热闹,走吧,爹。”

    那人问道:“你们是哪里的?”

    薛寅松答道:“陈家村,怎么的?”

    那人道:“那采花贼供出来很多人家,好多人都在打听呢,凡是他上过门的,人家都不会再去提亲啦。你们陈家村也有人,好像是个寡妇。”

    听到最后薛老爹脸色猛然一沉,手劲奇大,扯着薛寅松就出了人群。

    陈家村上下也就三个寡妇,一个是满头白发的老妪,还有一个是四十多的一个女人,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另外一个最年轻最漂亮的就是环姨。

    两父子放佛都明白了点什么,薛寅松首先开口道:“爹,其实我觉得这不是……”

    薛老爹沉声道:“回家再说。”说着手里一紧,捏得那小狗啾啾叫疼。

    72

    72、怎么办

    薛寅松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只得沉默着走在后面,两人取了车回村,一路上薛老爹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这不是在现代,薛寅松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的想,在古代女人和陌生男人多说一句话都会被认为有问题,而贞洁更是被所有的人看重,更何况是门前是非多的寡妇。

    薛寅松眼看着要进村,憋不住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爹,你不会因此就……”

    薛老爹听了,好半晌才道:“我活了大半辈子,算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有啥看不开的?只是你环姨是个好女人,若真是传出去,我怕她想不开啊。”

    薛寅松心里一松:“只要你没什么想法就好,不过被人指指点点,如果我们对她好,想必她心里也宽慰点,不如把她送别的地方去避一避吧,要不你们回趟老家?”

    薛老爹想起老家的房子和地都卖掉了,有些茫然的答道:“回哪里?田坝村?这一避至少三两年,我又能上哪里去?再说你一个人哪里忙活得过来?”

    薛寅松笑道:“这倒没关系,可以请人来做的么。”

    薛老爹摇头道:“容我想一想罢。”

    两人拉着车回到家,环姨已经做好了饭正等着他们,连长辉也洗干净了手脸规规矩矩坐在院子里。

    摆好饭菜,环姨特地端出一盘小葱跑蛋笑道:“天气暖和了,这可是开春的头窝蛋,滋养着呢,我拣了三个炒给你们吃。”

    农家的鸡因为是吃虫长大的,下的蛋也特别的香,那黄澄澄的鸡蛋裹着翠绿的葱花馋得让人直吞口水。

    薛老爹眉目间的阴郁稍微缓解了点,夹了一筷子给环姨道:“你来吃点。”

    环姨感觉气氛怪怪的,笑道:“今天进城不顺利吗?我看你们东西买的挺齐的,连上次我随口提的酱缸也捎带了一个回来。”

    薛寅松正要说话,薛老爹却催促着:“吃饭,吃饭。”

    吃过饭环姨收了碗筷去洗,薛寅松悄悄问老爹道:“你不准备跟她说?”

    “这如何说?”

    薛寅松想了想道:“还是商量一下吧,这事包不住的,迟早会传到村里来,若是人家问起时,好歹有个心理准备。”

    薛老爹倒是想说,可一张嘴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才道:“就这么吧,等以后事来了再说。”

    坐了一会,薛寅松有心去店铺里看看,他同薛老爹推了车,三人一同往店里去。

    店铺门口正巧站了个小后生,一见环姨来急得直跺脚:“酒娘子,你可算来了,赶紧给我打半斤酒,我爹酒瘾犯了在家骂人呢!”环姨笑着去后面称了半斤出来,接过钱还没数对方就撒腿跑个没踪影。

    薛寅松进店四处看看,觉得没什么大变化:“最近店子里生意好么?我看很多东西好像还没动。”

    环姨倒像是看开了,笑着答道:“偶尔能卖点,总归比以前好些,慢慢来吧,只要每天能卖出去一个,我心里也舒坦点。”

    薛寅松点头称是,将车上的东西卸下来放进后屋里,又帮着把些笨重的东西搬上货架。

    环姨见状笑道:“别怕我搬不动,那酒坛子比这重多了,我一个人挪着挪着也能动。”薛寅松笑道:“那是以前,现在有什么重的累的你只管说,让我和我爹来就行。”

    薛老爹听了,突然在旁边道:“冰环,你以前吃了很多苦,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环姨听了一愣,噗嗤一声笑道:“你不对我好,难道还对别的女人好?”

