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gl]重生之炖汤 作者:云惘然
第18节
“这肚子带上，别说演戏了，就是站稳走路，也很难啊。”米红豆一脸纠结地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无奈耸肩：“可是潘导说，要务求逼真嘛。”
好吧，左右都是要从潘导那儿想办法了。
“真的挺逼真的。”纪珺心突然伸手，在米红豆的假肚子上摸了一把，饶有趣味地笑道：“宝宝乖，要听妈妈的话哦。”
米红豆被纪珺心那一本正经的打趣给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地回击了一句：“这是你的假肚子，要有宝宝，也是你的宝宝。”
纪珺心见米红豆有些脸红，不免想到她才二十，还算个小姑娘，自己如此打趣，的确有些过了，于是息事宁人地认了错，“好嘛，好嘛，这个宝宝是我的。”说着，纪珺心一脸慈祥地又摸了一把米红豆身上的假肚子，“宝宝乖，妈妈疼你哦！”
你这个笨蛋！米红豆的脸几乎就要烧起来了！这肚子还在自己身上呢好么！你指着我的大肚子，说这个宝宝是你的，你是几个意思啊！米红豆明知道纪珺心只是接了自己的话，但是……脑补完全停不下来好么……越想越觉得身子发软，都快撑不住这肚子了好么！笨蛋笨蛋笨蛋！
懒得与纪珺心这种笨蛋计较，只是说话的这么会儿功夫，米红豆就已经觉得腰被勒得有些酸疼了，索性赶紧地解了。可真的把系带都解开了，这假肚子提在手上，米红豆又莫名地有些怅然若失，就像是自己和纪珺心的牵绊突然得少了一点儿似的。真是被笨蛋洗了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带上一小会儿就这么难受，怎么都不能让纪珺心吃这个苦啊。
一旁纪珺心还看着米红豆刚解下来的假肚子跃跃欲试，结果被米红豆一爪连同那薄薄的棉布片一起推进了更衣室。
“赶紧换衣服去，一会儿来不及了。”米红豆毫不留情地从外面关上了更衣间的门。
“我就试试嘛。”纪珺心正在兴头上，结果米红豆顶着门，没让她出来。
直到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响，又传出来里面上插销的声音，米红豆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把大号假肚子还给了工作人员，压低了声音说到：“这个先收起来，别给纪珺心用。假肚子的重量也该是循序渐进的，这个突然上身，实在压得腰疼。要是她闪了腰，这接下来的拍摄就麻烦了。”
米红豆的话，工作人员听起来的确十分有道理。这潘导的要求归潘导的要求，这边按潘导的要求做了假肚子，在拍摄五六个月孕妇戏的时候，纪珺心带上闪了腰，那锅潘导得背。可要是自己擅作主张，提前给纪珺心试了，她闪了腰，这锅不就得自己背了……工作人员麻利地把假肚子收到了确保纪珺心找不到的地方。
如此这般，米红豆才放心下来，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肚子，换衣服去了。
米红豆没想到，就自己换衣服的那么会儿功夫，还有人能整出些幺蛾子来。
更衣室都是连在一处的，米红豆取了衣服，直接就进了纪珺心旁边的更衣间。米红豆不习惯工作人员给自己换衣服，所以一般都是一套衣服抱进去，自己慢慢从内到外地穿戴好了再出去。以前拍宫廷戏的时候，衣服太过繁复华丽，她也只留最外面两件在外间而已。如今庄子戏，衣服简单多了，她自然不会假若他人之手。
只是，这次米红豆刚穿好里衣，正在穿鞋袜，就听到隔壁的开锁声，接着便是沈竹的声音。
“珺心姐，乔总的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说让我和小张回趟江城。”在米红豆看不见的地方，沈竹一脸担心，“不知道乔总有什么急事，要让我们一起回去。我们要是都回去了，就没人照顾你了啊。要不你问问乔总，能不能先让小张回去，我先在这儿照顾你。等回头我再和她换换，这样你身边也不缺人了啊。”
听这话的时候，米红豆正闷头拔鞋后跟呢，本就弯着腰，脑袋有些充血，再听沈竹的嘴里，纪小姐已经变成了珺心姐，亲昵度上升速度都快破表了吧。一生气，本来每次都要拔很久的鞋后跟，这次啪地一下，就拔好了。
幸好，纪珺心既然下了决定，耳根就没那么软了，对着沈竹有些撒娇般的话，也只是笑了一下，回道：“既然是乔总的安排，你们就回去一下。要是没什么事儿，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这里乔总也会安排人照应着，你不要担心。”
纪珺心这话一出，米红豆的气倒是顺了，沈竹就默了。
沈竹当纪珺心的助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算之前没做什么核心的工作，好歹还是知道只要是乔如柏的吩咐，纪珺心一般都是信服的。她这会儿跑来说这么一通，原本就没指望纪珺心能留下她，只是为了打探打探乔如柏是为了什么事儿突然唤她们回去罢了。没想到，纪珺心只是打了个太极，半点有用的都没透露，白瞎了她早晨还特地凑过去逗趣。
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沈竹有点儿不太甘心，还想要再多说几句，结果旁边一间更衣室突然被人大力地打开，门砸在旁边的更衣室门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把沈竹的话给吓了回去。
“诶，你怎么不穿好再出来，外面多冷啊。”纪珺心眼尖，一眼看到了穿着里衣就出来的米红豆，赶紧过去，重新把刚出来的米红豆推回了更衣室，并且贴心地给她关好了门。
米红豆一腔怒火出来赶人，结果话还没说上一句，就被纪珺心塞了回去。难道是要护着那沈竹？米红豆越发生气，想要重新开门出去。结果手还没碰着门呢，就听到外面纪珺心让她快点穿衣服不要感冒的碎碎念叨。唔，刚才她推自己进来的时候，好像也说外面冷什么的来着……听着外面半点没停顿的唠叨声，米红豆渐渐冷静了一些。看着面前紧闭的更衣室门又有些好笑，她这塞人关门的一手还真是顺溜，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沈竹沉默地看着纪珺心抵着米红豆的更衣室门，还不停地絮絮叨叨催米红豆快穿衣服别着凉，目光半点儿没再往自己这处移动，便知道，恐怕在纪珺心心里，自己是真没什么费神的必要了。而且，那个米红豆刚才看自己的目光真是……有些凶啊。难道她觉察了什么吗？有些做贼心虚的沈竹萌生了退意，不就是回江城么，自己回一次便是，等自己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能把纪珺心笼络住了。看到时候，纪珺心还能多在意这个米红豆。
如此想着，沈竹便慢慢退出了更衣处，走到外间时，恰好与姜凌凌走了个面对面。想到自己刚才干掉的那桌味道奇异的吃食，沈竹心中一惊，也不想和姜凌凌打招呼，寻了个岔路，迅速地跑了。
用得着像老鼠见到猫么……之前小助理就来报告过，沈竹已经吃掉了那堆东西，中间还吃吐了一次，所以这会儿看到沈竹，姜凌凌也没什么意外的。倒是那份菜单，可以发一发了。
于是，更衣室里，米红豆还换着衣服呢，就听得手机在衣服堆里啾啾揪地响，费了老大劲儿刨出来一看，是姜凌凌的信息。【任务“撑到吐”已经完成，有视频为证，随时可交任务，请准备好任务奖励……】，后面跟着的，是一串长长的菜单，从凉菜到热炒，从炖菜到汤羹甜品，简直就是一桌标准的席面。
这回米红豆倒是没半句讨价还价，直接回了个好字。如此好说话，自然是因为看起来就别有目的的沈竹被整治了，米红豆高兴。另外就是，米红豆想着假肚子的事情，还要和潘导好好商量商量。商量事情嘛，自然是需要一个酒足饭饱的温馨氛围的……
说回姜凌凌。她列了一堆菜，自然是做好了和米红豆进行讨价还价拉锯战的准备，只要这里面的菜，最后米红豆能整治出个三分之一，也算是她的胜利了。可是姜凌凌没想到，那么快就等到了米红豆的答复，还是个好字，真是让她十分惊喜。原本，她和小助理闲聊到最后，基本上定了留着那家饭店，再挖角一批好厨子回来，换掉饭店里所有的厨师。现在想想，那些个厨子还挺有用的嘛，应该留着，以后看谁不顺眼，就请他来吃饭。
姜凌凌不知道，她此时的突发奇想，让以后的多少人一听到姜凌凌请吃饭就觉得心有余悸。同样她也不知道，原本店里菜色味道只是一般，她这两天叫的菜色，是被店里一些有心人特地做了手脚，只为了让她撸了那新上位的傻甜白总管。当然，姜凌凌也不知道，她从米红豆那里好不容易坑到的一桌席面，又要被吃货团分上一份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没有什么不可能，只有姜凌凌想不到。
等米红豆穿好衣服，再开门出来的时候，门外只剩了纪珺心一个，沈竹已经不见踪影，想来应该是再无后招，只能被乔如柏传唤回去了。米红豆在心里默默地给乔如柏点了个赞，在这个时候，有个靠谱又强势的人能够清理掉纪珺心身边的不安分因素，真是让人欣慰。想到此处，米红豆又不免想到，如果有一天乔如柏发现自己也是个重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想想就觉得，有些囧呢。
已经是一月份，天气变得非常冷，时不时就会向下突破零度。大家身上都贴着几张暖宝宝，可是还是架不住衣裳不够厚。拍庄子戏，是在破落的村子里，更是比在枢店的宫廷楼阁里冷得多。拍戏的间歇，演员还能套个长款的羽绒服棉大衣暖暖，可要开拍了，就只能轻装上阵了。在这种情况下，大家都是牟足了劲儿不ng，就是状态不好，也会努力调整到最好，争取少冻一会儿。
早晨太阳刚升起来，照在身上，都觉不出暖。幸好的是，这天早上的戏，没有江朵的戏份，她的戏都堆在了下午。也不知是不是潘导故意安排的，毕竟下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还能暖和点，就是ng多了，也没早上那么痛苦。大家在暗自感谢潘导的贴心之时，也不免又在心里吐槽了江朵一番。
