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穿书]主角你肿么变了! 作者:柚子猫
第11节
杨明芯顿了顿,轻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裴南,脸上掠过一分思考。
她比玄云派许多弟子认识裴南要早,大师兄虽然人冷话少,但甚少做违心之事,待人接物也相当剔透,犯了错的话小错可免,大错当小错的免。
于是杨明芯又瞅了瞅裴南,似乎是鼓起了勇气,对裴南道:“不喜女子的话……清棠一定是喜欢男子。”
裴南完全没有一颗八卦的心,没有答话。
“师兄,我回去仔细想了想,沈清棠和我之间聊天的时候总是问起你以前在门派的事儿,”杨明芯伸手摸了摸下巴,端庄秀美的一张脸上露出一个堪称微妙的笑容,像是突然总结得出了什么结果一样,“咦,师兄,你说沈清棠是不是喜欢你啊?!”
……裴南很是无语的看了一眼杨明芯一脸顿悟的表情,淡道:“玄云祖训,不可妄言。”
“仔细看看,师兄,你和沈清棠还是蛮般配的。”
裴南面无表情的片刻,飞快的走了两步,离开了杨明芯附近的范围,走到了令云长老身边。
所有人都赶时间,尤其几位仙门长老更是想要为无辜惨死于极北荒原的弟子讨一个交代,故而脚程更快。
裴南从玄云山脚下一直走到长乐县,摇摇晃晃差不多用了十来年的时间,而此次除了必要的修整,全程御剑而行,竟然只花了不到三个月。
长乐县还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来来往往的人士,特殊的风土地情,纷杂的事端和敏感的地域。
裴南和其他人一同再走进曾经那家酒馆的时候,小二竟然飞快的认出了他和沈清棠,提着抹布就上前擦干净桌子,十分开心的招呼道:“两位道爷好久不见!这次给我们家带了这么多回头客,小的先带掌柜谢过了!”
裴南正低着头专心的研究凳子的干净程度,没有答话。
沈清棠便对小二点了点头,也笑了笑:“那还不去速速给我们备几间上好的屋,要靠近点的啊!”
小二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沈清棠便从袖中又掏出一块绢帕,伸出手认认真真的将裴南面前的椅子和桌子擦干净了,邀功似的拉着裴南坐下:“师兄,舒服吗?”
裴南被猛的一拉坐下,下意识愣了愣:“谢了。”
长乐县一共就没多大,其中不错的客栈更是凤毛麟角,虽然此行前来极北荒原人多,但总不能强行包了人家场子。
各仙门的几位掌门总是很有些名气,裴南他们坐下不久后,周围各种眼光便开始对他们进行扫描,神色各异,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为少。
裴南不喜欢被别人行注目礼,在大厅中站起身看了一圈后,准备提前回房间休息。
大概是看裴南站起身来,小二殷勤的凑了过来:“道爷是要回房间吗?”
裴南点了点头,与其他人告辞,又对小二道:“是的,劳烦带我过去了。”
小二一脸拿人钱财的笑意:“没问题没问题,道爷这边走。”
正是裴南之前与沈清棠一起住的那间。
裴南刚迈进去的脚步又抽了回来,恍然大悟般的问道:“此时与我同住的是谁?”
