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颜第3部分阅读

    诛颜 作者:肉书屋

    诛颜第3部分阅读

    ‘南国一绝色’风采的意愿,公主外巡本来于礼于法不合,但明日正好是郑老王爷七十寿诞,老王爷素与士子交好,上表陈情,皇上体恤,特意恩准你明日代天贺寿,圣旨即刻就会送到。”

    参加郑王寿筵?管它呢,只要能出宫就好,我高兴之下忘乎所以,抱住水墨宇开心的道谢。

    水墨宇先是一呆,显然没有跟上我的节奏,又或者被我孟浪的举止吓住了。半响他才回过神,眼中有种难测的情绪,淡淡一笑,“傻霓裳,谢我做什?谢你父皇才是。”

    “是,是,都谢。”我实在是太开心了。

    水墨宇又坐了会儿,见天色稍晚便走了,他也得回去准备准备,明日陪我一同去赴郑王寿筵。

    圣旨果然很快就到了。

    晚上给荀隐换药时,我和他说起明日我要出宫的事,他先是一怔,随后云淡风轻的说了句:“注意安全。”

    我奇怪了,“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吗?”

    他惨淡一笑,“丫头,我待在这里比出去安全。”我从没见过他笑得如此凄凉,如此无奈。究竟是什么原因,笑傲江湖的他,愿意龟缩在我小小的景瑞宫里?

    压住心中的好奇,我放他休息。

    这时,洛儿在门外道:“禀公主,浴房已经准备好了。”

    赤唐国的皇宫内,有两多:林园多,浴房多。宫里每一个主子都有一个专属的浴房,而宫女太监们也有公共的浴房。

    景瑞宫里的浴房规格与其他公主皇子一样,有两个形状不一的浴池,其中一个是长四米,宽三米,高一点五米的长方形水池,另一个则是直径约为一米,高一米的圆柱形水池。

    浴房配有专门烧水的水房,和负责调水、换水的宫女太监。宫内的人对沐浴的重视简直可与一日三餐媲美。当初得知洛儿只管我的沐浴事宜,我还大叹人才浪费,洗了几次后,方才发现,如果不是洛儿能干,一个人恐怕还忙不过来。

    来到浴池,圆池里早备好了热水,上面还撒了许多干花花瓣,我试了试水,温度刚好,便挥了挥手让一众宫女都出去。

    按照惯例,公主沐浴,至少要八个宫女在旁伺候。可惜我实在不习惯别人帮我洗澡,尤其还是八个人。因此,在我强硬坚持下,洛儿不得不妥,退到浴池旁的休息间里等我传唤。洗澡可是人生一大乐事,可要是有八双眼睛盯着你瞧的时候,那就不是享受,而是受罪。

    虽然李霓裳的身材很好,堪称魔鬼比例,皮肤也是嫩滑白皙,吹弹即破,而且玉腿修长,胸挺腹小……全身上下并无一处羞于见人。

    我退下全身衣物搭在身后的屏风上,钻进浴池中,温热的水裹在身上很是舒服,我闭上眼享受着被蕴含花香的氤氲水汽熏蒸的妙感。

    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朦胧中我似乎醒了过来,可是头有些痛,感觉自己正被什么东西压着,呼吸有些急促,我努力甩甩头,睁开眼睛,视野不太清楚,渐渐地我似乎看到两点绿色的光……

    呀!那是一个男人的眼睛,他的眼眸是绿色的,绿得发亮。他长得并不俊美却也算好看,是典型的单眼皮帅哥。他的脸不似水墨宇的柔和,线条凌厉,刚阳之气尽显,但绿色的眼眸中全是冷冽之气仿佛瞬间就能将人冰冻一般。

    离开他的脸,我发现……

    他、他、他、他……他居然全身赤裸的压在我的身上。这,这,这是什么跟什么?我看他,他也停在那儿冷冷的看我。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我极不自然的动了动,听到他闷哼一声,我心中“咯噔”一下。

    惨了!晚了!完了!

    原来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他身体的某部分此刻正停在李霓裳的体内。我那一动便已经感觉到了。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从没有过的感觉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困住我,白味陈杂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此刻我慌张,我害怕……我急切地想从他身下爬起来,慌乱的挣扎着。

    他是谁?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是在沐浴吗?我的宫女、我的太监呢?快出来啊,救救我!快来救我!

    水墨宇快来救我啊!