    薛老爹也笑起来,只是笑得勉强。

    薛寅松见状忙打岔道:“我爹难得说句感人的话,环姨你可要好好收着,否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环姨去拧了块湿布将新进的咸菜坛子抹得干干净净,又把各种的位置调整了一翻:“那可真是,那我可得好好收着,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如意之处,还有句安慰人的话能回味回味。”

    薛老爹笑骂了儿子,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薛寅松把这次进的新货都摆在店铺最显眼的位置,几人又在店铺呆了会闲话几句才离去。

    一路走出来,穿过几户门前,走到竹林边上,薛老爹见四下无人,对儿子长叹了一口气道:“只希望这事快快过去,我年轻时没过几天好日子,盼着到了这陈家村能太平点,结果来了才发现这才更是是非之地。”

    薛寅松笑笑:“时间是冲淡伤口的良药,总能熬过去的,挺一挺就好了。”

    薛老爹当然没那么天真,只是可恨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闷头走路。

    两人回到家,薛老爹主动去后院铡草,开春的草里常混了些去年的枯草,得用铡刀细细铡了免得牲口嚼不动。

    薛寅松进兔圈里看看,见小兔子已经挺活泼了,忙把这次买的黄豆拿出来,抓了一把泡上:“爹,我给兔子泡点黄豆,一把够不够了?”

    “够,对了,老虎你把兔子的垫草换一换,开春病气多,这小兔子娇气,垫草也得日日更换免得它把脏草吃下去,我在猪圈前面晒了些草,你拿来换了吧。”

    薛寅松依言去取了干草来,将原来的旧草用铁铲刮了,撒上新草。那母兔一见新草就卧上去,几只小兔子忙也跟着挤过去。

    薛寅松提了只兔子来摸摸,毛绒绒的很是可爱,只是兔子胆子小,被摸了几把赶紧蹬腿跑回母亲怀里去。

    薛寅松左思右想了一会,又开口劝父亲:“爹,这地种好了,家里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也该放心了,要不你就借口清明祭祖,带着环姨回老家一趟吧,若是没什么事,你们芒种前回来就是,若是有事,你们就多呆一段时间,过了风头我会托人给你带信的。”

    薛老爹皱着眉头道:“这里哪里离得开人?别说这家里,就算是那铺子里,总不能长久没人吧?那秀才也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是个帮不上忙的。这事就这样吧,等事来了再说。”

    薛寅松见劝不动父亲,只得心里着急,却又毫无办法:“这个家最多就是损失些钱财,有什么打紧?环姨的事情事大,你再考虑考虑。”

    薛老爹摇头:“你以为躲过去就过去了?就算躲个三五年回来,人家一说,那受不得的还是受不得,行了,你别说了,我晚上跟她说说吧。”

    “这事如何能说?”

    “没法子的事,现在不说,东窗事发的一天她还是会知道,早点说了心里有个底。”

    薛寅松只好点头,有坏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强。

    73

    73、受害人

    晚上薛寅松给长辉掖好被子又讲了个故事,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只怕是要熟睡了,这才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冬夜里四下寂静,屋里唯一摇曳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倘若早一个月家里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坐在屋里烤着炭火说笑,真是说不出的好,可如今四个人因为各种原因分开,真是徒留身影斜长长。

    薛寅松心里挂着事,忍不住推窗向堂屋看去,只见对面的窗前点着油灯,里面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楚。

    此时操心也为时过早,他想想还是收拾收拾睡觉,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提前预计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清晨四更鸡叫过,薛寅松便莫名惊醒,习惯性的转身一搂却扑了个空,这才想起秀才走了有好几天。

    也不知道他在别处还习惯不,饮食睡觉好不好,薛寅松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孩子的妈,孩子参加高考,当妈的在家寝食难安,最后孩子考完回来,还讥笑当妈的多事瞎操心,哎。

    外面天色渐渐亮起来,立春后早晨亮得越来越早,白日也越来越长,虽然还是有些冷,但薛寅松还是一个翻身起来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他自小习武,虽然长大后时常偷懒晚起,但每天起床后也会打两套拳法活动活动。

    只是老爹已经坐在门槛上抽旱烟,见他开门出来也不惊讶,沉默了片刻道:“确有此事,但并不是她,问她是谁,她却再不肯说。”

    “环姨人呢?”

