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穿书]主角你肿么变了! 作者:柚子猫
第13节
众仙门见拦不住,便也为百姓专门设置了观看的位置,百姓们千恩万谢,又慑于仙家的尊崇,都安静的呆在观看位置上,甚少吵闹。
虽然拥挤了点,但倒也不是不能忍。
而且拥挤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风吹过来不冷。
裴南向上拉了拉披风,将脸挡的更多些。
他让黑影留在了人群外面,反正对于黑影来说这些人的人体拥挤又丑陋,而且人群外面离裴南很近,不容易出什么危险,黑影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再状态,听到裴南这样说,竟然也没有异议。
而裴南站在人群中,偷偷回头看了一眼黑影,黑影似乎正在认真的听举办这次试炼比赛的目的,听着听着,便流露出些许奇怪而微妙的神色来。
裴南很满意,这看来是暂时管不到她了。
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虽然百姓们都相对安静,但总还有按捺不住开口说话的,有些人身上的气味也千奇百怪,一时之间虽然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但逐渐忍忍也就好了。
被人群推搡着向前走了几步,裴南在拥挤中勉强看清了场上正在上场的人,似乎还是个熟面孔。
像是……左景盛?
是不是这个名字,裴南想了想,似乎还是有些不确定,便也不再纠结了。
坐在一旁树上的沈清棠看到裴南盯着场中,认真思考的表情,脸色又是一沉,看了一眼场上运功流畅的人,勾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
与左景盛一同上场的那个人裴南不认识,也懒得猜测,他今世修道二十年,加上前世的百年,若是再看不出左景盛的优势,也未免太瞎了。胜负已知的比试便不那么好看了,裴南四下看了看,又向后动作很小望了一眼,假装在人群中被拥挤着不小心又走了两步,换了一个人挨在他身边。
裴南洁癖严重,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倾向,推搡拥挤中裴南终于与刚才就看好了的那个人挨得越来越近,裴南装作看向试炼场内的样子,放在人群中的手碰了碰那个人。
那个人身着长衫,十分年轻的模样,正看着场内的比试目不转睛,但还是感觉到了裴南的碰触,似乎想转过头,却被裴南狠狠拉了一下衣袖。
此时场上的试炼正巧结束,左景盛胜出,裴南伸出手掌来鼓掌。
手掌离他的嘴唇很近,几乎将他的唇遮住,那个人听到裴南低沉而小声的道:“别回应,听我说。”
那人似乎楞了一下,便真的没有再转过来,恢复了刚才认真看场内的样子。
掌声快要停息,裴南快速的道:“这个交给白枫,玄云派的白枫。”
说罢裴南将笼在嘴边的手放了下来,面色沉静,似乎刚才一点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动作。
那人愣怔了片刻,用余光看了看裴南,看清的那一瞬间,登时下意识想睁大眼睛,又被裴南从衣角拽了拽,才勉强收回了表情。
又是一场试炼结束,裴南在将手拿出时,将一张纸塞进了那人的衣袍里。
“辛苦。”
裴南已经开始鼓掌,一张脸上依旧冷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人也学裴南将手合十,放在唇边,一边鼓掌一边道:“我会的,裴前辈。”
裴南依旧面无表情,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这句话,过了好一阵子,那人才看到裴南似乎是感激的微微点了点头。
那张纸是裴南之前写好夹在信封里的。
沈清棠既然不许他出门,自然也不会让裴南和外界有所联系,所经手的一切沈清棠都认真检查过,裴南根本没有活动的空间。
便只能赌这一把。
大概是运气不好了太久,裴南这次运气难得好了一次,挨在他身边的这人他认识。
杜灵灵与司尧的婚宴上,这人特地被裴南请来做司仪,据说是很有名气,可惜裴南不关心这个,觉得不过尔尔罢了。
不过喜庆之事,裴南最后还是付了不少喜钱给他,欢欢喜喜的道谢之后送下了山。在裴南都快要将此事忘记之时,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这个人。
沈清棠从未认真参与过司尧和杜灵灵的婚宴,自然也不会认出这个人,裴南便将写好的那张纸递给了他,让他代为转交白枫。
人事已尽,皆看天命了。
裴南骨子里彻彻底底是个男人,从小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说到底怎样也不愿意一辈子与沈清棠生活。
而且,系统已失,裴南对于这个世界也没了什么妄念。
他不会主动寻死,但死与活对他来说,却也不再是难解的问题。
陆陆续续又走上来几名弟子,到底还未成熟,颇显稚嫩。
裴南以往对这些试炼就是颇不耐烦的,今日为了所求之事不得不来此,看了几场还是没看下去,他抬眼望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各门现任长老,与坐在最中间面无表情的杜义修,转了一圈看到坐在最右边的白枫。
裴南转身准备离开了。
离去之时听到那个婚宴司礼又向他保证道:“裴前辈放心,我一定亲手送到玄云派白枫手里!”