小二笑嘻嘻:“自然是之前你们一起的那位道爷,那位道爷还特地叮嘱我们一定要换全新的被褥,要不您就睡不着。”
==裴南又哽了一口老血在心头,真的好想去找沈清棠真人pk。
“晓得了。”裴南点了点头,重新走进去,将门关好。
沈清棠又过了许久才回到这间屋子,轻轻推开门,进来后反身将门合好,然后落了锁。
裴南已经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沈清棠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然后在裴南的床边坐下来,动作轻柔,一点都没有惊醒裴南。
裴南皮肤白而嫩,尤其是云游之后回到玄云派,一天好吃好喝的养着,本就懒散的性子越发懒散……竟然连盖被子躺下都省了,歪着头就睡着了。
沈清棠眼底暗沉,看不出情绪,他指尖微动,一张魂咒展在手心。
他飞速的将魂咒贴在了裴南后心的位置,本来就是睡着的裴南微微发出一声很细小的“唔”声,又倒过头重新睡着了。
沈清棠似乎是满意了,他伸出双手从裴南身下绕过去,将他整个人从腰到腿托了起来,牢牢抱进怀里,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到了这间房中另一张床的位置。
沈清棠将裴南小心的放在床上,又扯过一旁的棉被给裴南盖上,只可惜盖到一半,却发现在刚才拥抱移动的过程中裴南的衣襟缓缓被拽开了,此时露出一条很宽的缝隙,里面的肌肤白皙明丽,两点若隐若现。
只不过一瞬间,沈清棠便听懂自己的心跳快了两拍。
如果裴南此刻能清醒过来,他一定恨不得再把眼睛闭回去。
沈清棠的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手压在枕头上,沉默的看着他。
那眼底情绪复杂,带着明晰的恨,浅薄的不解和浓重的占有。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短,呼吸都吐在对方脸上,而且这很短的距离还在一点一点的缩小,因为上面的那个人正逐渐俯身下来。
沈清棠的唇和裴南的唇有着根本性的不同。
沈清棠的唇红润,炽热,强烈,带着很强的压迫束缚感;而裴南的唇苍白,自从他修《清净决》之后,七情六欲渐断,脸红情热的状况更是越来越少。
而此刻,炽热的唇狠狠的压了下来,在下面那人的额头上流连,然后划过挺翘的鼻尖,停留在充满凉意的另一双唇上。
两人的唇皆很柔软,就这样贴在一起,却都未让对方感觉到舒适温和。
沈清棠抓着裴南的手紧了紧,整个人压在了裴南身上,他伸出舌在另一双唇上游走,而那人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张开唇让他侵入。
最后沈清棠竟然也没有继续下去,而是重新往下,最后舔舐着隔着衣物露出的一点,时轻时重,那里不可避免的肿了起来。
然后,他充满恶意的,狠狠的吮了一下。
大概是感觉到疼,裴南下意识的挺了挺身子,发出一声极低的呼声。
沈清棠红着眼,将裴南的衣袍重新拉好,然后躺在他身边,将裴南整个人牢牢的圈在怀里。
裴南自然不会反抗,柔顺的偎在沈清棠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灼热。
良久,身后传来一句很低很低的话语,阴鸷却笃定:“师兄,不管你是谁。你总会是我的,全是我的。”
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相贴,却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沈清棠自然也不会知道,背对着他的裴南正睁着眼,平静而无焦的看着前面,胸口平稳的起伏。
那种时候沈清棠总不会在意纸人是否还安在,裴南便是在刚刚的动作中醒了过来,然后沉默的听到了沈清棠的那句话。
竟然是连寒颤都打不出的。
明日便是入极北荒原的日子,裴南总有些心绪不宁,而且常年的经验告诉他,一般他心绪不宁之后都没什么好事。
倒是同屋的沈清棠看上去十分轻松,他正举着一根小二刚送上来不久的果盘:“师兄,吃黄瓜么?”