    我大声呼喊,更加拼命的挣扎着,仿佛使尽生命中最后一点精力也在所不惜。可他却依旧如磐石般压在我的身上,一脸的阴霾。

    “不想受罪,就别再乱动。”他突然将我的两手固在头顶,喘着粗气以暗哑低沉的声音,冷冷道。

    望着他的冷眸,我忽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反驳道:“你这是强犦,我凭什么要配合?”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东西,嘴角勾出一个冷笑,“失忆之后,果真不一样了。”

    我正想说话,他蓦然在我身上轻轻一拂,我便没有知觉了。

    哇,好冷!我睁开眼睛,自己正趴在浴池边缘,半个身子都露在水外,仿佛刚刚是在这里睡了一觉,池水还是热的,我睡的时间应该不长。我矮身钻进水中,感受到温暖的池水,心却一沉,难道刚才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怪梦?

    想起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我浑身一颤,禁不住寒从心起。那真是一个梦吗?他的容貌我看得分明,肌肤相触,我也感受得分明。

    可若不是梦,又该如何解释呢?

    赤唐国民都是黑眼眸,没有人有一双绿眼;照水温来看,我睡着的时间应该很短,这么短的时间里,恐怕连荀隐都不能够把我弄出去又弄回来吧。虽然我当时感觉很模糊,但我记得,那时应该是躺在床上,而不是在浴房中,浴房内没有床。若是在宫里某张床上,我那么大声地呼救,怎么可能没人来救我?

    最后一点,人家不都说第一次会很痛吗?有的甚至还说是撕心裂肺般的痛,可我现在除了泡澡泡得有些疲乏外并没有任何不适。

    综合以上几点看来,我真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绿眼眸,难道我潜意识里开始思念约翰?怎么可能呢?要是我现在会思念他,我当初就不会不选择他,一个有着绿眸的阳光开朗的英伦男子,我在伦敦大学的同班同学。

    我唤了声洛儿,洛儿很快进来服侍我着睡装,一身洁白内衣,一件宽大的纯白鹅绒锦袍。

    “洛儿,我睡着后,有人进来换过水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洛儿不解的看着我,“公主在浴池睡着了吗?可公主只在浴池待了半个时辰,浴池里的流动暗槽会将之前准备好的热水灌入,不需要有人来换水啊。”

    我倒忘了这个,流动暗槽也不知道谁发明的,真不错,该申请专利的,“也就是说,我只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哦,不,是半个时辰?期间没有人进来过?”

    洛儿似乎更加不解了,“回公主,确实没有人进来过,奴婢一直在门口候着呢。”

    看来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一个小时的时间,坐飞机也来不及做这么多事情,更何况现在还没有飞机呢。

    好在洛儿机灵,不是她的分内事她并不多问。

    我心虚的看了洛儿一眼,心想难道我最近见水墨宇次数太多,竟然发起春梦了?

    不敢再回想先前那个梦,梦里那双绿眸中的冷冽,让我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那根本不像一双人的眼睛,像什么呢?像鹰眼一样阴贽,像狼眼一样凶狠,像虎眼一样残忍……

    回到寝宫,我仍觉得后怕。见到荀隐被我惊醒,我问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有绿眼睛的人?”这个时空没准也有外国人,可是“他”除了眼睛是绿色的外,其他都长的和赤唐国人一样啊。

    荀隐一听,掀被坐起,神色大变,“你在哪里见到绿眼人了?”

    我一惊,心中一片凄凉,原来真的有绿眼人,“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在梦中。”

    荀隐紧张的神色这才稍稍松动,“天下确有一族,这族之中,男子全为绿眼,女子则眸色正常,这族的绿眼男子生下来即被唤为‘妖邪’。但这些‘妖邪’却多异能……”

    “异能?”我惊呼,“不会是通法术吧?”

    [第一卷 满庭芳:第九章 出宫]

    荀隐微微一笑,“丫头挺会想的,通法术?你以为他们都是道长么?我言下的异能,是指他们做事的成就多半都在普通人之上。”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荀隐慢慢说:“譬如他们要成为商人,就一定是天下最富有的商人;若做文人,就一定是天下文采第一的才子……”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又开始紧张的猛跳,“也就是说,他们若学轻功,就一定轻功天下第一?”

    荀隐迷惑的看着我,点点头,“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似乎要哭了?”

