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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沉重是眷恋的重量,让人甘之如饴。

    音响里缥缈的歌声像飞散在落雪中的低声呢喃,无限温柔里夹杂着无限惆怅。

    如让你吻下去,吻下去……人生可否变做漫长浪漫程序……或情是一曲短得太短插曲……明天会更空虚……其实盼醉下去,醉下去……人生清醒眼泪令人倦令人累……但如若真的交出整个心……会否只换到希嘘……

    明明是极沉吟低回的旋律,女歌手的声音柔婉郁绵,有多温柔就有多寂寞。

    不觉自醉。

    寂寞会被滚烫的温度融化,只剩下温柔。倦淡安歇,没有唏嘘,他们早在十年前就对彼此交出了真心,而今……

    如让你吻下去,温柔的不朽。

    像从深雪里开出的心花。

    “我要盖个戳,留个记号,等我回来。”白玉堂轻笑了一声,随即俯下身去,那呢喃声音渐渐消逝在彼此的唇齿间,零落成温热的呼吸。

    我要。

    我要吻下去。

    灯光明亮,这一角沙发深陷,柔软温暖,角落里安静地睡着他的狗,呼吸绵长。白玉堂温柔而强势地打开他的身体,陷进去,如深海暗涌,将两个人一同包围。

    好似……

    可以溺死在这样的温柔里,他们甘之如饴。

    第二天他们醒得很早,新年假还未过,懒洋洋是一种理直气壮的权利。雪落了一整晚,早上忽然就停了。薄薄的晨曦怯生生探出头来望了望,而后缓缓舒展着纱雾一样的光芒,照耀着雪后的大地,满目的温柔。

    两个人赖在床上足有半小时,像小时候一样缩头躲在黑暗安全的被窝里悄悄说话,嬉闹,再起床的时候,就神清气爽了。

    “到了就告诉我,我大概半个月之后就回来了。”

    “路上小心,回去跟你爸好好相处。”

    “放心吧。”

    他们并没有过多地留恋对方的背影,因为知道这一次很快就会重逢,因而走得潇洒轻松。展昭居住的这座城市离常州很近,连飞机都犯不着,坐坐车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

    “哥,我在这里。”

    一段时间不见,梁鲜裹成了个小棕熊,戴着软绵绵的厚实帽子,脸颊红润又圆滚滚的,显然是胖了。

    妹妹站在出站口冲他招手,年轻的女孩子身上有一种洋溢的青春喜气。

    展昭走过去,先瞅了她几眼,才笑话她:“每逢佳节倍三斤,说的就是你。这是在家里吃得有多好,脸圆滚成这样。”

    这小半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改变是无声无息的,也是真实存在的欢喜。

    梁鲜上前挽住了展昭的手臂,跟着他一起走出火车站,嘴里不服气地嘟囔:“不好看嘛?妈说的,女孩子脸颊圆滚点看着才健康。”

    展昭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柔软的帽顶针织的好线,软乎漂亮。

    “好看,妈说得对,女孩子脸颊圆滚点有福气。”

    嗯,捏着手感也不错,胖嘟嘟的。

    兄妹俩轻笑着说些家常话,走出车站,那种热气就没有了。梁鲜搓了搓手,把手套挂在脖子上,戴上了。

    “哥你冷不冷?”

    “不冷啊。”

    “妈给你织了围巾,可漂亮呢。”

    “等我回去瞧瞧。”

    梁鲜不会开车,坐地铁过来的。车站离地铁有一段距离,大约需要走十五分钟,幸好太阳出来了,不太冷。梁鲜嫌自己吃得多,胖了,应该多走走,于是展昭就陪着她走。雪刚停,欲化未化,道路颇滑脚,梁鲜牢牢搂住她哥的胳膊,步子迈得小,絮絮叨叨地跟展昭说话,说妈妈的唠叨,爸爸的严厉,亲戚的攀比,没完没了。

    家乡就是家乡,是故土,与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脚下是熟悉的路,街旁是熟悉的风景,随便一家店钻进去,听到的可能是亲切的乡音,带着痕迹的普通话,零星的摊贩兜售些寻常的饰品,还有殷勤辛劳的店铺,飘来点心的浓香味道,一切的一切,都会带来久违的安全感。

    展昭侧头望着妹妹,看她小鹿一样清透的眼睛,活泼的神气,和叽叽喳喳的话语,心头涌上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原来他妹妹还有这么不羞怯的一面,跟丁家那位公主殿下有什么区别。

