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穿书]主角你肿么变了! 作者:柚子猫

    第15节

    裴南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挡了人家的路,赶忙退开了两步。

    那小僧见他不回答,便也不再追问,自顾自的扫着地走了,眼看这就要离开裴南的视线。

    裴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前走了一步:“请问往玄云派,是往哪个方向走?”

    小僧停下了扫地的步伐,用一只手抓住扫帚,转过身来,一脸惊讶:“施主想去玄云派的玄云山?”

    裴南点头。

    从前能御剑而行,多飞少飞也不是多大点事儿,只是现在走一步都累的够呛,总得把前路问问清楚。

    那小僧便用宛若低能的智商看着他,似乎仔细辨认了一番:“施主一个人?”

    裴南便又点了点头,感觉黎安寺上的山风越来越冷,他不禁紧了紧衣袍,又低低咳了两声。

    “这位施主,玄云派与黎安寺相隔数千里,来回所需时间甚久;就连我们寺的住持正恩大师,也仅仅在玄云掌门之女杜灵灵的婚宴上去过一次玄云,是为弘扬我寺,观赏仙修之体,你肉体凡胎,如何去得了玄云?”

    裴南在原地僵了片刻,好脾气的道:“你且先行指路罢。”

    僧人便不再多言,当真向裴南指明了方向:“你从此处下山,有一处繁华市集,可在市集稍作休息,一直向东走,路过九座城池,再向东便是玄云山的所在。”

    裴南有些茫然:“敢问若以常人步速前进,赶到玄云,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那名小僧又扫了两下地,抬眼看了裴南一眼:“阿弥陀佛,寻常百姓若是步行,非得三两年才能到达,就连我寺正恩住持上次前往玄云,也是由玄云派仙家弟子前来接送的。施主,我观你面色苍白,血气有亏,长途行走于你身子并无益处,施主定要三思。”

    裴南难得笑了笑:“在此谢过。”

    裴南顺着那名僧人指的路线来到了山下的市集,市集上热闹非凡,裴南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在人群中拥挤着走过,纵然狭窄,却也自由。

    在这个车马书信都十分缓慢的时代,人门口耳相传的八卦消息却是有一种独特的快速传播方法,裴南坐在茶馆里要了一壶上好的千叶银针,目不斜视的看着杯中碧绿色的叶片缓缓升腾沉浮,耳朵里全都是周围人大声谈论的小道消息。

    “你们知不知道!玄云派新的大师兄可马上就要与岳灵阁的得意门生楚嬛结姻了!大婚之日就在二十日后,这可是仙家正门最近的大事!”

    “玄云派不是一向不怎么与其他门派结姻,这次怎么转性子了?”

    “也许是真爱吧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也不好说,自极北荒原之战后以玄云派为首的几大仙门都元气大伤,最近正准备共讨魔域,大概是为了扩充实力而为之的。”

    “啧啧啧,只是可惜了玄云派之前那位大师兄啊,人长得真是好看,飘飘若仙,就是太冷清了,到最后失踪都没有享到美人福祉哟~”

    裴南单手握着茶杯,缓缓的饮了一口。

    直到茶水已经没有了温度,裴南叫来小二算账,顺手从袖中掏出钱包。

    自然不是他的钱包。

    是将沈清棠交与正恩住持时,裴南从沈清棠怀里顺过来的,掂了掂重量,沈清棠这小子还挺有钱啊……

    “好嘞可观,您还有其他需要吗?”

    小二又要给裴南把茶水满上,裴南伸手示意不必,想了片刻,问道:“不知这里可有买马匹的地方?”

    “自然是有的,城西就有一家!”小二利落的答道。

    裴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准备去看看那家卖马的地方。

    人在被关久了突然被放出来之后,多多少少总有些茫然的,而且裴南发现自己是真的无事可做。

    他以往需要担心的事,人,统统都不用再继续操心了,因为他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裴南曾经计划过要去司尧那里带杜灵灵出来,最好再能回玄云跟白枫讲讲这大师兄该怎么当,该有的势头可一定要有。甚至曾经,沈清棠也是在他的担心中的。