    我噙着泪,看着荀隐,想到自己可能真的被人强犦了,心头凄凄惨惨,“哇”的一声,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虽然我非古人,失了贞操不回寻死觅活,但那种凄苦不已的感觉却十分强烈,整个身子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心、肺、脾、肾……全都没了。

    荀隐看着我,满是疼惜,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安慰我,我一见他的神情,心中一酸,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动容了。

    在我心里,恐怕早将荀隐当作亲哥哥了,所以才会一直纵容自己溺在他的宠爱之中。

    荀隐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丫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跟我说说,说出来或许就好了。”

    要是能说,我心里就不用苦了。

    我埋着头一味的哭,终于哭乏了,理智似乎又慢慢回来了,突然想起什么,我问荀隐,“‘鬼魅’是不是绿眼睛的。”

    荀隐似乎还没适应我的跳跃性思维,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不是,我和他近距离交过手,他不是绿眼。”

    我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你说过,天下‘鬼魅’的轻功第一,是不是?那他要是背着我,不让人发现,半个时辰内能走多远?”

    “这个,照估计来看,出不了二宫门。”赤唐国皇宫共有三道守卫森严的宫门,每道宫门都分东南西北四个门,由禁军把守。

    这么说来,确实不可能有人能在一个小时内,把我运出去又运进来了。如此一来,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梦了。

    我拍拍胸脯,破涕为笑,看在荀隐眼中,实在是难以理解。

    本来是否真被强犦,我自己该是最为清楚地。可惜我虽是学医,学的却是脑外科,于妇科知识知道的并不比常人多。加之,我生平第一个痴迷的追求者约翰又被我赶跑了,男女之事不知道是假却也是毫无经验,所以难以判断是否真在迷糊之中被人强犦了,因为我身体根本没有不适的反应。

    在荀隐迷惑的眼神关注下,我终于回房睡觉了。

    翌日大早,言儿就进来伺候我梳洗,坐在铜镜前,我任由言儿和另外几个宫女摆弄,今天似乎只是随意盘了一个发髻,“怎么不绾花了吗?”平常一定会绾出一个很夸张的高髻的。

    言儿笑道:“回公主,您今日可要代天贺寿,该穿朝服,戴凤冠的。绾了花可不好戴凤冠了。”

    “那今天的妆容该很费时吧?”想到以前在穿越文中看到贵妇穿衣服的情节,我的头就开始变大。

    言儿见到我苦笑的表情,轻道:“公主放心,‘紫薇宫’、‘宁德宫’和‘德淑宫’都遣人传了话了,说是今明两日公主都可免去请安。”这个小妮子,糊涂得认为我是担心要去请安时间来不及呢。

    这时,门外太监尖声报:“淑妃娘娘驾到。”

    看来我娘对我还很不放心。

    娘进来后,我问了安,她便在一旁看着。言儿为我梳好了头,开始替我上妆,此前我自负天生丽质可是从不化妆的。

    别看言儿年纪不大,手上的活却很熟练,技术很不错,画眉,抹粉,涂胭脂、点朱唇……手法很纯熟,她今天为我上的这妆,在我那时代该算“烟熏妆”。令人看上去神秘而美艳。

    娘在一旁满意的冲我笑了笑,“我的裳儿天生是个大美人。”

    我脸上一羞,眼一弯,故意嗲道:“娘尽会取笑女儿。”

    接下来是戴冠和戴配饰。在赤唐国,男子主要是戴冠和束花纹腰带。官员腰带上的花纹表示官阶,即为佩绶。一般文官纹鸟,武官纹兽,普通百姓则纹百花。对女子而言,只有皇族女子与受封的外命妇戴冠,配饰则相当多,有指环、镯、钏、耳环、耳坠、发梳、发簪、发钗、丝带、云肩……这些配饰上都雕刻或绣有各种花纹,一般只有嫔妃和公主能用凤形和牡丹花形装饰。

    我先是戴了一顶凤冠,接着插上一只金凤簪和金镶玉步摇,两对金凤钗,双耳著清风明月铛,手戴银镀金镶宝石手镯。一整套戴下来,我的头已经不能随意扭动了,真是做女人难,做皇宫里戴首饰的女人更难。

    娘趁机又提了一遍我到郑王府该有的礼数和仪态。繁文缛节一大堆,反正我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最后一项是着装。

    在赤唐国内着装十分讲究。衣服的式样、颜色和装饰的限制是区别人的贵贱的重要标识,即所谓“见其物而知贵贱”。

    赤唐服装从样式看分为礼服、朝服、升服和常服,礼服、朝服主要是皇族和大小官员出席正式场合时穿,升服是身有功名却无官阶的人在正式场合的着装,常服则是所有人都能穿着的衣服款式,又分为长袍、短衫等二十余种。