裴南转头便看到了沈清棠手中那根翠绿色的,形状十分可观的,放在果盘中的黄瓜。
“……不吃。”
沈清棠便“嘎吱”咬了一口:“挺好吃的啊,师兄。”
裴南往包袱中又多装了几张符纸,以备急需,还咬破了手指,用自己的血写了几张,贴身带着。
沈清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就站在裴南身边,看他咬破了手指,赶紧从袖中取出手绢,等裴南画完就为他按住了手指。
“疼吗?”沈清棠压着伤口没松手。
裴南摇了摇头,要将手指从手帕中抽出来。
“师兄很看重这次诛魔大会?”沈清棠又问。
裴南低了低头。
并非诛魔,而是为了……诛你。
有那么很短暂的一瞬间,裴南突然觉得自己残忍。
但也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很快就被覆盖不见,裴南重新抬起头来:“是的,仙家正门,必须得给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沈清棠便像是有些沉思,手中的手绢虽然仍在裴南的伤口上按住,思绪却像是有些凝固。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沈清棠才将手绢拿走收回了袖中,拿起裴南伤了的手指在嘴边吹了吹:“我会保护师兄的。”
裴南无甚表情,只摇了摇头:“此去艰险,阿棠你顾好自己便好。”
如果不成……便是天意,裴南认了。
伸出手摸了摸沈清棠的头发,以前那么矮的小孩子,一转眼也长大了。
“我去找找其他人,阿棠你好生准备。”裴南将包袱中的东西装好,对沈清棠道。
沈清棠笑得开心:”师兄去吧去吧。”
屋子中便又只剩下沈清棠一人。
“‘引魂灯’使用后,若不成功会怎么样?”此时的沈清棠脸上没有任何笑容,一身黑衣,上绣了几多暗纹,夜色映照下显得更加莫测。
他问的是站在一旁的一个黑影,那黑影没有实形,却能明显看出是弓着背,显出几分恭敬之态。
“身体原本的灵魂也已引出体外,成为孤魂,无法回归。”那黑影顿了顿,语气肯定,“引魂不成功的话,这身体定早是一个死人了。”
沈清棠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神情暗沉冰冷:“你曾说过,引魂归来之人,再遇‘引魂灯’后,可引灯明亮。刚才他睡着时,‘引魂灯’根本未亮。这又是为何?”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竟是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为何?”沈清棠又问了一遍。
黑影又躬了躬身,像是考虑怎么措辞,良久才道:“‘引魂灯’乃宝器,不灭不破。若灯未亮,则只能说明……”
“什么?”
“说明这具身体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灵魂!”
☆、第41章 远道
“说明这具身体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灵魂!”
在进入极北荒原之前,令云让裴南单独去找了他一趟。
来人通知裴南的时候,屋中无人,裴南坐在桌前,手上捻着一张符纸,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本是启程的日子,沈清棠却一大早便从屋中出去了,裴南下意识跟出去看了一眼,却发现沈清棠只是下了楼,正坐在客栈的大堂里。
见裴南站在楼梯口,沈清棠笑着对他招了招手,语气温柔:“师兄,怎么了?”
裴南当下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沉默了片刻,缓缓摇头,走了回去。
未免太敏感而刻意了,这样下去,沈清棠没什么动静,他都要被别人觉得是不是神经质了。
裴南敲了敲令长老的房门,里面很快道:“裴南么?进来吧。”
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令云长老背对着裴南站在窗前,负着双手,语气平缓:“准备的怎么样了?”
裴南恭敬的拱手拜了拜:“差不多了,令长老,要不要去跟其他仙门的掌门通个气?”
沈清棠毕竟是玄云派的弟子,裴南既然拿不出任何证据,便不能贸然行动。如果提前将怀疑说与其他各门派的掌门说,反而易生间隙,但是现在到了关头,总还要多谢顾虑。
令云微微沉思了片刻:“不必,若是他们未曾发难,显得我们故生事端。”
裴南道了声“好”,又看到令长老似乎没有让他回去的意思,四周环视了一圈,又道:“令长老还有什么吩咐?”
令云伸手按了按眉头,似乎不太想提,过了好一阵,才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也许是老夫最近年纪大了,有些疑神疑鬼的。”
令长老阅历比裴南充实的多,为人也稳重,修为甚高。
怎有老了一说。
裴南嘴角抽了抽:“这里四下无人,令长老但说无妨。”
如果事关其他,裴南也许不会这么执着的追问,但是现在重点是沈清棠,裴南已经小心再小心,生怕有何控制不住的局面。
令长老顿了顿,又看了裴南一眼,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说出来:“……此事预兆不好,说出来有乱人心之嫌,我且告诉你,不可再向外传。”
裴南点头:“自然。”
“昨夜星辰惨淡,魔星移位后光芒越来越强,昨夜却被一颗无名之星压住。此星是隐时现,捉摸不定,这种现象称为‘祸星’,非常少见,”令云语气有些沉重,“故而今晨,我卜了一卦,其余人皆可观命数,唯你二人不可测。”
“哪二人?”
“你,与沈清棠。”
裴南便也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卜卦而已,令长老……到了此种地步,已经不能单单用卜卦来决定了。”
“也是。”令长老似也有些赞成裴南的说法,宽慰的拍了拍裴南的肩膀,“总之,你要小心。”
裴南拱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那长老可测得您自己此行如何?”