若是以前,裴南肯定会选择将这些送到杜义修手中,可惜现在,也只能信得过白枫了。
裴南有时候想,大概杜义修是十分恨他的。
而这种恨又是有原因的,这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第47章 妄求
而这种恨又是有原因的,这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裴南从人群里挤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黑影,进去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出来的时候黑影还是什么姿势,整个人显得有些迷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南走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黑影才回过神来,向后退了两步,呈一个恭敬的姿态。
“看什么?”裴南转身看了一眼试炼台,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能引起黑影这般的关注。
黑影摇了摇头,没说话。
裴南已经习惯黑影的话少了,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有所怯懦,但沈清棠却明明说过他是个凶魄,真不知道怎么得出来的这种结论。
裴南离开人群慢慢向远处走了过去,黑影便在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跟着。
过了好一阵子才走回原来和沈清棠站着的位置,裴南出了些汗,衣服有些贴在身上,并不是十分舒服。
沈清棠仍是一身黑衣,似乎在大夏天也不觉得热,他找了棵大树,又选了棵粗壮生长的树枝,翘着二郎腿躺在了树枝上,腿一动一动的,嘴上还叼着根草叶。
裴南在树下站定,黑影已经自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概是听到了裴南的脚步声,或者早都已经感觉到裴南来了,沈清棠转了下头,吐出嘴里叼着的草叶,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师兄你回来啦!”
裴南点了点头,抬起脖子看了沈清棠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在大树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沈清棠从树上跳下来,坐在裴南身边,熟门熟路的伸出手臂将裴南拉进怀里,又要拿过披风给裴南披上。
裴南无语了片刻,一双眼看了看沈清棠,又指了指头顶上灼热的太阳,最后伸手要去把披风拿回来。
沈清棠用另一只手抓住裴南的手,然后轻轻一拉,就把裴南拉进了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膛,然后顺利的将披风给裴南披上了,语气温柔:“师兄出汗了,一会儿会冷的,听话。”
裴南面无表情的感受着本来快要被吹干的衣袍上又被盖了一层布料,感觉十分酸爽。
但他心情还算好,到底也没有反驳沈清棠,十分配合的穿上了,也没有推拒沈清棠的拥抱,安静的靠在他身上,两个人的呼吸相贴,恍惚中突然有了一种般配的错觉。
周围幽静,这处本来就属于长青门的地界,往来稀少,现在所有的人更是都被另一座山头上的试炼大会拉去了吸引力,更是没有人会前来这里。
裴南和沈清棠靠的很近,被沈清棠锁在胸前,便听到沈清棠的心跳声。
以往都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大概是环境太过于安静,便显得格外明显,裴南听着听着,便觉得有几分不自在起来。
他挣了挣,试着想从沈清棠怀里离开,动作之间不小心蹭了沈清棠两下,再一个不小心,便听到身后的那人传来一声极低的叹息声。
“师兄……”
裴南僵了僵,身体接触中两人不小心贴得更近,然后刚才似乎不小心擦过了那里。