反正现在剧组，是没人给江朵好脸色看了，连一开始和江朵关系还不错的几个演员，现在也颇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觉。就是和江朵一个公司的张子晋，对江朵也没了那丝绮念，只是平时正常地说说话，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现在拍庄子戏，没张子晋的戏份他不用过来，江朵就连个说说话的演员都没了。
不过，在大家眼里，江朵讨厌归讨厌，可也觉得她挺识趣的，至少她没厚着脸皮去找别人攀交情，这让大家少了不少需要应付的心理负担。
要是乔如柏知道她们的想法，恐怕大牙都要笑掉了。江朵哪里是识趣，她是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别的可以攀附的人的身上罢了。
两天前，就是吃货团组团刷骨头煲的那天晚上。吃完饭已经很晚了，乔如柏和杨涟漪带着杨咩咩，不想开夜车回去，就在枢店附近找了个酒店住下了。也不知道江朵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了乔如柏入住的地方，大半夜的带着汤汤水水去拜访，结果杨咩咩闹着要和乔如柏睡，喝骨头汤喝得快撑死的杨涟漪正好在乔如柏房里收拾熊孩子。
一屋子正热热闹闹的呢，江朵来了。平日里，乔如柏也和杨涟漪说了不少事儿，别的不知道，江家和陆高诗的那件事儿，杨涟漪还是听说了的。这大半夜的，江朵弱柳扶风地带着爱心汤水来，想攀附的意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杨涟漪是什么人，她可是心心念念要把乔如柏拐回萌馆的，这几个月乔如柏虽然还没松口，但两人的关系是越来越好了。在杨涟漪眼里，乔如柏早就是自己的私人财产了。这会儿有人要看上自己的私产，呵呵呵……
江朵也是倒霉，被杨涟漪明讽暗刺地说了一通，然后连人带汤赶了出去。偏偏江朵细想来，杨涟漪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骂人的，却句句都像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真是诉苦都没法找人诉。
杨涟漪戏耍江朵的时候，乔如柏可是全程都看着的，半句都没拦着。江朵只觉得自己以前那些汤汤水水都白给乔如柏吃了，看来这个人是靠不住了。想到得到的消息是米红豆和她们一处吃了饭，又想到陆高诗以前的话，江朵不免扼腕后悔……当初就该听陆高诗的话，走纪珺心这条线啊。
不知道自己现在重新认真去结交，还有希望么……( )
☆、 第八十章 三鲜汤
早上没有江朵的戏份，大家在不想ng继续受冻的情况下团结协作，一路拍得是畅通无阻。等拍完早晨预定的拍摄场次，比预计的，还要早结束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这要是还在枢店那边儿，上午提早拍完预定任务，潘导大多会大手一挥，早点让大家吃饭休息去。可这会儿在庄子这边儿不同，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剧组吃的是工作盒饭，演员要么跟着一起吃盒饭，要么是让助理去远点的地方订的饭。就算这会儿潘导让大家收工了，大家也没饭吃，只能饿着肚子傻等。
上午的戏拍得顺利，大家状态也好，潘导想了想，算了算在场的演员，把下午不缺人的戏提上来了两场。明说了，拍好了，下午不再加戏，可以早点回去，也算是今天拍摄顺利的福利了。
这天气冷了，太阳暖和的时间也有限。上午晒不暖不说，下午两三点还暖和着，四五点就立马不行了。潘导这么一说，反正这会儿结束也是等饭，还不如早点干完，晚上早点收工，大家又是牟足了劲儿一顿拍，在饭点之前，就把提上来的两场戏，也干掉了。
为了早些结束，拍庄子戏这边儿，中午休息时间是一个小时。不够演员出去吃顿好的，不过还好还有助理能弄点外卖回来，不必跟着剧组吃标配盒饭那么可怜。
米红豆总觉得杨涟漪前几天突然把白唐放回来，估计也是关心了一下她这边的进度的，不然到庄子戏，她连个助理都没有，吃点好的都有困难。不过，白唐来是来了，在午饭外卖上，却没有她的用武之地。无它，剧组里还有个姜凌凌呢。
这是拍庄子戏的第二天。前一天中午之前，姜凌凌拉着米红豆和纪珺心，表示自己请客，让她们别去另外张罗。她们听了，于是吃了一顿姜凌凌买下的饭店出产，味道十分一般的中饭。今天早晨，拍完一场戏之后，姜凌凌又邀请米红豆和纪珺心共进午餐，这回没人上当了……米红豆只推说中午已经安排白唐去买了，就不必麻烦姜凌凌了。哪知姜凌凌柴米不进，直指着不远处和小助理聊天的白唐，表示人还没走呢，就不必麻烦两拨人马了，自己已经订好了菜，回头有人送来，白唐不必去了。米红豆还想再推，姜凌凌冲小助理那边挥挥手，小助理就把白唐拉远了。
如此土匪行径，米红豆也只能无语。之前觉得姜凌凌还算个靠谱的朋友什么的，果然完全是自己的幻觉吧。不过最后让米红豆屈服的，还是姜凌凌再三保证中午的饭不是她买下的那家酒店的厨子做的，这让米红豆舒心了不少。只是当她再问是从哪家店订的，姜凌凌又一脸神秘的微笑三缄其口了，真是让人有些无力吐槽。
不管怎么说，上午的戏收工，米红豆和纪珺心刚把头饰去了，妆还没卸完呢，姜凌凌就来催赶着两人去吃饭了。
姜凌凌的保姆车，里面赫然是个精巧的小房子，比穹宇派给纪珺心的，还要气派不少。里面桌椅床铺一应俱全不说，看起来也富贵得很。米红豆和纪珺心被姜凌凌连催带赶地弄上车，入眼就是一桌子吃的，看起来嘛……似乎是要比昨天的强上一些。
小助理已经拉着白唐等在了车上，五人绕桌子围一圈儿坐了。
姜凌凌上来就十分热情地往每人碗里勺了个大狮子头。这大狮子头，约莫就比碗口小那么一点儿，落在碗里满满当当的，感觉别的啥都勺不下了。
米红豆看了看一脸笑意的姜凌凌，又看了看碗里的大狮子头，感觉到她们的友谊正在经受着考验啊……
同样对前一天的午饭留了些阴影的纪珺心，闻了闻空气中饭菜的香味，十分给面子地从碗里的狮子头上揪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米红豆严密关注着小吃货的表情，如果不好吃的话，可不能让她像昨天一样继续吃了。
出乎米红豆的意料，那狮子头，入了纪珺心的口，小吃货嚼了两下，整个眼睛都一下子明亮了起来。
碗里的大狮子头，是油炸过一轮，再红烧的，做法上和米红豆前一天的炸小肉丸子烧汤，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狮子头的外皮，经过油炸，变得坚韧焦香，紧紧包裹着里面细嫩的肉团。炸过的狮子头，回锅红烧，酱汁炖煮着慢慢渗进了狮子头里，由内而外都入味得很。揪起一块放进嘴里，肉香满溢，美味得很。唯一欠缺的，恐怕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纪珺心十分享受地把嘴里的那块狮子头吃下，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姜凌凌：“有饭吗？”
饭，自然是有的。
无论是纪珺心的表情，还是她后来说的话，无一不向米红豆表明了，那狮子头，十分合小吃货的心意啊。米红豆也夹了一块尝了尝，的确十分不错，外香里嫩，酱汁的味道也好，最关键的，是作为一个狮子头，它里面居然没有放生姜，放的应该是生姜汁，难怪纪珺心会喜欢。不过，这味道有些熟啊，米红豆又吃了一口，抬头向姜凌凌问道：“这个吃起来，怎么这么像丸子记的味道？”
“丸子记？就是枢店那家专门卖各种丸子的很好吃的那家店吗？”正吃着狮子头的纪珺心，耳朵很尖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上次我还说给你妈妈带些丸子记的丸子回去呢，结果我们就一直没回过江城了。可是她们家，不是只卖各种成品丸子，不卖菜吗？为什么这个狮子头是红烧的？”
米红豆也有些拿不准，这狮子头本身的口感嘛，真的挺像丸子记的，可是纪珺心说的也不错，丸子记是有炸大狮子头，但是没有红烧狮子头。“你是让人去买了丸子记的大狮子头，回来找人另外做的红烧吧？”米红豆看向姜凌凌。
姜凌凌笑了：“就你嘴刁。不过呢，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早上是让人去了丸子记，不过没让人在丸子记买狮子头，只是叫他买了个丸子记做丸子的师傅回来。说起来，这红烧的汁，你们能吃出什么不同么？”姜凌凌说着，有些骄傲地指了指桌上一锅子正被酒精灯温着的红烧羊肉，“枢店做羊肉最出名的，老羊家，我让人去挖角了个做红烧羊肉最有一手的师傅。顺便让他把做丸子的师傅做的炸狮子头给红烧了。”
难怪之前无论怎么推脱，姜凌凌都坚持中午要请自己和纪珺心吃饭！米红豆突然开窍了，明显是因为自己早上说了姜凌凌饭店出品的菜味道实在不咋的，扫了她的面子，她这是立马整改了，来秀一秀啊。
果然是个骄傲的壕！
“你效率也是高，上午自己在这边儿拍着戏呢，还有时间支使人挖了两个厨子。”米红豆想着早前打击了姜凌凌，这会儿她这么有诚意，自己自然还是要顺毛摸两下的，“丸子记和老羊家，听说都是枢店挺有名的店了，你这一上午连挖两个，也是有点厉害啊。”
被顺毛摸了一下的姜凌凌有些舒服，不过很快她又抖了抖骄傲的毛，轻描淡写道：“挖两个算什么。”姜凌凌状似随意地点了点桌上剩下的几道菜，“远方饭店的大盘鸡，来一条的酸菜鱼，秦晋私厨的水煮肉片，干锅天下的香辣虾，早上时间比较紧，我的人也就挖了这么几个厨师，放心，接下来还会有更多好厨师加盟到我的饭店。这段时间，你们也别让白唐去叫什么外卖了，你们的午饭我都包了。枢店附近好吃的东西，想吃什么，有什么。”
米红豆定睛看看桌上的菜，好吧……还真是枢店附近广受好评的几个菜。姜凌凌这个家伙，找回场子的动作，未免也有些大啊。
好吧，挖角什么的，还是比不上姜凌凌之前抽风就买下了一家饭店的。米红豆也是笑得无奈，早就知道自己提醒她饭店的菜味道不怎么样，她肯定会郁闷，不过没想到郁闷之后，她倒是振作得快。
纪珺心听着姜凌凌的话，夹了一筷子水煮肉片尝了一下，果然是上次她和米红豆去秦晋私厨吃到的味道。
“这桌子菜，除了蔬菜，都是你新请的厨师烧的啊。”米红豆夹了一筷子青菜炒香菇尝了尝，青菜脆嫩，香菇q弹，咸淡适宜，味道搭配得也很好，“这蔬菜是你饭店原来的厨师烧的？”米红豆狐疑脸。