令长老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卜卦者不测自己,裴南,你怎地连如此都忘了。”
裴南回房间去取包袱,拿了包袱却发现一直放在枕边的剑找不到了。
他的剑是杜义修在裴南成功筑基的那一天送给他的,因为是杜义修唯一的一个关门弟子,便从玄云派老祖留下的仙器中任裴南去挑了一把。
裴南便不客气的走进剑庐,从里面挑了一把看上去最好的。
出来之后杜义修便笑了笑:“不愧是我徒弟,有眼光。”
此剑是玄云老祖开山后为座下第一位长老所铸,名唤“御云”,剑身灵秀,剑刃薄利。
玄云老祖消失已久,甚至玄云派上下不知他是何时飞升亦或陨落。据传,玄云老祖名字中带一个云字,而此剑又名“御云”,这样想来,这把剑的名字便甚为微妙了。
后来那名长老却留下剑叛出玄云派,玄云老祖也不知去向,这把“御云”便一直留在玄云派的剑庐中,未再开刃。
现在此剑陪伴裴南近二十年,也算是用得顺手了。
裴南记得自己是将剑压在枕下的,此剑认主,其他人拿去也用不了,没什么可担心丢失的。
正要在寻找一番,却看到沈清棠从里屋走了出来,手中正拿着裴南的“御云”。
“师兄可是找这个?”沈清棠将剑递到裴南手中,语气柔和,“怎可将灵剑四处乱放,丢了如何是好。师兄真是马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裴南马虎,裴南抬眼看了一眼沈清棠,他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真诚笑意。
裴南伸手拿过剑,拉开剑锋看了看,却是“御云”不错。
“阿棠怎么看到的?”裴南将剑在一旁放好,伸手摸了摸沈清棠的头发,“谢谢了。”
沈清棠没有回答裴南的问题,转过身看了看裴南放在一旁的剑,似乎觉得无聊,又转了回来,靠得离裴南近了几分:“师兄现在不用管玄云派那些无聊的琐事了,以后可想要做些什么?”
裴南对于沈清棠突然问到的问题有些惊讶。
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不用管理玄云派之后要去做些什么。
毕竟上一世他一辈子都在代替掌门师父管理玄云派,尤其是在杜义修陨落,沈清棠叛出之后,所有的压力和担子都压在了裴南的身上。
现在他突然将这一切十分轻易的交给了白枫,让自己变得无比轻松和空闲。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所事事的空虚感。
可是裴南一点都不抗拒这种空虚,随着极北荒原这一程的结束,他的命途便能看得清方向,现在就当是最后的晚餐,也是十分不错的。
沈清棠突然问他以后。
可裴南从来没有想过以后。
“以后啊……”裴南柔和了表情,下意识伸手又摸了摸沈清棠柔软的头发,“阿棠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沈清棠将头埋在裴南的颈窝处,有些亲昵的蹭了蹭:“那师兄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裴南怔了怔。
怎么沈清棠突然问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裴南觉得沈清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像。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就要来杀你了,那怎么还可能对这个人温言细语,与这个人靠的如此之近,甚至还闲聊似的问起这个人以后的打算。
总是不像。
“师兄?”大概是看裴南好久都没有回应,沈清棠靠近了裴南的脸几分,两个人隔得很近。
裴南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没有,我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沈清棠便向下弯了嘴角,一副很失望的样子,眼睛委委屈屈的看向裴南:“师兄,你上次游历走过那么多地方,就没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吗?”
裴南沉默着摇头,看了看时辰,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便对沈清棠道:“我们走吧。”
沈清棠还是不太死心,笑了两下,跟在裴南身边:“那师兄,你有喜欢的地方吗?比如哪里的风景好看啊,什么的。”
这实在是有些太不正常了。
裴南终于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如果不是有些确定事情的本由,裴南绝对会以为沈清棠这是在战前解压状态。
……哦,也有可能的确是战前解压状态。
把压力全部转嫁给一旁的裴南了。
裴南便有几分郁闷,沉沉的看了一眼一直走在自己身边的沈清棠:“阿棠,不必紧张。”
沈清棠正说到一般的话被硬生生哽在了口里,他看了裴南半晌:“……我没有紧张,师兄。”
“那就不要问这些无趣的问题。”
裴南走离沈清棠的身边,隐隐约约听见沈清棠在他身后问了一句:“那我喜欢的地方师兄会喜欢吗?”