    “去店里了,”薛老爹抬起脚磕磕烟灰,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真是怪事,出了这种事情人家避之不及,她还拢在自己身上,昨晚说得有些呛,她一赌气收拾了几件衣服去店里住了。”

    “这说明环姨心善,她宁可人家误会是她,也要保护真正的受害人。”薛寅松笑着宽慰父亲:“如此就好,我就怕她想不通呢,这样吧,我把手里的事忙完,一会便去店里劝劝她。”

    薛老爹却愤愤不平:“这是多大的冤屈,别让我知道这人是谁,否则一定饶不得。”

    薛寅松叉开话题问道:“爹,地里的麦苗如何了?”

    “我看着不错,已经开始分蘖了,这段时候要注意着雨水,今年开春雨水不算多,防着干了土。”

    薛寅松又问:“租客们的苗子发得如何了?我也有几天没去看过,你得盯着点。”

    薛老爹闻言答道:“差不多了,我正教他们深翻,如果翻好了这两天就可以下种,他们家里没养猪,底肥不够,恐怕后期长势跟不上。”

    薛寅松绞尽脑汁苦想,只是古代没有化肥,农家肥吸收又慢,想了想问:“这却如何是好?没有底肥,结实期间恐怕要受影响。”

    “这倒无妨,我教他们从现在开始将尿液单独存放,等腐熟后进行叶面喷洒,也能有效果。”

    这大约是最早的叶面喷洒技术,薛寅松自忖着草木灰也能有一定的效果,就是肥效差点,如果后期肥力跟不上,也只能凑合着用。

    因为环姨赌气中午没回来,两父子凑合着炒了点冷饭吃,薛老爹嘟嘟囔囔到底给做了个蛋炒饭让儿子带去。

    环姨正坐在酒铺的门口绣鞋底,乡下的女人不比城里的小姐,她们就算是坐着也会拿点针线活在手里忙碌。

    “你怎么来了?”环姨笑着站起来,“要不要喝点水?”

    薛寅松摇头:“我给你送饭来,爹给炒的蛋炒饭。”

    环姨听了坐下来道:“放桌子上吧,我还不饿。”

    “咦,环姨你在绣什么?”

    环姨笑着一举手:“鞋底,给你爹绣的,他脚汗,做几双可以换着穿。”薛寅松接过鞋底,只见那花样不过是简单的喜鹊闹梅,但却是用交叉绣线的方式,他眼睛一亮,这可不就是十字绣么!

    “环姨,你会十字绣?”

    环姨莫名其妙:“什么十字绣?”

    薛寅松这才想起来古代没那么个叫法:“环姨,你会绣别的东西么?”

    环姨不太明白:“你是说衣服么?绣衣服得用平绣法,只有鞋底才用这种交叉绣法。你想要绣什么?”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给你一个样子,你能用这种针法绣出来么?”

    “只要有样子倒也容易。”

    薛寅松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环姨却皱眉:“市面卖的绣线也不过区区几种,按你的说法要各色颜色相近的绣线,却不知哪里有卖?”

    薛寅松看看淘箩里的绣线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简单,古代因为染色技术不成熟,通常只有红黄蓝黑白等有限的几色线,这五色线绣些简单的图案是没有问题,绣十字绣却是万万不能的。

    先不说十字绣主要就是要各色鲜亮的绣线,而且十字绣的亮点就是渐进的相似色以达到层层渲染的效果。

    想到这里薛寅松有些沮丧,若是能把十字绣开发出来,那将是多么好的一个想法,只是他对化学染色方面是一窍不通,这个想法只能搁浅。

    “环姨,你快吃饭吧,我这出来有一会了,饭也快凉了。”

    “好,”环姨笑着,“你坐一会,我这便去端出来。”

    见她拿了筷子吃饭,薛寅松趁机劝道:“环姨,你别生我爹的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了什么吵嘴,但我爹这人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说话不中听,若是有什么得罪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环姨略一想,道:“麻烦转告你爹,这事对我来说,挺一挺就能过去,但是对别人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当时已经答应人家不把这事泄露出去,所以我必须得保住这个秘密。”

    薛寅松点头:“好。”

    环姨想了想又补充道:“他若是真心替我着想,便对这件事便别问别提,若是有别的想法也可以提出来,大不了一纸休书,此后再不相干就是。”

    薛寅松大惊:“何至于此?”