“当然不是。这是闻香斋的厨师烧的，不过这个厨师，挖角的条件还没谈好，这几个素的，只能算是从闻香斋买的外卖。”姜凌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又是志气满满，“不过我想他应该也坚持不了几天，就会转到我的饭店来的。”
闻香斋，也算是枢店附近做素菜最出名的地方了。演员嘛，很多都注重保持身材，很少有人会像纪珺心一样怎么吃都吃不胖。所以枢店附近，打着做素斋的牌子的馆子很多，只是做得好吃的，却不是很多，这闻香斋，也算是味道上领头的一个了。
对于姜凌凌的话，米红豆还是有些赞同的。毕竟姜凌凌那种撒钱方式，只要不涉及到大是大非，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壕的挖角啊。
枢店附近这些好吃的，都堆在了一个桌上，对纪珺心而言，真是十分幸福的一顿午饭。不过听米红豆和姜凌凌聊了两句，纪珺心还是没忍住，问了姜凌凌一句：“你挖角了这么多厨师，那你饭店原来的那几个怎么办？你会不要他们了吗？”瘦厨子雕的胡萝卜兔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得米红豆雕的，但是纪珺心总记得他这份心意，这会儿也没忘了关心一下。
“原来的那些厨师啊……”姜凌凌笑着和米红豆对视了一眼，笑容越发意味深长，“我当然还是要留着的。虽然他们做饭的手艺不怎么的，但是总有需要用到他们的地方的嘛。”
米红豆默默地撇开了脸，为什么有一种和人同谋做了奇怪的坏事的感觉。
不得不说，姜凌凌的挖角策略，实施得还是比较成功的。今天这一桌子菜，比昨天的那一桌子，味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姜凌凌意在网罗枢店附近各种美味的掌勺厨师，又盛意拳拳要包了米红豆和纪珺心的午饭，两人推拒了几句，最终还是不敌姜凌凌一拍桌子，壕气万丈地将事情做了定局。幸好米红豆还可以用做饭来抵人情，不然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纪珺心，一时也拿不出什么姜凌凌缺的东西，给钱自然是不行的，想想都知道要是自己敢给，说不定姜凌凌就敢当场给摔回来。只能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想着以后有机会还的时候再徐徐图之。
和任性骄傲又有些壕的姜凌凌做朋友，的确时常要受些奇怪的压力。但是不得不说，姜凌凌要对人好，那真是不计回报的好。虽然有些压力，但也不难分辨出她的真心。再加上姜凌凌壕归壕，行事作风，却并不让人讨厌。几次相处下来，纪珺心也渐渐将她往自己人那边划拉，没了一开始两人抢饭时的芥蒂。
这会儿，就能体现出陆高诗对纪珺心的了解了。用食物慢慢俘获纪珺心的心，的确是一条行之有效的道路。米红豆成功了，姜凌凌也成功了……
这世上的事，有成功，自然就有失败。
当江朵特地带着几份精心包裹好保着温的三鲜汤，按平日的饭点赶到片场的时候，就看到片场里大家都已经在开吃了，不但如此，从导演到工作人员，再到演员，几乎人人手边都放着一小碗和她带来的，相差无几的三鲜汤，着实让江朵吃了一惊。
按说上午没有江朵的戏，她只要在下午她的戏开始之前过来化妆更衣就行了。可她前一天考虑了一天，最终决定厚着脸走走纪珺心的路子看看。于是上午提前去陆高诗曾经提过的，纪珺心很欣赏的那家丸子家去买了几样丸子，又请其他饭店的厨子加了些笋菜菇给做了三鲜汤。考虑到总是跟纪珺心凑一伙儿的米红豆姜凌凌等人，江朵还特地多准备了几份，想着也算是和纪珺心身边的人拉拉关系。
可江朵苦心安排了一上午，紧赶慢赶地带着汤到了片场，结果发现……全剧组人手一碗三鲜汤，简直巧合到惊人。江朵也没那么蠢，大家都有，自然不可能正好纪珺心没有，于是她也没了刚才赶着送汤给纪珺心怕汤凉的焦急。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走向了一个平日里，算是剧组老好人的工作人员，凑过去状似无意地想要先寒暄几句。
江朵哪里料到，那看起来是剧组工作人员里老好人的老大姐，压根不大愿意搭她的话茬，只是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她几句。不过，就这么会儿凑近的功夫，江朵已经可以看到，老大姐的那碗三鲜汤里，除了丸子、竹笋、青菜、菇这些和自己带来的三鲜汤差不多的料以外，还有不少大虾仁，切成段的海参不说，就这么一小碗汤，里面居然还有一整个儿的小鲍鱼！
如果说，原本江朵是猜测这些三鲜汤是剧组福利，所以才人手一碗，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这么壕气，绝对不是出自剧组之手。
见老大姐只是敷衍着嗯啊几句，江朵也就跳过了寒暄拉关系这步，直指自己的目的：“我今天来得晚了些，今天剧组的伙食不错啊，还给每个人配了碗这么丰盛的汤啊。”
一直面无表情，嗯嗯啊啊应付着江朵的老大姐，突然笑了，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看向江朵的眼神，似乎突然带上了几分瞧不起。“这汤啊，不是剧组发的，是姜凌凌让人送来给剧组的，好几个大桶呢。她让人给剧组每个人都送了一碗，还说不够再去勺，管够。”老大姐遥遥指了指远处的一排帆布伞棚，“你现在去看，说不定还有呢。”
老大姐眼中突然出现的，有些嘲讽的眼神，江朵看在眼里，真是心生气闷。难道她以为自己是看上了这碗汤么！谁会眼皮子那么浅！江朵被老大姐气了个半死，不过她也明白自己如今在剧组的处境，哪里敢再随便生事，只能忍着气恼对老大姐勉强笑了笑，走了。
切，剧组那么讨厌拍你的戏，谁不知道上午没你的戏，这刚吃上饭没多会儿呢，你就来了，难道不是听说今天有好汤喝么。老大姐闷头吃饭，才不关注江朵是不是往汤棚子那边儿去呢。
天越冷，剧组的人对江朵的讨厌，就越没边儿了。
江朵自然是没往汤棚那儿去的，她自己手上还提着几罐子汤呢，哪里要去喝别人的。说来，也是姜凌凌讨厌，好送不送，非要今天送什么汤，和自己撞了车不说，从材料上就比自己的贵价了不少，着实让人气闷，果然是个暴发户！
本来江朵想着，自己送点汤过来，再在纪珺心这里蹭几口饭，大家热热闹闹地分食吃点儿，关系不就拉近了么。可是没想到遇到姜凌凌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于是江朵只能提着几罐子汤，回车上和助理一起吃了。
可江朵没想到的是，她提着汤回到车边，就看到自己的助理，正捧着一碗东西吃着，看那碗的造型，可不就跟刚才老大姐的汤碗一样么。
“江小姐……”助理没想到江朵突然回来，端着碗一愣，勺子上还躺着块海参。见江朵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碗看，助理误会了江朵是责怪她吃独食，赶紧开口解释，“我刚才下车去转转，转到一个帆布棚子那儿，就有人出来送了碗汤给我喝。这汤味道真不错，里面还有海参和鲍鱼，江小姐……要不我去帮你拿一碗？”
江朵之前弄丸子汤，不想助理知道得太多，都是自己去亲力亲为的。最后弄好了，包裹好了，才让助理送自己来庄子这边。没想到，这会儿被啪地打脸了……听着助理的话，江朵简直脸都要气绿了。所以自己看起来，就这么像缺口汤喝的人？江朵活生生地被助理气走了……
助理有些无语地把勺子里的海参吃了，这江小姐，真是喜怒无常，越来越难伺候了。看来等这部戏拍完了，要回大金看看，有没有门路，最好能重新跟个艺人就好了。
自己助理的小九九，江朵半点儿都不知道。她现在就觉着自己心口有一股怨气，是冲着姜凌凌的。忙活了一个上午，全被姜凌凌搅合了，还连带着被羞辱了两次，江朵真是气得紧。
下午的戏，第一场就是补拍昨天大家喝粥喝撑了没拍成的那场围攻皇后戏。江朵带着一肚子的怨气换完衣服上好妆，又看了一遍剧本，更气了。
上一场戏，是说小皇后和苗芊叶带头喝了野菜粥，就离桌走了，剩下的嫔妃失去了怨气倾泻的对象，又耐不住腹中饥饿，最终还是喝了面前的菜粥。
而这一场要拍的戏，是衔接着上一场的剧情。嫔妃们虽然把野菜粥喝了，但是那味道实在让一直锦衣玉食的她们难以忍耐。一碗粥下肚，肚子不饿了，挑事儿的精神头又来了。众人想想不甘心，去了皇后和苗芊叶的院子生事，逼着皇后去找看管庄子的人要米要油要肉，总之要一切好吃的东西，甚至提出住的这庄子太破了，要求皇后去和外头的人谈判，给她们换个好地方。这生事的人里，自然少不了江朵饰演的朱婉仪带头。
要是这场戏只是这样，江朵还能借机撒撒气。
可当然，不会只是这样。
众人正围逼着皇后呢，姜凌凌的角色就上场了，顺顺利利地给皇后解了围不说，还让江朵饰演的朱婉仪吃了好大一个亏。
这样的剧情，此时此刻的江朵看着，如何不让她气得更加厉害。
当然，与气得连自己带的丸子汤都喝不下，饥肠辘辘来拍戏的江朵不同，吃饱饱的姜凌凌，正摩拳擦掌，等着这一场自己期待已久的戏呢。
☆、 第八十一章 卫寻琴
自从乔如柏别有目的地聘请了潘香回来，《皇室秘录》这部戏的剧本，便被大刀阔斧地改了大半。剧情后半段的走向全部改变了不说，各种细枝末节处也被潘香精益求精地修了又修。可以说，当米红豆接到穹宇递来的橄榄枝时，《皇室秘录》这部戏，无论是剧情还是其中的感情，寓意，都与她前世看过的，完全不同。
许是因为这是潘香第一次担任一部电影的编剧，即便在《皇室秘录》重新开机前，潘香已经交上了全部的剧本。但在拍摄过程中，她总忍不住，想要修一修，再修一修。一开始，剧组中对于潘香这种动不动小修一番的举动，还颇有些微词，奈何潘香不但背靠着剧组最大的投资方穹宇，还有个当导演的爷爷，大家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而后见穹宇和潘导都默认了潘香这种精益求精不断精修剧本的做法，下面不满的声音，也渐渐越来越少了。混在娱乐圈儿，眼力劲儿总是要有一些的，既然明摆着抱怨也不能改变事实，还不如把哼哼唧唧的时间，用在熟悉新的剧本上。还好，潘香也只是小幅度地修改一些细节上的动作啊，台词啊，乃至环境布置，也都在大家可接受的范围内，反正都是后面还没开始准备的戏呢，现在修正起来，到时候再熟悉着拍也比较容易。