    可惜他现在被杜灵灵的亲生父亲赶出了玄云;白枫决定结姻;沈清棠鬼道出神入化;而自己,如今连走几步都要喘几口气。

    没有需要去做的事,剩下在世上的便只有些挂念了。

    裴南仔仔细细的想了一圈,能让他还有几分挂念的,竟然只有白枫了。

    二十日后的大婚,裴南就算快马加鞭疾驰而去,也不一定能赶得上,不过好歹——总归还是想要去看看的。

    对楚嬛这人裴南还算是熟知的,为人正派,天赋聪颖,与白枫也算是良配了。

    裴南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的人自然也不会挑马。

    他一身白衣站在马厩前,高贵冷艳的与马厩中的马匹对视了半晌,一点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马厩的老板在一旁热情洋溢的给裴南介绍:“客人你看这匹,全身毛色顺滑,一根杂毛都没有的啊!眼底清澈,性情温顺,一日可疾行千里!您再看看这匹……”

    裴南默默的看了看这匹那匹,又看看那匹这匹,看了一会儿,那马对着裴南打了个响鼻。

    马厩老板:“客人你看看这马多喜欢您!”

    “……”裴南觉得自己的洁癖大概又要发作了,他向后退了两步,问道,“这些马多久没洗澡了?”

    随即裴南沉思了片刻,像是妥协:“罢了,给我挑一匹最干净的。”

    马厩老板卖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头一次碰到客人这种要求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写的懵逼。

    不过又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一身白衣的俊朗公子,大概觉得这种要求也挺合适的,于是豪气道:“客人喜欢哪匹就挑哪匹吧,我们给您洗干净再让你骑走!”

    裴南已经被马厩里的气味熏的有些难受了,听闻此言立刻转身离开道:“你便挑一匹上好的给我即可,前厅恭候。”

    只是裴南还没走出马厩,迎面便碰上了一行几个人正要往马厩里走。

    那几个人似乎也是仙门出身,鹅黄色纹边的道袍,头发皆向后冠起,看上去年纪不大。

    如果这些年记忆里还没有退化,这像是长青门的道袍,预示风华璀璨,光耀万里。

    裴南立刻转过身背对他们,像是不经意看向别处,目的却是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正脸。

    说到底,裴南终究是无法接受自己如今这般的废人模样的,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让昔日仰视他的那些小弟子看到他如今狼狈的模样。

    就像在上次仙门弟子试炼的会场上,裴南宁可与寻常人站在一起,也不愿再去其他位置了。

    眼看着那一行人就要走过去了,裴南悄然的转身,拉开马厩的门就要往出走,刚走了一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裴南前辈?裴南前辈是你吗?”

    那声音颇有些耳熟,但是裴南却想不起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听过了。他对这种事情本就不敏感,而且又与沈清棠离群索居的生活了这些年,早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裴南脚步微微一顿,却未停止,他松开马厩的木门,整个人加快步子迈了出去。

    快步走到门口,裴南才想起刚才跟马厩老板说过要在前厅等他。他微微喘气,随后感觉了一下,似乎身后没有人跟过来,裴南便转过身,准备去前厅找个偏僻点的位置休息。

    谁知道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人站在他身后,幽灵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裴南,眼底颇有些崇拜和怀念。

    那人眉目温和俊秀,有几分可爱之象,皮肤白皙,像是个柔软的包子,他身着鹅黄色道袍,胸口处纹了一道特殊标记,这标记裴南记得,似乎是长青门优秀的弟子才有的,具体什么资格确是忘记了。

    “裴南前辈!”那人叫了一声,眼底竟然有些晶莹,似是要哭的模样,“裴南前辈,竟然在这里见到您了!”

    现在跟那人直直对上,裴南就算心中不愿也无法了,他恍惚了一下,已经许久未曾有人唤他的名字,叫他前辈了。

    裴南看着那人,没有说话。

    这人似乎的确有些眼熟,但是他却不太记得了。

    那人朝裴南走了两步,然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或危险,不敢置信的向后猛退,脸上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快要溢出来:“裴南前辈,您,您的修为与金丹?!”

    裴南从心底来说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尤其是在这里被人揭开,心底无奈,语气中有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涩然:“我金丹已失,也不再修道,你无需叫我前辈了。”

    那人脸上似乎比裴南更加悲痛,快要哭出来了一样:“怎么可能?!裴南前辈,上次在极北荒原,您分明还是好好的!怎么……呜,怎么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真的哭了出来,泪水从眼眶中滚下来,融入衣领,不见了踪影。

    这么爱哭。

    裴南倒是被这人愉悦了,就连刚才被揭痛处的疼痛都少了几分,看着面前这名容貌秀气的青年哭得泪流满面,竟然笑了笑:“好了,至少我还活着。”

    难道他有些看别人哭的怪异癖好?