    从颜色来分,只有皇族能用金黄|色系,朝中官员或外命妇中三品以上服紫色,五品以上服朱色,七品以上服绿色,九品以上服青色。

    从服装的材质看,主要有丝、绫、罗、绸、绢、缎、素纱、木锦、番锦等,在做衣服时配上刺绣和彩锦,其中金银线绣和纹有游龙、翔凤、牡丹等章彩华丽图案的宫锦只供皇族使用。

    我今天要着的服装是公主朝服中相对随意的一款襦裙,即短上衣加长裙,裙腰以绸带高系,几乎及腋下。

    宫女们服侍我穿上纹有五彩牡丹的宫锦及地长裙,用金线丝带在胸前系上,再着一件对襟绸质短裳,配金银粉绘牡丹花的薄纱罗质披帛,旋绕于手臂间,最后穿一双彩帛花鞋。

    所有工序结束时,我长吸了一口气,美不美已经不重要了(自然不可能不美),重要的是接下来我该如何穿着这身昂贵的东西张显皇家公主的端庄大气。我无奈的看向娘,娘和蔼一笑,“怎么穿成这样就不会走路了?”

    我努努嘴,“娘不知道女儿这身有多重吗?只怕已穿了一个金库了。”

    娘眉眼一展,笑道:“女儿家,少胡说,我赤唐国金库何止你身上这点东西。”

    “是,我们赤唐国是天下最富有的国家。”我拽着娘的手,撒娇道。

    娘笑着摇了摇头,“轿子在外面候者,赶紧出发吧,别误了吉时。”

    娘送我上轿,又叮嘱我要记得回宫的时辰,又对四个贴身宫女吩咐了一遍。

    我上了轿,一众人在一宫门处汇合了送礼的队伍继续走。到二宫门处我换了顶轿子,言儿从随身的楠木锦盒内拿出一段淡金色素纱,让我系在耳边以遮住容颜。

    “这是为何?”我不解道,妆化得很美,不让人看岂不是浪费了?

    清儿倒开口了,“回公主,出了二宫门,便多有外臣(五品以下的官)出入,公主玉颜不可轻易示人。”

    “那到了郑王府也得蒙着面吗?”

    洛儿接道:“郑王爷一家会单独接见公主,那时便不用戴面纱,但寿宴时恐还有外人在场,公主还需戴上。”

    我微微叹了口气,公主可真不好当。

    出三宫门后,我和四个近身婢女换上了马车。马车很大,内外布置都相当豪华,坐在里面也颇为舒适。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行进在鸿城的大街上。金甲禁军在前开道,银甲禁军护卫马车和礼品,上百宫女太监跟在马车后,铜甲禁军殿后。

    坐在马车内,我目不斜视(没地方可看),只听得外面嘈杂声较大,想必是城内百姓聚在两旁看热闹纷纷议论吧。单听这声势,就知道鸿城人气旺盛,人口众多。

    僵坐着,我实在是腰疼,正想斜靠一下粘着鹅绒的车壁,婵儿突然一本正经的道:“公主,淑妃娘娘交代您一定要时刻注意仪态。”吓得我马上坐正。

    天啊,看看那四个丫头,个个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如临大敌一般。

    有这么严重吗?还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有太监在外尖声道:“恭请九公主殿下。”估计是到郑王府门口了。叫声一止,四个婢女便依次下了马车,一个掀车帘,两个在车旁扶我,车下已经摆好了软塌,我走下软塌,四个婢女迅速将我的衣裙整理好,便上来个太监掺扶我,平日出行我并不需要太监掺扶,但今日按照规矩只好如此。

    幸好扶着,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叩见九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差点吓得我摔倒。

    我站定之后,一眼扫过。在场的人还不是普通的多啊,简直是人山人海,幸好有禁军和郑王府的卫队维持秩序。

    镇定之后,我朗声道:“都平身吧。”

    这场面比“超女”、“好男儿”拉票还来得轰动,原来百姓如此爱戴公主?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黑压压只见一片人头,倒是没有多少声响。

    国民素质可窥一斑。

    我现在终于知道面纱的重要性了,否则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射过来,我怎能不花容失色?