    环姨苦笑,好半天才道:“原以为苦日子到了头,不想却是才开始,你就别管了,只管把原话跟你爹转述便是。”

    薛寅松见再也追问不出什么,便等着她吃完饭,提了空碗回家,回家不过轻描淡写只说了几句,薛老爹听她未曾改变主意,也只能叹气。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过两日功夫,县城里抓着个采花贼的事迅速的流传开来。

    县官大人本意是随便审一审就结案,谁曾想一顿板子下去那采花贼竹筒倒豆子般把做下的坏事一一道来,一口气就说了有七八个,眼看这事越闹越大,县官大人也头大如斗,当即将犯人收监宣布择日再审。

    在古代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如今此犯连连犯案累及数十户人家,若真要审个一清二楚只怕举国轰动,县官大人掌灯苦思一夜,拉着牢头如此如此吩咐一番。

    翌日,犯人家属来送饭,犯人吃了不过半个时辰便毒发身亡,县官大悦,上报云此犯自知罪孽深重服毒自尽云云。

    不久上面批复称此案牵连太大若是大审影响不好,所幸疑犯还有自知之明,如此甚好赶紧结案上奏朝廷。县官大人于是精心梳理三日将此案前后经过用寥寥千把字写了个清清楚楚,奏章中大大吹捧了上官如何支持,如何英明。

    不久皇上拿到奏章,见此奏章一笔清秀小楷且条理清楚文思斐然,立刻龙心大悦,亲笔提了块明镜高悬的匾额,还发下一堆赏赐。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升官发财的自然高兴,可被点到名的人家却是大愁,虽然因为县官的及时掐断,但仍有七八户人家被明明白白的点了出来,其中就有陈家村的寡妇。

    一时间陈家村的人议论纷纷,村里的女人都足不出户避在家里,虽然三家人均有嫌疑但大家的议论热点仍然在章冰环身上,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她最年轻最漂亮而且还抛头露面的开酒铺。

    八卦的精神在于追根问底,于是一些关于她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被人们慢慢的记起,比如她曾经和村里的陈嶑有那么点意思,只是后来陈嶑家里反对得厉害才作罢;比如她长期对村里的老荣头优惠,每次打酒都要多给那么一口;再比如……

    若说前两天薛老爹还思索着随她去罢,等她日子难过熬不住总会说实话的念头,如今已经早消了,他前日还对儿子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经过,这两日的言语洗礼足以让老爹十足后悔准备收回承诺。

    薛老爹这辈子除了爱钱就是爱惜名声,他一辈子不偷不抢不占人便宜就是怕人后面指指点点,结果临到老还挨了这一闷棍,索性把自己关了两天不出门也不吃饭。

    环姨在酒铺里住了两天,大约也是想明白了,一早梳洗起来也没开店,悄悄去家里找了薛寅松,开门见山就跟他说了一句:“叫你爹写休,这事我不怪他。”

    74

    74、学骂人

    薛寅松这两天闲言碎语也听得不少,虽然对他这样的现代人来说环姨其实才是最应该受保护的人,但那边是他的爹,还真真是左右为难,只得打起精神劝道:“环姨,你这是何苦,一纸休书倒是容易,可你后半辈子该怎么办?这事一闹你也明白后果,只怕连酒都卖不成,你又准备如何营生?不如就跟我爹服个短,好好说说此事吧,他也没说要怪你的。”

    环姨这两日也倍受煎熬,她本来就是个刚烈性子,最是受不得软,如今听了这贴心话不由得两眼一酸落下泪来:“我还年轻有手有脚,怎么都可以应付得来,那人却不同,若是真把她供出来,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顿了一顿,她又道:“再者也是我害了她,那日是我亡夫周年忌日,我因为一个人害怕便请她一同来住,谁想因为两人说话高兴了错过宿头睡不着,我便让她独自在我床上睡,自己去酒窖里忙碌。等我这边忙好出来,那边、那边……已经……我曾发誓要为她保守秘密,否则她……”

    环姨一边说一边抹泪,薛寅松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只得拿言安慰她道:“我再跟我爹说说,你也不必太过悲伤。”

    环姨抹去泪水惨然一笑:“再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被人家说一说罢,我还能挺得住。”