沈清棠伸出手将裴南抱了过来,近来裴南身子从未见好,这一动作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裴南便结结实实的坐在了沈清棠的大腿上,他的腿压在沈清棠的双腿上。
然后,裴南发现了他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生生的顶着。
都是男人,这么久也自然感受过,只是从未如此靠近,毕竟以前沈清棠都是出去自己解决,裴南一般都躺在床上装尸体。
大概是现在环境太过于不同,又是露天,周围不一定会不会有人过来,裴南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高贵冷艳了重生前的几百年,又清冷出尘了重生后的几十年,现在却被沈清棠紧紧的压在身上。
下面就是那不能言说的部位,从身后极有压迫感的存在着,充满了侵略性。
裴南脸色不好看,伸手想要去抓开沈清棠的手:“放手。”
沈清棠嘻嘻的笑了笑,凑上去在裴南的侧脸上亲了亲:“师兄莫怕,这里不会来人的。”
可是这是白天!不远处的山峰上正进行着仙门之间的试炼比赛,甚至在这里都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比赛的样子,和赛场上传来的欢呼惊叹声。
“这成何体统!放开!”裴南挣扎着要站起来,面沉如水。
要是以往,裴南如此剧烈的动作,沈清棠到底是舍不得强迫的,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一点都没松手,牢牢的按住裴南,钉在自己身上。
狠力一压,后面自然与沈清棠那里贴的更紧。
裴南脸色都有些白了,剧烈的动作之后狠狠的喘了两口气,正待说话,只张了张嘴,却又猛地合上了唇。
将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叹息关在了嘴里。
沈清棠的手穿过了裴南的衣服,从衣摆下伸进去,然后轻轻巧巧的握住了裴南。
一瞬间,裴南整个人都僵了。
沈清棠似乎也不意外裴南将唇闭的死紧,低低的笑了笑,凑上去吻他,语带情愫,诱惑又多情:“师兄好久都没有解放过了吧,难受吗……”
裴南的力气自然比不得沈清棠,更何况又被人握住,更不敢用力。
他修习《清净决》已多年,纵然灵根已废,但裴南也不会有过多的欲求,自然不会想到这些事。
一番动作后,裴南苍白着脸,连声音都发了抖:“你放开,放开!”
沈清棠怎么会听裴南的,他将裴南揽在怀里,温柔的揉搓,又吻住裴南因为恼怒和羞愤而睁大的眼睛:“师兄,你乖,都遮住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裴南狠命摇头,正要开口,沈清棠却似有不耐的用吻封住了他的话。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倒真是有几分像交颈的鸳鸯。
沈清棠为裴南理好了衣服,依旧是白色衣袍,素净而淡雅。
裴南冷着脸任由沈清棠折腾,直到披风重新回到裴南的肩上,沈清棠看了看裴南,似乎十分满意了,便伸手拉过裴南的手:“师兄,是不是要洗手?”
刚才沈清棠折腾完裴南不够,还硬拉着裴南的手为他也服务了一遍,也不管裴南在他怀里难看的脸色。
直到现在裴南手上还能感觉到那种奇怪极了的黏稠感。
裴南的气息仍有些不匀,也不在乎还靠在沈清棠身上了,难堪极了的闭了闭眼睛,站直身子,向另一边走了过去。
沈清棠没有立刻跟上裴南,而是稍微等了一会儿,站在裴南身后,像是想了些什么,然后莫名的笑了一下,快步跟上。
山涧溪水冰凉刺骨,裴南多少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的,沈清棠也不会不会允许裴南用凉水直接洗手,可是这次两人却出乎意料的同时保持了沉默。
裴南蹲下来,将手指伸进溪水里,揉了揉。
清冽的溪水阵阵的凉意透过指尖穿透进来,水流冲走了一些浅淡的白色,裴南面无表情的洗完,又重新站了起来。
这期间他没有跟沈清棠说一句话,直到收拾停当,向后转身,沈清棠就站在他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裴南。
裴南声音不高,也不复当年的气势,刚刚操劳过后,显得有些无力苍白。
“你舒服了?”
沈清棠听到这话却挑了挑眉,略带痞气的笑了笑:“师兄不也舒服了么?”