    走上铺着的地毯,一群宫女太监拥着我进了郑王府,一进王府大门,就见一个精神矍铄的华服老人领着一堆人迎在那里。我眼尖,一眼便瞧见了戴冠束带的水墨宇,儒雅中又添了几分帅气。

    照常理郑王爷是我的长辈,该我去拜见他才是,如今他却在门口迎我,弄得我差点失了分寸。我急忙让太监拿出圣旨,开始宣旨。这圣旨我昨晚便认真读熟了(怕有字不认识),所以今日读来特别顺口,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读了些什么,大概也就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郑王爷如何如何为国建功等等,朕赐什么什么云云。

    郑王爷一群人跪地谢恩领旨,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交了圣旨,我又命太监主管去交割礼品。办完这些皇上的事,便轮到我自己贺寿了。见郑王身后有士子,我不便摘下面纱,只好这么上前行祖孙之礼,颇为俏皮道:“皇侄孙给郑王爷爷请安,祝您寿比南山松,福如东海水。”我打听过,当今天下确有南山和东海两处地方。

    郑王爷喜笑颜开,乐道:“好,好,能来就好。”看来一句皇侄孙暖到他心坎里去了。

    我又和郑王爷寒暄了两句,哄老人家我最拿手了,果真没几句,直哄得郑王爷笑得合不拢嘴。

    他乐着为我介绍了他的子嗣,又急着向我引见几位颇受他看中的士子。我一直表现得端庄典雅,落落大方,直到突然一件怪事发生,我看见了一个可怕的人。

    [第一卷 满庭芳:第十章 是谁]

    我从来没有如此恐惧看到自己的容颜。

    淡金色的面纱依旧轻拂在我的脸上,我的面前更没有铜镜。

    可我还是看到了自己绝世出尘的容颜。

    在另一个人的脸上。

    这是怎样一种震撼?我依然站在郑王府中,身边却无一人,宫女、太监、王爷、世子、士子、水墨宇,瞬间而已,瞬间全不见了。

    空荡荡的郑王府,除了我,只有她——和我有着同样容颜的女子。

    天灰蒙蒙的,却有云层在滚动。

    “你是谁?”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她冷笑一声,伸出一只手,不,那根本不是手,而是“爪”。

    血肉已经溃烂,一团模糊的粘在骨架上,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腐肉的气味。此刻,她在冷笑,眉宇间满是易碎的骄傲。她穿着一身血红的衣裳,仿佛她所有的血都在燃烧。火势越来越大,烧透了半边天,天上也下起火来,她已经葬身在火海,却还在不停的笑,看着那只“爪”笑得几近癫狂。

    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袭来,那只“爪”突然从她手上断开,直直地向我爪来。火中她的脸扭曲得狰狞,却还在笑。

    我躲避那只“爪”不停的跑,她的笑声却在我身后却来越大,“你都快死了,还笑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笑得更疯狂。

    我拼命的跑着。

    突然间,撞进一个怀抱,我抬起头,竟然是水墨宇,“仙人,救我。”我霎时瘫软在他怀中。

    水墨宇将我扶好,关切的问,“霓裳,做噩梦了吗?”

    噩梦?我睁开眼,这是一间富丽堂皇的雅间,而我正坐在雕花玉床上,四个丫头站在门边焦急的看着我,“这是哪里?”我浑身已经汗湿。

    水墨宇拿出汗巾轻轻的擦拭我脸上的汗,一阵清香萦留在我鼻翼。他淡淡的说:“这里是郑王府,你刚刚在大厅里晕倒了。”

    “我晕倒了?”我怎么会晕倒呢?

    水墨宇疼惜的说:“傻霓裳,身体不适怎么不早跟我说,适才太医来过,说并无大碍,只因你昨日受了惊吓……”

    “我真的在大厅晕倒的?”我明明还没有进大厅啊。

    水墨宇笑笑,“刚进门你就晕倒了,可把郑老王爷一家吓坏了……”

    是吗?原来之前那些只是一个梦而已,我松了紧张的神经。

    嫣然一笑,“那仙人吓坏没?”

    水墨宇的脸霎时一红,点着我的鼻子道:“你真是我的小妖精。”

    呵呵,你的小妖精吗?

    “我喜欢你这样说。”我满是撒娇的口吻。

    水墨宇宠溺一笑,“霓裳,你可真是个不知羞的小妖精啊!”