不过大家没想到的是，当姜凌凌进组的时候，剧本居然围绕着姜凌凌的角色，又做了一次大修，这让还在熟悉新剧本的演员们十分郁闷。还是各个经纪公司及时地通知了那些个演员，这次剧本的修整是来自穹宇的意见，而不是潘香的个人行为，才让潘香免了被大家敌视的遭遇。
虽说公司方面表明这次的大修，是穹宇的意思，但是明眼人都看着呢，得利的就是新进组的姜凌凌。姜凌凌拿走的那个角色，本是后宫一个无关紧要的酱油党，无论是在宫廷戏还是庄子戏里，都属于跟着众人凑份子，添排场的，连台词都没几句，更别提什么角色特有的设定了。说白了，这角色，和那些枢店临时请演员演的那些炮灰相比，也不过是场次多了些台词多了几句罢了。
结果剧本大修之后，姜凌凌饰演的这个角色，在剧里的轻重，简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跟着主要嫔妃后面凑凑数，偶尔出声应和几句，从开头到结尾都不可能被人记住的路人角色，被潘香的笔重塑了一番，戏份几乎能与江朵这样的重要女配相匹敌了。
在《皇室秘录》新的剧本里，江朵饰演的角色，可以算是个反派了，戏份虽重，但是演的是反派，就算戏份再重，到播出的时候，总是要吃亏些的。从以前到现在，许多经典的电影电视里，反派，尤其是在剧里没有诸如身世可怜，心存善念，最终成就大义等洗白点的反派，是很难被观众所喜欢的。而越是演技高超，能把反派演得活灵活现的演员，就越容易被观众讨厌。甚至，将反派演得好的演员，在那部戏上映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很难接到正面的角色，多半进组的邀约，也都是邀请他饰演与之前一部差不多的反派角色。很容易，演员就会陷入一个饰演了反派，接不到正面角色，又接了反派角色，更接不到正面角色，一直都只能接到反面角色的怪圈里……
在这个世界上，虽然人们总说纷纷扰扰的事情太多，世界已经无法清晰地以黑白区分，多半的区域已皆是灰色。但是其实，人们不愿述之于口的地方，他们还是希望看到正面的，积极的，善良的东西的。正面的能量，总是能给人带来更多的希望与温暖，即便再口是心非的人，也难以抗拒。
所以，电影电视中，最容易红起来的，当然是正能量最足的主角，而后便是正面的配角。当然，也有十分正面，或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或以身正道捍卫大义，或为情为义而献身的配角，最后红过了主角的例子。
总结下来，不过就是一句话，反派有风险，饰演需谨慎。
曾经在圈里有一则实例。前些年有一部十分红火的宫廷题材的电视剧，里面有个反派嬷嬷，在当权者后面各种挑唆，对主角团各种使坏招，甚至在剧中还有直接伤害主角团的行为。观众看得是义愤填膺，把剧中的嬷嬷骂了又骂不说，甚至这种讨厌还延伸到了剧外，那个演嬷嬷的演员，也受到了非常多的攻击。那会儿网络并不如现在发达，好歹没出现网上一片骂声的情况，当时演嬷嬷的演员所在的经纪公司也没有把观众的情绪十分当回事儿。结果后来，有记者采访那演嬷嬷的演员时，才知道，在那部剧播得最火的时候，她走在路上，时常都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在骂她，出租车还曾经拒载她，甚至有小孩子当面说要让家长来打她。
由此可见，演一个反派，需要承受的压力，真是相当的大。
可一部正常的戏，自然是要有正面人物，也要有反面人物的，不然哪里来的剧情冲突，哪里来的善恶相战，哪里来的戏的深度。不过，现在的戏，为了能够聚集到更多有实力的演员，在创作剧本时，就会比较注意对反派的塑造。许多戏，不说洗白反派角色吧，总也是要在身世或者是遭遇上稍微刻画几笔，让观众看到些不得已而黑化的点。只希望有了这样的用心，观众过了看戏时讨厌反派的那股劲头，也不会再念念不忘地讨厌这个演员。从而能让演员放下心理负担，让更优秀的演员接下剧里的反派角色。
原本《皇室秘录》的剧本里，对于江朵饰演的嫔妃，也是有这部分洗白点的刻画的。比如说，出身小官之家，家中父亲官小妾多就差宠妾灭妻，她一直没有安全感，进宫之后便想着一定要攀附上皇帝这棵大树，一定要过上安全的日子。有了这么个简单的洗白点，哪怕只是一两个镜头的带过，也让这个反派可恨之余多了丝可怜。再说了，宫廷戏么，勾心斗角各种陷害总是难免的，在原来的剧本里，从苗芊叶到小皇后，都陷入在了争斗甚至仇恨里，没有十分正面的角色做对比，江朵的反派角色，也反派得有限。甚至可以说，在之前的剧本里，小皇后设计了苗芊叶，苗芊叶最后害死了皇帝皇后，几个人之间的纠葛，要说反派，他们都要反派过江朵那株墙头草了。可以说，大金娱乐当时为江朵拿下这个角色，也是费了不少心的。
可大家都没想到，开机了一个月不到，剧本便经历了一次天翻地覆的大改。大改后，剧本后期的走向便完全不同。前期依旧是小打小闹的争宠，到了中期，居然是庄子里所有嫔妃为了维护皇帝血脉的和谐友爱。当所有人摈弃前嫌，同为稚子谋的时候，时不时挑事儿的江朵一角，即便只是小打小闹挑唆几句，没有干实质性的坏事，也是足够惹人讨厌了。
更别提改后的剧本里，小皇后和苗芊叶，完全从只知道为爱情斗的后宫女子的设定脱离了出来。一个心怀大义，想为国家保存血脉。一个心系稚子，充满了母性光辉。两人相互比肩，于公于私，都是一缕抹不去的光辉，带领着后宫众人走向了和谐友爱的道路，更是让人心生了一丝暖意。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一滴墨，滴在了一盆黑色的水里，并不会十分惹眼。可是要是一滴墨，滴在了一盆清水里，那看在人眼里，就真是相当膈应了。
经过潘香的大改，江朵饰演的角色，从进入庄子开始，就变成了那滴滴进了清水盆里的墨，显眼得很。
再加上最后，小皇后的死，多多少少和江朵饰演的朱淑妃有着不浅的关系。一个角色越正面，观众越喜欢她，那么就会越讨厌那个害死她的人。可以说，按潘香的剧本拍下去的话，之前那点儿对江朵饰演角色的背景铺垫，肯定都是白搭。
大金娱乐也不是笨蛋，改后的剧本，自然是把整部电影的档次提升了好几层，可是对于大金出的两个演员来说，张子晋的皇帝地位不再出于影片的核心位置，江朵的角色成了剧中最大的反派。于大金而言，很难说前后两个版本的剧本，哪一个更符合公司的利益。只是，事实上，当时的大金娱乐，已经上了乔如柏的贼船，下不去了。改了剧本，于大金公司而言，不过是不上不下的一个调整，对张子晋而言，加了战场戏，或者也是可以拓展以后戏路的一个可能。唯有对于江朵，大金可见的，《皇室秘录》上映后，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给她安排一些不那么黑的反派，慢慢洗白了。
也正因为大家都能看出江朵饰演的角色，戏份虽重，但是后患不少，所以戏份比她少资历比她老的演员，一开始对她也没多大成见。当然，后来江朵自己作死不断ng，惹了人厌那就是另一说了。
同样的，如果空降而来的姜凌凌，领了个路人角色，最后被潘香改成个和江朵差不多级别的反派，戏份多点，其他的演员可能也不会反弹那么大。关键是，姜凌凌的路人角色，被潘香改成了个戏份和江朵差不多，但是却非常正面的角色。当时演员私下里都炸了锅了，又要迁就姜凌凌熟悉新剧本，又要被那样出彩的一个新角色压着，谁能甘心？即便各家的经纪公司再三强调这次的剧本更改是穹宇和各投资商协商后的最终决定，也难以让演员咽下这口气。炮口自然是没办法对准遥远的穹宇和据说是棋子的潘香的，于是很多的演员，都同时瞄准了姜凌凌，这才有了最初宫廷戏里戏外的各种混战。
奈何姜凌凌的抗打击能力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强，反击也是相当的快狠准。与姜凌凌冲突过的演员，要么是吃了大亏，不敢再做小动作了，要么是在动手前被经纪公司发现好好教育成功了。反正到拍庄子戏的时候，剧组里针对姜凌凌的举动，已经基本没有了。当然，这样的情况，和张子123言情朵突然频繁ng转移了群众矛盾是分不开的，和纪珺心突然与姜凌凌熟络了起来大概也有些关系。不管怎么说，现在其他的演员，对姜凌凌虽不算热情，但是见面好歹是不斜眼看了，点个头的时候，也是有的。
直到此时，姜凌凌才总算是从改剧本的风浪里脱身而出了。
其实，姜凌凌那一番被人针对的经历，也和潘香脱不了干系，谁让潘香把那个角色塑造得，那么有成为红配角的潜质呢。
说到此处，自然是要说说姜凌凌这个角色，究竟被改成什么模样了。
之前，那应声虫一般的路人甲设定自是不用多提。
经过潘香的修改之后，姜凌凌饰演的角色，首先从只用姓加位份称呼的人，变得有了自己的名字。她叫卫寻琴，出身不高，任御花园的洒扫宫女。皇帝与苗芊叶相遇后，多有宠爱，小皇后说是要贤惠，其实心中早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疙瘩。虽说总是记得身为皇后，要贤惠，但小皇后毕竟年纪尚轻，记得却难以完全做到。心中不平顺，一次就和皇帝因一件小事起了争执，话中不免带出些皇帝近日独宠一人的意思，虽未完全言明，但意有所指，帝后两人心中皆明。一语不合，皇帝负气离开中宫，原本按心中所想就要往苗芊叶处去。只是行到半途，始终还是难忘和皇后少年夫妻，恩爱有时，再想着皇后正是因苗芊叶的事不开心，这步子，就再难迈出。最终，皇帝打消了去苗芊叶处的念头，却又拉不下脸，回到中宫去。于是往御花园处行走，想着转一转看看夜景，散散心。
接下来的故事，自是有些落于俗套。皇帝在御花园走累了，找了出亭子休息，贴心的宫人担心皇帝负气离开中宫，饭就吃了一半，此时饥饿，于是上了酒菜。皇帝一人自斟自饮，心中不爽快，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酒气熏熏，更觉皇后不识大体，皇帝倒是哪处都不想去了，本想独自安置了，哪料归途正遇着了被罚夜扫御花园的卫寻琴。皇帝见她眉目清秀，做事利索，没有宫里那些嫔妃柔柔弱弱的样子，倒是生出了几番别样的兴趣。再想到皇后指责他近日独宠一人，皇帝一时意气，带走了卫寻琴，想着那自己就不独宠一人，多宠一个好了。
吃惯了精致菜肴的皇帝，想尝尝质朴小菜的味道。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新鲜的，未必就是爱吃的。尝过了质朴小菜的皇帝，表示自己的确还是更喜欢精致的菜肴啊。于是，一夜风流，不厚道的皇帝没留下只言片语，走了。下面的宫人从来都是看皇上的脸色行事，见他如此这般，也没位份的事儿，想来不过是一夜风流罢了。于是卫寻琴就这么被送回了原先当值的地方，继续扫她的院子去了。