    见那人还是没有停止哭泣,裴南摇了摇头,淡然道:“这是于我已是不堪,你若在哭个不停,岂不是更让我觉得难过。”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那人像是被当头狠狠的打了一棒,抽泣着收回了眼泪,狠狠的打了两个哭嗝,反过来安慰裴南道:“裴,裴南前辈你不要伤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裴南颇有兴趣的看了他两眼,没有说话。

    “您,您救过景盛一命,就算您的修为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也会保护您的!”那人用袖子抹去了泪水,眼底的悲伤还未消,却分外明亮,承诺一般道,“裴南前辈!我会努力帮您的!”

    裴南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便笑了。

    他想起来这人是谁了,主要这人与他的记忆中差异太大,每次都对不上号。现在想起来了,便也想到那时候在极北荒原左景盛给他青果的样子。

    那时候左景盛还是个普通的长青门弟子,最近看来进步的确不小。

    大概人压抑太久了,总是需要一些这种阳光灿烂的人来平衡一下的。

    阳光从屋檐中投了下来,将两人相对而立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越发显得裴南单薄瘦削,却气质飘然,那一份矜贵似乎在这一段时间又回到了他身上,出尘又冷然。

    裴南似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弯起嘴角温和的笑了笑:“如此甚好,如今我没了修为,看在我曾经救你一命的份上,便仰仗你带我去玄云看看白枫的婚宴可好?”

    左景盛身在仙门,自然知道裴南被杜义修逐出了玄云派,听到裴南此时要回去,便有几分犹豫,似要劝说,表情十分纠结。

    裴南整理了一下包裹,转身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左景盛的样子,总觉得这孩子挺好玩的:“你不必多虑,我只在寻常观礼的百姓中看看,如今我没有修为,只要有所遮掩,不会被人发现的。”

    左景盛听着这话鼻子一酸,红着眼睛又要哭:“裴南前辈,我知道你是冤枉的!我一定会找到让你恢复的办法的,呜!”

    裴南一向不喜与人在一处呆着,却着实觉得左景盛有趣。他自知修道之途,金丹只结丹一次,丧失了就再无办法,但总不忍心去拆穿左景盛的想法,便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极北荒原一事已过经年,裴南被沈清棠拉着已经过的快忘了时间,现在重新入世,才感觉到时间又流转了起来。

    曾经裴南金丹时期,左景盛只有筑基。

    而现在裴南回到了练气时期,左景盛却金丹已成,虽然是初期,但已能御剑而行。

    两人临行之时,左景盛去了趟书店,买了一堆书回来翻了翻放进包中。

    裴南看见了也没有说话,他一向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会去询问这种小事。

    裴南的灵剑早已被沈清棠拿走不知何去何从,而裴南也再未去想过,现在看左景盛拿出自己的灵剑,伸出手要拉自己上去,一时间有些滞空感。

    他站了上去,左景盛不像沈清棠一般定要将人紧紧锁在怀里,而是双手扶住裴南的肩膀,让裴南保持平衡。

    “裴南前辈,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就立刻告诉我!”

    御剑而行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只可惜裴南已经许久没有自己御剑了,估计这一生大概也不会再有机会自己御剑了。

    左景盛毕竟才入金丹期,御剑自然不比沈清棠的平稳。

    冷风呼啸而过,裴南伸手紧了紧衣服,左景盛赶忙问他是不是速度太快,裴南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重回练气期,一生无法结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般,会老,会死,会容颜不复。

    与沈清棠生活的这些年,沈清棠自然不会让裴南有所衰老变化,他深知裴南不喜鬼道,便在每日睡觉时让灵力在裴南体中充盈游走,可以说除了失去金丹,不能结咒画符,裴南的生命特征与之前无异。

    可是现在离开了沈清棠,随着时间流逝,岁月会给他留下深刻的痕迹。

    他会生病,会白头,会老,会死。

    可是,终于离开了沈清棠。

    裴南与白枫到玄云派的时间正是夜晚。

    步行需要个把月,骑马需要十几天,御剑而行却是三天即到。

    距离白枫与楚嬛的婚宴日期还远,之前裴南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在山下停留,等到大婚之日上去看看便好。

    现在白枫想必已不需他的教导,这样很好。

    玄云山下的小城叫做康城,民风算是简朴,此时康城因为白枫与楚嬛的大婚十分热闹,不少前来观礼的宾客都在这里早早住下,等着十几日后的婚宴。

    客栈酒馆火爆无比,裴南与左景盛找了许久,才勉强找了间小店住下,小客栈十分干净整洁,却只剩下一间上房,能睡两人,老板热情的亲自带着两人上楼。

    裴南动作有些僵硬,他在玄云派几十年,不少百姓都认识他,现在幸好是晚上,遮遮掩掩总算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裴南从包裹中取出一件普通粗布衣袍,灰色的,宽大敞阔,带一沿大帽,能将人从头遮到尾。