    薛寅松点点头道:“我这便回去劝劝我爹,他这人老旧,得要点时间劝劝。”

    环姨点点头转身洒然而去。

    薛寅松心里沉重,他回转房里静思片刻,决定还是去找薛老爹谈一谈,别说这事的受害人不是环姨,就算是也不该将人往门外推。

    他走到堂屋推推门,只是里面反锁着推不开,叫了几声又无人应答,薛寅松想了想捅破窗纸反手开了窗爬进去,只见老爹披了件衣服坐在桌前。

    薛老爹见他便开口道:“你若是要劝解的,现在就可以出去。”

    薛寅松走过去,大力的一拍桌子骂道:“我如何要劝解你?你这两天不吃不喝要死要活是做给我看?”

    薛老爹一愣,直愣愣的盯着他不说话。

    薛寅松又大声道:“你不是前天才说一把年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如今又是在干什么?别说不是环姨受了害,若真是她,你是不是马上要写休书休妻?”

    薛老爹一愣,好半晌才道:“我薛家乃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薛寅松冷笑道:“你是清白得很,现在这家里除了你,我们都不清白,我不清白,秀才不清白,连带环姨也不清白,你准备怎么办?”

    薛老爹又是一愣,却没吭声。

    薛寅松哼了一声道:“和我们这些不清白的人在一起,端端的不是辱没你这清白人么?不如这样吧,那老家卖地卖房的银子你也没用,不如将就这现成银子还是回老家去吧,去当你的清白人。”

    薛老爹一听,瞪直了眼睛道:“你是要赶我走?”

    “我这不是怕带坏了你的名声么?环姨这人命苦,好好的青年丧夫,又遇上你这样的薄情人,”薛寅松表明立场:“她和你没缘分是你没福气,你走不走随便你,但是我同意她住在我家,而且只要她愿意,以后我也把她当我亲姨养老送终。”

    薛老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好半天才哆嗦着道:“你这不孝的崽子,你这不孝顺的崽子!”

    薛寅松几句话一说,心里也畅快了:“你自己想清楚,你要留下来,那大家便同心协力度过难关,你要走,那便可以走了,我绝不拦你,休书嘛,随时可以请里正来写。”

    薛老爹心里憋着口气,站起来走了两圈道:“我如何要走?我如何要走?”

    薛寅松催道:“赶紧的决定,我这边还等着给人答复呢。”

    “她叫你来问的?”

    “没,是我自己的意思,她只说叫你写休书,你可以写,写完你就可以收拾收拾回老家去了,这正好开春,回去说不定还能种上二茬水稻。”薛寅松轻描淡写的说着,他深知老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走的,唯一的办法只能妥协。

    果然,薛老爹蹬着布鞋在屋里转了两圈,颓然往凳子上一坐:“你说她干什么要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

    薛寅松道:“环姨说的明白,她说一旦真相大白,那人必定寻死,苍天可怜的,还是给人一条生路吧。”

    薛老爹悻悻骂道:“咋的没人给我一条生路?”

    “这不就是一条生路么?”薛寅松缓和口气:“人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别说这还不是什么绝路,你就想要一拍两散,以后真要有个什么事,她还能指望你?连带我都对你没信心。”

    薛老爹小声道:“你是我儿子,帮你是自然的。”

    薛寅松道:“是么?若是哪天我和秀才游街示众,你是不是立刻要将我逐出家门?”

    薛老爹一愣,低下头不说话,好半天才小声道:“我本来就是反对你们的。”

    “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如果你退一步只管支持,我们都会很感激你的,环姨如此,我也如此。你为何不将对我的好,分一半对她呢?她这人外冷内热,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你看看你们成亲至今,她一直偷偷掏钱贴补家用,我虽然没过问,但也是知道的,反过来看看你,西屋小床下面埋着100两银子,生怕被她知道了去,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么?只是因为你是我爹,我也不好说你长短,但要是换个人,我还真看不起他。”

    薛老爹臊得有些脸红,不服气的辩解道:“这半路夫妻谨慎些总是好。”

    薛寅松哼了一声道:“你比她大七、八岁,只怕死也死得比她早,若你死后还想得副厚木棺材,那便好好去哄了她回来过日子,否则别怪以后埋进土里年年清明没人供

    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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