可怜了那原本再熬一年就能放出宫去的姑娘，栽在了皇帝的手上，还无名无分。若是寻常的宫人，估计要么去寻贵人给个说法，要么就抹脖子去了。可那卫寻琴，出身穷苦人家，却别有一股韧性。被皇帝拉上了床，是她无法抗命，皇帝不认账，她也没有办法，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只盼一年后可以出宫，凭着宫中当值的微薄积蓄，日后买些田地，自己过日子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卫寻琴三个月的小日子没来，她还没想好怎么安置肚子呢，就被人灌了药。来灌药的几个人，是宫人装扮，甚至未避着人。卫寻琴不知是皇帝还是其他什么人……按她宫人的身份，原本也保不住这个孩子，只是她实在不舍。卫寻琴幼时家中贫困，爹娘为了让下面的弟弟妹妹吃上一口饱饭，把她送进了宫里。说是送，其实和卖又有什么分别。卫寻琴在家时，能站就帮着看鸡，能跑就帮着捡麦穗，洗菜做饭下地，小小年纪什么都愿意做，只是还是逃不脱被送走的命运。说心中没有怨，那是不可能的，也只当当时的卖身银，还了生养的恩情，只当是命中亲缘薄。腹中那偶然间得来的孩子，虽然明知道迟早是保不住的，但是真的被人强迫着灌了药，卫寻琴又不舍得很。
屋子被人从外面反锁了，却没人看守，想来灌了她药的人，不觉得一个被打了孩子的女人还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来。卫寻琴忍着腹中的疼痛，翻了窗户逃了出来。这还真是要感激她幼时上山爬树下水摸鱼，为腹中计的经验。同样是为了肚子，卫寻琴逃出了屋子，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宫人命薄，卫寻琴甚至不知道给她灌药的是谁的人，如果是皇帝的人，恐怕找谁求救都没用……更何况，这宫里，多的是想给皇帝生孩子的女人，又哪里有人愿意救她的孩子。
卫寻琴在宫里当值了不少年，眼下的情况皆是绝路，她自己又怎会不知。只是……终究是不舍，即便绝望，依旧不舍腹中那微弱的生命。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去她最为熟悉的，也是她不幸开始的地方……御花园。只盼在这有些寒意的下午，御花园中，还能有一两个贵人，心怀善意，救救她的孩子。
腹中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难忍。殷红的鲜血，顺着裙中的双腿，点点滴滴落在草丛之中。卫寻琴只觉得手脚越来越凉，越来越软，双眼开始发花，耳中也出现了奇怪的低沉的轰鸣。除了剧痛的肚子，身体其他部分的感知似乎越来越低，不……还有双腿，那一股股热流不断冲刷过的双腿……卫寻琴不敢低头去看，不敢去想，她只能坚持着，奔向御花园的位置。
倘若此时从上空来看，卫寻琴的身后的路上，是一道断续又连绵的血痕，在青石上，草丛间，连成了一道绝望的线。
当卫寻琴终于走到御花园时，前面不远处，可以看到有许多衣着华丽的人。卫寻琴已经看不清那里都有哪些人，哪些是宫中风评较为友善的，哪些是宫中众人都有些畏惧的，都看不清。卫寻琴眼眸朦胧，已经只剩下了一股执念，跌跌撞撞地直向那群人走去，而后不出意料地被人拦下。
“救救我的……孩子……”卫寻琴根本不知道拦住自己的是什么人，是宫人还是太监或者侍卫，都不重要。她紧紧地抓住了拦住自己的人，竭尽全力地说出了要说的话，然后再也无力支撑，抓着那人，瘫软了下去。
被卫寻琴抓住的人，并没有扶住她，任由她的身体滑落，瘫倒在了青石路上。
此时的天气已经渐凉，若是人没事儿做贸贸然地躺在冰凉石头上，定然很快就被冻个哆嗦。可是卫寻琴不同，失血过多的她，身体的温度已经很低，这会儿瘫在青石上，别说凉，连硬，她都感觉不出来。
绝望么，很绝望。还心怀希望么，必须怀着希望。
卫寻琴所有的气力已经用尽，她很清楚，自己连再次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甚至此时，她的眼中已经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来来去去，耳中也只能听到纷纷扰扰的人声。她瘫软在地，她看不清，她听不见，却依旧梗着脖子，昂着头，寻找属于她和孩子的那一丝希望，那一线生机。
☆、 第八十二章 报恩
传说，世界本是一片漆黑，直到有神，带来了一丝光。
自此，开天辟地，陆起水降，生灵繁衍，皆是恩赐……
卫寻琴，在快要昏迷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衣着繁复华贵的人，从远处走来，蹲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本卫寻琴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在这一刻，宛如返照的回光，重新有了聚焦的能力，用最后的一丝力气，卫寻琴看清了眼前的人。
今天在御花园里的，居然是皇后啊……看着蹲在自己面前，脸上还露出担心之色的皇后，卫寻琴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竟然还不算太差。皇后秦慕雪，和皇帝姬衍少年夫妻，曾恩爱并重，即便现在宫中传闻苗姓姑娘独得圣恩，但是大家也看得清楚，皇后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如果之前的那碗药，来自于皇帝的示意，那么放眼宫中，唯一能抱住她腹中孩子的人，就已经在她的面前了。
“救救我的……孩子……”卫寻琴死死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努力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是皇帝的孩子。”虽然很讨厌抢占了自己身子的皇帝，可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当做野孩子，处理掉吧。
这边卫寻琴话音刚落，小皇后就呆住了，短暂的呆滞过后，小皇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之色。在这一刻，看着眼前仿佛遭逢到巨大打击的小皇后，卫寻琴突然有些怀念刚才视线模糊的时候，至少……不会让她看到小皇后，如此难过的模样。
卫寻琴心生歉意，十分深重的歉意。如果有选择，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自己，让怀着皇帝孩子的自己，出现在小皇后的面前。即便此时已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卫寻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年多前的一个雪夜。御花园洒扫处管事的，是个心理有些问题的老嬷嬷，最喜欢的，就是想出各种的名目，惩罚她手底下的宫人太监。那个雪夜，特别特别冷，她们几个被老嬷嬷赶出来扫雪的宫人，穿得很少，冻得哆哆嗦嗦，天上的雪一直飘一直飘，她们还要做无用功一直扫一直扫。即便人动起来能产生一点儿热，但是和寒冷的天气，冰冷的雪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她们都觉得，大概会死……那天，似乎也是这么的绝望，然后她们遇到了拉着皇帝出来赏雪的小皇后。和无视她们，径直走过去的皇帝不同，小皇后停了下来，然后开口，让她们回去，等雪停了再出来扫雪，无需做这种无用功。然后，就有人壮着胆子，告了那老嬷嬷一顿。嬷嬷，被小皇后惩罚了，调走了，御花园洒扫处的日子，一下子好了起来。直到……前阵子，那嬷嬷不知又托了什么关系，调了回来，才有了卫寻琴那夜的不幸。
小皇后，对卫寻琴是有恩的。在看到自己遇到的是皇后时，卫寻琴相信，自己是可以获救的同时，还有深深的自责。一面，是孩子和自己的命，一面是对恩人恩情的辜负，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容易陷入两难的局面。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无退路。唯一可以救赎自己腹中孩子的人就在眼前，卫寻琴已经累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求助的目光却未移开分毫。
“我会救你……和你的孩子……”小皇后将痛苦隐忍，随之而来的，是十分的坚毅。一语既出，小皇后起身安排人把卫寻琴送到最近的宫室，又叫人赶紧去叫御医过来。
小皇后的安排，一句一句落在卫寻琴的耳中，她松了一口气。人人都说，皇后秦慕雪和皇帝姬衍之间，是真有爱存在，也正因为如此，皇后是善妒的。这从宫里这几年，皇后一家独大，即便偶尔有人受宠，也不过是十分短暂，唯有与皇帝少年结发的皇后，才是真正的荣宠不衰，皇后的手段可见一斑。宫里这样的话，卫寻琴听了不少，即便是后来，她也未曾把那雪夜的事情，当做皇后仁慈的佐证拿出来说过。她自幼家贫，读书少，可在宫里这么多年，谣言止于智者这句话，她还是能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皇后的良善，卫寻琴有幸得见。那样的仁慈，她自己懂就好了。卫寻琴一直想着，如果再她年满出宫之前，要是有机会，能报皇后的恩，就好了。只是奈何，她一直只是御花园的一名洒扫宫人，除了把御花园打理得更干净整洁一些，她实在没有什么报答皇后的机会。