    小客栈摆设简单,虽然说是上房,但也只是空间很大,床有两张,八仙桌摆在中央而已,屋中没有屏风,裴南自然不愿在床上换下外衣,沉思片刻,举了举手中的衣服,堆正在收拾床铺的左景盛淡道:“可否转个身。”

    左景盛站起身,似乎楞了一下,猛地点了点头,傻乎乎的立刻转了过去,头贴着门,十分标准的罚站姿势。

    “裴南前辈您放心换衣。”

    裴南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本来两个男子同住一间屋没什么可避讳的,现在这样倒显得他有些奇怪了。

    都是被沈清棠折腾的。

    裴南换下了白衣,身上的灰色衣袍披在身上,宽大的衣服越发显得他瘦削的厉害。

    “好了。”裴南咳嗽了两声,让左景盛转过身来。

    那件灰衣像是裴南早已经准备好的,将裴南从头遮到脚,连脑袋都被一个大帽子遮住,只剩下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

    “裴南前辈还是穿白衣好看诶……”

    左景盛盯着裴南看了半晌,突然不小心说了这样一句话,大概是说了之后自己觉得不妥,左景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裴南前辈不要放在心上!”

    裴南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其实他早该将白衣换下,那身颜色早已不太适合他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不太安宁,明明事情都已经料理清楚,这种不安宁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玄云山乃灵山,占尽天材地宝之位,位于玄云山下的康城自然也一同沾了光,有不少风景名胜。

    左景盛到底还是年轻的性子,闲不住便想让裴南带他去康城附近的美景看看,但是又知道裴南不方便出门,便安静的在客栈中陪着裴南,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过了好几天,裴南看左景盛闲的都快长虱子了,终于裹上他的灰外套,带着左景盛出门玩去了。

    玄云派与长青门所处地界不同,风景自然也大不相同,长青门松柏颇多,整座门派严谨端正,不容任何节外生枝;而玄云派山水林木,溪水潺潺,竹林悠然,受玄云老祖的熏陶,弟子多少有些浪漫色彩。

    逛了一圈回来,裴南神情与身体皆是疲倦至极,而左景盛精神还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裴南抬手揉了揉眉脚:“你一直在外,你师父和长青门会有想法么?”

    左景盛似乎僵了僵,随即转过来对裴南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早已经向师父汇报过在外游历,没事啦没事啦。”

    裴南是何其敏感的人,自然看出了左景盛的僵硬,只是他张了张口,还是将让左景盛回去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发现,自己似乎,不太想一个人呆着。

    人都是自私的,左景盛在他身边,多少能让他感觉到一种逗小孩子一般的开心,裴南的人生道路灰白,虽然左景盛点不然火焰,却能加点色彩进去。

    这无关情感,只是感触罢了。

    裴南闭了闭眼睛,困得厉害,竟然在椅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裴南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被子盖的很仔细,灰色外套脱下,只留下了里面的里衣,却是穿的整整齐齐。

    倒像是左景盛的风格。

    裴南撑着床坐起来,左景盛正靠在窗边看书,见裴南醒了,立刻把书合上,笑容灿烂的走了过来。

    这阵子经常看见左景盛翻书,不知道是在研究什么。

    裴南自然不会去提昨日的事,何况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大事,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淡道:“今天可还想出去?”

    人总在变化,其实景也变化了。

    康城堤岸的河水比以前浅了,花朵颜色也出现了变化,大抵是生死更替,又开过一轮了。

    总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左景盛摇了摇头,背着双手,十分神秘的对裴南道:“今天不出去,我今天给裴南前辈带了一个人来,是我昨晚特地去请的。裴南前辈最近心情一直不愉,今天一定会开心的!”

    这副样子十分孩子气,裴南给面子的笑了笑,配合道:“好啊,人呢?”