他没有回答。
无论裴南会不会喜欢,都不会存在这种可能性。
此役一了,两人的关系便再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如果裴南败了,以沈清棠之前狠厉的性格,必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裴南勉强胜了……那,沈清棠想必会恨他。
被生生废了一生修为,怎能不恨。
想着想着,裴南突然转身看了身后的沈清棠一眼,他还站在原地,像是在和杨虚易说着什么。
裴南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客栈。很快看到同来的各仙门弟子也已到来。
仙家人士除了历年按照规矩的聚会,甚少聚在一起,所以极北荒原一行至此,引来了不少路人的视线。
长乐县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恍然中就有了一种温暖的错觉。
极北荒原幽深广袤,此行前来的人又是各有本事,一路上既不像上次那般少年人的吵闹,又不显得气氛过分肃穆。
一行人中很多仙士都已经辟谷,脚程很快,就连休息时间也所需很少。
更让裴南觉得奇怪的是,这一路上走来,上次在极北荒原出现的事竟然一次都没有发生,他们安全的穿越极北荒原,眼看着就要进入魔域森林的地界了。
各仙门长老似乎也略有疑惑,却没有放下调查,每到一个新址,都要派弟子四处查看是否刻意才可放过。
但裴南更多的注意力却在沈清棠身上,这一路上沈清棠似乎都很认真的在思考问题,不时抵着下巴呈思考状,沉思的特别认真。
……不得不说,这特别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感。
队伍彻底穿过了极北荒原,在进入魔域森林之前,大家决定坐下休息片刻,然后去查探魔域内的情况。
虽然几位长老不说,但是裴南心里总还是十分清楚的,这次他们前来主要是想控制新的魔尊。
也就是司尧了。
可惜估计不会那么顺利。
越靠近魔域森林,裴南越觉得内心颇不宁静,他一直不相信什么第六感,但这种忐忑对人来说是一种很折磨的事。
人多嘴杂,裴南也找不到机会和令长老交流,一路上沉默颇多。
快要启程的时候,一路上都保持思考者状态的沈清棠突然有些高兴的跑到了裴南的身边来,一如既往亲昵的将裴南从坐着的状态拉到站着的状态,语气开心:“师兄!”
裴南淡淡的看着他:“恩。”
“师兄真的没有特别喜欢的地方吗?!”
“……”裴南沉默了半晌,“所以你这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沈清棠一脸“被师兄发现了”的表情,眯着眼睛笑道:“对啊,我想了好多个地方,觉得师兄都不一定喜欢……”
裴南竟然无言以对。
过了好一阵子,裴南无奈的开口:“你没事做考虑这个作甚?”
沈清棠一双眼睛亮亮的:“因为我想和师兄一起生活呀。”
裴南有些惊讶,顿了顿道:“阿棠,你一直与我一起生活的。”
这句话一开口,裴南清晰的看到了沈清棠的眼底略过很多情绪,开心的,失望的,喜悦的,难过的。
最后一种狂热的火焰在沈清棠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烧了起来,他那双顾盼多情的眼睛里充满了侵略性。沈清棠摇了摇头:“不够,师兄,那不够。”
“师兄,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像夫妻那样。”
这句话声音低沉而执着,沈清棠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引来了好些其他门派弟子好奇的注目。
但很快,他们就没有时间注意裴南和沈清棠了。
从幽暗昏惑的魔域中缓缓步出一个人,脚步轻浅,走过落叶堆积的小道时,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这种声响像是踩在每一个人身上,颇不宁静。
终于那人逐渐有了明显的轮廓,五官似女子秀美,长发乌黑及腰,声音却是妖娆的男性。
他已不再着粉衫,而是一身艳红,上绣黑色牡丹,整个人像是一团烈火灼烧。
“各位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那人执一把黑色折扇,笑得勾人艳丽,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又将视线移过来,看向站在远处的裴南,“呀,师兄,好久不见了。”
裴南没有答话,却又听到那人接着笑道:“清棠弟弟,你此行送我这样一份大礼,真是让在下……不胜荣幸呢。”
☆、第42章 丢失
裴南没有答话,却又听到那人接着笑道:“清棠弟弟,你此行送我这样一份大礼,真是让在下……不胜荣幸呢。”
那人终于从遮挡中完完全全的走了出来,大红色的衣袍,一点都不显得俗艳。
他在人群中站定,嘴角勾起来,声音幽然轻巧:“等你们半天,都要等不住了,只好亲自来迎了。”
人群一片冷凝,片刻后嘈杂声起,纷纷乱乱的听不清晰。
几位掌门虽然还算淡定,但脸色也不好看,转向令长老的方向,怒道:“令云,是你们玄云勾结魔修引我们来此?!”