卫寻琴有自知之明，眼见着可以出宫恢复自由的日期慢慢近了，她明白，皇后的恩，恐怕是报不了，只能记在心里了。她想过，也许这一生都报不了皇后的恩，可是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以如此恩将仇报的面目出现在皇后的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皇后如神祗一般出现，应允了救人的话语，虽然很自责，但是卫寻琴的确是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松懈了下来。小皇后焦急地安排着宫人，卫寻琴可以感觉到，已经有人伸出了手，正在将自己扶起来。
这是得救了吧，卫寻琴心中一松，而后腹中突然一阵剧痛，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瞬间被击碎一般。卫寻琴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只觉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两腿间滑落了出来，明明已经那般疼痛不该有别的知觉了，可是她就是那样清楚地感觉到了，腹中瞬间的一空。
宫闱秘事那样多，有些事，卫寻琴不曾经历，也曾听说了许多。更何况……母子连心，失去的感觉，是那般的明显，让人完全没有办法自欺欺人。自被灌下药以来，卫寻琴第一次低头看自己。下面的衣裙，已经是暗红的颜色，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出干涸了又再次被浸湿的痕迹……而地面上，也已经是一圈刺目的红色……
已经……尽力了啊……卫寻琴从正要扶起她的人手上挣脱。兴许是那人也并不是多么用心，挣脱起来竟不是十分费力。卫寻琴就这样，又倒回了地面上，一如之前无人问津的姿态。
立于卫寻琴半步开外，正背对着此处催人去找御医的小皇后，不难听到此处的异响。惊诧回头，是那宫人连声的告罪。
卫寻琴十分无理地拉了拉皇后的裙摆，皇后顾不得训斥宫人的办事不利，就这样顺势蹲下，竟然就这样想要自己动手扶起卫寻琴。
“不……孩子，没了。”卫寻琴已经没有挣脱皇后的力气了，甚至快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喃喃地说着，声音低沉，宛如自语一般，“不必，救我了……”对不起。
合眼前，是小皇后震惊的模样……卫寻琴有些后悔来御花园了。如果早知道孩子救不回来，她是一定不会，不会让小皇后知道这种事情的。累得她伤心难过，又受了惊吓，自己这真是再标准不过的恩将仇报了。卫寻琴昏迷前的最后一瞬，十分懊悔，为什么不把对不起三个字提到前面说。这次真是死了，都没能对小皇后说出那三个字啊。
卫寻琴，当然是没死的。孩子，当然是没了的。
当卫寻琴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真的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恩人，被自己恩将仇报了，孩子，也没有了，做人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再糟糕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呢，继续碍小皇后的眼么。
卫寻琴萌生了死志，只静静躺着，想着按自己这会儿身体，不吃药，不吃饭，大概不用几天，就能死了。至于报仇什么的，她太清楚，自己没身份没门路，估计连仇人是谁都找不到。与其留着命给皇后添麻烦，不如早早去了，况且她也真的是没脸见皇后了。只是卫寻琴想得挺好，奈何没过几天，准确地说，是在她醒来没几个时辰的时候，小皇后就来了。
带来了两道圣旨，一道圣旨是封卫寻琴为从七品的才人。一道圣旨是将从五品的刘嫔降做庶人打入冷宫。
面对躺在床上的卫寻琴，小皇后的表情十分复杂，只是安慰的话出口时，还是有些歉意的：“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现在也只能给你一个才人的位份，等以后，有机会再……至于刘庶人，她以前也曾得过皇上欢心，直接赐死不大可能。不过她进了冷宫，本宫还是能保证她再也出不来的。你好好养着……孩子还会有的。”最后一句话，小皇后说得有些艰难，说罢，就走了。
卫寻琴的对不起，没有机会说出口不说，还得了小皇后一句抱歉，真是有些世事弄人。
短短的几个时辰，卫寻琴就成了皇家的人，有了位份。虽然位份不高，但是就卫寻琴的出身，又不得皇帝的欢心，这个位份，其实真的不低了。下手的人，也被皇后扒了出来，处置了。卫寻琴突然不想死了。倒不是觉得有了位份，想要贪恋什么皇权富贵。实在是她觉得，小皇后做了这么多，她要是死了，未免实在过分。
以前村里的老人都怎么说的来着，活着，才有报恩的机会。
事实证明，多听老人言，不吃亏。
此事过后，卫寻琴在宫里安安分分做着她的小才人。说是才人，不得圣宠，又没有资格给皇后请安，其实就跟个透明人没有差别。倒是小皇后，始终都记着卫寻琴，偶尔也会招她过去说说话，那些看上面眼色做事的宫人太监才没太为难这么个小透明。这又是承了皇后的恩情了。
一开始，卫寻琴还担心自己之前有过皇帝的孩子，出现在小皇后面前会让她不开心。每次皇后召见，她明明想见皇后，可也总是见得诚惶诚恐的。可是后来，她发现，传闻中与皇上十分恩爱，很会吃醋的小皇后，居然和皇帝现在最宠爱的苗芊叶经常见面，两人对坐手谈，或是焚香品茗，相处得十分不错。连皇帝的宠妃，都能相处得这么好……卫寻琴有种奇怪的感觉，也许皇后，并不是传闻中那么深爱皇帝的？这种想法有些大逆不道，可是有了如此想法的卫寻琴，再被皇后召见的时候，就奇怪地自在多了，与传闻中被圣上宠爱着的苗芊叶，也能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了，简直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说是说留着条命报恩。可宫里除了皇帝，就是皇后最大了。那皇后还不是个拉帮结派害人争宠的皇后，卫寻琴能做的，也不过是偶尔做些质朴的乡间吃食，让皇后尝个新鲜，委实觉得自己没用得紧。
不过，卫寻琴也没想到，自己的用处，那么快就来了。
叛军攻城，皇后投向，后宫众人被圈到了庄子里。
居所破烂，物资贫乏，连吃食都少得可怜。能进宫当嫔妃的人，再不济也是个小官家富户家的女儿，吃穿自是从来都不愁，这环境这生活，忍都忍不得，哪里还能认命想着如何过好。那些跟来的宫人太监，倒是有苦人家出来的。可是这宫里的宫人太监，是最会看人下菜的，现在都是被圈着的环境了，说是说那些人都还是主子，可是这开始过日子了，以后谁仰仗谁，还不一定呢。
被圈过来的时候，宫人太监来得不多，高位的还能带个一两个，位份低的嫔妃，可能一个都没能带进来。宫人太监少，主子还多，分到每个人头上要干的活儿就多了。吃的住的比宫里差，月银打赏都没有，前途一片黑暗跟囚犯差不多，宫人太监大半心里都是不甘愿的。一开始的时候，那些个宫人太监，还能忍着继续挑水砍柴烧饭伺候主子，一来是刚被圈进来大家还有些缓不过来，之前主仆界限依然清晰，主子拿着架子，仆人也习惯了被支使。二来是能在宫里活着的宫人太监，总是习惯性地给自己留几分退路，这刚圈进来，说不定很快叛贼就被灭了呢，说不定很快就能放出去了呢。
不过，小皇后和苗芊叶，甚至是卫寻琴都很清楚，现在还能指派得动的宫人太监，到多几日，他们看不到日子的希望，指派不动了不说，也许还会拿起架子也说不定。嫔妃们进来的时候，贴身是带了点儿体己的，不过……若是一直这般下去，恐怕用在这些人身上，事情反倒会变得更加糟糕。
奈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后宫其他的嫔妃还看不透目前身处的状况。小皇后有些和她们谈一谈，却被苗芊叶制止了。此时此刻，大家正处于惶恐之际，要是小皇后再和她们说出这样的大实话，局面估计会变得更难控制。要她们信服，必须还要她们自己体会到其中的不易才好。等她们体会到了，自己想办法去解决了，发现压根没办法，这时候，小皇后出来，才是收拾局面，收服人心的时候。
苗芊叶这方法拿出来，小皇后才发现，之前两人在宫中的交流，苗芊叶竟是一直藏拙的。若说智慧，恐怕她远在自己这个中宫皇后之上。无论如何，此时两人已是同盟，再多的藏拙，也已经没有必要。
同样的，在被圈进来的第一天，卫寻琴就来和皇后投了诚。为了取得皇后的信任，把雪夜的恩惠也拿出来说了，又提出了几件十分实际的事情。诸如如何用稻草和泥巴修缮房屋，圈禁地的土壤适合种植的果蔬，什么样的作物种植后能最快取得大量的收获，甚至是是否能与外面的守卫商量，在庄子里自己养些鸡鸭牲畜，取得的物产，分一些给外面当做挡住他们眼睛的蒙布。
小皇后和苗芊叶出身都不低，卫寻琴说的那些事，她们知道要去做，可是具体的实施却没有经验。本也是想着在宫人和太监中笼络一两个懂农事的，可终究没有立场与她们一致的卫寻琴合适。小皇后试探性地告诉了卫寻琴，苗芊叶有孕的事情，见她只是惊讶并无怨埋，最终放心，三人结盟。
在外面其他嫔妃喊着房子破，地上脏，吃得差的时候，小皇后苗芊叶和卫寻琴三人已经开始为日后这一大窝人的生计细细谋划。
之前那场喝粥戏，卫寻琴没在，便是去和外面看管她们的人里面一个看起来还好说话些的大姐搭讪去了。
而接下来的这场围攻皇后戏，就是在三人结盟，想着等其他人在诸多方面感受到不便，碰了钉子，摆正态度之时发生的。
小皇后和苗芊叶，硬着头皮喝下十分难喝的粥，回到院子里，还没休息多会儿，就被一圈儿喝饱了粥来找茬的后宫嫔妃给包围了。
这场戏有江朵，大家都做好了被连续ng的准备。还好，下午的另外两场戏已经被提到早上拍完了，这让她们在面对即将到来的连续ng时，心情稍微放得平缓了些。
小皇后和苗芊叶在石桌边对坐着，桌上是两杯渐凉的温水。其他的嫔妃没有地方坐，就直接绕着圆桌围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吐槽原本在喝粥的桌子上没有吐槽完的事情。
这会儿正是中午刚过，太阳不错，空气中也有些暖意，大家又是刚吃过午饭的，身上也不觉着凉，于是趁着这难得的好状态，无论是脸色阴沉的小皇后还是风轻云淡的苗芊叶，又或者是像几千只鸭子的后宫众人，大家都发挥得很不错。就连江朵，状态也意外的好，梗着脖子，像只斗鸡一样说个不停，倒是十分符合剧本上这段对朱婉仪挑事儿不嫌麻烦多身先士卒招人恨的描述。