裴南面上登时有些不自然,他高傲惯了,鲜少有人跟他这般肤浅露骨的说话。他沉默了许久,像是终于认命的败下阵来:“阿棠,你究竟想干什么?”
沈清棠上前了两步,一双眼定在裴南身上,面上全是笑意,而眼底却是冷的:“你是我的,师兄。”
“我想要所有人知道,你是我一个人的。”沈清棠伸手拂过裴南额前的发丝,笑意里全是残忍,“师兄,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
裴南背后的冷汗全都流了下来。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刚才自己的动作,过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发现任何的破绽。
那么拥挤的人群,就算是谁都不会看的那么仔细才对。
相处这么久,裴南已经越来越明白沈清棠对于自己可怕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甘心。
沈清棠废了他的修为,拿走了系统,现在又向他讨要一生。
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和沈清棠相驳的能力,裴南一向是一个十分现实的人,他既然能从上一世熬到这一世,沈清棠也从未强迫过他更亲昵的事,裴南便慢慢寻找着机会。
而现在,沈清棠似乎已经不满足于这些了。
“阿棠,你是我的师弟,”裴南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只师弟而已,就算你我有前世之缘,那也是有所因果。你不该妄求的。”
“我从未怪你剖我金丹,之前却是我对不住你。”裴南勉强的笑了笑,开口道,“但是,阿棠,你不明白么?我是真的,不想像前世那样了。”
沈清棠看着裴南,半晌之后,温和的一笑:“我知道,师兄,我自然都知道。”
“只是师兄,我喜欢你,想要你,以你如今的状态,又能如何呢?”
沈清棠从身后揽住裴南,在他耳侧吻了吻,低声道:“师兄莫要多想,刚才只是我带你出来所取的一点小利息罢了,我这般喜欢你,怎舍得迫你呢?”
☆、第48章 字条
“师兄,我这般喜欢你,怎舍得迫你呢?”
裴南一直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轻声开了口:“阿棠,我想见见白枫。”
他到底想要判断一下,沈清棠刚才,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
沈清棠眼底很快的掠过一丝阴戾,转而又笑道:“不好,我不喜欢让师兄见其他人。”
裴南扬头,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头上热闹非凡,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白枫就坐在曹长老身边,坐了那么久了,也不动未动,倒是真的有大人的模样了。
“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裴南语气低沉,话语从口中滑出,像是有些遗憾。
沈清棠用左手揽住裴南,又伸出右手,遮住了裴南向远处看的眼睛。
“师兄莫要再想,”沈清棠今天总是很有些高兴的,大概是终于得到了一些甜头,动作比平日里的更为亲昵,语气却更断然,“师兄如此受人喜欢,我怎么会再放你去见那些人呢?”
视线被另一只手严严实实的挡住,一片黑沉,连一丝光线都没有透进来。
裴南却没有闭眼,在黑暗中不知道盯着什么看了半晌,终于像是妥协般的叹息道:“罢了,既然你不喜,便不见了。”
听闻此言,沈清棠越见高兴,满意的吻了吻裴南的唇,笑意盈盈道:“师兄真好。”
两人就站在溪水边,裴南下意识转过身看了一眼溪水中的自己。
溪水澄澈干净,连倒影都十分清晰。水中的那人白净的衣袍上还有几丝褶皱,神色带着几分倦怠,乌黑的青丝放了下来,神色平静,整个人显出几分慵懒之意。
这与他之前相差太远太远了。
裴南面无表情的转身,沈清棠就站在一旁,脸上不见丝毫着急的神色。
“回去么?”裴南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平淡。
沈清棠摇了摇头,唤出了灵剑,又伸手将裴南拉过来抱住:“既然都出来了,我们玩一阵再回去。”