    我一手勾住水墨宇的脖子,眨着眼媚笑道:“仙人不喜欢么?”穿过水墨宇,我瞧见四个丫头还是一脸紧张,呵呵,幸好她们听不见我和水墨宇的谈话。

    水墨宇的身子微微一僵,他拉下我缠上去的手,专注的看着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口气却突然淡漠下来,“霓裳,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我感到奇怪,故事?“什么故事?”

    水墨宇叹了叹气,“这是一个我本不愿让你知道的故事。”

    是吗?我的心猛然一紧,便提到了嗓子眼,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为何我会如此害怕呢?害怕到我宁愿放弃好奇,我宁愿不要知道这个故事,冥冥中我觉得这个故事似乎会与我有关。

    水墨宇沉思良久,终于要启口,我突然打断了他,“仙人,我不要听故事了,我刚刚想到一个谜语,说来你猜猜可好?”

    我紧张得盯着水墨宇,只见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久久才叹出一口气,淡淡的语气,“你说吧。”

    我不敢看水墨宇的眼睛,故意挤出一个笑,“一上一下人间过,十人横山美人卧,微雨只见双飞燕,春风吹得三日落。猜一句四字。”

    素传水墨宇才思敏捷果真不假,他只微微皱了皱眉,片刻便舒缓了眉间的结,已然猜出来了。他幽幽地看着我,郑重道:“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第二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我的心情却更为复杂。我总觉得他说这话,似乎并不是向我表明什么,倒似在说服他自己。

    对!这句话,他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他在告诉他自己他是我的未婚夫。

    难道他原本并不能接受我?这是为何?

    倘若他与李霓裳之间是场政治婚姻,却又为何选择我这样一个久不在宫中居住的奇怪公主?

    正在我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言儿突然出声:“禀六殿下,郑老王爷遣人来问,公主是否醒了。”

    我和水墨宇这才从各自的思绪中走出,水墨宇淡淡回道:“就说公主已经醒了,梳洗过后就去参加寿筵。”

    说完,他让婢女们伺候我梳洗,自己踱着步出去了。

    梳洗完毕,我穿好之前的行头,戴上淡金色面纱,款款步入寿筵厅,郑老王爷从正中的主位上迎了下来,拉我坐到他的右手边,水墨宇正坐在他的左手边。

    主位两侧各有十几张长桌,每座前坐着三名士子。这是一场专为士子筹开的寿筵,之前已经宴请过王公大臣之流的人物。

    我进场后与士子间彼此行了礼,又与郑老王爷寒暄了几句,这才落座。郑老王爷大手一挥,说开席,郑王府的婢女们便端着美酒佳肴来往穿梭于长桌之间。士子们嘤嘤嗡嗡,几十人的寿筵好不热闹。

    这时,我左手侧第一桌前的一个士子突然提议每人做一首诗或词,为郑老王爷祝寿。其他士子纷纷响应,郑老王爷笑吟吟的看着我,道:“公主以为如何?”

    已经骑虎难下了,我能如何?我撒娇似的笑道:“只要郑王爷爷高兴,侄孙女自然没有意见。不如就请郑王爷爷出个题吧。”看来这诗词会是冲着我来的,早在我的意料之中,盛名之下在所难免。那我今天就用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和你们斗上一斗。

    郑老王爷又看了看水墨宇,后者笑道:“但请老王爷出题。”

    郑老王爷看向满场士子,缓缓道:“如今仍为春日,而本王素来爱花,不如这样,各位士子便以‘春’或‘花’为内容赋诗或词一首,如何?”

    他这一问,根本多余,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郑王话一落,我心中早已有诗,只是这种场合不好抢这风头。

    下面已经有人得了诗,开口朗道:

    “《咏春》

    春来惊花梦,枝斜啼燕闺。横卧半生志,玉楼月自追。”

    这诗,意境差了些,甚至可说有些零乱,但思及此乃如此短的时间内得之,尚算工整,众人也都无取笑之意。那人见状自感悻悻,便坐下了。

    我一直淡笑不语,郑老王爷却是盯上了我,笑道:“看来我们‘南国一绝色’已然有诗了。”

    他这一说,众多士子本正在心中苦思诗词,这下全都停下来看我,有的人疑惑,有的人惊讶,有的人不以为然,有的人欣赏……看来,我是没有推托的余地了。

    我浅浅一笑,在郑王耳边轻轻说了句话,他老人家先是一惊,而后豁然笑开,命下人取来筝,笑道:“如此本王与众士子倒真有耳福了。”