    屋门便被推开来。

    走进来的人穿着玄云派正统的蓝色道袍,头发束为一冠,俊朗英气。

    裴南先是愣了片刻,继而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似乎与几年前相见并无不同,又似乎根本不是一人了。

    几年未见,他的额前以往总是不服管教散落的发丝已全部冠起,反而在额间点了一笔朱砂。

    若不是相似的五官,那人的神情裴南已不敢相认。

    白枫已经不再像曾经那个痞痞的玩闹少年,也不像是遇事总要来向裴南拿主意的青年,他走进来的时候,似乎带进来一阵冷气,而自己却不知觉。

    裴南纵然冷,但仍有正常人的情绪感觉,只是少笑,少言,端的高冷姿态。

    而白枫则不同,他仍旧笑,仍旧多言,却总是带着一抹冷意,像是这抹冷意已经随着皮肤深入骨髓,无法化去,也让人臣服畏惧。

    那个少年,终究变成了这副模样。

    裴南不是不难过的。

    “师兄。”白枫低声唤他,沉稳有力,似有千般灵力在话语中纠缠。

    白枫自然已经看出裴南灵力尽失,却没有像左景盛一样的惊讶,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白枫似乎毫不在意的对裴南笑道:“师兄身子不好,我来接师兄回玄云派居住。”

    裴南看着白枫,许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枫……”

    裴南沉默了片刻:“白枫,对不起。”

    若是他提前与白枫说说这些,说说玄云派内部也有纠纷忙乱,说说各高门仙家的明争暗斗,说说玄云大师兄——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是不是白枫也不会成长迅速,直到今日这样?

    人一旦给自己形成了保护壳,便很难脱下了。

    白枫却摇头,看着裴南的眼底没有责怪,声音也是朗然:“师兄何曾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控制不住杜义修那匹夫,才让师兄被逐出玄云山门。”

    裴南怔住,白枫的话语里是满满的森然,也看不到对杜义修的任何敬意。

    可是民间皆传杜义修收了白枫为徒。

    还未待裴南说话,白枫已继续说了下去:“杜义修欲为杜灵灵报仇,私自令玄云弟子修炼邪功,我已与其他几位长老将其拿下关押,永无见天之日。”

    掌门师父竟也这般……

    裴南的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晃过两世的回忆,却没想到上一世杜义修正义凌然一辈子,这一世却是如此的结局。

    但裴南已经很少为这些事惊讶了,再最初的沉默过去之后,裴南点了点头:“谋害玄云弟子乃首罪,白枫,你做的很对。”

    白枫看着裴南,突然向裴南拜下:“恶孽已除,白枫望师兄早归玄云!重归原位!”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白枫仍旧要求裴南回玄云的想法,裴南总觉得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像是难过,像是好笑,总之说不明白。

    裴南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的白枫,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白枫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年,手腕坚韧有力,竟比裴南要粗壮不少。

    裴南温和的笑了一下:“白枫,我与你许久不曾说话,本不想开口就是这样的话题,但既然你已提起,我便索性与你说了。”

    一直乖乖站在一旁的左景盛给裴南盛了一杯热茶,拉开门轻悄悄的走了出去,屋中便只剩下白枫与裴南两人。

    “我如今灵力已失,凭何去统领玄云派各弟子;再者,裴南这名字,在仙门中已经如雷贯耳,却并不好听,玄云派虽遭杜义修败坏,却终归与我有恩,我不会,也不想以自己的污名去染了玄云二字;最后,白枫,你如今能力卓越,我早已有所耳闻,这很好,你才是更适合玄云的人,而我早已志不在此,”裴南眼底有些惶然,随即化为平和,重复道,“白枫,我志不在此。”

    白枫安静的听裴南说完,不语良久,突然大声笑了起来:”师兄!你如何说得这般好听!归根到底,你只是见外面风光甚好,不愿回来罢了!又何必如此冠冕堂皇!你将重担甩给我,我一直以为你有千般无奈!却不想,却不想……你只是不愿意继续了而已!那是不是,师兄你其实早就可以回来!却更愿意看我在漩涡中挣扎,也不愿意拉我一把!直到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直到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裴南的话全都哽在喉中,竟全都说不出来了。

    白枫若真的一直在这段时间内只是为了守住玄云派,等裴南归来,将玄云派完好无损的交给裴南手中才变成今日这样的话。

    裴南自知,也无话可说。

    他无法传递消息,也联系不到外界,只能听到民间传言白枫过得不错,便信以为真。

    白枫本来眼中还有些期待,但这些期待在裴南的沉默中逐渐消散殆尽,成为灰白。

    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师兄,你真的……狠心。”

    白枫的背影在门口停了一下,声音里满满都是涩然,他背对着裴南,裴南看不清他的表情,大抵不会怎么好看。

    “师兄既然不愿回来,三日后,玄云派正殿我与楚嬛结姻宴,师兄你总还是该来看看的……”白枫推开门,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道,“师兄……总归还是该来看看的。”

    房间的门合上,左景盛临出门前给他盛的热茶已然冰凉。

    裴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意从喉间滑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左景盛像是就守在门口一般,赶紧推门走了进来,见裴南喝着冰凉的茶水,伸手去拿过杯子:“裴南前辈!你身体本就不好!怎么还如此不爱惜!”