    妹妹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展昭的唇角也勾起来深深的弧度,回应着梁鲜的絮叨。教导她要听话,理解妈妈的唠叨,少跟亲戚家的孩子比,多出去玩玩。

    总归是些零碎话,听着踏实。

    兄妹俩都是。

    家很近,梁鲜推开院子的铁门,才进门就冲着楼上喊了一声“爸”,那人应了,梁鲜又开开心心地嚷了一句“我哥回来了”。

    这是个独立的两层小院子,旧式建筑的风格,内里的装修却很讲究。院墙边爬着藤萝样的植物,门前辟出一块空气,葡萄架下种着家常的花花草草。这时节天冷,百花俱谢,唯有青松翠柏和金桔的盆景还精神着。

    可以想象到,春深似海的时候,这里会多么生机勃勃。

    二楼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摆弄这花廊上的水仙花儿,闻言抬头往楼下往,见了展昭,很亲切地笑了一下。

    “展昭回来了啊。”

    “梁叔叔,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

    梁诚管教女儿传统严肃,平时却是个老干部式的闲散人,又是读书人,骨子里透着斯文温和的劲儿,对小辈人非常和善。

    “你妈出去买菜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梁诚冲他们招招手,乐呵呵地说,“你俩快上来,看看我和你妈养的水仙花,开了好几朵,漂亮着呢。”

    “哇,水仙花开了吗?我养的那盆呢?开了吗,爸爸!”

    “开啦。”

    梁鲜掏出钥匙开了门,先把身上颇累赘的外套脱了,换上轻便的针织衫,蹬蹬就跑上二楼阳台去了。

    “哥,我先撤了,你换衣服。”

    展昭看她那兴奋样,暗笑着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梁诚对他这个继子很好,他和段雪意是真心把对方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来待的。在梁诚对于家的规划中,始终没有让展昭的存在缺席。

    尽管展昭不常来这个家里住,往年时,也只过年来待一阵子。

    展昭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是窗台上那盆花。他对植物没什么概念,不知道那是什么花儿,浅蓝浅紫的一团花开得很好,清淡低调,又有几分温馨的热闹。

    他妈妈是喜欢种花的女人。

    展昭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微微的热,就回手关上了门。先打开衣柜看看,呆了片刻,才换了居家的衣服。他成年之后身材变化不明显,这衣服不是新的,是他在常州住着的时候,临时买的一些比较喜欢的衣服。

    段雪意都给洗干净,整整齐齐给他收在柜子里。想是天气好的时候,时常会拿出来晒晒,上身没有霉气,一股子洗衣液和太阳的味道。

    床上的被褥亦是如此。

    展昭跪在他自己的床头上,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那盆花,拿手机百度了一下,也没到查到他妈妈这种的是什么花,就笑了笑。

    算啦,挺好看的,何必非要知道是什么花。

    家长里短的琐事,不用看得那么清楚。

    赏了一会儿花,展昭才慢悠悠踱步上了二楼阳台。那对父女凝视着水仙花脉脉含情,一看就是亲生的。

    云卧衣裳冷,白花黄蕊细细开。

    展昭暗暗点头,这水仙花开得是不错。梁诚见他上来,笑呵呵问了些展昭的近况,工作如何,生活如何,感情如何,等等等等,话都是点到为止,不会过分打听和干涉,分寸拿捏得极好。

    梁鲜只在一旁听着,给她爸爸和她哥哥剥蜜桔吃。

    天气甚好,阳台上摆着桌椅,吃吃蜜桔聊聊天,也是节日里不错的消遣。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了梁鲜的身上。

    “你看看你哥,你有你哥一半稳重我就放心了。”梁诚望着自己的女儿,“做人要对未来有规划,看看你哥的日子,再看看你。在外面瞎胡闹,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个什么。”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舍不得梁鲜离开身边。

    为人父母,难免劳心,只怕女儿万一在外边有个什么难处,爸妈在家里,有劲儿也使不上,空担心。

    幸好她是在她哥哥身边。

    梁诚望了望展昭一惯温和沉静的眉目,很是欣慰地笑了笑。

    对展昭,他们一万个放心。

    终章你没有我幸运,所以我选择原谅

    “小鲜,展昭,你妈回来了。”梁诚吃着桔子,忽然目光朝街巷那边望了望,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含含糊糊的温柔。

    梁鲜笑吟吟点头,下楼开门去接。