令长老一生清修正廉,品行颇端;现在杜义修闭关,裴南将令云看的甚重,怎么能忍得下他人这般说法,他开口正要说话,却看到令云脸色虽然微沉,但竟然颇为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长青掌门说笑了,”令云手中的拂尘一挥,前路上的树木歪歪倒倒,浓重的魔气遮掩不住的弥漫开来,“司尧,你师承我玄云派掌门之下,今叛门而出,另入魔道,可还有话说?”
司尧唇色艳红如血,笑着摇头,语气轻柔:“令长老说笑了,最早我就是魔修呢,只是杜掌门无眼,从没发现而已。”
令云收起拂尘:“杜义修真心传授于你,你却恩将仇报,不知悔改。”
司尧又笑,折扇在手掌间敲了敲:“令长老,你又错了。最早拜入杜掌门座下之时,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属魔修,至于我叛出玄云……这一切,可都是要归功于沈清棠的点醒之劳。”
此话一出,如果在此的人都听不出什么因果联系,裴南却能懂了。
是沈清棠给司尧铺好了魔星移位的路,送他一条康庄大道,直通上一世的位置。
难怪司尧做得如此顺利。
难怪裴南以前一直不明白,就算司尧重生有了系统,但修为却看不出来,原来除了系统,司尧还得了沈清棠的帮助。
明悟之时,裴南深深的感觉到一种寒冷。
这种寒意刺骨冰凉,冻透了他整个人。
枉他还一早就准备了给沈清棠的后路……枉他还找好了带着修为尽失的沈清棠从哪里离开,去哪里生活。
裴南打了个寒颤,正想离站在他身旁的沈清棠远一些,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沈清棠的笑容如初见一般明朗灿烂,他拉近裴南,几乎要将裴南笼在怀里:“师兄,你怎么了?”
裴南张了张嘴,半晌又摇头。
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疲倦。
还未扬旗擂鼓,已然败得彻底。
裴南没什么可说的了,沈清棠的话却突然多了起来,他再未顾忌众人纷纷看过来的目光,双手伸出将裴南拉近怀中,然后从腰上搂住他,两个人挨得极近。
如魔音一般的声音在裴南的耳边响起:
“师兄,我那天听到了,你想杀我。”
“我还知道,你一直都是原来的那个师兄。”
“师兄,你这般骗我。”
揽住裴南的那只手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在他身下敏感的位置划了过去,裴南无法控制的哼了声,勾起沈清棠的轻笑。
“但是……师兄,我还是不会放开你的。”
后来,裴南对于这件事的记忆是极模糊的。
他甚至不会再去回想这件事,因为太过于疼痛。
是的,疼痛。
沈清棠生生的将裴南的金丹剖了出来,然后裴南亲眼看着那颗伴了他二十年的金丹在沈清棠手中灰飞烟灭。
连渣滓都没有剩下。
他清醒着,看到自己的灵气外泄而出,再也无法汇聚。
那一瞬间,裴南发现自己真的很难形容心中的感觉,只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的恍惚感,挖丹的疼痛甚至都比不上心里的怪异感来的清晰,而这两种感觉一同涌上心间,突然就觉得疼的撕心裂肺。
与这种疼痛一起而来的,还有一种茫然和疲惫。
裴南昏睡了五天。
他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夕阳甚好的晚上,沈清棠将他放在竹子做的摇椅上,又在他身上盖了一层薄被,自己则站在躺椅旁边,伸手推动那把摇椅,动作小心翼翼而又温柔,宛如对待一个初生的婴孩。
到底是竹子做的,摇起来难免有些响声。
裴南挣开眼睛,正好摇椅轻轻往前晃了晃。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对着红木雕花的窗栏,从半开的窗户望出去,是一大块开着花的院子,再往远看,就是一轮夕阳。
日头就要落下了。
沈清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裴南的清醒,他停下摇椅,转过来,又将裴南身上的凉被给他往上盖了盖,声音一如既往的亲昵温暖:“冷吗,师兄?”