御剑而行的风吹得裴南有些不适,沈清棠拢了拢披风的大帽子,给裴南遮好。
“去哪儿?”风声中裴南的声音显得有些轻微。
沈清棠十分温柔:“黎安寺,师兄,那儿的桃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早已经离开了仙门弟子在长青门举办的试炼比赛场地,可惜观赛的各位掌门,长老和大弟子却非得累死累活的从开始坐到结束。
白枫回到供自己休息的房间时已经月上树梢了。
裴南先于极北荒原和沈清棠一同勾结消失,后掌门杜义修出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讲裴南逐出了玄云派。
杜义修没有其他的入门弟子,而白枫原来的师父路长老在极北荒原一战中与令长老一同战死,虽说各仙门均有损伤,但玄云派依旧算得上元气大伤。
事后,杜义修将白枫重新收为入门弟子,白枫便成为了玄云派新一任的真正的大师兄。
杜义修急于寻找杜灵灵,所以极其努力的发展准备讨伐司尧,除了自己不断的修炼,就是在门派内督促所有弟子修炼。当然并不是督促弟子修炼有何不好,而是杜义修对此已经陷入一种疯魔的地步。
白枫有一次甚至发现杜义修偷偷进入玄云老祖留下的太祖宝阁中一夜未出。
太祖宝阁是玄云派公认的禁地,玄云老祖曾训言:
此地所书,皆为禁书,损人损己,故束之高阁,不得进入。若玄云危矣,掌门可在所有长老陪同下共同进入,以寻破解之法。
几天后,白枫被杜义修唤去,杜义修拍了拍他的肩,递给他一本心法。
那本心法似乎十分古老了,书页脆弱而泛黄,以羊皮封之,封头无任何笔记。
杜义修表情严肃,却有些长者的慈爱,朗声道:“此书本是为裴南准备,如今我与他再无师徒之缘,便交给你了,务必好好修炼此法,切勿辜负为师对你的期望。”
白枫下意识的有些颤抖,却硬生生忍住没有表现,双手伸出接过心法,垂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定不负师父所望。”
接下来杜义修再次闭关,白枫便偷偷去查有没有玄云派内的弟子新拿到了特殊的心法秘籍,几天时间不到,就调查出了一些弟子开始避开别人独自修炼,他前往询问,这些弟子却都不愿意回答心法从何而来,为数不多回答的却说自己是偶得之。
不,怎会是偶得之。
玄云派对外人监管甚是严格,若是有心法散落,肯定会交由掌门处理。
而现在……
白枫看过杜义修给他的那本心法,语言十分晦涩,像是十分古老的功法,却讲述的十分清楚,他双手紧紧的握住膝盖,呈一个非常端正的坐姿,将那本心法从头看到尾,除了能看出写的人心经高超灵力深厚之外,却看不出其他。
但他的感觉却坚定的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所古怪。
白枫曾经想去找曹长老或者罗长老商量此事,脚步刚迈出去,却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他在裴南身边跟随了十年,从少年到青年。裴南为人一向冷清,话也少,刚开始白枫很怕裴南冷着脸,后来却不怕了。
裴南的疏冷不是对于任何一个人或一件事的,像是一种默认的习惯,就连他自己似乎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发现了这件事之后,白枫便战胜了许多没有发现这件事的玄云弟子,于是又更多的时间更加跟在裴南身旁,也逐渐喜欢跟在裴南身边,久而久之便听到学到了很多。
就在刚才迈出那一脚的时候,白枫突然间想到了裴南曾经跟他讲的一句话。
那时候他才刚满十四岁,已经在玄云山上呆了六年,自然也早已经不怕裴南了,一天到晚为裴南跑跑腿儿,练练功,过得悠闲自在。
有一天裴南在拟定宾客的名单,一身白衣站在桌前,运笔流畅,偶尔思考一下,却没有墨滴落在宣纸上。
白枫上午练完了功,下午来找裴南,此时盘着腿坐在一旁一晃一晃的看裴南写字,嘴里还咬着一颗桃子,桃子个头暴漫,颜色粉嫩,看上去十分可口。
所以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吃的第五个桃子了,白枫熟练的啃着桃肉,弯着嘴角看向裴南。
看着看着,就觉得大师兄比师父还要有几分仙气,更像仙人。
那时候小孩子脑袋里哪有得道成仙的概念,给自己预定的人生规划就像常人一般,他咬了一口桃子,砸吧砸吧嘴,兴高采烈对裴南道:“还是师兄你最好了,从不催我练功,还让我吃好吃的桃子,像师父肯定不许我吃这么多桃子!”