    手中一空,裴南像是回过神来,他疲倦的看了看左景盛:“无碍。”

    “怎么能无碍!裴南前辈,我问过大夫了!他们都说你需要好好调养,以后万不可喝冷茶了!”

    裴南点了点头:“好,以后不喝了。”

    他抚了抚额角,抬眼看着一旁的左景盛,还很年轻,朝气四射,有点小时候白枫的影子。

    裴南对自己有些无语,他似乎得了一种病,总能在左景盛的身上去寻找一些已经消失的性格,然后便觉得有些失落。

    左景盛眼底一瞬间似乎掠过些难过,裴南没仔细看,便没有在意,他站起身来,今日明明没有出门也没有活动,却依旧觉得疲惫。

    左景盛也看出来了裴南精神欠佳:“裴南前辈先去休息吧!睡一觉就会舒服啦。”

    裴南也觉得无事可做,躺回床上,竟然真的如左景盛所说,很快就睡着了。

    ☆、第53章 消散

    裴南也觉得无事可做,躺回床上,竟然真的如左景盛所说,很快就睡着了。

    后来三天的时间裴南过得无比悠闲,白枫再未从玄云山上下来,给两人之间减少了许多尴尬。

    左景盛虽然是个少年性子,跳脱得很,却十分顾忌裴南的身体,自从上一次出去回来裴南咳了好一阵子之后,便再也没有眼巴巴的瞅着裴南带他出去转悠了。

    裴南便不知不觉回归了睡觉吃饭,吃饭睡觉的状态。

    每次清醒的时候都看到左景盛坐在一旁皱着眉头翻动书页,一张一张看的可认真了。

    长青门与玄云派不同,玄云所处的地界充满了诗情画意的色彩,长青门则更注重实用;就拿玄云派对弟子的情感归向问题甚少过问,派内只有寥寥几条规训,弟子们自由潇洒来对比;长青门通常是不太允许门下弟子私自结为道侣的,更是认为实战重于理论,很少让门内弟子挖书钻研。

    这样一看,左景盛也算是个异类了==

    裴南睡清醒了,心情自然也好些了,他转了转脖子,觉得疲倦尽消,整个人难得有了几分精神。

    桌上摆好了饭菜,裴南走过去瞧了瞧,然后踱步走到左景盛身后,幽幽的道:“在作甚?”

    左景盛猛然被他一吓,手一抖,把手中的书扯出一道裂痕来。

    撕裂的声音清脆,裴南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桌上那本书已经非常古老了,书页泛黄陈旧,连字迹都有些不清晰了。

    左景盛刚才应该就是在补全不清晰的字迹,可惜似乎才刚刚补全到一半,就被自己给打断了,还将成果毁掉了大半。

    裴南难得有了几分良心,有些歉意道:“可是重要的书?你且等等,我去找胶水来。”

    左景盛猛地摆手,“哗”的一下合上书,咧出一个笑容对裴南说:“不用不用,不是甚么特别重要的书,我一会儿自己收拾就好,裴南前辈先吃饭吧!”

    他将手盖在那本书上,将书的内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裴南这人一向对周围的事物没有多余的好奇心,所以才安安全全的活到了现在,此时见到左景盛似乎并不愿意让他看到那是本什么书,自然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坐在桌前用起饭来。

    左景盛又趴回了桌子前,弯下身子去粘拿到裂痕,整个人都成了一个弧度。

    裴南吃饭很慢,他才刚刚睡起来,一点都感觉不到饿,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便将碗筷向中间推了推,等待小二等会儿来收拾出去。

    眉眼一抬,便看到左景盛认认真真粘书的样子。

    裴南楞了一下神,便看到左景盛似乎终于粘好了,站起身转过来对他道:“裴南前辈吃完饭了吗?我们现在就去玄云山?”