裴南发现自己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不再提起剖丹之事。
晚风从窗户中吹过来,吹起裴南额前的头发,裴南下意识伸了伸手,很快又无力的落了下来。
无论对魔修还是道修来说,被剖丹,都是一件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修者一生只能成丹一次,一旦结丹,则金丹与血脉相连,就算说以血脉奉养金丹也不为过,所以修者一旦丧失金丹,身体自然会比原来便的更差。
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了。
裴南本来已经是金丹中期,现在却重回筑基。
而身体……裴南试着坐起来,却发现无力的厉害。
“师兄,晚上风大,我抱你去床上休息。”沈清棠动作非常轻柔,像是不小心就会伤到裴南,两只手从裴南身子下面穿过,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竟然还是公主抱。
裴南弯了弯嘴角,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床榻很软,像是特意布置过,躺进去不像是躺在了古代常见的木质床板上,倒像是回到了现代的席梦思床垫上。
裴南发现自己出人意料的特别想家。
他也是有家的。
大概是发现再也不可能回去了,所以想的厉害。
在清醒的那一瞬间,裴南就感觉到脑海里的系统也不在了,那种共存了很久,陡然消失的感觉是很明显的。
若是还在,他遭此大劫,系统却一声不吭,总是不可能的。
他很累,累到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沈清棠将裴南抱在怀里,裴南的头无力的靠在沈清棠的肩膀上,两个人呈一种很亲昵的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清棠在裴南耳边吻了吻:“师兄,以后就呆在我身边吧。没有金丹,我传你鬼修之法可好?”
裴南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冷意。
鬼修,修一辈子……他也再不可能有超过沈清棠的机会。
“师兄,你不肯告诉我你喜欢哪里,我就挑了个你可能喜欢的地方。”沈清棠的声音絮絮叨叨,很轻柔,透着无限的宠爱,“你看,外面有你喜欢的竹林,还有桃花,出门就有一条小溪,还可以种点其他喜欢的东西。”
裴南没有动作,也未说话。
沈清棠又将他抱紧了些,有些紧张道:“师兄要是不喜欢这里,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去别处。”
“师兄要是不喜欢魔修,等你好些了,我们每天都出去剿灭那些魔修好不好?师兄只要在后面看着我就好。”
裴南终于推开沈清棠,语气平静,如果不是面容惨白,大抵根本看不出来他的状况有多么不好。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沈清棠的眼睛,慢慢道:“我累了,想睡了。”
沈清棠愣了愣,伸手扶住裴南:“师兄饿不饿?”
裴南摇头,重新在床上躺下,将自己陷进了柔软的床榻里。
对啊,他现在不再辟谷,需要吃饭了。
可是吃饭与不吃,活着与不活,到底有什么区别。
一样是虚度罢了。
很快,床榻上的人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声均匀,脸色依旧苍白,双手规规矩矩的搭放在胸前,额前的头发温顺的伏下来,整个人乖巧的不可思议。
沈清棠为他拉好被子,又在裴南唇上吻了吻,直到那两片冰凉的唇染上沈清棠的温度,才放开来。
惨白的唇色便好看多了。
等了那么久,那么久……这个人终于又真真正正的回到了他身边。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沈清棠总是会做梦,但他的梦境里并不像与裴南说的那般,而是只有一件事。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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