裴南写字的手顿了顿,转过身来,沉静的眼看了看白枫手旁边已经快空了的盘子,又转过去继续写字。
“不催你练功,让你吃许多桃子,就是最好?”裴南的声音是惯有的冰凉。
白枫又麻利的解决了一个桃子,拿起了盘中最后一个,狠狠的咬了一口,开心道:“那是!师兄这么好,怎么会不是呢?”
裴南便不再说话,写完了宾客名单,让白枫拿去给几位长老过目。
于是可怜的白小枫同学拿了名单,捧着吃了六个桃子的独子蹦跶着出了门,还没走到半路就闹了肚子,上吐下泻,最后这名单还是裴南后面派来的另一个弟子送去了几位长老手上。
白枫哼哼唧唧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曹长老给他开了很苦的中药,喝得他龇牙咧嘴,还叮嘱他以后最多只能吃两个桃子。
路师父过来看过他之后气得狠训了白枫一顿,最后只剩下几个喜欢小正太的师姐流下来照顾他。
晚上的时候,裴南亲自来了,仍旧是一身白色道袍,刚推门进来,白枫就听到身旁的几个师姐偷偷的议论裴南。
“大师兄还是那么俊朗!”
“可是还是好冷哦……”
裴南走进内室,让几位师姐暂时在外面等等,看屋中没人了之后,走了过来,站定。
那位置离床还有好些距离,白枫知道裴南有洁癖,但生了病之后师兄还是这般疏离总让小孩有些难过,他撅了撅嘴:“师兄你怎么才来啊……”
裴南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吃桃子吃坏了?”
白枫泪眼汪汪。
“还觉得我最好?”裴南的声音清淡凉薄。
白枫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苦药的味道,但博弈一番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裴南似乎有些无语,沉默了好久,只对他说道:“白枫,长大了以后,不要再这般相信别人了。”
白枫,不要相信任何人。
白枫推开院子的门走进去,窗外一轮正好的明月。
皎白而圣洁。
白枫却突然想起裴南。
众人皆说裴南叛出玄云派,白枫却是不信,但他现在终于学会了不再激烈的反驳,而是平静的等待。
裴南说不要相信别人,但白枫总觉得,自己是无法不信裴南的。
裴南是那么多人的师兄,却也只是他一个人的师兄,唯一的师兄。
正要进屋,门口侍应的小童却恭敬的对白枫道:“白道长,有个人想要见你,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白枫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必要非要在这时候见一个不熟的人,以往总觉得会有些不礼貌,现在却发现是真的感觉到疲倦,而且无用。
他改变不了什么,也不再适合倾听。
“何人?”白枫问道。
侍应的小童摇了摇头:“未曾见过,只说了凡名。”
白枫摇了摇头:“太晚了,改日吧。”说罢就要进屋。
小童似乎迟疑了一下,又放低了声音:“可是,白道长,那人说有很重要的东西,是别人让他转交的!”
白枫微微一愣,想了想:“让他进来吧。”
白枫记人的能力比裴南要强上许多,那人一进来,白枫就想了起来。
“你是主持……”
说什么呢,司尧是魔教众人已众人皆知,杜灵灵不知所踪,一桩好好的婚宴如今却成如此模样,这婚宴的司仪跑来是要作何?
物是人非罢了。
白枫揉了揉眉,有些疲倦道:“有话就说吧,不用拖拖拉拉的,谁托你带了什么?”
那司仪也见过白枫,常人总是对修道之人多几分关注,而且婚宴时白枫就站在裴南旁边处理事务,自然印象深刻。
让他有些不确定的是,明明是一样的脸,行事方法却这么快有所不同,多了许多沉稳和压力。
那司仪不禁又开口确认:“您,您是玄云派的白枫吧?”
白枫的性子一向有些大咧咧,十分直爽,今天又累了一天,现在见那司仪这样一番话,登时有几分不爽:“我不是难道你是?!”