    郑老王爷神态威仪,此刻虽笑得慈眉善目,仍自有一派不俗气势震慑全场。

    一时间,场下静极。

    人人等着看我究竟有何种法宝担得起盛名远播的才女之名。

    我心中早有办法,这时自然镇定自若。我莲步轻移走到筝前,云淡风轻的调了调音,朗声道:“我的诗名为《春江花月夜》。”声落手起,潺潺筝音已然流淌开来。我一边弹琴,一边吟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这首《春江花月夜》是唐代张若虚的七言歌行,属于古体诗的范畴,被誉为“孤篇盖全唐”的杰作,曾被闻一多先生称为:“这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全诗共三十六句,我只取了前十六句,一是后面的诗句写男女相思的离愁别恨,不符合当下的情况;二是我若吟完全诗,只怕盛名更重,名声累人。

    这首诗基调哀而不伤,音乐节奏感强烈而优美。四句一换韵,前四韵为平声庚韵,仄声霰韵、平声真韵、仄声纸韵。韵脚转换自如,平仄交错,一唱三叹,配以清丽高雅的筝音,可谓声情与文情脉脉相融,谐美宛转。

    全诗先是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壮丽画面:月光一泻千万里之遥,春江尽受明月洗礼。江水曲曲弯弯润泽春之万物,恬静的月色下,月扫花树,撒下盈盈洁光,月华胜雪。

    我的筝音始如伴潮而来,徐徐缓缓,渐入佳境。当我吟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时,我感觉到郑老王爷如炬的目光中更是大放异彩。想是以他的年龄和阅历,对这句颇具哲理的诗更为动容吧。

    吟完全诗,我的筝音便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这时候,我双手齐拨弦,左右各弹一个旋律,两种旋律相辅相成,异中求同,将大江急流,奔腾远去之感轰然献于众人耳际,完成了一个华丽轰动的尾音。

    我之所以选择筝而非琵琶就是因为只有筝方能使用双手指法,这种技艺在赤唐国尚无人用过,只怕水墨宇也难以驾驭。而我要的效果便是借此一次证明实力,以免次次受人试探。

    筝音已完,全场更为寂静,风吹发动的声音都能听见。我眉目一扫,全场的士子个个瞠目结舌,眼中全是惊艳。就连水墨宇都怔坐当场,犹似在回味一般。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片刻过后,所有的人如梦初醒一般,由郑老王爷起头给了我热烈的掌声。下面的几十个士子更是激动不已,有的甚至高呼“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有的则盛赞我的《春江花月夜》诗与曲乃“古今绝唱”,“赤唐仙音”。

    郑老王爷似乎对“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一句尤为中意,反反复复在口中低吟。

    我看向水墨宇,他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温柔,他极少有大喜大悲的情绪流露,至今我也不过见过一次。这次,他眼中虽有激赏,却没有上次来的强烈,仿佛就要涌上心头的激动又慢慢回落下去。他对我淡淡一笑,一切言语都隐没在淡笑中了……

    忽然,我感到一道冷光射来,抬头一看,我右手的角落边站着一个颀长的男子,那道冷光便是从他的眼眸中射来,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衫,负手而立,那模样既不是士子,也不是下人,众人正在激动的或讨论或回味,他却直勾勾的看着我,眼中生出一丝玩味。

    他不属于这里,他清冷而高傲,仿佛一个冷眼看众生的化外之人,他是谁?

    我回望他,他嘴角勾出一抹笑,我浑身一颤,寒意便从心底升起,他是谁?

    (这两天太忙,只能保证一天更新一章了,情况好些,会更新更多)

    [第一卷 满庭芳:第十一章 献舞]

    从郑王府回到景瑞宫,天已很晚,沐浴之后,见荀隐未睡,邀他明日看我跳头舞,他未置可否的笑笑,“丫头,头发未擦干,睡觉会生病的。”

    我笑道:“没关系,我身体好着呢,不怕生病。”

    荀隐一把夺过我手中的干浴巾,让我坐下,态度强硬,不容反驳。他似十分珍惜的轻轻为我擦拭湿发。我心中一动,莫非荀隐喜欢我?心中这么一想,面上便觉火烧。

    对于荀隐,我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倘若他与我想的一样,替我拭发并无不可,假使他另有所想,现今这举动就太过暧昧了。

    我极不自然的看了荀隐一眼,见他并无异样,看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心中坦荡,我心情就好,兴致上来,我便改编了一道据说是某企业招聘面试题给荀隐做。

    题目如下:

    话说你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驾马车急行,路上遇到三个向你求助的人,但你的马车只能载一人,这时你会选择载谁,并说明原因。这三人分别是:一个病重且十分可怜的老人;一个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大夫,你一直想报答他的大恩;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你一直想娶她。

    荀隐看着我,似乎觉得这种问题莫名其妙,不过在我的眼神威逼下,他还是挤出了两个字,“大夫。”

    “为什么救大夫?”我马上感兴趣的追问。

    荀隐反问道:“救命之恩大于天,我不载他,要载谁?”