    今日是白枫与楚嬛的婚宴之日,三日前与白枫的对话还在裴南的脑海中历历在目,到了最后,白枫离开时,仍旧没有忘记邀请他去参加今日的婚宴。

    裴南以前一直为人情而头疼是一件十分无聊而麻烦的事情,直到今天他站在玄云山脚下,终于也体会了一把情绪无法控制的感觉。

    他在这里太久,重新回到这儿,不同的回忆与感受向他淹没过来,让他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裴南还是穿了他那件灰扑扑的大外壳,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紧凑无比,生怕有人认出他来。

    左景盛与裴南出门的时间已经算很早了,裴南为了避开人潮,特地起了个大早,可是走到玄云山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前来观礼的人数。

    其实说来也对,白枫与楚嬛的婚宴毕竟不同于之前举行的司尧与杜灵灵,司尧与杜灵灵基本都是玄云派内的结合,不牵扯其他利益,但白枫和楚嬛这一场婚宴之中,涉及到的利益权谋便多了起来。

    除了被正式请柬邀请来的各仙门,还有来凑热闹的散人修仙者,再加上想要一睹修士风采的老百姓们。

    总之场面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裴南突然觉得他这么打扮完全没有必要,这样人山人海中都能把他认出来,那一定是真爱了==

    略微思考了一下,裴南转过身对一旁的左景盛道:“长青门也来了,你先随你门派去吧。我随前来观礼的普通宾客一同上去就行。”

    左景盛似乎没想到裴南这样说,还走在裴南身边,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然后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裴南前辈,我和你一起上去吧!”左景盛眼底有些委屈,“我师父那边我一会儿去再去跟他们说一声就好。”

    裴南现在没有修为与灵力,与一个老百姓没什么差别了,他本就不想引起围观,若是带上左景盛在身边同路,一路上难免会被不同的人进行围观。

    这是他万万不敢赌的。

    裴南摇了摇头,声音肯定道:“婚宴结束你再来寻我吧,我在那间小客栈等你。”

    左景盛大概没想到裴南似乎没有丢下他的打算,一下子又高兴了起来,对着裴南重重点了点头:“那也行!那裴南前辈到时候见,要注意安全啊!”

    左景盛左叮咛右嘱咐了一番,裴南终于与他在山腰分手,见左景盛御剑而去,裴南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空茫。

    以前裴南是真的觉得,有时候是真的觉得左景盛与沈清棠少年时,是十分相像的。

    但现在的两个人已经差距太远了,随着相处时间的加长,裴南开始发现,左景盛要比沈清棠单纯得多,就连性格都是纯粹无比,像孩子一般,总有天赋,但却思虑很浅,这样的人,往往都能过得快乐。

    而沈清棠则不同,沈清棠是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娃,从小受尽世间的磨难,其实早就磨光了他心底的仁慈和善良。他之所以表现出自己的善良给裴南看,只是为了让裴南对他更好,更舍不得他罢了。

    像左景盛,至少从不会做让裴南为难的事情。

    裴南叹了口气,到底是他执念了。沈清棠是在他身边成长的,没有提早发现他思想的偏差,长成如今的样子,裴南在心里虽然失望不甘,但最后也只得认了。

    不过想想沈清棠再次醒来之后就不认识他了,裴南总还是高兴的,只要那人不再与他取得联系,裴南愿意平平淡淡的把余生度过,然后在这里自生自灭就好。

    毕竟系统已经消失,回去的希望自然也没有了。

    玄云派上山要经过严格的登记和查验,尤其是像今日的这种大场合,更是查的分外严格,仙家与散修分别去了其他更优美适宜的地方进行核实,而百姓却是在山门口登记进入的。

    裴南上一次排队是要做什么事连自己都不记得了,现在顺着人群排在中间,既然也不觉得烦,一步一步往前缓慢的移动着。

    日头缓缓的升上来了,身上也逐渐暖和起来,裴南拢了拢衣服,看了看前面长长的一支队伍。

    等轮到裴南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了,裴南站在那小弟子的桌前,心里想着如果现在赶忙进去,刚好能赶上白枫与楚嬛的喜宴开宴那一桌的时间。

    “请问您名字?从何处来?”

    两名玄云派的弟子坐在门前查对核实,轮到裴南的时候,依旧是这两个问题。

    裴南低下头刚好能看到这两个弟子手中拿着的名册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玄云派用来登记名册的记事本还是和他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两名玄云派的弟子正要登记,却看到面前的男子似乎在晃神,这对于他们都是很少见的事,刚才的登记者一个个要么欢天喜地要么拍手赞美,这个却安静的发着呆。

    这人穿着十分奇怪,明明看上去很瘦很瘦,却偏偏穿了件又灰又土的外套裹在身上,连脸都遮住大半,怎么看怎么不搭配。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两人将语气放慢一些,“何方人士?”