司仪赶紧摇头:“不敢。白道长,是如此这般,今日惠风和畅,天气晴好,我在此参与……”
“你当时婚宴现场么?!”白枫猛地拍了桌子,转眼一想又怕旁人听到,于是喝了杯凉茶,勉强压了压郁气,“说重点。”
“是,是裴南前辈让我给您带来一张字条……”司仪抬头看了看白枫,语气有些颤道。
有那么一瞬间,白枫僵在椅子上僵了片刻,接着猛地站起身来抓住那司仪的双肩:“什么时候!?”
“就,就今天下午试炼进行的时候,裴南前辈在人群里给,我的。”司仪被晃的不稳,断断续续的才说清楚。
“师兄洁癖,怎么会挤进人群,你休要骗我!”白枫声音高了几度。
司仪却不服气了:“你,怎地如此说法,此物却是裴南前辈在人群中给我的!白道长若是不信,亲自验过便是!”
白枫动作一顿,突然有了几分冷静,他坐回位置上,又为那司仪亲自斟了一杯茶:“且请拿出于我。”
那司仪低头在袖中翻找,不多时便拿出一张纸条,叠的整齐,确实是认真对待:“白道长请。”
白枫双手接过,缓缓的打开。
眼底先是掠过一抹藏不住的惊喜,然后惊喜变为惊讶,最后由惊讶变成了失望。
纸条很短,只聊聊四字。
确是裴南的字。
“甚好,勿念。”
白枫有一瞬间的空茫,他将纸条按照原理的折痕合拢,又重新打开,却发现仍旧是拿四字。
茫然中便多了几分绝望。
从小教导他的师兄还活着,却似乎不再准备见他了。
“师兄他……还说其他话了么?”
“未曾,裴南前辈很快就离开了。”那司仪双手抓着茶杯,却没有喝一口。
“听清,了吗?”
“白道长,我与裴南前辈距离很近,不会听错的。”司仪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既然东西已经送到,我便告辞了,叨扰白道长了。”
白枫将纸条折好,又收起来,一同站起身,从钱袋里取了些银钱:“感谢,辛苦了。”
司仪伸手推拒:“白道长不必如此,能为仙家传话也是小可之幸了,折煞了。”
白枫还是将银钱塞入了司仪兜中,又将那司仪送出门去,然后愣愣的坐回了椅子上,像是在发呆。
可惜安静了没一会儿,门外却有传来了喧嚣声,还伴随着拿司仪的讨饶声,一同传入了白枫耳里。
到底是刚刚才帮忙传话的人,白枫还是推开门看了看,却发现是楚嬛捉着那司仪站在自己院子前,楚嬛一张捆缚符将那人放在一旁,那司仪呜呜咽咽的,极力想挣脱的模样。
白枫与楚嬛许久没打过交道了,见这一出,难免有些疑问。
“这是怎么了?”
白枫从院中走出来,确认了下确是刚才那名司仪。
楚嬛冷冷一笑,语气里有些讽刺:“玄云派新的大师兄?就说你比不上裴南,果真比不得!这人刚从你院中出来,就鬼鬼祟祟跑去烧一张纸条,我正巧夜巡路过,撞在了我的手上。”
经过刚才那件事,白枫对纸条有些敏感,听到后立刻问道:“什么纸条?”
楚嬛冷哼一声:“什么纸条,我夺来时已经被他烧了大半,看那字迹像是裴南的!”
白枫猛地一颤,又碍于不敢大声,声音压抑低沉的吓人:“师兄,师兄的?!”
他走到那司仪面前,狠狠的对着拿司仪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踹倒在地上,正待要踹第二脚,却猛地被一旁的楚嬛拉住了。
“你是傻了?!这是哪里,犯什么病!”
白枫冷静下来,对楚嬛疾声道:“那张纸条在哪里?”