江朵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她，让她变得这么……好斗与激动。但是无疑，江朵这样的状态放在这会儿真是不错。虽然大家还在七嘴八舌地演着戏，但是心态却放得轻松了不少。大家都觉得，江朵这么给力，说不定这场戏也能一次过了，那下午还能提早回去休息，简直不能更棒。
大家围攻着说了一会儿，这场戏就进行到一半了。接下来，就轮到先去找外面看守的人套近乎，套完近乎又打了一桶水过来给小皇后和苗芊叶的卫寻琴上场了。
姜凌凌毫不费力地提着一桶水进了院子，就和剧本里描述的过惯了苦日子做惯了粗活的卫寻琴一般模样。
剧本里进了院子，见一圈人表情凶狠，言语激烈地围着小皇后和苗芊叶，卫寻琴就急了，提着水桶巴巴地跑过去，把水桶往地上砰地一放，冲着那圈人就是一顿狠骂。从叛军进城那些人只知道哭的不作为，骂到了来这里就知道吐槽连宫人太监都约束不好的无能，再骂到了她们对皇后的大不敬。连续不停顿地骂得一圈人哑口无言，最后众人只得求皇后管管这个以下犯上的嫔妃。
姜凌凌可喜欢这场戏的剧本了，早就看这圈人不爽很久了。虽然今天从商业策略出发给大家送了点汤喝，但是本质上姜凌凌还是不大喜欢这帮人的。有出气的机会，那还不赶着好好表现表现。果然潘香这个编剧真是不错，改了之后的剧本，自己真是越演越顺手，姜凌凌如此想着。
提着水桶，姜凌凌快步走向了围着米红豆和纪珺心的众人，走到桌边的时候，正是江朵说得最激烈的时候。姜凌凌看准了地方，哗地一下，半桶水都浇在了江朵的身上。
顿时，围着桌子的人，都一下子闭嘴了。整个片场鸦雀无声，连莫名其妙被泼了一身水的江朵都愣在了当场。
米红豆和纪珺心也是震惊脸看向姜凌凌。
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姜凌凌抢先开口了。
☆、 第八十三章 维护
之前姜凌凌不按剧本走，提着桶水就浇在了江朵的身上，无论是摄像机下的其他演员，还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是震惊的。
兴许是天气越发冷了，江朵的ng实在成了剧组里每个人的痛处。又或者是因为前几个月姜凌凌在剧组折腾的余威仍在。这会儿一月份的天气，天寒地冻的，江朵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被淋了一身的冷水，这么多人，连个上前拉架的都没有。当然，场子中心的那些演员自是不谈，身边奇怪的情况发生得如此突然，心都快吓跳出来了，还没缓过神儿呢。外头剧组的工作人员震惊之余，又不免带上了点儿看好戏的意味。而所有人中，立场应当是最为中立的潘导，在姜凌凌违反剧本，把水泼出的那一刻，本是皱着眉就要开口说什么的，却被旁边的潘香一把按住。潘香凑着潘导的耳朵迅速地低语了一句，潘导眉头虽还皱着，却是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
众人心思各异，场中的情况却是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继续发展着。
当姜凌凌将水桶重重放在了地上，一脸怒意地冲着江朵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时，全场所有人，都以为定然是江朵今天不长眼地招惹了姜凌凌这个煞星，这会儿姜凌凌是过来发飙了。一桶水泼下，可以想见的，接下来必须是姜凌凌对江朵劈头盖脸的怒骂啊……究竟是什么事儿呢，大家都很好奇。
抢了钱，抢了戏，抢了食物，抢了爹，抢了男朋友，抢了女朋友？各种诡异奇妙的猜想迅速地流转在各人的心间，这世上啊，出得最快的东西，莫过于是心念一转就冒出一个的想法了。
从姜凌凌泼水到开口，不过是一两秒的间隔，时间短暂，却不妨碍大家迅速脑补出各种各样狗血的争斗戏码。可大家万万没想到，支起想听八卦的耳朵，听到的，却是姜凌凌一句一句紧贴剧本，连一个字都没说错的……台词。
你逗我？如果现实生活中也能够有字幕，此刻在场所有人的头顶必然齐刷刷地飘着这三个字。
且不论他人怎么想，姜凌凌照着剧本台词，从各人的不作为到无能再到她们对皇后的不敬，将众嫔妃是狠狠地骂了一圈儿。最后一句话骂完，姜凌凌只觉着前阵子受的气，总算是借着这场戏出了，简直浑身都通达了。
被骂的众人如剧本所写一般，沉默着脸色有些难看地站着。不过，这会儿，这有些憋闷的脸色，倒不全是演出来的。
按剧本，接下来，应该是被姜凌凌骂得最凶的江朵，跳出来和她互掐，斥责姜凌凌对在场这么多比她位份高的嫔妃出言不逊。
只是，此时此刻缓过神来的江朵，哪里还记得演戏，本就因为中午三鲜汤的事儿对姜凌凌存着气呢，又平白无故地被泼了一身水。即便姜凌凌后来说了一堆台词，表明之前的泼水大概是姜凌凌的即兴表演。但是，凭什么啊！凭什么姜凌凌即兴一下，自己就要在大冷天被淋一身水啊！江朵脸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羞，一下子涨红了，什么剧本不剧本，ng不ng，她现在才不在乎，满心满眼都想着要把水给泼回去。
江朵动作迅速地向放在姜凌凌脚边的水桶扑去，里面还有半桶水呢，虽然不够解她心里的气，但是江朵也明白，错过了这个机会，她以后很难找到名目去光明正大地找回场子往姜凌凌身上泼水了。不是拿拍戏当幌子么，你会，我也会啊！
要说姜凌凌话音刚落，江朵就一声不吭地往水桶上扑，动作快得连姜凌凌都没反应过来。大约以姜凌凌的角度来看，也很难相信在她前几个月的立威之后，居然还有人敢想着往她身上泼水吧。
眼见着江朵的手都快够到水桶边了，江朵的脸上那仇恨与喜悦的相互交杂，被潘导暗示的摄像拍了个正着。
啧……要是真掐起来了，可不太好啊。潘导皱着眉，有些期待接下来演员自主走剧情的发展，又有些担心最后收不了场子。那姜凌凌，可不是个容易吃亏的。哎，早知道不听潘香的，当时看姜凌凌泼水之后，就该及时叫停了。不过……姜凌凌那一泼，大家的反应都很真实啊，其实还真是挺不错的。潘导也是个纠结的人儿啊。
成功就在眼前……江朵为自己麻利的动作点了个赞。可她想不到，自己快，有人比她还快。
江朵弯下腰，指尖已经触到了木桶的提手，然而旁边突然探出了一只秀气的小脚，先她一步，在木桶边缘一踢。木桶整个儿翻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半桶水都泼了出来，和地上的泥土混做了一处，木桶倒地后还弹了一下，滚了滚，激起了些泥水，有几滴，就这么直接溅在了江朵的脸上。
那只穿着豆绿色百合花纹样绣花鞋的小脚迅速从江朵面前缩走。
人人都知道，这个时候的情况，早就脱离了之前的剧本，江朵被折辱至此，早就按捺不住了。既然水泼不成了，那就翻脸吧！对了，刚才那只脚是谁的！
江朵直起身，看向刚才小脚来的方向时，眼中的愤怒已经快要溢出。
纪珺心看着江朵脸上的那两三个好明显的泥点，有点儿心虚，手指动了动，想给她擦了，可还是忍住了。因为，米红豆开口了。
不是劝架，不是帮腔，米红豆一开口，说的居然也是台词。
若是按剧本，在姜凌凌打开嘲讽脸，把众人挨个说了一通之后，应当是江朵跳出来呵斥姜凌凌，说她这样说这些比她位份高的嫔妃是以下犯上，而后米红豆演的小皇后冷淡脸回了一句：“那你刚才那般有失体统的上蹿下跳，难道不是以下犯上？”
这会儿姜凌凌泼了水训了人，江朵也没按剧本走去拿桶了，结果又被纪珺心插了一脚……这剧情早就跑得没边儿了，奈何潘导居然没喊卡！
眼见着江朵循着之前小脚伸出的方向，愤怒仇恨的目光就要落在纪珺心的身上，米红豆步子微动，半个身子挡在了纪珺心前面，蹙紧了眉头开口呵斥道：“刚才的话，朱婉仪可是半点没听进去，可是要本宫亲自来教教你？事态已经如此，大家都已是荣辱一体，朱婉仪如此失态，简直是丢尽了大家的脸面！”说罢，极为厌恶地看了江朵一眼之后，又巡视了一圈儿旁边围着的嫔妃，脸色渐渐恢复了淡然。
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在演？江朵简直被米红豆的脸皮厚度和颠倒黑白的能力给震惊了。“你们也是够了吧，是商量好了来针对我的是吗？你往我身上泼水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剧本里没有的内容！我哪里得罪你了，大冬天的你要对我做这种事情！你是不是有病啊！”江朵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气疯了，指着姜凌凌的手指都有些气得发抖了，发抖的手指很快挪到了纪珺心的方向。眼前的人，被米红豆挡了一半的身子，但是江朵还是明显可以看到纪珺心脸上的那丝不忍，再想到纪珺心的身份，江朵再开口，气还是气，但却比之前对姜凌凌的口气，缓和了不少，“还有纪小姐你，我……”
“卡！”宝刀未老的潘导，洪亮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刚想开始打苦情牌的江朵。
刚才拍摄圈儿里的气氛仿佛是一个紧紧鼓着的气球，随着潘导这声一出，一戳，大家都一下子泄了气。拍摄圈儿里的演员，虽然还站着没走，但也没了刚才的紧张安静，三三两两都散开了些，很快就有些交好的，开始凑着小声说起了话。
米红豆也及时把纪珺心往后拉了些，远离了江朵。天知道这人要是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儿。虽然刚才那一场真是挺出气的，但是还是要保证安全第一啊。
江朵一口气噎在了心口，原本指向纪珺心的手，也随着米红豆的动作，只指在了空白处。身上的凉水已经渗进了最里面的衣服，一片冰凉。不，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她现在真的，非常非常尴尬。明明被欺压的人，是她，可是当她准备反抗发火的时候，周围的人就这么散了，她火发到一半，似乎也没有人关心她接下来会怎么样。
其实大家都觉得挺尴尬的，这一声卡，赶紧地走远了一些。姜凌凌太霸道了，米红豆的接戏能力也有点儿强，还有看不出啊纪珺心平日温温和和的，这一使坏，就使在了正点子上。哦，还有江朵，嗯……其实她现在这模样，看着还挺爽的。谁让她老ng让大家挨饿受冻加班加点呢，不是不报，时候刚到啊。