    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江湖义气吧,我颇为失望,“那……那个老人和女人就不管了吗?”

    荀隐看了看我,“我怎知那个老人不是诈我的敌人?女人,我目前没有想娶的女人。”

    晕啊,他的逻辑也太可爱了吧,我不都说是“话说”嘛。我觉得纯粹是在对牛弹琴,也懒得再说了,斜靠在荀隐的腿上,打了个哈欠,便睡过去了。

    翌日醒来,我还是躺在床上,荀隐早不见了。

    坐在铜镜前,任由言儿在我脸上涂抹,看着镜子里的脸我不禁暗暗怀疑是不是我的魅力有问题,这么个大美人都吸引不了水墨宇和荀隐。哪像我那时代,长得只要过得去都有几只蝴蝶围着转。更不用说这么个大美人了,只怕排队的人都能绕地球一圈了。

    难道是水墨宇和荀隐有什么问题?同性恋?不孕?还是……?

    哎呀,想多了,想多了。

    “公主啊,你的脸怎么红了?”言儿不合时宜的迸出这么一句话。

    羞得我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没事,没事,呵,可能太热了。”

    “热吗?”言儿还想深究。

    我马上打断她,“快点给我上妆吧。”

    我今天盘了一个典雅的“牡丹花髻”,再插了四对牡丹花玉钗,四支牡丹玉步摇,耳朵、手上都没有再戴别的配饰。换上御衣坊昨日送来的改良版芭蕾舞衣,玲珑曲线便隐藏进吊钟型裙装内了。

    裙子一直垂到脚踝,灯笼袖已经换成了水袖。这衣服到现代来便是不伦不类的芭蕾舞衣了。我穿好后,随意舞动了几下,四个丫头一副惊慕的表情。言儿花痴般的大叫:“公主,这衣服虽然奇怪,但您穿上它跳起来格外好看。”

    我骄傲的抬了抬头,笑曰:“那当然了。”

    言儿显然等不及去“群英会”现场了,“禀公主,那何时摆驾去玄武场(‘群英会’开幕式的广场)?”

    我一个旋转坐回椅子上,道:“急什么,时间还早呢,快去吧我要的东西拿来。”

    言儿还没反应过来,洛儿已经将梳妆台上放的一个锦盒递到了我手上,“公主要这些布条和铃铛做什么?”

    我神秘一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御衣坊的人做不出我要的芭蕾舞鞋,我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我将材质柔和酥软的布料紧紧缠在脚上,主要是护住脚趾,按我的方法缠好脚后,再在脚踝上坠上铃铛,这本是与芭蕾舞表演不相符的,但赤唐国的人哪里知道芭蕾舞功夫全在脚上,不坠上些铃铛引人注意,一曲跳完估计还没人看出个所以然呢。

    处理完我自己,抬头一看,四个丫头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

    我冲她们笑了笑,“呆在这里不想去了吗?”

    “想去,想去。”四人异口同声的回道,看来热闹谁都爱看。

    怪不得连我娘也一大清早便梳洗完毕跑去玄武场了。

    我赶到玄武场的时候,离开场已经没有多久时间了。我留下四个丫头在候场的准备间里陪我,其他宫女和太监则去了专门为景润宫人留的座位区域。

    玄武场原本是个“沙场秋点兵”的校场,规模宏伟,据说一次能容纳两万人,十几年前的那场“群英会”也是在这里举办的。玄武场正前方有一个点将台,现在作了舞台,台下划分区域给各国的达官显贵预留了观看“头舞”的位置,东道主依靠天时、地利、人和自然分得了最中间的区域,在区域中再按照身份高低从前往后排座。排完了达官显贵,其他的位置便是先来者得。

    我放眼望去,一片人头,其中最为醒目的是场中的禁军,他们统一服装,统一表情,将贵族与普通百姓的观看区域隔离开来。由于皇上会出席观看“头舞

    诛颜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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