楚嬛看他这副样子,竟也没有说其他话,将纸条取了出来,果真已经烧了大半,脆弱不堪,只能勉强看出写在后面的几个字。
“……花岭,望君识器知体,担当重任;吾自会寻道,不日再会。”
烧掉的恰巧就是,裴南所述的自己所在的方位。
白枫气得骨节泛白,从腰间拔出剑就要解决了那个司仪,却又被楚嬛拦住。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看到你师兄给你写的了么?!你杀了他有什么用?”
白枫深深吸了一口气,长剑指着那司仪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挑,那人必定顷刻间命丧于此:“为何要给我假的纸条?”
那司仪抖了抖:“我,我……说不得,说了那人会杀了我的,说不得啊……”
白枫气笑了,脸色极其难看,剑尖向前递了递:“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自幼在玄云派长大,虽然天赋只能算个中上,但都是由师父亲自操练,玄云心法和动作气势逼人。
那司仪见之前白枫态度都挺好,便以为是个软柿子,没想到突然翻了脸,竟然提剑就要见血。
“说!”
剑已经碰到脖子,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条蛇一般爬行开来。
楚嬛蹲下来,在那司仪身边笑了笑:“你说了,此地就我们二人,说不定还能为你保持沉默,让你多活一阵子想想如何保命;不说,现在四下没人,一剑下去,你连声音都发不出,怎么样?考虑好了么?”
那司仪抖得厉害,闭着眼睛双手抓着衣袖,冷汗顺着额头不停流了下来。
过了半晌,他颤着声音说:“我说,我说,我都说……求求两位仙人,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把身上这东西解开?”
“不必想着逃走!”过了这一阵子,白枫已经冷静下来,“你说,还能多活几天,不说,现在就死!”
明晃晃的灵剑转了一个剑花,那人吓得向后一退,屁股下湿了一块:“不解了!不解了,我现在就说!仙人饶了我!我也是被逼的!”
“说!”
“是一个,是一个黑衣服的男人,长得很俊秀……”
楚嬛与白枫对坐在桌前,从刚才回来开始,白枫就未曾说过话,只会眼底神色忽明忽暗,最后又暗了下去。
“怎么?听到那该死的司仪说你没沈清棠有气势,觉得你好欺负,就听沈清棠的话讲假的字条给了你以保全自己,不爽了?”楚嬛动作优雅的给自己斟茶,然后抿了一口。
他们最后还是放走了那司仪,正道仙家总归还是讲究为善的,威胁而已,总不会致人必死。
那人受了沈清棠的威胁,若是不交假的字条给白枫便杀了他;那人又恰巧有些良心,便想着若是白枫能保护他便将真的字条给白枫,若是不能便听从沈清棠的话。
结果却已知。
见白枫还是死气沉沉的不说话,楚嬛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语气带了几分嘲弄:“不过那司仪选择也没错,沈清棠看上去的确比你有压力感多了。”
白枫终于有了些反应,他低了低头,无助的用双手无助后脑勺:“师兄明明留了字条给我,我却还是不知道他在哪里,我真是没用!”
见他难过,楚嬛又是大家闺秀出生,自然不好苛责。
她叹了口气:“算了,裴南字条上也写了他会想办法离开的,你现在还是先搞清楚自己的局势才最要紧。”
☆、第49章 道侣
楚嬛叹了口气:“算了,你现在还是先搞清楚自己的局势才最要紧。”
黎安寺在周城北郊,一年四季香火旺盛,建筑恢弘大气,颇有韵味。
裴南在第一次前往极北荒原的时候四处游览了不少日子,也到过不少地方,若觉得疲倦或者被景色所吸引,便会停留一段时间,稍作休整。
那么多地方,裴南其实早就忘了自己究竟去过哪里了,直到与沈清棠在黎安寺门前停下,裴南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曾经在这里停了许久。
那年他来到此处时也是一年夏季,周城的气候湿润温和,黎安寺周围栽满了桃花,红艳艳的盛放于端庄的古寺前,平添几分与众不同的色彩。
裴南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沈清棠为什么总是认为他喜爱桃花的原因。
记忆中有隐隐约约想起自己曾经收到过的那封空白信纸,联想到沈清棠的重生,也总算明了了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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