    裴南回过神:“……在下本地百姓而已,姓裴,名,名玉。”

    裴南冷傲惯了,无论第一世或第二世,还从未撒过谎,完全没有点满这个技能。可是他的名字却怎么也不好出现在这名册上,只好绕了个口,好歹算是想出来一个名字。

    那名弟子记录下来,向他点头道:“裴玉,今日时候特殊,来客皆需要搜查,你可有不便?”

    裴南本要摇摇头,片刻像是又想起来什么,放低了声音道:“在下面容丑陋,不便示人,其余搜查皆可。”

    搜身而已,自然搜不到他的脸上去,裴南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检查过后,便跟着人流走进了山门。

    其实仔仔细细算来,裴南离开玄云派已近十几年,一切都大有变化,就算他现在露出脸,大概认得他的人也不多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这一种变化,只觉得神奇,似乎是时间把该冲走不该冲走的都汇总整合,然后恶意的留下了最不该留下的那部分。

    玄云派清正殿。

    此殿乃玄云山中,玄云派内最气势恢宏的正殿,若有盛事,玄云派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举行,也算是非常传统的喜庆场所了。

    玄云派山门开在半山腰上,裴南硬是生生怕了一半山,才气喘吁吁的走进了曾经轻而易举就能到达的玄云派内。

    他汗水落得厉害,整个人快要站不起身来,休息了好一阵子,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大概是身体真的跟不上了,裴南倒没觉得有什么可难过的,他早就比别人平白多活了那么些年,生生死死,人最舍不下的不是命,是留在世上的牵挂罢了。

    清正殿与裴南曾经在时仍旧保持了一模一样的格局,砖瓦墙黛,处处精致。

    裴南曾经在这里亲自为司尧与杜灵灵举行婚礼,现在那两人其中一人魔心可诛,另一人不知生死,极北荒原一事后杜灵灵与司尧之间的事自然也泄露出去,旁观者便无端为杜灵灵扣上了“贱妇”“烂货”等称号。

    每次听到,裴南总觉得像是在拿竹筷子戳自己脊梁骨,一下一下疼得厉害。

    现在看到白枫和楚嬛结姻,裴南便产生了一种幸好不是我为他们主婚的庆幸想法。

    吉时未到,但太阳明晃晃的晒在高头,灼热的阳光铺在地上,让人觉得晕眩。

    又过了几分钟,大概是还剩小半个时辰便到吉时的时候,司仪便出来了,穿了一身喜庆的衣服,上来就给大家鞠躬,满面红光的开口道:“今儿仙家正门,修仙散士,百姓皆聚会于此,为的是庆贺这玄云派的大师兄白枫与岳灵阁大师姐楚嬛之间的婚宴!容小的给大家介绍介绍……”

    裴南早就给自己找了个阴凉处站着,远远的听那司仪说话的声音有些眼熟,不禁仔细瞧了瞧,便有些好笑。

    这不就是当时帮他递纸条的那人,倒是挺有缘分的。

    现在裴南重回自由,便对当时帮助过他的人颇有些感激之情,他打量了那司仪一番,准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古代讲究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若是双方高堂不在此处,便需要一个证婚人来证明此事,当初杜灵灵和司尧成亲时本来想过婚宴上要请一位证婚人,可是后来着实太忙,便将此事忘了。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因为惨烈的结果,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裴南倒是希望白枫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大事,他与楚嬛也是双亲不在此地,当找一个证婚人才好。

    可惜现在不方便说话,周围毕竟是寻常人家,偶入仙门,难免有所相谈。

    提醒不到,裴南便也不再多求,看人群慢慢汇聚起来,便也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宽阔的地方站住。

    吉时已到。

    白枫平日的衣服早已换下,一身大红色新郎袍,上绣金丝牡丹纹,明明是喜宴,他却整个人显得越发冰冷挺拔,甚至带了一丝金质的凉意。

    他站在清正殿门口耐心等待。

    楚嬛在山下的客栈中准备就绪,妆容精美,然后再由岳灵阁的其他师兄师弟将楚嬛交给白枫手中。

    一对新人两相执手,新郎挺拔英俊,新娘美丽端庄,家室般配,两人也互相都给予了同意。

    这一场婚宴之后,仙门之间气氛必定起微妙变化,随着微妙而来的,便是藏在更深处的波澜。

    裴南站在不远处沉静的看着。

    白枫本要牵楚嬛进清正殿拜堂了,没想到两个人没走两步,白枫却突然转过身来,对众人笑道:“突然想起,我与嬛儿父母皆不在身边,这样的情况,是需要一位证婚人的,之前却忘记请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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