大家都散开了些，以江朵为圆心，三米之内都没人了，连个给她递台阶的人都没有，江朵也是尴尬到要疯。哦，不，还是有的，姜凌凌还在原处站着，不过没了刚才戏里的泼辣，环抱着手臂懒散站着的姜凌凌，似笑非笑的目光还停留在江朵的身上。无比狼狈与尴尬的江朵，像是凭空被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
颤抖的手，又指回了姜凌凌的身上，江朵的嘴唇微动。姜凌凌勾起了嘴角，伸出了食指，轻轻地晃动了两下：“别惹我，你会后悔的。”说罢，也不顾江朵一下子难看到死的脸色，姜凌凌开心地去米红豆那边儿凑着邀功去了。哼哼哼，算计你家小吃货的人被我狠狠地打脸了，甜品是不是能多加两道，出了气又强行卖了人情的姜凌凌很是愉快。
至于气得浑身发抖的江朵，谁管她呢……
针对性那么强，真的是很难忽视啊，看着场中瑟瑟发抖的江朵，潘导皱着眉叹了口气，四下环顾了下，招呼了几个工作人员去找一下江朵的助理。虽然因为江朵越发拙劣的演技和赶不出剧组的频繁ng，潘导对她也真是没有半点儿好印象，但是看着江朵被针对得这么惨，已经是爷爷辈的潘导最终还是有些不落忍。姜凌凌这孩子，演戏的天分还是有一些的，不过做人方面……的确是有些极端啊，潘导忍不住如此想着。
场中的戏没得看了，潘香自然是没错过潘导看向江朵的不忍，和看向姜凌凌时的不满。潘香一开始看姜凌凌泼水，总有种预感，她不是泄愤，是改了戏，于是阻止了潘导喊卡。可是接着看下来，潘香也算是看出来了，姜凌凌那家伙，的确是改戏，不过还真是为了泄愤……潘香一边好笑自己一开始看走了眼，一边也担心姜凌凌做得太过，一会儿难以收拾。不过还好，这场戏居然顺溜溜拍下来了，从屏幕里看，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这会儿见潘导神色有异，有心维护一下姜凌凌的潘香，及时开口了：“这场戏有江朵，还要重拍几遍吗？”江朵的ng王之名，即便是时常不在剧组的潘香，也是闻名在心。
潘导收回看向江朵和姜凌凌那处的目光，把屏幕里刚才的那场戏又看了一遍，表情十分纠结地说道：“看来，是不用了。”是呀，姜凌凌那般作态，纪珺心又横插一脚，加上米红豆最后的话，江朵演出来的情绪，真是比剧本里写的还要好。好吧，并不是演的。
“还真是多亏了姜凌凌，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激怒江朵，不然这场戏，还不知道要拍多少遍。现在真是节约了资源还能早点收工。”潘香笑嘻嘻地说道。
“你真觉得，姜凌凌是为了激怒江朵顺利过戏，才用水泼她的？”潘导的话中满是诧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孙女这么没眼力劲儿。
“……”虽说想帮姜凌凌说话，但是潘香也不想被自己的爷爷当白痴那样看，于是清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纪珺心在圈里，是有名的好脾气，她刚才那一脚，是摆明了帮姜凌凌。还有米红豆，虽然是个新人，但是演技好人也谦虚，刚才那样压着江朵说话，半点儿没给江朵反弹的机会。还有旁边那圈儿人，有几个还是和江朵在别的剧组合作过的吧，刚才还在拍摄中也就算了，就是现在，也没个嘘寒问暖的。”
潘香只说其他人，半个字没提姜凌凌，可是潘导还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大家都不喜欢江朵，不只是姜凌凌一个么。“大概，是她最近ng太多，大家有些觉得被她拖累了。”潘导只是说了个事实，并没有为江朵开脱的意思。
“那江朵的助理呢？”潘香正好看到被工作人员找来的江朵的助理拿着块小毛巾，不急不慢地往江朵那边去。潘香笑着指了指只提溜着一条小毛巾的江朵助理，又指了指米红豆那处身上背着一个大挎包，正往外掏着一个两个保温杯，一个两个暖手炉的白唐，“好吧，大概只是助理自身的细心程度？”
潘香似乎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潘导却闭嘴了。让整个剧组都讨厌，连身边最亲近的助理也不愿对她付之真正的关心，江朵做人，的确有些失败啊。姜凌凌那孩子，脾气有些急，第一个发飙，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儿啊。再说，纪珺心和米红豆总是个好的，她们站在了姜凌凌那边，估计江朵也是做了什么让大家很讨厌的事儿吧。本就有些偏心的潘导，心里的那点儿同情，渐渐散了……
看着又开始专注看屏幕回放的潘导，潘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潘导因为今天的事情，对姜凌凌有什么偏见的看法。要知道，卫寻琴这个角色，可是这部戏里，自己倾注心血最多的角色啊，才不能因为什么奇怪的偏见，就影响了对这个角色的拍摄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潘导欢心的姜凌凌，正开开心心接过白唐递过来的小桃酥，香松酥脆的小点心，配上小助理送过来的蜂蜜水，一口一个，真是棒棒的。果然是跟着米红豆，有吃的。
“你现在倒是开心，一会儿再拍的时候，要是江朵上来撕了你，我看你还开不开心。”米红豆真是对姜凌凌这会儿开心得尾巴都快翘上天的状态有些无语。
“她才不敢呢。”姜凌凌笑着对米红豆意味深长地眨眨眼，拿起一个小桃酥丢进嘴里，嗯~嘎嘣~脆~
这么折腾一下连续两世都想坑小吃货的江朵，的确挺解恨的，米红豆见姜凌凌真是一副不觉得江朵能翻出个花的样子，也不再多说。横竖姜凌凌和江朵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今天这事儿，少不得自己又要承姜凌凌些人情了。如此想着，米红豆从白唐包里扒拉了一捧小桃酥，塞进了姜凌凌的怀里，这人情啊，就这么慢慢还着吧。
姜凌凌和米红豆对这事儿也算是心有默契，但纪珺心总是有些想不通的。两个小桃酥下肚，纪珺心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姜凌凌……你突然不按剧本演，是不是江朵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呵……”姜凌凌忍不住看了米红豆一眼，喜欢上这么蠢的家伙，真的没问题么……
米红豆看懂了，默默地撇开了脸。
面对求知脸的纪珺心，姜凌凌咳了两声，正色脸向纪珺心回道：“你也没按剧本演啊，你还溅了江朵一脸泥水，江朵得罪你了啊？”
纪珺心：“……”
米红豆：“……”
姜凌凌得意地笑。
别太得意了不分敌友啊！米红豆瞪了姜凌凌一眼：“那她还不是为了救你？早知道刚才她就不动了，让江朵淋你好了。”
纪珺心猛点头。
“不，我相信纪珺心不会这么残忍的，我们都是正义的朋友！”姜凌凌正色脸，从怀里的一堆小桃酥里分出了一个塞给纪珺心，眨眨眼，“你说是吧？”
还正义的朋友……你以为你在拍奥特曼打小怪兽么？米红豆实在担心姜凌凌说着说着说漏嘴了，还有你把我刚给你的桃酥分给小吃货是闹哪样，你以为你刚吐槽了她，一个桃酥就能和好了吗？你真是太天真了！
纪珺心默默地接过了姜凌凌手上的小桃酥。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是怕江朵真的拿水泼姜凌凌，自己踢了桶弄脏了江朵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后来想想当初江朵和陆高诗的那些事儿，又觉得自己踢了这脚，真是有些解气的。
米红豆：“……”
好吧，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米红豆又从白唐包里翻了一捧小桃酥塞纪珺心手里，防止自己的小吃货被奇怪的人拐走。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江朵那儿，突然传来江朵呵斥人的声音。什么来得太迟啊，毛巾太小啊，衣服都没拿啊……一堆连环炮一般的吐槽从江朵的嘴里冒了出来，带着她憋闷已久的怒火，一齐倾泻在了被工作人员找到后拿着小毛巾赶来的助理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把助理当奴隶的艺人啊……”小助理一副大开眼见长见识的感叹脸。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姜凌凌高高地昂起了骄傲的脑袋。
江朵新一轮的咆哮声又向众人袭来，小助理拍了拍心口，毫不吝啬地把姜凌凌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夸奖了一遍。用词之华丽，语句之丰富，感情之充沛，真是让众人叹为观止。
米红豆和纪珺心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淡定抱着的白唐，有一个正常的助理，真好啊……
大家虽然不太关心江朵在训斥助理什么，但是那携着怒气的言语，总是零零碎碎地飘来，听着让人浑身不大舒服。
“看来江朵这次气得不轻，有她的戏一般都会连续拍几遍，一会儿再拍的时候，大家还是小心点。”米红豆皱着眉有些担心地提醒道，“尤其是你姜凌凌，一会儿放水桶的时候，放得离江朵远点，要是她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你赶紧往边上跑。”
姜凌凌笑：“她要是真敢对我们做什么，这会儿训斥的，就不是她的助理了。”
听起来，竟然有些道理。
远远的，几个工作人员从潘导那边儿往这边儿来了。米红豆叹气，好吧，又要开始了，希望这一条江朵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姜凌凌也能把自己刚才的话听进去小心一些。至于纪珺心……米红豆看了一眼正在啃核桃酥的纪珺心，没事，还有自己呢。
☆、 第八十四章 茶树菇牛肉
第18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